第45章沈月瑤番外（一）“唉，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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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沈月瑤番外（一）“唉，你們……
“唉, 你們聽說了嗎？今日那邊似乎是來了一個貴客呢。”
一處清幽的小院裏，幾個容貌姣好的少女圍在一處說著悄悄話。
其中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容貌很是嬌俏可愛的女孩此時則叉著腰, 一副自己發現了大秘密的樣子。
“貴客？那裏又來人了？”
但與這天真的少女不同，她身旁幾個年紀比她略大幾歲的女孩在聽說這個消息時, 臉上顯露出的卻是一種擔憂的神情。
更有人神情低落道：“也不知道這一次又會輪到誰。”
“桃花姐姐，你們在說什麽啊？”先前告知眾人這個事情的小女孩疑惑的看著眾人問道。
名叫桃花的少女看了小女孩一眼，摸了摸她的頭，垂眼道：“你還小, 這些事情就不要知道了。去玩吧, 我方才出來時聽到夏夏她們在尋你呢。”
“夏夏在找我？那我現在就去找她。”小女孩有些雀躍的回了一句, 然後便從桃花懷裏掙脫開，跑向了遠處的屋子。
望著小丫頭跑遠的背影, 桃花嘆了口氣。不知道, 就還能再過幾年痛痛快快的日子。
這處小院在明面上是泰州城一位富商的私人樂館, 裏面養著的都是一些漂亮的姑娘。
但是只有住在這裏的桃花等人最清楚, 她們表面上說起來好聽，是舞女，是樂師。但是實際上只不過是泰州知府私底下養的瘦馬罷了。
瘦馬瘦馬，指人為牲，這自然不是什麽好的稱呼。
每一次知府府中來客人的時候, 她們這些女子便一定有幾人被當做物件一般的送去讓人玩弄。
若是好運一點碰到那心善的客人，那她們一夜之後還勉強可以安安穩穩回來。
但若是碰到那有點特殊愛好的客人，那第二天回來時那被送去的女子便幾乎只能剩下半條命了。
桃花身邊一個臉頰上還帶著一點嬰兒肥的姑娘這會便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惶恐了。
她眼裏滿是恐懼的看著桃花, 哀求道：“桃花姐姐，我上次受的傷還沒好，待會那邊來人若是指了我, 你能不能幫我推掉這一次啊。”
這女孩便是她們中比較倒黴的一個，前幾天泰州知府接待了一個從外地來的鹽商，那鹽商正巧便是心理有些變態的一個人。
女孩頭一天被叫去伺候對方，第二天回來時卻是被人擡著回來的。
而當時她的身上全是被人用鞭子抽出來的，皮開肉綻的傷口。
女孩一直躺在床上好幾天，一直到今日才勉強下了床。
看到她這幅惶恐的樣子，桃花急忙安慰道：“你莫怕，你身上的傷還沒好，那邊就算是再如何把我們不當人，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叫你過去伺候的。”
她是這些女孩裏年齡最大的一個，因此平日的生活裏也一直都充當著姐姐的角色。
聽桃花這樣承諾，女孩臉上害怕的表情才漸漸收了收。
但是緊接著，她便又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聲音裏帶著哭腔道：“這種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聽到她這句話，其他人神情也都透出了幾分淒苦來。
是啊，這種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桃花眼神也有些茫然，半晌她才道：“往後都大家都長點心吧，若是能碰到那心善的客人，乖一點，聽話一點。讓他願意把你們帶回去做個妾也是使得的。”
雖然做妾也可能受到當家主母的刁難，但是那也比留在這裏，等到自己年老色衰之後，被轉賣到那低等的妓院裏面要強。
再運氣好一點，若是能懷上孩子，那她們後半輩子也算是有了指望。
就在一群女孩為自己的未來而擔憂的時候，小院的大門外，幾聲問好聲後，一個面目有些刻薄的中年男人帶著那幾個門外的看守從外面走了進來。
桃花聽到動靜擡起頭來，在看到來人後急忙便從石凳上站了起來。
“林總管，您怎麽來了。”
男人聞聲瞥了桃花一眼，沒有說話，只用挑剔的目光在眼前的女孩們身上掃了一遍，然後飛快的指著其中三人對自己身後的看守道：“她們三個，好好打扮打扮，一個時辰後給我送到府裏去。”
“是，林總管。”身後的人聞言急忙應聲。
那林總管便如他突然來時那樣，準備直接離開這裏。
只是他轉身後方才走了兩步，便又想到了什麽似的回頭沖著眾人叮囑了一句。
“你們可都給我準備好了，今日老爺的貴客可是從京城那邊來的，你們誰要是能把這位伺候好了，老爺肯定重重有賞。”
男人說完，這才又繼續轉身出了門，幾個護衛跟在他身後一起出去重新關上了院門。
等到這些人才走了，眾人才又心情覆雜的看向剛才被林總管點到的三個女孩。
其中兩個女孩方才本就一直在跟眾人一起聊天，這會突然被通知晚上要過去伺候，嘆息幾聲後便也很快的接受了。
至於這第三位……
眾人的視線不由移到了坐在她們邊緣處的一個女孩。
那女孩此時正垂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一張臉上雖然沒有絲毫表情，但是眾人就是可以感覺的到她的緊張。
桃花嘆了口氣，只能出聲安慰道：“月瑤，你放寬點心，咱們這些人，終歸是有這麽一天的。”
女孩名叫沈月瑤，她也算是這些女孩裏面年齡最大的一批了。只是與其他在十五六歲便被知府送去做人情的女孩不同，沈月瑤今年雖然馬上就要十八歲了，但是她卻仍然還保持著處子之身。
而這原因也很簡單，沈月瑤可以說是這整個院子所有姑娘裏面長得最漂亮的一個。
既如此，如果不是接待很重要的客人，泰州知府怎麽會舍得輕易把這麽一個寶貝就送這樣出去呢？
而這次既然林總管親自點名了沈月瑤，而且剛才與沈月瑤一同被點名的兩個女孩也都是未經過人事的。那便說明此次知府大人這個客人的身份是真的很尊貴了。
沈月瑤感受到身旁同伴們擔憂的視線，勉強扯起唇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後，她輕聲道：“我知道的，大家不用為我擔心，我就是……就是有些緊張罷了。”
桃花聞言垂了垂眼，半晌後她走上前幾步抱了抱沈月瑤略有些僵硬的身子。
安慰道：“我知你跟我們不一樣，但是月瑤，都已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了，你就認命罷。”
認命嗎？
聽著耳旁桃花溫柔的聲音，沈月瑤咬了咬自己的唇。
直到咬的自己唇上那塊肉都開始發白起來，她才又輕輕的“嗯”了一聲。
她眨了眨眼，有抑制不住的淚水從她眼眶裏流了下來。
與這院子裏大部分被自己的父母主動賣到這裏的苦命女孩子們不同，沈月瑤曾經也是有過一個溫暖的家庭的。
她的父親是這泰州府城裏一個不大不小的商人，母親也是好人家的女子。她的父母雖然只有她一個女兒，但平日裏對她也是百般疼愛。
只可惜，這一切在沈月瑤十歲那年全部化為了泡影。
在那一年，沈月瑤原本和藹可親的父親在一次外出回來後突然變了。
他開始不耐煩起自己的妻子女兒來，每日裏也是整日裏早出晚歸，極少在家過夜。
沈月瑤的母親見此情況開始以淚洗面，她以為自己的夫君是在外面有女人了，再加上她又一直生不出兒子，所以終於開始嫌棄她了。
沈月瑤也因為家裏突然的變化而惴惴不安起來。
但是生活到底還是要過下去的，以往沈月瑤家裏每月的開銷都是由沈父交給沈母，然後再由沈母來安排他們一家人的開銷的。
但是這次沈父回來之後，卻是根本就沒有再管過這件事，沒有給過沈母一分錢。
在身上所有錢都花光，並且還把之前雇來的照顧她們生活的奴仆都辭退了之後，沈母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人只能又去找了丈夫，想要下個月開銷的銀子。
然後她便發現了自己丈夫隱藏的秘密。
他並不是在外面養了女人，但是沈母有那麽一刻卻寧願他是養了女人。
因為她追在丈夫身後出去看到的便是，她那說要出去看店的丈夫，拐過幾條街後徑直便走進了一家賭場。
而沈母又去了原本屬於他們家裏的那兩間鋪子。
鋪子裏面的掌櫃和小廝還是原來的那些人，但是這兩間鋪子的老板卻是由她的丈夫換成了一個陌生的面孔。
與沈母比較熟識的那個掌櫃在看到沈母的身影後從店裏走了出來，他臉上帶著憐憫的告訴沈母，她的丈夫沈迷賭錢，已經把原本屬於她們家的兩家店都輸給別人了。
沈母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這些話，但是她眼前看到的這些場景卻又都無一例外的在向她表明著真實。
沈母軟著一雙腿回到了家裏，抱著還天真無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沈月瑤痛哭流涕。
賭鬼能有什麽好下場呢，沈母以前也見過那些比自己夫君更有錢的商人，一個個都因為賭錢而弄的自己家破人亡。
而在沈月瑤的母親尚且還未來得及想出什麽辦法來應對眼前這幅局面的時候，一夥人高馬大的漢子就突然闖進了沈月瑤家的小院裏。
沈母認得他們，這是之前自己跟在丈夫身後偷偷看到丈夫去的那個賭場豢養的打手。
跟隨在這幾個打手身後一起過來的，是渾身狼狽的沈父。
他連他們家最後一處容身之所也輸給了別人。
沈月瑤跟著父親母親一起被人狼狽的從她住了十年的家裏趕了出去。
母親告訴她，從今往後她便再也沒有好吃的食物，漂亮的衣服可以穿了。
那時的沈月瑤尚且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只知道從那天以後父親和母親便陷入了無休止的爭吵之中。
母親從一個養尊處優的商人之婦變成了為了幾文錢而熬夜刺繡的繡娘。
但是沈月瑤的父親，卻永遠也回不到之前那個樣子了。
已經被賭博牽扯了心神的男人是難以用一般人的思維來衡量的。
沈月瑤的父親不禁不再掙錢了，反而還整日裏總是想著拿沈月瑤的母親辛苦繡花攢下來的錢財繼續去賭博。
“我之前只是運氣不好，只要再給我一一次機會，我一定可以把以前輸的都賺回來的。”男人如此對自己的妻女說道。
但是現實卻往往是不管他拿了多少錢去賭場，卻都只能空手而歸。
本來還對自己的丈夫懷揣著愛意與期盼的沈母也漸漸的無法再忍受被賭博搞壞了腦子的夫君。
兩人最終在一次爭吵中動起了手來，但是沈母一個弱女子又怎麽會是沈父的對手呢？
她被丈夫壓在地上打的鼻青臉腫，痛哭流涕之後，在某一天的早上便直接吊死在了他們一家人後來租住的那個破敗小院裏那棵歪脖子樹上。
年幼的沈月瑤驚恐的看著自己面前吊在樹上，舌頭不受控制的從嘴中伸出，嬌美的面容也不覆以往美麗的母親。
她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便見父親臉上一瞬間露出了一種奇異的表情，而後又恢覆了正常。
她害怕道：“爹爹。”
父親垂頭，仔仔細細打量了沈月瑤的小臉後，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來。
在這一瞬間，沈月瑤覺得自己眼中的父親似乎又回到了他們的家還未產生變故之前那種樣子。
而父親似乎也真的變回來了，她帶著沈月瑤用他們僅剩的錢買了一身新衣服，把她臟兮兮的小臉擦幹凈後，帶著沈月瑤去吃了自從他們家變成現在這樣後便再也沒有吃過的九香閣的糕點。
父親還對她說，要重新帶她過回以往的日子。
只是沈月瑤想，她實在是太不聽話了，不然她怎麽可能會和父親走散呢？
不然她怎麽會那麽倒黴的被那些拐賣人口的人牙子給盯上呢？
還被賣到這種地方來，被人當成“瘦馬”培養。
在這個時代，十歲的女孩已經算是半個大姑娘了，再加上沈月瑤曾在父親的教導下識幾年字。因此她清楚的知道“瘦馬”這二字究竟代表著什麽。
那是與畜牲同一等級的存在，是男人的玩物，是沒有尊嚴的女人。
沈月瑤無法接受自己往後只能作為一個玩物而存在，因此在被賣進這裏的第二天，她便嘗試逃跑了一次。
但是這裏可是泰州知府的地盤，小院外面更是有著不少護衛看守。
顯而易見的，沈月瑤這次只是跑出去了幾十米遠，便被那些護衛給重新抓了回來。
緊接著她便遭受了一頓毒打，如果不是顧及著她這張漂亮的臉蛋，當時這座小院的主事人都已經想把她賣到遠比這裏還要下賤的地方去了。
而也正是因為自己這張漂亮的臉，沈月瑤得到了稍微區別於同伴們的一點優待——
一直到現在，她都還沒有經歷過那些讓她害怕的事情。
但是現在，她的這種好運很明顯已經到頭了。
她好像真的等不到父親來救她出去了。
至於桃花姐姐的擔心……
沈月瑤閉了閉眼睛，其實她的骨頭早就在那一次毒打，早就在日覆一日的惶恐中，就已經被人打碎了呀。
她其實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堅強。
……
在林總管給的時間到來之前，有知府府中的妝娘過來為今晚要去伺候貴客的三個女孩子梳妝打扮了一番，然後才在約定好的時間把三人帶到了府中去。
這還是沈月瑤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這是一處遠比她之前住的那座小院豪華的建築。
用珍貴木材建造而成的房屋上，雕刻著各種各樣精細的花紋。
府中後院裏則是人工挖掘出了一條清幽的河流，清澈見底的河水中，有顏色漂亮的鯉魚在裏面游來游去。
用漂亮的鵝卵石鋪成的羊腸小道蜿蜒的深入進後院的假山之中。
漂亮的景觀樹被人載滿了後院，有少許樹葉從樹上掉落下來，則更是為地方增添了一分清幽與美麗。
沈月瑤三人跟著府中的管事的姑姑一直走到了前廳與後院的交界處。到了這地方，已經可以隱約聽到前方的絲竹管樂之聲了。
很明顯，不遠處就是知府大人招待那京城中來的貴客的地方了。
前面領路的姑姑在此時突然停下了腳步，她轉身看著幾個貌美如花的女孩。
語氣有些嚴厲的叮囑道：“這次的客人可是咱們大人的貴客，你們幾個都給我放機靈一點，好好伺候著那位大人。伺候好了老爺重重有賞，但若是伺候不好……我想那個後果也不是你們幾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可以承受的住的。”
三個年紀不大的女孩聽了這話，身子當即便都有些發抖起來。
以前她們這些人中也並不是沒有那曾經反抗過的，但是那人最後的結果又如何呢？
也只不過是在知府一句輕飄飄的送過去給客人賠罪之後，沒多久便變成了一具屍體罷了。
管事姑姑的目光又移到了沈月瑤身上，她語重心長道：“月瑤呀，你這次可得好好把握住機會呀，你能長這副樣子，比起她們兩個人來說可是要幸運不少。”
“這人啊，終究還是得認命。”
認命？
沈月瑤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腳尖，她其實早就已經認命了不是嗎？
管事姑姑囑咐完這些話後，這才繼續帶著三人往前走去。
在又一次拐過一個彎之後，幾人從一間房子的後門裏面走了進去。
進入這裏之後，之前她們聽到的那些絲竹之聲便近在耳邊了。
幾道布簾從房梁上垂下來，遮住了前廳與後間的視線。
透過布簾空隙之間那明晃晃的燈火，沈月瑤只隱約看見一群人坐在桌前談笑風生著。
她視線掃過那群人，有泰州知府大人，也有泰州府城裏其他幾位位高權重的大人。
只是今日，這往日裏在她們這些人面前顯得尊貴無比的大人們，卻都是陪著笑坐在了宴席的下首。
至於那坐在主位上的……
沈月瑤視線微微往上移了移，一個年輕男人清俊的側臉便闖入了她的視線中。
沈月瑤的心在這時便猛的跳了跳，原來這就是今日知府大人那位貴客嗎？
“發什麽呆呢？趕緊進去，知府大人正等著你們呢。”
就在沈月瑤走神的時候，之前的管事姑姑在這時突然推了她的腰一下。沈月瑤控制不住的往前走了兩步。
她回過神來，看著面前被知府府中婢女從另一側掀起的簾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之所以看見場中的一切是因為有人掀開了這在之前阻擋著她們視線的簾子。
沈月瑤沒敢繼續多想什麽，在面前婢女的示意下連忙低著頭從那邊走進了宴客廳。
她身旁兩個女孩也是有些緊張的，這會在進去的一瞬間，在大廳裏那些男人的目光望過來的時候，她們的身形便微微僵硬了一瞬間。
三個女孩，在進去之後都如同之前小院裏知府大人派過來的人教導的那樣，微微低著頭，臉上露出了柔順的表情來。
沈月瑤聽到自己曾見過幾次的知府大人帶著點討好的對坐在上位那人道。
“殿下，您看看，這便是我們柳州的另一樣特產。”
明明是人，卻在此時被冠於物件的稱號，而偏偏在場所有人臉上顯露出的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
就連那坐在上位上被稱為殿下的男子，面對泰州知府的討好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養瘦馬這事在泰州還挺流行的，李燁以前也曾聽說過，這泰州的官員們，平日裏人情往來的時候除了送一些金銀珠寶，有時候也是會互送女人的。
雖說身為朝廷命官做這種事聽起來肯定是有點難聽的，但是官員們又怎麽會蠢到自己去做這種事呢？
現在這年頭哪位官員還沒有幾個親戚呢？親戚養的東西，某位官員借用一下，這也並不是什麽大事不是嗎？
李燁漫不經心的目光向著場中那三個女子瞥去。
他本只是好奇這所謂瘦馬到底是與其他女人有哪裏不同，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到那三位女子中間那一位身上時，他一下子便有些楞住了。
因為那女子分明與自己的妻子有著五分相似的容貌。
泰州知府看到李燁這副樣子，他不知其中內情便只以為是李燁看上沈月瑤了。
他心中一邊自得於自己當初的決定正確——像是沈月瑤這種絕色的女子就該留著利益最大化時再送出去。
一邊連忙向著沈月瑤瞪了瞪眼睛：“你還楞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上來伺候殿下。”
沈月瑤聞言連忙往李燁身旁走了兩步，然後跪在李燁身旁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泰州知府這次倒是沒罵她，畢竟這種舉動才越顯得出一個女人純潔無瑕不是嗎？
要真是那種一上來就熟練的會伺候人的，那才是對王爺真正的大不敬呢。
李燁看著跪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因為離的近了，對方那與阿玉相似的五官更是完完整整的顯露在了李燁面前。
她的鼻子沒有阿玉的挺，眼睛沒有阿玉的漂亮，嘴巴也生的有些大了，不如阿玉的好看。
李燁下意識在心中比較著兩人的容貌。
然後順手把湊過來的沈月瑤往一旁推了推。
“我這邊不需要人伺候。”
李燁冷漠的看著沈月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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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你們聽說了嗎？今日那邊似乎是來了一個貴客呢。”
一處清幽的小院裏，幾個容貌姣好的少女圍在一處說著悄悄話。
其中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容貌很是嬌俏可愛的女孩此時則叉著腰, 一副自己發現了大秘密的樣子。
“貴客？那裏又來人了？”
但與這天真的少女不同，她身旁幾個年紀比她略大幾歲的女孩在聽說這個消息時, 臉上顯露出的卻是一種擔憂的神情。
更有人神情低落道：“也不知道這一次又會輪到誰。”
“桃花姐姐，你們在說什麽啊？”先前告知眾人這個事情的小女孩疑惑的看著眾人問道。
名叫桃花的少女看了小女孩一眼，摸了摸她的頭，垂眼道：“你還小, 這些事情就不要知道了。去玩吧, 我方才出來時聽到夏夏她們在尋你呢。”
“夏夏在找我？那我現在就去找她。”小女孩有些雀躍的回了一句, 然後便從桃花懷裏掙脫開，跑向了遠處的屋子。
望著小丫頭跑遠的背影, 桃花嘆了口氣。不知道, 就還能再過幾年痛痛快快的日子。
這處小院在明面上是泰州城一位富商的私人樂館, 裏面養著的都是一些漂亮的姑娘。
但是只有住在這裏的桃花等人最清楚, 她們表面上說起來好聽，是舞女，是樂師。但是實際上只不過是泰州知府私底下養的瘦馬罷了。
瘦馬瘦馬，指人為牲，這自然不是什麽好的稱呼。
每一次知府府中來客人的時候, 她們這些女子便一定有幾人被當做物件一般的送去讓人玩弄。
若是好運一點碰到那心善的客人，那她們一夜之後還勉強可以安安穩穩回來。
但若是碰到那有點特殊愛好的客人，那第二天回來時那被送去的女子便幾乎只能剩下半條命了。
桃花身邊一個臉頰上還帶著一點嬰兒肥的姑娘這會便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惶恐了。
她眼裏滿是恐懼的看著桃花, 哀求道：“桃花姐姐，我上次受的傷還沒好，待會那邊來人若是指了我, 你能不能幫我推掉這一次啊。”
這女孩便是她們中比較倒黴的一個，前幾天泰州知府接待了一個從外地來的鹽商，那鹽商正巧便是心理有些變態的一個人。
女孩頭一天被叫去伺候對方，第二天回來時卻是被人擡著回來的。
而當時她的身上全是被人用鞭子抽出來的，皮開肉綻的傷口。
女孩一直躺在床上好幾天，一直到今日才勉強下了床。
看到她這幅惶恐的樣子，桃花急忙安慰道：“你莫怕，你身上的傷還沒好，那邊就算是再如何把我們不當人，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叫你過去伺候的。”
她是這些女孩裏年齡最大的一個，因此平日的生活裏也一直都充當著姐姐的角色。
聽桃花這樣承諾，女孩臉上害怕的表情才漸漸收了收。
但是緊接著，她便又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聲音裏帶著哭腔道：“這種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聽到她這句話，其他人神情也都透出了幾分淒苦來。
是啊，這種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桃花眼神也有些茫然，半晌她才道：“往後都大家都長點心吧，若是能碰到那心善的客人，乖一點，聽話一點。讓他願意把你們帶回去做個妾也是使得的。”
雖然做妾也可能受到當家主母的刁難，但是那也比留在這裏，等到自己年老色衰之後，被轉賣到那低等的妓院裏面要強。
再運氣好一點，若是能懷上孩子，那她們後半輩子也算是有了指望。
就在一群女孩為自己的未來而擔憂的時候，小院的大門外，幾聲問好聲後，一個面目有些刻薄的中年男人帶著那幾個門外的看守從外面走了進來。
桃花聽到動靜擡起頭來，在看到來人後急忙便從石凳上站了起來。
“林總管，您怎麽來了。”
男人聞聲瞥了桃花一眼，沒有說話，只用挑剔的目光在眼前的女孩們身上掃了一遍，然後飛快的指著其中三人對自己身後的看守道：“她們三個，好好打扮打扮，一個時辰後給我送到府裏去。”
“是，林總管。”身後的人聞言急忙應聲。
那林總管便如他突然來時那樣，準備直接離開這裏。
只是他轉身後方才走了兩步，便又想到了什麽似的回頭沖著眾人叮囑了一句。
“你們可都給我準備好了，今日老爺的貴客可是從京城那邊來的，你們誰要是能把這位伺候好了，老爺肯定重重有賞。”
男人說完，這才又繼續轉身出了門，幾個護衛跟在他身後一起出去重新關上了院門。
等到這些人才走了，眾人才又心情覆雜的看向剛才被林總管點到的三個女孩。
其中兩個女孩方才本就一直在跟眾人一起聊天，這會突然被通知晚上要過去伺候，嘆息幾聲後便也很快的接受了。
至於這第三位……
眾人的視線不由移到了坐在她們邊緣處的一個女孩。
那女孩此時正垂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一張臉上雖然沒有絲毫表情，但是眾人就是可以感覺的到她的緊張。
桃花嘆了口氣，只能出聲安慰道：“月瑤，你放寬點心，咱們這些人，終歸是有這麽一天的。”
女孩名叫沈月瑤，她也算是這些女孩裏面年齡最大的一批了。只是與其他在十五六歲便被知府送去做人情的女孩不同，沈月瑤今年雖然馬上就要十八歲了，但是她卻仍然還保持著處子之身。
而這原因也很簡單，沈月瑤可以說是這整個院子所有姑娘裏面長得最漂亮的一個。
既如此，如果不是接待很重要的客人，泰州知府怎麽會舍得輕易把這麽一個寶貝就送這樣出去呢？
而這次既然林總管親自點名了沈月瑤，而且剛才與沈月瑤一同被點名的兩個女孩也都是未經過人事的。那便說明此次知府大人這個客人的身份是真的很尊貴了。
沈月瑤感受到身旁同伴們擔憂的視線，勉強扯起唇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後，她輕聲道：“我知道的，大家不用為我擔心，我就是……就是有些緊張罷了。”
桃花聞言垂了垂眼，半晌後她走上前幾步抱了抱沈月瑤略有些僵硬的身子。
安慰道：“我知你跟我們不一樣，但是月瑤，都已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了，你就認命罷。”
認命嗎？
聽著耳旁桃花溫柔的聲音，沈月瑤咬了咬自己的唇。
直到咬的自己唇上那塊肉都開始發白起來，她才又輕輕的“嗯”了一聲。
她眨了眨眼，有抑制不住的淚水從她眼眶裏流了下來。
與這院子裏大部分被自己的父母主動賣到這裏的苦命女孩子們不同，沈月瑤曾經也是有過一個溫暖的家庭的。
她的父親是這泰州府城裏一個不大不小的商人，母親也是好人家的女子。她的父母雖然只有她一個女兒，但平日裏對她也是百般疼愛。
只可惜，這一切在沈月瑤十歲那年全部化為了泡影。
在那一年，沈月瑤原本和藹可親的父親在一次外出回來後突然變了。
他開始不耐煩起自己的妻子女兒來，每日裏也是整日裏早出晚歸，極少在家過夜。
沈月瑤的母親見此情況開始以淚洗面，她以為自己的夫君是在外面有女人了，再加上她又一直生不出兒子，所以終於開始嫌棄她了。
沈月瑤也因為家裏突然的變化而惴惴不安起來。
但是生活到底還是要過下去的，以往沈月瑤家裏每月的開銷都是由沈父交給沈母，然後再由沈母來安排他們一家人的開銷的。
但是這次沈父回來之後，卻是根本就沒有再管過這件事，沒有給過沈母一分錢。
在身上所有錢都花光，並且還把之前雇來的照顧她們生活的奴仆都辭退了之後，沈母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人只能又去找了丈夫，想要下個月開銷的銀子。
然後她便發現了自己丈夫隱藏的秘密。
他並不是在外面養了女人，但是沈母有那麽一刻卻寧願他是養了女人。
因為她追在丈夫身後出去看到的便是，她那說要出去看店的丈夫，拐過幾條街後徑直便走進了一家賭場。
而沈母又去了原本屬於他們家裏的那兩間鋪子。
鋪子裏面的掌櫃和小廝還是原來的那些人，但是這兩間鋪子的老板卻是由她的丈夫換成了一個陌生的面孔。
與沈母比較熟識的那個掌櫃在看到沈母的身影後從店裏走了出來，他臉上帶著憐憫的告訴沈母，她的丈夫沈迷賭錢，已經把原本屬於她們家的兩家店都輸給別人了。
沈母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這些話，但是她眼前看到的這些場景卻又都無一例外的在向她表明著真實。
沈母軟著一雙腿回到了家裏，抱著還天真無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沈月瑤痛哭流涕。
賭鬼能有什麽好下場呢，沈母以前也見過那些比自己夫君更有錢的商人，一個個都因為賭錢而弄的自己家破人亡。
而在沈月瑤的母親尚且還未來得及想出什麽辦法來應對眼前這幅局面的時候，一夥人高馬大的漢子就突然闖進了沈月瑤家的小院裏。
沈母認得他們，這是之前自己跟在丈夫身後偷偷看到丈夫去的那個賭場豢養的打手。
跟隨在這幾個打手身後一起過來的，是渾身狼狽的沈父。
他連他們家最後一處容身之所也輸給了別人。
沈月瑤跟著父親母親一起被人狼狽的從她住了十年的家裏趕了出去。
母親告訴她，從今往後她便再也沒有好吃的食物，漂亮的衣服可以穿了。
那時的沈月瑤尚且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只知道從那天以後父親和母親便陷入了無休止的爭吵之中。
母親從一個養尊處優的商人之婦變成了為了幾文錢而熬夜刺繡的繡娘。
但是沈月瑤的父親，卻永遠也回不到之前那個樣子了。
已經被賭博牽扯了心神的男人是難以用一般人的思維來衡量的。
沈月瑤的父親不禁不再掙錢了，反而還整日裏總是想著拿沈月瑤的母親辛苦繡花攢下來的錢財繼續去賭博。
“我之前只是運氣不好，只要再給我一一次機會，我一定可以把以前輸的都賺回來的。”男人如此對自己的妻女說道。
但是現實卻往往是不管他拿了多少錢去賭場，卻都只能空手而歸。
本來還對自己的丈夫懷揣著愛意與期盼的沈母也漸漸的無法再忍受被賭博搞壞了腦子的夫君。
兩人最終在一次爭吵中動起了手來，但是沈母一個弱女子又怎麽會是沈父的對手呢？
她被丈夫壓在地上打的鼻青臉腫，痛哭流涕之後，在某一天的早上便直接吊死在了他們一家人後來租住的那個破敗小院裏那棵歪脖子樹上。
年幼的沈月瑤驚恐的看著自己面前吊在樹上，舌頭不受控制的從嘴中伸出，嬌美的面容也不覆以往美麗的母親。
她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便見父親臉上一瞬間露出了一種奇異的表情，而後又恢覆了正常。
她害怕道：“爹爹。”
父親垂頭，仔仔細細打量了沈月瑤的小臉後，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來。
在這一瞬間，沈月瑤覺得自己眼中的父親似乎又回到了他們的家還未產生變故之前那種樣子。
而父親似乎也真的變回來了，她帶著沈月瑤用他們僅剩的錢買了一身新衣服，把她臟兮兮的小臉擦幹凈後，帶著沈月瑤去吃了自從他們家變成現在這樣後便再也沒有吃過的九香閣的糕點。
父親還對她說，要重新帶她過回以往的日子。
只是沈月瑤想，她實在是太不聽話了，不然她怎麽可能會和父親走散呢？
不然她怎麽會那麽倒黴的被那些拐賣人口的人牙子給盯上呢？
還被賣到這種地方來，被人當成“瘦馬”培養。
在這個時代，十歲的女孩已經算是半個大姑娘了，再加上沈月瑤曾在父親的教導下識幾年字。因此她清楚的知道“瘦馬”這二字究竟代表著什麽。
那是與畜牲同一等級的存在，是男人的玩物，是沒有尊嚴的女人。
沈月瑤無法接受自己往後只能作為一個玩物而存在，因此在被賣進這裏的第二天，她便嘗試逃跑了一次。
但是這裏可是泰州知府的地盤，小院外面更是有著不少護衛看守。
顯而易見的，沈月瑤這次只是跑出去了幾十米遠，便被那些護衛給重新抓了回來。
緊接著她便遭受了一頓毒打，如果不是顧及著她這張漂亮的臉蛋，當時這座小院的主事人都已經想把她賣到遠比這裏還要下賤的地方去了。
而也正是因為自己這張漂亮的臉，沈月瑤得到了稍微區別於同伴們的一點優待——
一直到現在，她都還沒有經歷過那些讓她害怕的事情。
但是現在，她的這種好運很明顯已經到頭了。
她好像真的等不到父親來救她出去了。
至於桃花姐姐的擔心……
沈月瑤閉了閉眼睛，其實她的骨頭早就在那一次毒打，早就在日覆一日的惶恐中，就已經被人打碎了呀。
她其實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堅強。
……
在林總管給的時間到來之前，有知府府中的妝娘過來為今晚要去伺候貴客的三個女孩子梳妝打扮了一番，然後才在約定好的時間把三人帶到了府中去。
這還是沈月瑤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這是一處遠比她之前住的那座小院豪華的建築。
用珍貴木材建造而成的房屋上，雕刻著各種各樣精細的花紋。
府中後院裏則是人工挖掘出了一條清幽的河流，清澈見底的河水中，有顏色漂亮的鯉魚在裏面游來游去。
用漂亮的鵝卵石鋪成的羊腸小道蜿蜒的深入進後院的假山之中。
漂亮的景觀樹被人載滿了後院，有少許樹葉從樹上掉落下來，則更是為地方增添了一分清幽與美麗。
沈月瑤三人跟著府中的管事的姑姑一直走到了前廳與後院的交界處。到了這地方，已經可以隱約聽到前方的絲竹管樂之聲了。
很明顯，不遠處就是知府大人招待那京城中來的貴客的地方了。
前面領路的姑姑在此時突然停下了腳步，她轉身看著幾個貌美如花的女孩。
語氣有些嚴厲的叮囑道：“這次的客人可是咱們大人的貴客，你們幾個都給我放機靈一點，好好伺候著那位大人。伺候好了老爺重重有賞，但若是伺候不好……我想那個後果也不是你們幾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可以承受的住的。”
三個年紀不大的女孩聽了這話，身子當即便都有些發抖起來。
以前她們這些人中也並不是沒有那曾經反抗過的，但是那人最後的結果又如何呢？
也只不過是在知府一句輕飄飄的送過去給客人賠罪之後，沒多久便變成了一具屍體罷了。
管事姑姑的目光又移到了沈月瑤身上，她語重心長道：“月瑤呀，你這次可得好好把握住機會呀，你能長這副樣子，比起她們兩個人來說可是要幸運不少。”
“這人啊，終究還是得認命。”
認命？
沈月瑤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腳尖，她其實早就已經認命了不是嗎？
管事姑姑囑咐完這些話後，這才繼續帶著三人往前走去。
在又一次拐過一個彎之後，幾人從一間房子的後門裏面走了進去。
進入這裏之後，之前她們聽到的那些絲竹之聲便近在耳邊了。
幾道布簾從房梁上垂下來，遮住了前廳與後間的視線。
透過布簾空隙之間那明晃晃的燈火，沈月瑤只隱約看見一群人坐在桌前談笑風生著。
她視線掃過那群人，有泰州知府大人，也有泰州府城裏其他幾位位高權重的大人。
只是今日，這往日裏在她們這些人面前顯得尊貴無比的大人們，卻都是陪著笑坐在了宴席的下首。
至於那坐在主位上的……
沈月瑤視線微微往上移了移，一個年輕男人清俊的側臉便闖入了她的視線中。
沈月瑤的心在這時便猛的跳了跳，原來這就是今日知府大人那位貴客嗎？
“發什麽呆呢？趕緊進去，知府大人正等著你們呢。”
就在沈月瑤走神的時候，之前的管事姑姑在這時突然推了她的腰一下。沈月瑤控制不住的往前走了兩步。
她回過神來，看著面前被知府府中婢女從另一側掀起的簾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之所以看見場中的一切是因為有人掀開了這在之前阻擋著她們視線的簾子。
沈月瑤沒敢繼續多想什麽，在面前婢女的示意下連忙低著頭從那邊走進了宴客廳。
她身旁兩個女孩也是有些緊張的，這會在進去的一瞬間，在大廳裏那些男人的目光望過來的時候，她們的身形便微微僵硬了一瞬間。
三個女孩，在進去之後都如同之前小院裏知府大人派過來的人教導的那樣，微微低著頭，臉上露出了柔順的表情來。
沈月瑤聽到自己曾見過幾次的知府大人帶著點討好的對坐在上位那人道。
“殿下，您看看，這便是我們柳州的另一樣特產。”
明明是人，卻在此時被冠於物件的稱號，而偏偏在場所有人臉上顯露出的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
就連那坐在上位上被稱為殿下的男子，面對泰州知府的討好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養瘦馬這事在泰州還挺流行的，李燁以前也曾聽說過，這泰州的官員們，平日裏人情往來的時候除了送一些金銀珠寶，有時候也是會互送女人的。
雖說身為朝廷命官做這種事聽起來肯定是有點難聽的，但是官員們又怎麽會蠢到自己去做這種事呢？
現在這年頭哪位官員還沒有幾個親戚呢？親戚養的東西，某位官員借用一下，這也並不是什麽大事不是嗎？
李燁漫不經心的目光向著場中那三個女子瞥去。
他本只是好奇這所謂瘦馬到底是與其他女人有哪裏不同，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到那三位女子中間那一位身上時，他一下子便有些楞住了。
因為那女子分明與自己的妻子有著五分相似的容貌。
泰州知府看到李燁這副樣子，他不知其中內情便只以為是李燁看上沈月瑤了。
他心中一邊自得於自己當初的決定正確——像是沈月瑤這種絕色的女子就該留著利益最大化時再送出去。
一邊連忙向著沈月瑤瞪了瞪眼睛：“你還楞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上來伺候殿下。”
沈月瑤聞言連忙往李燁身旁走了兩步，然後跪在李燁身旁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泰州知府這次倒是沒罵她，畢竟這種舉動才越顯得出一個女人純潔無瑕不是嗎？
要真是那種一上來就熟練的會伺候人的，那才是對王爺真正的大不敬呢。
李燁看著跪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因為離的近了，對方那與阿玉相似的五官更是完完整整的顯露在了李燁面前。
她的鼻子沒有阿玉的挺，眼睛沒有阿玉的漂亮，嘴巴也生的有些大了，不如阿玉的好看。
李燁下意識在心中比較著兩人的容貌。
然後順手把湊過來的沈月瑤往一旁推了推。
“我這邊不需要人伺候。”
李燁冷漠的看著沈月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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