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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白日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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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白日做夢

五日之期約定已到,正白旗先鋒都統碩岱派遣輕騎打探敵情,果然噶爾丹的萬餘兵馬被皇帝的中路大軍嚇退,正一路回撤往昭莫多而來。

而殷化行與胤祺如今倒比軍營之中其他人閑散的多,阿南達帶著人在昭莫多又是挖戰壕又是準備沙袋擺放火器的,胤祺每日裏只是吃吃喝喝打打太極,全然沒有任何是要出門打仗的樣子。

“五阿哥這幹什麽呢?”費揚古忙了一天好不容易得空這才出門松松筋骨,就看見五阿哥胤祺穿著一身長衫單衣躺在小河邊不遠處,貼身的小太監梁山拿著皇上那把禦賜的唐橫刀就站在一旁守衛巡邏。

同是閑人的殷化行跟在費揚古身後,微微擡了擡首道:“又曬太陽睡大覺呢!這五阿哥您說他是個尋常的勳貴子弟卻又計謀頗深膽大心細,你若說他上進我十次見他九次都是睡覺閑逛,不知道還以為咱這大營像菜市場呢!”

殷化行這話一出,費揚古卻不以為意,搖頭說:“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將來必有一番作為,總之你伺候好他就行了,特別是明日襲擊噶爾丹大營,切記千萬不能讓他傷了。”說罷費揚古便轉頭向馬場走去。

殷化行抱著雙手,心裏卻對費揚古的話並不怎麽認同,一邊朝著胤祺走去,一邊嘴裏還在嘀咕著道:“什麽一番作為,我看這小子一陣積極的像個不要命的,一陣又懶得像條鹹魚,這樣不能持之以恒沒有毅力的能有什麽作為。”

遠在河岸邊的胤祺此刻正是呼呼大睡,曬得黝黑的臉頰就挨著香嫩的香草,他枕著這片草原的土地,耳邊是大自然的白噪音來哄睡。偶爾一聲蒼鷹劃破天際,不遠處是雪山融化的冰川之水在腳邊嘩嘩流淌,炙熱的太陽烤得人暖暖和和。

這樣的好日子,沒人再叫他天不亮就去禦書房溫書學習,沒人再叫他背那些冗長的四書五經,沒人再叫他時時刻刻在紫禁城那四角四方的天裏守規矩。這樣的好時光,頭一次開始像是個人應該享受和度過的日子了。

梁山抱著刀在一旁說是守衛巡邏,其實不過是站在一旁欣賞美景暗自發呆,他打小有記憶起就是在紫禁城,長也是在紫禁城,如果不是跟著五阿哥可能這輩子也會死在紫禁城。

如果不是做了胤祺的貼身太監他哪有機會下江南?就算只是吃一碗最簡單的徽州府冷面都是遙不可及的奢望。如果不是做了胤祺的貼身太監他哪有機會北上蒙古草原,看蒼鷹在頭頂盤旋,看冰山與自己兩相遙望。

難怪胤祺以前總是說,這世上的美景他見識過的太少,這世上的滋味他嘗過的太少。豈不知這萬裏山河畫卷,他們只是困在一處墨點裏就已然過去了小半輩子。

“梁公公,你這樣的守衛可是花架子啊!”殷化行嘴裏叼著根青草,明明幾十歲的老將軍了神色之上卻調皮的像個年少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梁山出神的正起勁兒,哪裏註意到殷化行走了過來。只聽得他喊了自己的名字才轉頭行禮,“殷將軍,您見笑。”

“梁公公您看什麽呢?這麽出神?若換了敵軍是我此刻……都已經拔劍殺了五阿哥了。”殷化行見這位小公公年紀輕,存了心思有意和小孩子逗逗趣。

梁山卻被他說了個大紅臉,“小的從沒來過草原,沒見過這樣的雪山矗立於前,青草一望無邊的景象。一時貪心,看得入神了。”

“小公公今年也不過十幾歲吧?看上去也就和我家最小的那小子差不多大,不過他那小身板可是要比你強,整日裏也不愛讀書就嚷嚷著要隨他老爹征戰沙場。”殷化行提起自己的小兒子,滿心都是驕傲與欣喜。

一旁的梁山聽了這話心中不免有些難過,他打生下來就沒見過自己的娘,長到五六歲有記憶的時候便被自己的親爹送進宮做了太監,沒有兄弟姐妹也沒再見過他那親爹一面。然而即使是這樣,他的命已經算很好了,同他一批進宮的小太監們,有被主子打罰了沒捱過去就死了扔進亂墳崗的,也有生了病沒得治就過去了的。

他跟著五阿哥,有紅釵這個妹妹,有五阿哥和五格格這兩個主子,已然是很幸運了。

“啊——”胤祺伸了個懶腰,睡眼朦朧的坐了起來,聲音極低的說道:“我這才睡了多久,好漢你和誰嘀嘀咕咕叨叨叨個沒完,我的黃粱美夢都給你們叨走了!”

殷化行聽著胤祺這些個抱怨,未等梁山回他,便主動道:“五阿哥,這太陽都照屁股了,您怎麽還睡著呢!”

胤祺一聽殷化行的聲音,連忙消了自己的起床氣,換了福喜氣洋洋的笑容道:“呦!這不是殷將軍嗎?您怎麽有空來這和梁山閑聊天啊!這阿南達和碩岱將軍都在昭莫多等了有大半天了還一點消息都沒有,費揚古將軍可著急著呢!”

殷化行叼著草,盤腿便席地而坐,頂著刺眼的眼光撇了胤祺一眼,“您怎麽不著急?這些可都是您出的主意,到時候沒打贏這仗也得算在您頭上。可我看您,做著美夢全然沒有半點有心思的樣子啊!”

胤祺擺了擺手,笑道:“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費揚古將軍是主帥,我出的主意必定是合了他的心意才能得他同意,難不成他是要拿萬餘士兵的姓名來奉承討好我?

所以說,既然我與諸位英雄所見略同,就已然是現下最好的策略。那我又何必太過於著急呢?”

胤祺說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與草屑,微微眨了眨眼睛有些自言自語的說道:“再說了,也該到時候了,再等等吧!”

“五阿哥您真是心寬,臣初次上戰場的時候整夜整夜都嚇得睡不著覺,您倒好著實是與眾不同,大白天的都睡得這麽香。”

胤祺斜瞇著眼睛,輕聲道:“咱們總歸是晚上夜襲,戰機說來就來,若是今日白天昭莫多交戰,咱們晚上便要奔襲泅渡,到時候困倦無力怎麽能行?我得提前把覺睡了,比較我這把小骨頭哪能跟你們這些大將軍還有蒙古的巴|特|爾相提並論。”

“你這話說得可就……”殷化行話才剛剛說了一半,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馬蹄點聲,飛揚的塵土不知是從那片沙漠中帶出來的,直揚得人睜不開眼睛。

殷化行是最先反應過來的,甚至有些踉蹌地爬了起來,未等胤祺話問出口,殷化行已然跑著向大帳而去。梁山還伸長了脖子正望著呢!胤祺拽著他的胳膊也爬了起來。

口中還道:“情況比我們預計的還要好,估計已經是交上火了。”

“交火?交哪門子的火啊?”梁山莫名其妙的看著胤祺問到,胤祺也沒時間解釋,直拿起梁山一直抱著的那把橫刀便道:“走!我們也去看看!”

原先空空如也的中軍大帳,不斷有將軍們往這趕,傳令的先頭兵喘勻了氣便被費揚古追問情況如何。

“回將軍,前方昭莫多已然交戰。碩岱將軍將噶爾丹部引入早先埋伏好的密林深處,鳥槍、子母炮先頭就打了個措手不及,噶爾丹部傷亡慘重,只是戰鬥力倒還是兇猛的很。”士兵深深喘上一口氣,又拿起桌上的清水喝了個幹凈。

費揚古將軍聽了這話立刻拍了桌子,道:“好!咱們等的就是這個時候,此時不活捉了噶爾丹更待何時?近衛親兵都隨我沖至昭莫多,斷了噶爾丹的後路!”

“是!將軍!”都是當兵的漢子,早便對費揚古將軍安排他們留在此處駐守大營有所不滿,如今得了號令能上戰場同準噶爾部刀對刀來槍對槍,自然一個個是伸直了脖子嗷嗷直叫。

胤祺被這聲音,震得腦仁疼,直拍了殷化行的肩膀,吼著喊道:“我今兒這覺實不是就補對了?”

“五阿哥算您運氣好!”殷化行爽朗一笑,只與胤祺出了門點兵去了。

這一切都是塵埃落定,只等著夜幕降臨,他們泅水度過怒曲河了。

如果說白日裏的漠上草原還溫暖的讓胤祺想脫了鎧甲外套,只穿著一件長衫躺在草地上睡覺。那夜晚的漠上草原只讓胤祺恨不得裹兩床被子再出門!更別說還要下怒曲河這冰涼的喝水了。

胤祺抖著身上那二兩肉,卸了最外頭的鎧甲只著一層軟甲,將頭上的辮子饒纏在脖子上,又伸了手將冰涼的河水一捧捧的澆在了自己身上,等適應了水溫這才嘴裏咬著匕首下了水。他緩緩劃著水,生怕聲音大了讓對岸的守軍有所察覺。

在前的殷化行口中也咬著一把匕首,回過頭看著胤祺還不忘口齒不清的問問她怎麽樣,凍的還受不受得住。

胤祺只咬著嘴裏這把寒鐵,小心的縮著舌頭,唯恐自己一個哆嗦把舌頭割了,哪裏還有心思同殷化行說什麽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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