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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Loyal,我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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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Loyal,我很想他。

席矜深吸一口氣, 將紀知聲從他身上挪下來,飛快的將人套上病號服,三兩下塞進被子底下, 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

明明是夏天,紀知聲被裹的像個蠶蛹, 他昏睡中那些微不足道的力道被席矜強行鎮壓。席矜看著安安靜靜的紀知聲,莫名舒了口氣,連忙將醫生叫進來,給紀知聲掛上了點滴。

等一切都處理完了, 席矜才走出病房的門, 看著早就等在外面的男人,“你就是秦言, 是紀知聲的師弟?”

秦言想起剛才看見的場景,微妙的低咳一聲,正色道:“是, 請問你是?我之前好像沒在師兄身邊見過你。”

“師兄他……沒事吧?”

席矜:“急性胃病, 醫生已經處理過了,現在在睡著掛水。”

秦言的臉色頗為奇怪,甚至可以說的上是有點生氣, “師兄胃病, 你們還……”

而且他才出來沒多久,這人就也跟著出來了……這麽快嗎?秦言越想越耶樓,臉色忍不住扭曲了一下。

“……”

席矜頭疼的將剛才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在秦言半信半疑的眼神中, 道:“我們真的沒什麽, 我叫席矜, 就只是單純的同事關系?”

秦言:“同事?”

他不記得師兄有什麽同事啊……等等!

秦言臉色有些微妙, “你是警局的人?”

見席矜點頭承認,秦言心中微沈,看來師兄那次和他說完之後,真的接了案子了,還是和玫瑰吻連著的案子。

他忍不住有點焦慮,“你們…師兄他進警局幾天了?”

席矜:“有幾天了。”

秦言皺眉,片刻後,“算了,我去守著師兄,等他醒來我親自問問他。”他看席矜一副不太願意多說的樣子。

語罷他就繞開席矜進了病房,席矜心裏微妙有點不爽,但是又找不到別的什麽理由不讓他進去,他抿抿唇,跟在秦言進去了。

紀知聲手背上紮著針,茶色的中長發柔順的散在枕頭聲,呼吸勻長,沈沈睡著。

秦言拉了把椅子過來,看樣子今晚就打算守在這裏了,他對席矜道:“今晚麻煩席先生了,後面就交給我吧,明天我會和師兄說的,謝謝你了。”

席矜蹙眉,心裏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重,“……作為同事,我留在這裏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

秦言看著紀知聲蒼白的臉,心裏嘆息一聲,捏捏眉心,“很快就不是同事了。”

席矜:“什麽意思?”

聽出席矜話裏的冷意,秦言聲音一沈,偏頭道:“我會說服師兄離開警局,不再參與什麽案子,他原本就不應該再碰任何跟案情有關的東西。”

席矜:“他為什麽不能?這是他自己的意願,你就算是他的師弟,也不能擅自替他做決定吧?”

“你知道”秦言似乎想說什麽,聲音拔高了些許,但是餘下的話很快消音,他頓了下,恢覆往常的冷靜,“沒什麽,等師兄醒來之後再說吧。”

他會說服師兄的。

秦言說完,就不再回頭看席矜,良久沒有聽到身後穿來任何的動靜。正在他以為席矜已經走了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席矜放輕了的聲音

“他……是不是精神狀態…不太好?”

秦言微頓。

席矜一瞬不瞬的盯著秦言,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反應。

這是席矜這幾天和紀知聲相處的時候,觀察推測出來的結果。他這個人看著大大咧咧的,實際上心思細膩的很,會註意很多小細節。

從第一開始察覺到不對勁,是在那天他破天荒給紀知聲煮面的早晨,他沒有在紀知聲的眼中看出絲毫關於情緒的波動。

他一開始以為是抑郁癥,但是後來就逐漸排除了這個答案,抑郁癥患者通常會無端哭泣,並且持續一到兩周的情緒低落,但是紀知聲顯然不是這樣,更像是限時性的。

後來就是在抓獲鞏志儀的那天晚上,在審訊室裏,紀知聲誘導兇手填問卷的時候。他的神態和情緒,像是脫離了他本身的性格,切換到另一種狀態。

還有很多微妙的反應。

紀知聲這個人身上充滿了謎團。

席矜眼底閃過一抹銳利:“你叫紀知聲師兄,說明你們修的是同一個或者相似的專業,那你極力阻止……”

就說明紀知聲精神狀態是有問題的,而且跟案件有關系。

秦言沒想到他這麽敏銳,他看著仍舊昏睡的師兄,抿唇道:“這件事涉及到師兄的個人隱私,我不能細說,你可以等師兄醒來的時候自己問他,但是我還是會勸師兄放棄這個案子的。”

席矜聽完,眉頭皺的更緊,他今晚到底是沒走,坐到旁邊的折疊床上,守了一晚。

是夜,隔壁C市。

這裏的天氣最近多雨,整個城市都開始變得陰雨連綿。

繁雲墓地前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副駕駛飛快下來一個帶著口罩的青年,他恭敬的打開後面的車門,然後撐開了一把傘,“先生。”

率先跨出車門的是一條裹在筆挺西裝褲下的腿,銀灰色的西裝優雅而高貴,他接過黑傘,薄唇輕啟:“Loyal,花給我。”

低沈醇厚的聲音宛如晚夜的一曲大提琴。

青年:“是,先生。”

他遞上了一束白色的勿忘我。

男人接過花,在一片雨霧裏撐著黑傘,慢慢的走進了墓園:“走吧,跟我進去。”

他們停在了一座雙人合葬的墓旁,周遭沈默的只能聽的見落雨的聲音。男人彎下腰,將手中的花放在了墓前。

白色的勿忘我很快沾了雨絲,在夜色的映襯下顯得有點柔弱的堅韌。

男人看了良久,嘆息道:“Loyal,我很想他。”

青年並不答話,而是很安靜的聽著,像是習慣了男人這幅自言自語的樣子。

男人站了一會,對那座墳墓說了聲謝謝,撐傘轉身道:“走吧。”

轉身的那瞬間,許是風大了些,將男人銀灰色西裝上衣口袋插的玫瑰花吹落了一片花瓣。

暗紅的花瓣輕飄飄砸在地上,吹進了泥濘裏。

第二日,醫院病房。

紀知聲醒來的時候,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有點沒反應過來。手背上的點滴已經拔了,只是還貼著醫用膠帶,他擡手看了看,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現在在醫院。

“……”

睡了一覺怎麽把自己睡進醫院來了。

他扶著額頭慢慢坐起來,大腦還有些鈍痛的感覺。

“醒了?”

紀知聲:“……嗯。”

席矜從外面進來,臉上有點水,看樣子是去洗了把臉,他抽了張紙擦擦手,扶了紀知聲一把,然後拉了把椅子坐在旁邊。

語氣隨意:“說吧,你昨天幹什麽了,把自己搞成那副樣子。”

紀知聲遲疑片刻:“也沒什麽。”

只是吃了兩片控制情緒的藥,後面他就睡著了,就再沒別的印象,醒來就在這裏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號服,神色微妙的變了一下,手指下意識摸向了自己的後背:“我身上的衣服……?”

紀知聲下意識的往周圍找了找,果然在病床的另一端看見了他昨晚穿著的睡衣。

“哦,”席矜說,“你昨天急性胃痙攣,出了一身的汗,我幫你換的衣服,”他頓了頓,看著紀知聲的神色,語氣悠悠:“哎,昨晚我可是吃大虧了。”

席矜說:“你昨晚真是熱情,雙腿夾著我不讓我走,還讓我揉你後背的紋身……”他欺身逼近,壓低聲音,“紀教授,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

紀知聲僵住,片刻後,他放松身體,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異樣,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瞇眼道:“……我昨天很熱情?”

席矜認真點頭。

紀知聲笑了笑,手指點在席矜的喉結,聲音帶著虛弱的沙啞:“那席副隊不是很行啊,我昨晚要是很熱情的話,今天怎麽還能下的來床呢?”

席矜剛才說的那番話實際是想看看紀知聲對紋身的反應,他抿唇,一時間沒有動作,漆黑的眼睛望進紀知聲淺色的眼底。

然而發紅的耳尖卻被紀知聲看的分明,他有些好笑的挑眉,這席副隊有時候嘴上開車開的飛起,沒想到還跟個小年輕似的這麽容易害羞。

紀知聲忽的放低聲音,慵懶道:“……席副隊昨晚揉我後背的紋身,我有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嗎?”

席矜以為他要說什麽關於紋身的信息,不著痕跡將耳朵豎起來,同時裝作高深的樣子,嘴上慢悠悠道:“當然說了,難得紀教授還能想起來。”

“這有什麽難猜的?”紀知聲彎了彎眼睛,湊到席矜耳畔,語氣刻意帶了幾分難言的蠱惑和欲氣,撩而惑人,“無非就是…嗯…”

“……席副隊好棒,很舒服,揉的很好,再快一點……”紀知聲漫不經心的聲音含著幾分狹促,笑著說,“我說的對嗎,席副隊?”

席矜:!!!

他被咬到似的唰的彈起來,飛快後退幾步。

耳朵快紅到滴血,只會嘴上開車的席矜大清早的被紀知聲這幾句話撩的不知東南西北,他甚至不太敢去看紀知聲的眼睛,“你、你……”

紀知聲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隨即被他的反應逗樂了。他在酒吧耳濡目染,這些撩人的浪蕩話自然是張口就來,此時看席矜的眼神像看一只呲牙的金毛。

“你們幹嘛呢?”秦言拎著打包好的早餐進來,狐疑的看他倆一眼,“師兄醒了?”

紀知聲詫異:“秦言?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秦言瞥了席矜一眼,將病床上的小桌子拉開,打包來的飯一一擺好,都是些很養胃的清淡吃食,他嘆氣道:“昨晚回來的,看到你家門都被砸壞了,嚇了一跳,差點報警。”

門被砸壞了?

紀知聲看了眼席矜,後者義正言辭道:“看什麽,我要是不砸你不就真的歇菜了,大不了再給你裝一個。”

紀知聲:“沒事。”

他吃了幾口,對秦言道:“你沒見到老師嗎?”

秦言搖頭:“老師說他還在療養院,我沒見著他,上次去也沒見到他,在那邊辦完事之後我就回來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師兄不太接觸網絡了,老師也不玩,他錄了一個視頻叫我發給你,說你要是遇到什麽困難,可以找他幫忙。”

紀知聲點開,視頻裏沒有人影,只能聽見一個分辨不出年紀的機械合成音,說的的M國的語言,大致的意思就是責備紀知聲這一年都沒來看他之類的。

紀知聲有點無奈,“我知道了。”

席矜:“你們老師的聲音怎麽……是聲帶受損了嗎?”

紀知聲點點頭:“這個我們不能直接去問的,但是老師的聲音確實很多年前就這樣了。”

秦言收回手機:“師兄,你能不能別再繼續往下查了,我和很擔心你。”他皺著眉,嘮叨的不像話。

紀知聲一口口吃著飯,並沒有和秦言說話,也不知有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

席矜豎著一只耳朵聽紀知聲的動靜,一邊心不在焉的唰手機,冷不丁,林局微信發來一條消息:

【問問紀教授,他近期的精神鑒定報告能不能發來一份,叫警局備份一下,不然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就不太好讓他參與了。】

林局是非常欣賞紀知聲的,當初怎麽著也要將紀知聲招進警局。對比林局之前的語氣,席矜可以清晰的從這段話裏感覺到林局的糾結。

他心中微微一沈。

原本對於紀知聲的精神問題,他還只是猜測而已,現在林局這條消息,無疑是將他的猜測證實了。

席矜抿唇,想起他昨晚剛從角落裏找到紀知聲的模樣,喉嚨莫名有些發澀……到底是什麽精神問題,叫他能將自己關上一天?

許是他身上猛地沈寂下來的氣質,紀知聲敏銳的望過來,頓了下:“席副隊,你怎麽了?”

席矜回神,按滅手機,望向紀知聲的眼神有點覆雜。

良久,他抿唇道:“……警局傳消息,需要紀教授近期的精神鑒定報告,如果沒有,紀教授接下來不能再跟著警局行動。”

他話說完,紀知聲還沒有什麽反應,秦言先炸了,他冷笑一聲:“什麽東西,師兄根本沒問題,警局有什麽好待的,我們……”

“秦言。”紀知聲叫了他一聲。

他看著席矜,扶了扶眼鏡,淡聲道:“將我上次的的鑒定報告發給席副隊一份。”

秦言氣結,發現紀知聲是鐵了心要參與這個案子:“師兄!”

紀知聲沒再理他,而是對席矜道:“秦言就是我的主治醫師,還有什麽需要的資料,你找他要就是。”

席矜捏緊手機,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而是定定的看著紀知聲平靜又蒼白的臉,心頭忽的被刺了一下,生出些陌生的,名為心疼的情緒。

紀知聲只在醫院待到下午就出院了,精神鑒定報告的事情交給了秦言和警局對接,席矜全權負責。

等他到了警局,收到秦言發過來的報告,看著上面的【情緒穩定】這幾個字的時候,席矜心裏才稍微松了口氣,將這些材料設成保密,保存在了檔案室。

之前疑似幕後兇手的人在給紀知聲發的信息說,下一個受害者在鷗遠區,一個叫周青的人,但最終查出來叫周青的,有男有女,足足有八個。

如今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天,距離T給的時限還有八天的時間,警局規劃的流程,紀知聲和席矜要在後天出發去鷗遠區,將那八個叫周青的人一一排查,鎖定最有可能被兇手盯上的目標。

席矜開著車慢慢的往天璽苑的方向開,他不知在想什麽,眼中沈沈一片,最終將車停在一邊,猶豫了片刻,還是撥通了一個電話。

“袁叔,我是席矜,”對面說了什麽,席矜笑了笑,“對,您在C市吃的開,我是想問您一點事,這件事對我很重要,要是不能透露,您給個提醒也行。”

對面問了句話,席矜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微微攥緊,低聲道:“我想問關於紀知聲的事。”

沒有人聽見車裏都說了些什麽。

良久。

窗外初秋的陽光穿過林梢,落在席矜車上,他放下車窗,點了根煙吸了一口,眉頭深鎖,電話已經掛了,他撣了撣煙灰,想起袁叔剛才支支吾吾透露出來的一點信息

“哎,具體的我不能多說,但是是我建議老林給紀教授要鑒定報告的。”

席間頓了頓:“……為什麽?”

電話那頭嘆了口氣,“紀教授在玫瑰吻第七起案子的時候,被兇手抓去,消失了七天……後來我們趕到,將人救了出來,當時的場景……”老袁頓了下,不知是不能說還是不忍心說。

“回來後又出了些事情,紀教授就被他師弟強制帶走,不久,紀教授就不再接案子了……”

蟬鳴的聲音漸漸停歇,青黃的梧桐葉落在路邊,席矜吸完最後一口煙,將所有的情緒都壓下去,升上車窗,往天璽苑去。

一路帶起許多落葉,這陡然而來的風,將葉子吹的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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