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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伊芙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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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梅菲斯特第一次學著用欲望絲帶做這種事了。

她讓自己俯下身, 緊緊壓下身體,躲在籠子之間構造出的死角裏,一條紅絲帶順著她雪白的手臂向上晃晃悠悠攀巖, 像柔軟的蛇爬過她的指尖,成功搭上籠子邊緣,盡可能無聲地檢查起上面的鎖來。

籠子裏的小女孩抖得更厲害了。

——好了嗎?

這是肯發來的消息。

【。】梅菲斯特回。

——先不要給他們取項圈,防止他們能力暴走。

光屏剛暗下去,肯的消息又接著發過來。

梅菲斯特看了兩遍這條消息, 若有所思地關了光屏,已讀不回。

肯說得很有道理。

在她的欲望絲帶伸出時,梅菲斯特敏銳地聽出了周圍籠子裏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並迅速加以分辨:這一批變種人中, 成年的竟然寥寥無幾,占絕大多數的都是青少年和兒童。

一旦他們出現心理異常波動, 事情的走向當然也會變得無法預料。

梅菲斯特和肯可以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 但他們本來就是要來解救這批變種人的,不是讓他們死傷慘重。

這次行動, 可以算是梅菲斯特難得的頭腦清明。

使用欲望絲帶在所難免,但在這一大籠子的環繞下, 梅菲斯特的嗅覺遭受了極大挑戰。

純潔而怨憤的血液聞起來像辛辣的牛奶, 兩者單獨都很好吃, 合在一起就詭異的讓梅菲斯特都難以下咽。

非常濃郁,非常提神醒腦, 仿佛■嗓子■寶, 無時不刻敷在她的口腔鼻腔太陽穴。

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謝謝你!

大概是因為這些變種人們都帶上了能力抑制項圈, 賣家覺得手無寸鐵的他們不可能從金屬籠子裏越獄, 他們籠子外面的鎖頭出乎意料的十分老式。

紅絲帶伸進鎖孔, 順著縫隙輕輕一撥,鎖立刻被打開,帶著一點風聲直直下墜,又被另一條紅絲帶在半空中接住。

梅菲斯特順手拿起鎖頭,塞進了自己的虛空口袋裏。

金屬門緩慢打開,露出後面蜷縮的小女孩。她正無聲望著梅菲斯特的方向,整個人在顫抖。

是在害怕她嗎?

梅菲斯特剛要試探著對她伸出手,小女孩忽然連滾帶爬,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悶頭撞進了她的懷中。

一具燒得炙熱的小身體,臉貼著梅菲斯特的小腹,手臂緊緊摟住她的腰,壓抑地哭泣著,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梅菲斯特手足無措僵在原地,欲望絲帶代替她,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七八條絲帶在她的頭頂亂揉,小女孩撇撇嘴,被逗得破涕為笑。

見她好了一些,梅菲斯特繼續在她的手上寫字。

【我送你出去】

小女孩忽然抓住了梅菲斯特的手。

【你呢】她在梅菲斯特的掌心急促寫道,【你要留在這裏?】

【我要把所有人都救出去】

梅菲斯特回答。

不像亞巴頓或者加布裏埃爾,哥譚的紅絲帶對惡的感悟更多是在血液之中,她能聞出空氣中香甜陰寒的氣息,而很難真的看見具象化的惡意。

即便如此,梅菲斯特依舊能感覺到這片能量場的不對。

很快,這裏就能衍生出另一個給裏世界傀儡的供給點,而到時候,已經成型的能量場會比沒有成型的更難更改。

前者需要暴力拆卸和清洗,後者只需要找到源頭再疏散即可。

她的思緒還在自由發展,小女孩再次低頭,抓住她的手。

【我可以幫你】梅菲斯特感到了稚嫩的手指在她的掌心輕輕發抖。

但小女孩還是繼續寫道。

【我會勸他們不發出聲音】

“……”梅菲斯特走了一下神。

兩個人確實比一個人的工作效率要強,梅菲斯特的外形又太容易把人嚇得高聲尖叫,小女孩這一句補充就抓住了梅菲斯特的要害。

她放開了小女孩的手,算是一個回答。

黑暗中,那個小小的身影穿梭過籠子間不規則的陰影,最終停在另一個籠子前。

小女孩掀開簾布,鉆了進去。

梅菲斯特則繼續開始了她自己的勸服方式。

她先摸一下籠子的金屬欄桿,在裏面的人或好奇或畏縮要看一眼外面是不是幻覺時,梅菲斯特會徑直把眼睛湊過去,“證明”自己是變種人本人,童叟無欺,保質保量。

這個方法出乎意料的十分有效,籠子裏的人大多數這時候都已經被她嚇得失聲,心情一起再一落,話就鎖在口腔裏,根本出不來。

——這些變種人還蠻聽話的。

於是,梅菲斯特想。

……還真是個美妙的誤會。

她問了籠子裏的變種人們,有一半想要“現在就走”,有一半則願意和她一起留下來。

梅菲斯特能悄悄順走的孩子們本來就有限,青少年的變種人願意把“出去”的機會讓給兒童,有幾個實在是幫不到忙的——五六歲的變種人——已經被梅菲斯特夾在絲帶裏,晃晃悠悠地帶著,奔出了這片巡邏大廳。

在這個過程中,梅菲斯特拒絕思考,為什麽籠子裏連五六歲的變種人都有。

到了稍微安全的區域,就是肯負責再把這些孩子帶出去了。

但,看著梅菲斯特誇張如同張牙舞爪蜘蛛的紅絲帶,再看看她的成年人體型,這幫半大的小孩竟然隱隱有認她為領導者的趨勢,梅菲斯特讓做什麽,他們就聽話地做什麽。

借助巡邏隊手電筒的反光,梅菲斯特能看清圍繞著她的無數雙眼睛。

它們原本是黯淡的,是她承諾的自由讓這些眼睛裏重新有了光。

這還是梅菲斯特第一次被當成好人。

她被這些目光搞得如芒在背,表面上卻沒有什麽,依然在一個又一個開鎖。

沒有開鎖的變種人們蜷縮在籠子裏,渴望地等待著,被開了鎖的變種人也沒有急著跑出去,而是繼續在籠子裏註視著梅菲斯特的一舉一動。

有一些膽子更大些的,自告奮勇跑出去,勸服那些還不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麽事的變種人。

很了不起的一點是,這些還是半大孩子的變種人竟然能控制住內心的仇恨,更多的是考慮整個“集體”的利益。

他們都清楚,一旦動起手來,死傷絕對無法避免。

在梅菲斯特欲望絲帶的檢測下,原本平靜的心跳聲們一個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激動無比的心跳。一個……兩個……三個…梅菲斯特也忘了自己今晚開了多少鎖,在虛空口袋裏,這些鎖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直到最後,一個平靜的心跳聲都沒有了。

柔軟的紅絲帶順著陰影悄悄爬上去,托舉著那些高處籠子的變種人們平安落地。梅菲斯特集合了這些孩子,給肯發了一條消息。

【好了。】

——【我這邊也好了,你直接過來。】

這是肯給的消息,他似乎一直在等著梅菲斯特,這條幾乎是秒回。

梅菲斯特就收回了光屏。

【走了,我們有幫手】

她在最近的變種人手上寫了幾個字,這個瘦弱的少年驚喜地渾身一顫,轉身快速拍了拍他附近的人。

消息如同海浪般傳了出去。

從籠子裏出來,和真的聽到自己能離開這,還是不一樣的。

不是沒有變種人從籠子掙脫出去,但他們都很難逃出地下拍賣場,因為脖子上控制了他們能量的裝置。

又餓又疲憊,一連幾天都得不到養精蓄銳的機會,力量發揮不出最大化,即使這些變種人逃離,大多數都只是單獨逃出。

或者制造出一場渾水摸魚的暴動,即使能逃出去更多幾個,結果也是讓巡邏隊和變種人兩敗俱傷。

想到這裏,梅菲斯特的心裏忽然多了一點說不出的感覺。

她咽下那一點忽然升起的、對籠子上陳年血跡的五味雜陳,轉而示意所有人都跟上她。

巡邏隊此時剛過拐角,他們有一分三十秒再次從後方出現。

按照肯的說法,這些攝像頭已經不會起到任何威脅了——梅菲斯特擡起頭看了看——發現那些攝像頭都微妙的偏移了一些,運動傳感器還是綠光,並沒有出現監測到他們的紅光。

肯在這方面真是敏銳點滿,踏實又可靠,連梅菲斯特都望塵莫及。

她帶著孩子們浩浩蕩蕩沖進走廊,一路的攝像頭都是綠光。每個人的腳步都無聲,她第一次從籠子裏救出的小女孩還緊緊跟在她身邊,小女孩頭發是很漂亮的棕紅色,長著一雙清澈的綠眼睛。她臉上有一塊燙傷,像一朵被蟲蛀過的花瓣萎縮的小紫羅蘭。

那塊燙傷,看上去似乎是開水。

除此之外,還有後背上生著蝙蝠般漆黑削薄隱翅的小姑娘,頭上長著角的小男孩,頭發忽紅忽綠的女孩子。相較於普通人類的面孔,他們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那種無拘無束的、驚人而帶有野性的美麗。

肯在拐角處等著他們。

高大的男人穿著工裝服,臉上已經戴上了那個仿佛連環殺手的面具,刀鋒在他手中自然垂下。

他往這裏一站,整個走廊都變成了類似恐怖片片場的奇怪氣氛。

圍繞著梅菲斯特的幾個小變種人都遲疑地看著肯,還有一些已經在憤恨恐懼於他的人類身份。

梅菲斯特徑直走了過去,和肯碰了一下手,然後對他們招招手。

時間還剩三十秒,這些小變種人會不會願意跟她走?

兩只希斯莉在此時思維同步,一起平靜地想。

下一秒,是那個她第一個從籠子裏救出來的小女孩向她奔來。

小女孩一頭紮進她的懷裏,用懷疑的目光看了看梅菲斯特旁邊的肯,但依然對梅菲斯特充滿了信任。

而這種事,有一回就有第二回 。

這一下打破了其他變種人小孩之間的那種範圍,其餘人也猶猶豫豫的朝著這邊靠近,大多數都選擇離梅菲斯特近一些,而不是肯。

梅菲斯特的紅絲帶伸出去,一路給落在後面的孩子們保駕護航。肯的速度很快,就連她也要大步跟上,後面的孩子們幾乎是在跌跌撞撞奔跑,但沒有一個人在這個時候要求慢一些,所有小孩都只有一個念頭:再快一些!

走廊那一頭,已經傳來了奔跑導致的震動。巡邏隊的人追上來了。

梅菲斯特幹脆紅絲帶撈起這群小變種人,讓他們坐在她的絲帶上,腳不沾地的跑路。

小變種人們:???

梅菲斯特自己也不太好受。

紅絲帶上面的觸感也會傳遞給梅菲斯特,有一群小孩子坐在上面,這沈甸甸的分量,就像梅菲斯特的在大床上忽然被睡得像小豬一樣的希斯莉本體壓住頭發,明明也不是很痛或者很沈重的東西,但一時間竟然難以呼吸。

肯和她共感了一瞬間,忍不住也在面具下皺緊眉頭,同情又心有餘悸地望了一眼梅菲斯特後面仿佛阿拉丁神燈的名場景。

他領著這幫孩子在走廊裏繞了兩圈,一路穿過各種細窄的走廊,在這種能夠把普通人繞成困獸的地下世界順利脫身,一腳踹開地下拍賣場的後門。

映入眼簾的,就是全紐約最大的水庫。

梅菲斯特在那一瞬間和肯的思維無縫相接,她喊了一聲,“跳!”

“什麽?!”有些小變種人驚異地定在原地,望著在光線中顯得黑沈沈的水面,害怕地向後縮了縮。

“快點!”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梅菲斯特咬緊牙關。

“一,吸氣!”

這幫小變種人們不明白她想幹什麽,於是一一照做,她當機立斷,用絲帶把他們全部推下水。

一片噗通噗通的跳水聲,紅絲帶牽著那些孩子們在水裏快速浮潛,跟上已經游出了大半邊的肯。

還有一批孩子正在岸邊掙紮,他們是跳了但游不遠的那一批,還沒有逃脫射程範圍,梅菲斯特甚至在昏暗的光線中,分辨出了離她最近沈浮的棕紅色小腦瓜。

那是第一個自告奮勇幫她去聯系其他變種人的小女孩,也許是因為水庫裏的水太冰冷凍人,也許是因為她消耗了太多體力,小女孩浮浮沈沈,看上去好像沒了力氣。

小女孩沖進她懷裏時的溫度,滾燙到嚇人。

紅絲帶確實沒有上限,但說到底,能量還是由鮮血供給的。吸越多的的鮮血,梅菲斯特才能利用越多的欲望絲帶,而隨著這批鮮血消耗完成,梅菲斯特的絲帶也會減少數量。

比如她儲存的小醜的血液,即使甜美如同瓊漿玉露,耐用堪比南■電池,這個時候也要用完了。

電光火石之間,梅菲斯特做了一個決定。

無數紅絲帶從她體內伸展,加急推了一把那些還在射程裏掙紮的小變種人。

大門在她面前被踹開,火力瞬間傾瀉而出,沒有二話地對著她射擊。

梅菲斯特唯一的一根紅絲帶纏住了她的要害部位,她毫不戀戰,瞬間跳入水庫。

黑暗中,沒有人看見從她身體裏逸散出的血跡,欲望絲帶們湊上去舔了舔,像一只貪婪又衷心的狗狗。

劇痛之中,梅菲斯特全力向前游去,逃脫了水面上落進來的雨一般的子彈。

幽暗的水底,似乎也靜靜停著一些被時間遺忘的東西。

水庫裏的水冰冷而寂靜,能見度也很低,讓人膽寒。這裏的水是死水,也就意味著沒有任何力量可供梅菲斯特前進。

她咬了一下舌尖確保自己神志清明,即將沈入水底時,提氣,重新讓紅絲帶帶著她穿過水庫。

梅菲斯特靜靜游著,游過生銹的水管和架子,她甚至在水下看到了骨架,但那副骨架的顱骨嚴重變形,看上去和人類不太一樣。

仿佛是某種天生的畸形兒,也仿佛是外星人。

她不知道那是什麽,於是靜靜地游過了那具扁平瘦小的骨架。

越往前游,骨架就越多。大部分只剩下一些殘片,仿佛是從人身上砍下或者直接剝離掉的東西,在某個幽暗的角落,梅菲斯特很確信自己看到了類似羽翼一樣的骨架。

她甚至能看見水裏的游魚,汙濁無法附著在她的身體表面上,因此梅菲斯特放慢了速度游過一片片水生植物,甚至用紅絲帶逮住了一條游得不夠快的魚。

在魚妄圖掙紮之前,一根蠢蠢欲動的紅絲帶已經深入魚腮,猛地嘬了一口魚血。

梅菲斯特:*僵住*

梅菲斯特:!!!

動物血還是她沒嘗試過的level,口感仿佛一三分熟的牛排,大量的血腥味中透著淡淡的鮮美,第一口打悶頭,第二口竟然有些上頭。

仿佛推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該死的甜美的小魚在絲帶中撲騰掙紮,梅菲斯特的絲帶尖尖上串著這條小魚,又在水生植物間逮住了另一條沒有跑掉的魚。

這一條更大一些。

像是在紮吸管,梅菲斯特輕而易舉地把絲帶探入了魚腮和血肉。

大魚喝的時間比小魚要慢一點,但也很快就被吸幹了。

在梅菲斯特回過神之前,她的絲帶尖尖上已經串起了壯觀的一條長龍,包括但不限於各種小魚,小魚的媽媽,小魚的爸爸,小魚的叔叔阿姨對門鄰居,仿佛是要進行一番家庭燒烤。

梅菲斯特:在這種地形也能飽餐一頓是我沒有想到的.jpg

她一邊記下來這個水庫,一邊又順手用絲帶撈了一只螃蟹,朝著肯之前給她傳來的地圖方向加速游去。

飽餐一頓後,連傷口都不那麽疼了,而是在被虛擬能量緩慢修補中。梅菲斯特在感覺到血肉裏面有子彈時,暫停了虛擬能量的修覆功能,轉而準備去找肯,讓另一個自己給她把子彈挑出來。

除此之外,今晚的行動真是天衣無縫,梅菲斯特負責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也是她把那些小變種人盡數放出;肯則在後方替她做好了一切充足準備,探查過地形時間,還和她開了一撥配合,打昏了所有在走廊裏流竄巡邏的地下巡邏場安保人員。

更多的事情肯也沒有說,不過梅菲斯特合理猜測,他連監控室裏的人也應該都打昏了。

畢竟如果那裏面的人還有神志,是怎麽都不會讓陌生人挪動他們的監控攝像頭的。

箭一樣穿過水下,梅菲斯特一邊覆盤,一邊給了一條小魚迎頭痛擊,在其暈頭轉向之時插上吸管,邊嘬邊往前。

雖然小魚是無辜的,但小魚的血液能支撐她的紅絲帶再多一會;梅菲斯特能感覺到,有幾條支撐著那群小變種人的絲帶已經離開了水面,這意味著他們已經到了目的地。

嘴裏的小魚都不香了,梅菲斯特最後一次加速,美人魚一般躍出水面,高速前進。

夜風吹過梅菲斯特濕透的晚禮服,吹過她臉上沈重還滴著水的半邊面具,冷得她在這一瞬間冒出了無數句臟話。

寒風凜冽,尤其是在她前進速度很快的時候。整條裙子都緊緊黏在她身上,又難受又讓他感到困擾。

此時此刻,梅菲斯特無比希望,她在經過加布裏埃爾時,有順手從他的翅膀上拔下幾根毛。

加布裏埃爾:?

加布裏埃爾:*阿嚏*

紅絲帶在梅菲斯特足下集結成欲望之橋,她在上面高速奔跑的同時完美地保持著平衡,淺紫發濕淋淋地垂在腰腹之間,美艷而駭人,比起之前的所有造型,更像一只侵略性極強的野獸。

然而在她的腳踝周圍,有一只紅絲帶悄悄舉起,上面穿著一連串被風吹幹了身體的小魚。

梅菲斯特有非常好的盤算:這一串魚帶回去,亞巴頓可以烹飪,這樣所有希斯莉都能吃一頓。

她甚至還撈了一只完整的螃蟹,要知道超市裏賣的大多數都只是蟹腿。

至於小魚被她穿刺得破破爛爛,要怎麽烹飪……

梅菲斯特停止了思考,並準備把這個難題拋給地獄的君主。

亞巴頓:?

亞巴頓*有一個想打而不知道能不能打出來的噴嚏*

她在胡思亂想,但腳下速度沒停,一提再提,終於趕上了肯帶著最後一批小變種人從水庫欄桿邊翻出去的情形。

梅菲斯特淩空一躍,肯朝她伸出一只手,用力拉她上來。

兩只希斯莉在這個過程□□感,雙倍的濕漉漉,雙倍的黏答答,雙倍的痛感交互,好在肯的手十分溫暖,在梅菲斯特逮住那只手蹭體溫的時候,她的快樂情緒也順著蹭體溫的動作給肯傳遞了一點點。

肯無聲地嘆了口氣。

在水庫兩側有隱隱約約的路燈,勾勒出他面具的輪廓。

小變種人們乖乖地跟著兩個大人,肯就放開了梅菲斯特的手,示意她自己要去清理痕跡。

從他的記憶裏讀到他們要去哪裏,梅菲斯特當然沒什麽不同意。

披著玫瑰皮的希斯莉在腦海中努力回想,終於把拉出從前看過的超級英雄電影之一,找到了澤維爾天才少年學院的地址。

地點在紐約郊區。

而如何將這群小變種人打包送到那,肯也找到了解決辦法。

廢棄停車場內,立著一個高大的鋼鐵怪物,平均比周圍的那輛小轎車高出七八倍。

裏面已經有了不少把著玻璃往外看的小變種人,擠得像個沙丁魚罐頭,而小沙丁魚罐頭們在看到梅菲斯特時都開始異常激動的揮手。

肯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輛雙層巴士。

一百多個小變種人,從車尾塞到車頭,從車上塞到車下,梅菲斯特用絲帶感受了一下心跳和呼吸聲,發現連後備箱的空間裏都塞了十幾個。

一輛嚴重違反交通規則的重型黑車,就這樣新鮮出爐。

腳步聲傳來,肯帶著最後一批零散的小變種人也回到了停車場。

在梅菲斯特缺席的這半個小時,他和這些小變種人的關系竟然沒有變僵。

孩子們還是不願意和他多多靠近,但至少願意跟著他的動作前行——這已經算是不錯的進步了。

每個人到現在都精疲力竭,包括但不限於梅菲斯特。她在巴士上站了一會,傷口重新開始隱隱作痛起來,於是幹脆找了個地方坐下,懶洋洋地靠著車窗。

所有小變種人都自發地拉下了雙層巴士上的窗簾,有些已經擦幹了身體,跑到二層蜷縮成團,沈沈睡著了;更多的孩子們還是留在一層,留在梅菲斯特身邊,簇擁著她,即使梅菲斯特已經摘掉了那個和他們明顯不一樣的頸圈。

“我們現在要找人把你們的頸圈處理掉。”

其中一個圍繞著她的女孩子眼神太炙熱,梅菲斯特忍不住懶懶掀起眼皮,點了點她的脖頸,對那個女孩子說道。

女孩子的頭發裏爬出三四條小蛇,隨著她的動作一起嘶嘶點頭。她註意到了落到自己肩頭的小蛇,臉一紅,把蛇頭朝著自己的頭發裏推了一推,仿佛是想讓梅菲斯特假裝看不見。

“………”

梅菲斯特並不怕蛇,希斯莉也不怕,但這個場景也實在是有點驚人。

她幹脆閉上眼睛,假裝自己要休息了。

車子在緩慢而沈穩地晃動著,吱嘎吱嘎的聲音規律又讓人感到安心。肯在前方駕駛著雙層巴士,這輛龐然大物借著夜色完美地來到了馬路上。

路燈橘黃的光穿過孩子們偷偷掀起的窗簾角,勾勒著肯的半邊面具。

梅菲斯特看了一眼又閉上眼,忽然覺得,大腿上多了一點小貓似的溫暖重量。

她瞥了一眼,是那個紅棕色頭發的小女孩,不知何時起,悄然來到她身邊,跪坐著,把腦袋擱在了梅菲斯特的膝頭,睡著了。

其餘的小變種人也是,不是貼著她的手臂,就是挨著她的座位,像一群濕漉漉的小流浪貓,緊緊依偎著他們認為的大貓媽咪。

披著玫瑰皮的希斯莉眼神溫柔下來。

她靜靜呆在原地,沒有動,看著這些孩子們睡得頭一點一點,再用紅絲帶穩穩接住他們滑落的小身軀。

都還只是孩子。她想。

即使希斯莉自己也沒有過幾年的生活經歷。

她本來是在假寐,在雙層巴士均勻的噪聲和搖晃中,竟然真的睡著了。

等梅菲斯特再醒來,她身上的彈孔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子彈不在裏面,肌膚恢覆如初。

一群小變種人換了坐姿,還在沈睡中,梅菲斯特掀起窗簾往外看了一眼,城市景色漸漸荒蕪,更多的是馬路兩旁的山坡草地。

“要到了?”她問。

駕駛室那邊的肯轉過臉來,點了點頭。

梅菲斯特還是覺得有點睡眠不足的頭暈,虛擬人體出來單獨活動了太久,需要和希斯莉的思維空間接觸一下,完成充電。

但希斯莉此時應當還在覆仇者聯盟,梅菲斯特對此感到十分惆悵。

即使亞巴頓能夠把希斯莉從覆仇者聯盟帶出來,能夠踏踏實實和她抱在一團,和這種偷偷摸摸仿佛是在偷■(重音)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覆仇者聯盟,怎會如此,還我本體,喪盡天良。

淺紫發的大美人氣場全開,低氣壓至極,本來笑起來就很反派,現在生起氣來更是,美艷的臉龐,透出幾分讓人寒毛直豎的殺氣。

梅菲斯特越想越跑偏,駕駛室的肯似乎看出了她氣場不對,給了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梅菲斯特:垮臉.jpg

事實證明,遠程後,希斯莉本體確實無法聽見來自虛擬人體的呼喚。

事實證明二,沒有舌頭的伊芙確實不能吃午餐。

女孩子被外骨骼穩穩托著,舉手投足間靈巧又充滿微妙的規劃感。

傍晚的陽光落下,停留在她安靜的臉上。當鋼鐵俠從實驗室走進的時候,娜塔莎正在沙發上給女孩子讀著故事,而伊芙在靜靜聆聽。

她雙手放在膝頭,坐姿端正,微微低垂著頭,金發從耳邊滑落,像一只昂貴的人偶,也像花瓶裏靜靜開放著的百合花。

明明周身都是戰甲式的鋼鐵骨骼,卻能讓人從她整個人的氣場中,無端感受到一種寧靜的無害。

正因為她的寧靜無害,才讓鋼鐵俠從心底往外感覺到,來自命運的殘忍。

他在看著伊芙的時候,別說告訴她這個冰冷的事實,甚至無法動一動“她活不了多久”的念頭。

“伊芙。”鋼鐵俠清了清嗓子。

娜塔莎剛剛念到,“小公主在變成天鵝的哥哥們叼著的網裏睡著”,此時被打斷,忍不住似笑非笑地看了鋼鐵俠一眼。

希斯莉本來在專註地聽故事,這會突然被叫停,茫然地望著鋼鐵俠。

金發灰眸的小女孩等待著他要說什麽,這讓鋼鐵俠罕見地卡了一下殼。

“很抱歉把你的針筒搞丟了。”

他說,果不其然看見小女孩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托尼自動把這個表情理解為震驚、失望和指責,忍不住硬著頭皮把這句話補完。

頂著娜塔莎的目光,鋼鐵俠蹲在她面前哄她,“我們不知道那裏面的東西接觸到空氣後會消失不見。”

希斯莉:……

她心虛地咽下了嘴裏那一點點從虛空中重新收集回來的能量。

在鋼鐵俠眼裏,女孩子輕輕搖了一下頭,寬容地原諒了他們。她的眼神很清澈,但鋼鐵俠在準備從地上站起身時,忍不住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了好奇。

“你在好奇什麽?”他停下來問。

伊芙指了指他胸口的反應堆。她的小手停在空中,仿佛是在請求著他的準許。

“好吧,你可以碰碰看。”

沒有任何人,任何人可以拒絕小貓的主動接觸。

鋼鐵俠退了退底線,準許道。

伊芙那只還帶著鋼鐵骨骼的小手,就輕輕地搭在了他的反應堆上。

她很小心,沒有碰到其他地方,只是好奇地在藍色的熒光上摸來摸去,似乎在疑惑哪裏來的光。

碰了一會,她又擡起頭,收回了手,眼巴巴地望著鋼鐵俠。

鋼鐵俠喜歡她這個樣子。

小人偶從自己的殼子裏短暫地走出來,變成一個對周圍世界充滿好奇心的好奇寶寶,這沒什麽不好的,這簡直棒極了。

托尼·斯塔克見多識廣,他甚至可以回答她星期二為什麽叫星期二,如果她問的話——

“這個嗎?這個是托卡馬克裝置。”鋼鐵俠自己點了點胸膛,雲淡風輕道,“不錯的能源小盒子,保持我活著,非常厲害,你說是不是?”

伊芙望著他,沒有立刻做出反應,而是露出了一種接近於深思的表情。

良久,她點了點頭。

在托尼迷惑的目光中,她摘了手套,把那只金屬右手擱到了鋼鐵俠的掌心。

——這是一物換一物的意思?等價交換?她看了他的金屬堆堆,就把她的也送上給他觀賞?她到底是哪裏學來的這些啊?

鋼鐵俠感到了啼笑皆非。

他和娜塔莎對視一眼,配合了小人偶奇奇怪怪的固執心理,即使實驗室裏已經有了這只金屬右手的全息掃描模型,依舊執起她的手,仔細察看。

她的這只右手僅僅是做工精巧,並沒有高科技的噴漆或者零件形狀,僅僅是這樣看上去,倒像是一兩百年前的作品。

“這是什麽?”他隨意點了點小人偶的金屬指腹。

“這是什麽?”希斯莉同步問向系統。

【尖刺。】系統精簡地回答她道。

現實中,鋼鐵俠看見,伊芙聽到了他的問題,像是微微一怔。

她輕輕地從他的手裏抽回了自己的手,但動作也不像是拒絕。

在他和娜塔莎的目光中,女孩子低下頭,在指腹處輕輕一撥。

十幾公分的長長金屬尖刺剎那間彈出,十分違反人體工學地豎起,散發出晦暗的光澤,以鋼鐵俠的目光分辨,像是某種毒藥被塗抹在了上面。

“……”

鋼鐵俠和黑寡婦相視無言。

做出了這樣的事,伊芙依舊是一副寧靜到無害的表情。她不知在哪裏摁了一下,尖刺又順從地收回了她的指腹,她再次把手伸回鋼鐵俠面前,搭進他的掌心。

可她的那個尖刺功能,鋼鐵俠實驗室裏的機器沒有一臺掃描到過。

搭進他掌心的似乎不再是貓爪爪,而是溫順的豹爪爪。

鋼鐵俠沈默片刻,點了點她的食指。

“這個呢?”他問。

伊芙照樣收回手去,她這次並沒有點或者摁哪裏,而是直接握上了食指,幹脆利落的一拔。

柳葉刀寒光閃閃,劈裏啪啦落了她一手掌。她默默地又把那些刀片放回中空的食指,按回去,機械右手再次完好無損。

要知道,這種冷兵器在眼前二十公分的地方擺弄,這種殺傷力和真的看見一把槍或者什麽高科技鐳射還是不一樣的。

人類關於恐懼的原始本能,註定他們不管穿上多麽無敵的鎧甲,都會害怕尖銳的刀鋒。

鋼鐵俠相信自己已經露出了懷疑人生的表情,不然旁邊的娜塔莎不會給他那種“快調整一下你的臉吧”的那種不冷不熱的眼神。

“還有什麽?”這次換成黑寡婦溫聲去哄小女孩。

伊芙看看鋼鐵俠,又看看她。

托尼指了指自己的隊友,在她們附近找了個沙發,一屁股坐下。

“把我的機會讓給我的隊友。”

而伊芙很顯然是當真了。

她把手伸向娜塔莎,乖乖攤開手掌。紅發女特工握了握她的手手——鋼鐵俠合理懷疑她是趁此機會特意去和女孩子貼貼,這才點了點她的中指和無名指。

“這兩個可以告訴我嗎?”娜塔莎溫柔地問。

伊芙還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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