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一家俱喪

只見縣衙大堂之上，十幾個神態踞傲，氣焰囂張的男子，將手中印有戶部大印的地契呈上，聲稱要代表各自的家主收回城西貧民區那片土地作建設商業街鋪之用。

流雲風身穿那件農婦臨終前所贈的灰葛布衣，巍然坐在縣令椅上，掃了一眼呈上來的地契，一言不發。

“還請大人速速裁斷！若無視我等訴求，燕城十三商行將停止貨物供應，直到大人將屬於我們應得的土地交還到我們手中為止，大人若一意孤行，非跟十三商行站在對立的一方，為那些賤民欺壓我們，吞沒我們合法的財產，我等會聯名上告江夏郡府，狀告大人失職！”

賀蘭雪看著這些人逼迫威脅流雲風，心生一絲快意，只要能讓流雲風感到為難痛苦的事，她都樂見其成。

就在這時，衙門之外傳來獸蹄，杜三從衙門外沖入審堂，快步走到流雲風身邊，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流雲風倏地站起身來，也不理會這些擊鼓提告的人，大步出了審堂，跨馬揚鞭，與杜三一起朝城西的方向飛奔而去……

城西被拆除的廢墟上，成百上千的貧民百姓圍在老農被燒的屋前。

見流雲風趕到，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屋裏，老農與昨日死去的老婦，穿著整齊的衣飾，躺在被燒得漆黑的床榻上，雙唇發黑，已然死去多時。

手裏，是一包只吞食了一半的白色粉末。

榻上放著一張簡短的遺書，上面語調平靜地感謝了所有幫助過兩夫婦的鄰居，還特別感謝了流雲風那日在城郊幫他幹了一天農活的事。

“我不忍心讓她在下面孤伶伶一個人，下去找她了，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我那生死未蔔的三兒……”

“我家三兒名叫百歲，五年前被抓壯丁去了江夏，兩年前沒了音訊，他若是活著回來了，鄉裏鄉親若見了他，替我轉告，屋後的菜地裏埋有他娘這些年給他攢的銀兩，讓他找個媳婦，只好品行端正能持家節儉過日子就行，給咱老霍家留個後，別讓咱老霍家斷了香火。”

老農的字跡清晰，章法有度，透著書生之氣，顯然也曾是讀過書之人。

流雲風看罷，默默地收起遺書，朝兩位老人的遺體鞠了一躬，命人將兩位老人收殮，葬在城外那片老農開墾出來的田野之間。

越來越多被拆房屋的貧民聽聞縣令到了，紛紛趕來，將流雲風圍了個水洩不通。

“縣令大人，你要為我們作主啊！”

“一定要嚴懲兇手！”

十三行的幾個主事也都駕著馬車追到，在重重護衛下，與幾千貧民保持著安全距離，遠遠地喊道：

“縣令大人，他們是燕城的百姓，我們難道就不是燕城百姓？還望大人公平公正，莫使我們這些真正為燕城建設作出貢獻的城民心寒啊！”

貧民百姓聞言無不轉過身去，與那些富豪商賈憤怒對罵起來。

眼看群情激憤，又要爆發沖突，突然傳來流雲風的聲音：“各位鄉親父老，請聽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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