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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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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26)

,你協助貴妃打理後宮宮務,可還習慣?”

沈茉雲微微側目,手下動作卻是不停,她道:“還好,貴妃姐姐向來能幹,行事皆有章可循,並不用我特別操心。”

宇文熙“恩”了一聲:“貴妃有時候行事太過於求成,很容易就失了分寸,你在旁邊看著,有機會就勸一勸。就說,這是朕說的。”

沈茉雲的動作稍稍慢了一些,“是,妾身明白。”

宇文熙睜開眼,坐了起來,拉下沈茉雲的手,隨意地問道:“朕讓宮中待貴妃以皇後之禮,愛妃可是覺得委屈?”

宮中禮秩,一同皇後,就是說,在後宮中,所有人見到柳貴妃都要以皇後禮節對待,這其中,當然也包括沈茉雲。

說不舒服肯定有,可是對沈茉雲來說,跪蕭皇後是跪,跪柳貴妃也是跪,若是跪一跪可以換得生活安穩、兒女平安,她真不介意對柳貴妃屈膝。大丈夫能屈能伸,就連韓信也受過胯·下之辱,何況她一小女子。

沒有翻天覆地的本事,就只能屈服命運順勢而為。至少,比起戰亂年代,那些被人當成戰利品搶來搶去的後宮女子,她已是幸運太多。

於是沈茉雲笑道:“皇上這麽說,可是讓我無地自容了。貴妃姐姐的地位本就在我之上,向她行個禮,哪能算得上什麽委屈?”

宇文熙攬過沈茉雲,道:“你果然通透,蕭氏曾說你氣量大、沈得住,穩重可靠,如今看來,倒也不是假話。”

這回沈茉雲聽得有點心驚了,蕭皇後跟皇帝談過她?這個語氣,有點不對勁啊!什麽時候的事?

“皇……呃,清陽教主曾經跟皇上說過妾身?”口吻有點猶豫,叫皇後不好,可是直呼蕭氏又有點怪怪的,還是折中一下,用道號來代替吧。

宇文熙對這個稱呼卻是很滿意,想起德妃在他面前一口一個庶人蕭氏的,聽得心中就煩,他道:“恩,蕭氏離宮前,對你可是讚不絕口,可堪重任。”

沈茉雲心中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暗罵蕭皇後真是難纏,臨走時還要給她招禍根。可堪重任?還能有什麽是讓她可堪重任的?她已經是正一品淑妃了,再往上堪的重任就是皇後這個位置了。可要是她現在就坐上了皇後的寶座,第一個想整死她的就是張德妃。還有一向張揚霸道的柳貴妃,肯定也得恨毒她。

這是在為她拉仇恨。

還好皇帝沒有同意。

想著,沈茉雲露出了一抹帶著驚慌的苦笑,連連擺手道:“清陽教主太過擡舉了,妾哪裏擔當得起。再不濟,還有德妃姐姐和賢妃姐姐在呢。”

宇文熙偏過頭,輕啄了一下她的臉頰,道:“也是朕大意,本來是想著……”只是瑞兒年齡實在太小了,看不出資質,難以判定。至於德妃和賢妃,完全被他忽略過去了。

沈茉雲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了,這話題太敏感了,正好紅汐來報,說是點心準備好了。她便趁機轉移話題,又讓人去看看寶兒回來沒有,若是回來了就趕緊將大公主叫回來一起用點心,好分散皇帝的註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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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寧宮

“劈裏啪啦”一陣聲響,隨後沒多久,又是一陣布帛破碎的聲音。

外面的宮女太監全部肅目而立,對裏面的聲音恍若未聞。

“一同皇後,一同皇後……”張德妃不斷地念著這句話,氣得胸脯劇烈起伏,雙目赤紅,“每天去延慶宮那裏給柳貴妃請安下跪,瞧她那得意洋洋的表情,我真想撕碎那張臉,看她還拿什麽來迷惑皇上?”

“氣死我了!”手一揮,又是一個瓷器被扔出去了。

“可是,娘娘,皇上旨意……”宮女蕊兒心驚膽戰地勸著,就怕主子一個激動做出糊塗事。

張德妃手一揚,“啪”地一聲揮在蕊兒的臉上,清脆的巴掌聲在屋內不斷地回響:“怎麽?連你也要拿皇上來壓我?”

蕊兒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和滿是碎片的地板,當即跪了下來,急急道:“奴婢決無此意,請娘娘明查。”

“哼!”張德妃甩出一巴掌後,心情舒暢了一點,見蕊兒還跪著,便揮揮手道,“起來吧。下次再敢亂說話,本宮直接要了你的命。”

“奴婢明白,奴婢知道,謝娘娘饒命!”蕊兒趕緊低頭謝恩。

清影閣

秦婕妤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神情怯弱的女兒,隨意說了幾句,就讓奶娘帶下去了,完全沒有親近的意思。

“說起來,藍婕妤進宮不過短短兩年,就能從七品選侍晉為正三品婕妤,這手段可真是了得,連當初最得寵的嚴婕妤都被踩下去了……”秦婕妤自言自語地說道,心中慢慢有個計劃形成。

“主子,您是想跟藍婕妤聯手……”翠兒吃驚地說道。

秦婕妤淡淡地點了點頭,“我在宮中勢單力薄,不比淑妃高位,實在難以一人獨撐,想來強盟是最好的出路了。”

翠兒疑惑極了:“可是,您之前不是說,淑妃娘娘那兒……”

秦婕妤自嘲地說:“我是這麽想的,可惜人家看不上我。”要是她也能像淑妃那樣,位分高,聖寵不衰,又有一對兒女傍身,現在又是皇上親自指下的協理後宮之權,她也看不上一個不甚得寵的正三品婕妤。

翠兒極是明白秦婕妤的處境,自從二公主出世後,主子就……想到這裏,她不由得道:“主子,恕奴婢多嘴,奴婢瞧著,周容華也頗得皇上寵幸,您看是不是可以……”

“你是說被德妃羞辱了一頓的那個周容華?”

“是的,主子。”

秦婕妤想了想,道:“再看看吧,周容華那兒,倒是不急。”

75、妹妹

因為有了永旭皇帝的那道聖旨,所以如今一大早,宮中妃嬪都得按照當初蕭皇後在昭明宮時的習慣,坐上步輦趕去延慶宮,對柳貴妃行跪拜之禮。

當沈茉雲按照往常的時間來到延慶宮時,剛走進正殿,就看到嚴婕妤臉色蒼白地跪在門外,殿中氣氛沈悶嚴肅到極點。一向爽朗貫會說話調節氣氛的高賢妃也是素著一張麗容,沈默不語,其他宮嬪更是不敢開口,偶爾只是使個眼色。

沈茉雲微微皺眉,同樣視若無睹地走了進去,並沒有多分一個眼神給跪在側邊的嚴婕妤,對柳貴妃行禮道:“妾拜見貴妃娘娘。”

經過嚴婕妤時,她卻擡起頭看了沈茉雲一眼,眼神覆雜,還有明顯的嫉妒。兩年了,一切還是沒有改變,她一樣是跪在淑妃的腳邊,連跟她平起平坐的資格都沒有。她有這個機會的,如果沒有那個意外,那麽她所想要的東西早就到手了。明明老天已經給了她機會,卻又收了回去,何其殘忍!何其不公!

“淑妃來得真早。”柳貴妃揮了揮手,讓沈茉雲起身,“許是天兒太熱,越發讓人倦怠,這兩天,德妃過來我這兒請安是越來越晚了。”

沈茉雲起身後,只是笑了笑,就在她的位置坐了下來,並沒有搭話。

殿中一片安靜,沒人說話,柳貴妃卻也不在意,只是扭頭對江充儀道:“對了,皇上已經發話,四皇子下個月就可以入學了,江充儀可要多留意一下,別委屈了孩子。”

江充儀趕緊起身:“謝貴妃娘娘垂詢,妾不敢忘,定會多加留意。”

柳貴妃囑咐了幾句,待江充儀一一應下後,又轉向了沈茉雲:“我聽說前幾日,大公主很是喜歡禦花園中的荷花,還想親自劃船過去摘取,卻被淑妃攔下了。”

沈茉雲微微苦笑:“稚兒頑愚,竟也讓您知道了,實在是……”

“這有什麽,大公主還小,調皮些亦無妨,不過還得讓宮人們小心看著,別出了意外就行。”柳貴妃說著,又道,“正巧,我昨日無意中翻出一件魚戲蓮葉翠玉擺件,不是什麽貴重玩意,只不過上面的荷花還算生動。既然大公主喜歡荷花,就送去大公主那兒,給她解個悶吧。”

說罷,一揮手,捧著一個楠木繪金漆匣子的小宮女走到淑妃跟前,打開蓋子,露出活靈活現的玉雕擺件,再遞至淑妃面前。

沈茉雲看了一眼,笑道:“既然是貴妃娘娘一片好意,妾就先代大公主謝過娘娘。”微微側頭,朝紅汐揚了揚下巴,讓她上前收下那個匣子。

見紅汐接過了那個匣子,柳貴妃這才滿意一笑,話中有話地說:“若是大公主和五皇子缺了什麽東西,淑妃盡可開口,這宮裏,除了皇上和太後,委屈誰都不會委屈幾位殿下的。”

沈茉雲笑笑,道:“正是這話。”隨即岔開話題,轉而誇張柳貴妃身上的衣裙飾物,旁邊的高賢妃也開口說了幾句,氣氛總算沒這麽僵硬了。

可惜好景不少,正在大家為緩和氣氛努力時,門口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喲,嚴妹妹,你怎麽跪在這兒?還不快起來,萬一誤了給貴妃娘娘請安的時辰可就不好了。”

瞬間,殿內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全部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門口,只見張德妃穿了一襲穿花蝴蝶水紅襦裙,用鳳釵挽起的翻荷髻上,各自插著兩根長長的紅寶石金步搖,正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沈茉雲差點想擡手揉眼睛,剛剛那一剎那,她差點以為見到柳貴妃了。富貴華麗的紅色長裙,金步搖,鳳釵,鮮艷的寶石,正是柳貴妃最愛的打扮,趁得她一雙鳳眼更是顧盼飛揚。憑心而論,柳貴妃那艷麗的長相,確實很適合這麽張揚奪目的打扮。只是,相同的裝束,換了一個人,產生的效果實在有一種“東施效顰、不倫不類”的感覺。

不少宮嬪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抽搐,看來跟她相同想法的人也很多,就連一向雲淡風清的江充儀和高賢妃,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柳貴妃臉色一沈,可是不等她發火,嚴婕妤的聲音先傳了過來:“是貴妃娘娘罰妾跪在這兒悔改,沒有貴妃娘娘的允許,妾不敢起身,還請德妃娘娘恕罪。”

秦婕妤微微垂下視線,遮住了其中的不可思議,原本以為嚴婕妤在吃過大虧後會變得通透圓滑些,沒想到反而比原來更會得罪人了。這話,不是明擺著在兩人之間點火嗎?

“貴妃娘娘今兒火氣也太重了吧。”張德妃一挑眉,笑吟吟地走了進來,對柳貴妃屈膝行禮道:“妾拜見貴妃娘娘。”

被這麽一堵,柳貴妃氣得手都有些抖了,她本就脾氣暴烈,代掌中宮以來,更是如此,於是便沒有叫德妃起來,只是瞇起鳳眼,冷笑道:“德妃的意思是,我是濫用宮權,故意懲罰嚴婕妤了?微雨,將剛剛發生的事兒說一遍,讓德妃聽聽,是不是我冤枉了好人。”

張德妃臉上的笑容一僵,可是沒有柳貴妃的話,她還真不敢就這麽隨意起來,只得憋屈地繼續跪著。

一旁的宮嬪們面面相覷,相互使了上眼神,決定默不作聲繼續看戲。

而微雨口齒甚是伶俐,三言兩語就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回德妃娘娘,今兒早上,嚴婕妤按規矩來延慶宮給貴妃娘娘請安,不想一見到藍婕妤坐在阮承徽下方,就心生不滿,對藍婕妤惡言相向不說,還對藍婕妤動手。正好娘娘看見了,便訓斥幾句,可嚴婕妤仍不知悔改,娘娘這才讓她在宮門口好好自省一翻。”

論理,嚴婕妤一入宮被封為婕妤,地位是比一級一級升上來的藍婕妤要高,可是如今藍婕妤為皇帝生了一名女兒,而嚴婕妤仍是膝下空虛。母以子貴,所以宮人們在安排位置便做了個調整。

自從落胎後,嚴婕妤就以養病為名未曾踏出依雪軒一步,今天是她第一次來延慶宮給柳貴妃請安,這還是身邊的宮女苦勸多日的結果。結果第一天來請安,就發生了這種事。

待微雨說完,柳貴妃笑著看向張德妃,“德妃認為如何呢?”

張德妃覺得腳有些麻了,只好忍氣道:“是妾莽撞,請貴妃娘娘降罪。”

柳貴妃面帶微笑地一揮手,道:“起來吧。不知者不罪,德妃不知前因後果,乍一見到嚴婕妤跪在那兒,自會有所誤會。現在好了,誤會解開了,我們都是伺候皇上的老人了,自然更是和和氣氣,免生間隙。”

“妾身知道,謝貴妃娘娘教誨!”張德妃越說越覺得心裏憋氣,真想狠狠劃爛那張得意洋洋的臉。

“恩,知錯能改是好事。”柳貴妃應了一聲,又道:“只是,做錯了事,若是不加以懲罰,就說不過去了。這樣吧,就讓德妃閉門思過一個月,為我抄幾本佛經吧。”

張德妃差點沒擰壞手中的繪木香扇,聲音顫抖地繃出了一個字:“是!”

然後才站起來,臉上的笑容早就無蹤無影,艷麗的衣裙似乎也失色了數分。

沈茉雲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見張德妃那兒也告一段落了,便開口道:“嚴婕妤已經跪了大半個時辰,想是已經自省過來了,看在德妃姐姐和諸位姐妹的份上,就請貴妃娘娘讓她起來吧。這日頭毒辣,要是真跪出個好歹來,傳出去也不好聽。”

柳貴妃看了沈茉雲一眼,道:“既然是淑妃開口求情,那就算了吧。微雨。”朝微雨點了點頭。

微雨福了福身,快步走到嚴婕妤身邊,伸手扶她起來,“嚴婕妤,請起吧。”

嚴婕妤好不容易在微雨的挽扶下起身,卻因為酸痛的膝蓋而腳軟,又跌坐在了地上。由於動靜過大,還引來幾位宮嬪的註目,讓她又羞又氣。

柳貴妃不由得皺了皺眉,暗道真是晦氣,便說:“嚴婕妤看上去有些不爽,就該回去好好歇著。來人,送嚴婕妤回依雪軒。”

馬上又有兩名宮女走出來,半強迫地扶走了嚴婕妤。

沈茉雲見狀,便端起茶杯,正想喝一口茶水潤潤喉,不想卻被素月攔住了,“主子,這茶水涼了,您如今的身子……還是少喝點吧。”

沈茉雲想想也是,便放下了茶杯。

高賢妃見到了,不由得好奇問:“淑妃妹妹怎麽了?可是身子不適?要是喝不慣冷了的茶水,就讓人換一杯吧。”

柳貴妃聞言也看了過來,並道:“來人……”

沈茉雲忙道:“不用麻煩了,妾的身子並無不妥。只是……昨兒太醫過來請脈,說妾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要妾格外忌口,所以這丫頭才會這麽緊張。”

淑妃有孕的消息很快就報到了建章宮,隨即又是一連串長長的禮單,跟著來的,還有大小妃嬪的各色表禮。

沈茉去隨意瞅了幾眼,就丟給剪容去處理了,而她則是拿出柳貴妃送的那盞魚戲蓮葉翠玉擺件,叫來了寶兒,連同匣子一同交了出去,道:“貴妃聽說你喜歡荷花,便將這玩意給了你,喜歡就拿去玩吧。”

寶兒好奇地敲了敲堅硬的玉石,又勾劃那細膩的魚鱗,這才對胡氏道:“放在我房中吧。”又看向沈茉雲,“阿娘,我前兩天經過凝霜閣的時候,看到了三妹妹,軟軟柔柔的好可愛啊。您這回給我生個小妹妹吧,好不好?”

沈茉雲嘴角一抽:“這事兒可不是我能決定的,問你父皇去。”孩子的性別是靠男方那啥咐的染色體來決定的,問她是白搭。

“哦。”寶兒信以為真,“那待會父皇過來,我就問他,讓阿娘給我生一個妹妹。弟弟雖然很好,可是妹妹更好玩,等她長大了,我可以帶她去騎馬打獵,大覽河山風光。”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

沈茉雲無奈地撐著額頭,寶兒的學習功能都是由宇文熙一手負責的,所以小小年紀就能時不時地冒出一些驚人之語,可是,可是……今天這一出,讓她懷疑,宇文熙是不是把寶兒當成皇子來教導了?

這樣的教導方法不是不行,但是只怕過猶不及。沈茉雲實在不想女兒日後成為大齊版的安樂公主,上演一出逼宮造反、謀朝篡位的大戲來!她對做韋後真心沒興趣!

76章 瘋狂

沈茉雲不是第一次懷孕,該註意該小心的地方都十分有經驗,而剪容素月等人也是一幅駕輕就熟的模樣。幾天下來,除了心細和高興,所有人幾乎都沒有什麽緊張的情緒。

就連性子越來越嬌蠻的寶兒,也變得縮手縮腳起來,甚至還自告奮勇,負責弟弟瑞兒每天的啟蒙教學,就為了不打擾到沈茉雲為她生個可愛的妹妹。

沈茉雲聽了,有些哭笑不得,面對女兒執著的小臉,還是點頭允了:“行,那瑞兒就交給你了,這段時間,你要好好照顧他,不準帶壞了弟弟,知道嗎?”

寶兒扭著身子趴在沈茉雲的膝上,道:“才不會呢。阿娘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好好教導弟弟的。”心裏有些陰暗的想,憑什麽她每天被父皇布置下來的功課折磨得這麽痛苦,瑞兒卻能躲在一邊偷樂?哼,這回也讓小弟嘗嘗這味道。

想著,她不由得坐了起來,腰桿挺直,雙手交放身前,眉眼間自然而然流露出了那股優雅從容的尊貴來,“阿娘,我念書給你聽吧。這幾天,父皇正在教我論語,裏面有很多小故事,很有意思呢。”

沈茉雲含笑點了點頭,“那我可要好好聽一聽了。”

朗朗童音在微風徐徐的夏日午後響了起來,是不是地聽到女子溫柔的附和聲,以及小兒子偶爾發出的哭鬧撒嬌聲,服侍的宮人們來往進出時,都忍不住放松了手腳。

溫暖的陽光,輕輕地撒落窗前,垂落的紗帳隨風輕飄,恍惚間,讓沈茉雲想起了那句美好的祝福。

願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一切都那麽美麗。

可能是出於安全考慮,雖然太醫保證過淑妃的身體很好,脈象也平穩有力,但宇文熙想了一下,還是給長樂宮下了一道旨,免了她每天去延慶宮的請安,以照顧身體為上。

接到這個口諭,沈茉雲不由得抽抽嘴角,面對宇文熙的體貼,感動是有那麽一點點,可是更多的是郁悶——柳貴妃剛代掌中宮沒多久,皇帝就來上這一出,肯定得將她記恨上了,其他妃嬪,說沒有其他想法那肯定是騙人的。不過要指望一個皇帝從女人的角度來思考和體諒她的難處,更是無異於難於登天。

因此,郁悶了那麽一下下,沈茉雲就把心態調整過來了,對前來傳旨的孫貴道:“大熱天的,孫總管來這一趟,辛苦了。素月,送孫總管出去。” 孫貴忙道:“皆是奴婢分內之事,實在但不上辛苦。”

沈茉雲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讓素月送客。素月上前,笑著道:“孫總管,我送您出去吧。”

“勞煩姑娘了。”孫貴這回倒沒有推脫,讓素月送他出了長樂宮,臨到宮門時手中還被塞了一個精致的玉佩。

素月送走了孫貴,回到屋裏,正好聽到紅汐對沈茉雲笑道:“恭喜主子,皇上可是心疼你了,宮中還沒誰有過這份殊榮。” 沈茉雲淡淡地“恩”了一聲,臉上卻不見得有多開心,只是道:“過幾天就是中元節了,夜間寒氣重,大公主和五皇子那邊,看牢了,別出意外。若是大公主還是要鬧著下水玩,摘荷花,就攔下她。”

素月聽了,順口接道:“主子放心,如今是七月,荷花早就開得差不多了,奴婢聽唐嬤嬤說,大公主已經有好幾日沒去荷花池那邊折騰了,禦花園的管事總管可是松了好大一口氣。”

沈茉雲聞言臉上露出了一點點笑意,“就屬她會折騰。”

紅汐亦道:“大公主如今正天天帶著五皇子念書呢,又是背書又是練字什麽的,忙得不得了,想來不會有時候去玩鬧了。”說著,順手換了碗溫熱的銀耳甜湯和藕粉糖糕。

沈茉雲拿起勺子拔了拔瓷碗裏的銀耳,不是很有胃口,這一胎倒是不鬧騰,只是很容易就覺得累。像現在,不過是喝了幾口甜湯,她又想睡覺了。 在長樂宮她最大,皇帝又沒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於是推開瓷碗,道:“我乏了,先小睡一會兒,這甜湯不喝了。讓小廚房晚上弄點湯水,不要太油膩,要是有魚的話,也做一條吧,前兩天寶兒還嚷著要吃呢。”

素月應下:“是,主子、”

紅汐則是扶起沈茉雲,往內室走去,又喚來小宮女伺候她梳洗更衣。待伺候沈茉雲睡下後,紅汐讓兩個小宮女在房間外面守著,她自己則是拿出前兩天未想好的錦帕,坐在隔間那裏做起活計來,還不忘分心聽著房中的動靜,以便隨時進去伺候。

淑妃有了身孕,自是不能伺候,可是架不住皇帝仍然三天兩頭去長樂宮,氣得一幹妃嬪直瞪眼外,也沒有辦法。自從皇帝下了那道旨意厚,淑妃更是鮮少出來了,她們想刺兩句也找不到地兒,不過偶爾還是能在禦花園見到大公主帶著五皇子到處玩耍的身影。 臨到八月十五,沈茉雲想見到母親程氏,稟了柳貴妃之後,第二天就召人進宮了,同行的還有定王妃宜雲和大嫂於氏。 彼此見了禮後,先是宜雲說話,“恭喜姐姐,又得再添一名皇子。”這年頭,可沒有計劃生育的說法,兒子省得越多就越好。雖然看起來對女子很是不公,但世情就是如此。

沈茉雲一笑,道:“還沒生呢,哪能知道是男是女,不過還是先承你吉言了。”

程氏此時才插口,不外乎是身體好不好啊,想不想吐啊,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要註意兩個孩子別太疏忽之類的。沈茉雲也極有耐心地一一回答,末了還道:“已經不是第一回了,我自由分寸,您別太擔心。”

程氏想想也是,這又不是第一胎,以前沈茉雲就平安生下了一對兒女,想來該註意的地方都顧上了,於是也就寬心了,卻還是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女人生產不比尋常,多小心些沒壞處的。”

沈茉雲道:“別總是說我,說起來,妹妹嫁進定王府快六年了,除了先頭的兩個哥兒,也是久未有喜事傳出。是不是當年……要不,我讓個太醫去你府中給你瞧瞧?”

雙生子是一件喜事,不過對母體來說傷害卻是比較大的,多少人熬不過這一關弄得一屍三命的。就是平安生產,母體受損,或者孩子營養不夠早夭的,不是沒有過前例,所以沈茉雲這一說,連程氏都不免擔憂起來:“我那兒有個藥方子,極是養人,不如王妃拿回府中試試?”

宜雲眉頭皺了皺,不過卻還是笑道:“你們不用替我擔心,我身子好得緊呢。只是,兩個哥兒太頑皮了,我擔心照顧不過來,這才……等他們再大點兒,在說不遲。” 聽到她這般說,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麽,只好又將話題扯回來。

沈茉雲看向大嫂於氏,道:“大哥去年升了從四品,可還做得順心?我聽說,這幾個月,貌似吏部有些不順,嫂子可清楚?”

於氏微微一驚,她是沈重雲的嫡妻,夫妻感情不錯,她能感覺得出來,這兩個月沈重雲在吏部是遇到了一點事,具體情況她不清楚,可是看沈重雲的樣子,似乎並不簡單,可怎麽也沒想到會驚動要沈茉雲這裏,難道是皇帝那兒透了什麽口風?回去得跟沈重雲說一說了,於氏低頭道:“這些事兒,我一向不過問的,並不是很清楚。”

沈茉雲試試笑笑,道:“我不過隨口一問,嫂子不用放在心上。”

程氏仿佛沒聽到剛才沈茉雲說的話,而是問起關於柳貴妃的事:“我聽說了,如今貴妃娘娘在宮中一切待遇,等同皇後……那豈不是要你向貴妃行禮?”

一聽這話,宜雲臉就沈下來了,生氣地說道:“可不是?上個月我進宮來給太妃請安,中途遇到柳貴妃,竟也要我用大禮參拜於她。你說這不是胡鬧嗎?”

於氏略有驚訝:“怎麽會?不是說,只在宮中嗎?”就是說,對於外命婦和朝臣來講,柳貴妃也只是妃,比不是皇後,要身為王妃的宜雲跪拜於她,確實是過份了。

沈茉雲想了一下,變明白原因了,於是道:“算起來,可是我連累到你了。想來是那道免了我去延慶宮的旨意讓柳貴妃不痛快,正好又遇著了你,她將火撒你身上了。”

宜雲卻是揮手道:“與姐姐何幹?明明就是柳貴妃的錯。”一頓。“皇上免了你的請安,這是好事。可是這樣一來,那協助管理後宮之權……”

沈茉雲道:“皇上說了,讓江充儀和孫修媛幫忙打理著。”

這一巴掌打得可真響,就不知道張德妃和高賢妃哪兒觸怒了皇帝,不會是……那些事情被宇文熙知道了吧?想來就一陣害怕,以後能不動手還是別做了。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腳。事兒做多了,總會留下證據的,就是莫裏亞蒂教授,都能被福爾摩斯揪出證據來,沈茉雲自認是比不上莫裏亞蒂教授一根手指頭的。

程氏皺眉:“江充儀和孫修媛?竟然不是德妃和賢妃?”

“是啊,就是江充儀和孫修媛。”停了停,沈茉雲還是忍不住好奇:“那你當時是如何回應貴妃的?”當時素月只說柳貴妃和定王妃起了點摩擦,但也沒細說經過,也是到了今天,她才知道事情的經過。

宜雲冷笑道:“我當時就說。‘凡外命婦,及親王妃、郡夫人並二品以上誥命夫人,按律,遇中宮皇後,當以大禮迎之。如見四夫人及下九嬪,無需下跪,道萬福即可,回平禮。等到貴妃娘娘有入主中宮、授印冊封的那一天,我一定會向您行三跪九叩的大禮。’”

此話一出,就連程氏和於氏都瞪目結舌地看著宜雲,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

沈茉雲有些啞然,雖然很得罪人,但不得不說,真心很解氣。想著想著,不由得笑了出來,“你倒是圖個爽快,卻讓我擔下了這個罪。”

宜雲略一挑眉,爽朗一笑:“難道沒我這個事兒,姐姐就能跟柳貴妃情同姐妹、和睦共處了不成?”

沈茉雲沒理宜雲,卻是看向程氏,“娘,您看,多利的一張嘴,這事兒,竟成了我的錯。”

程氏總算是回過神,微微苦笑:“王妃性格爽利,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是……”看了看宜雲,有看了看沈茉雲,眼中閃過一絲忐忑。

沈茉雲明白程氏擔心什麽,便出言寬慰道:“貴妃只能橫行於內宛,至於外頭,還輪不到她呢,您平日裏如何,繼續就是了。”

程氏聽了,只能點頭,於氏更不敢隨意搭話了。

“說起來,父親年事已高,雖然身體一向健好,可總有顧及不了的時候。我這兒得了兩支好參,娘帶回去,給父親補身子用吧。還有兩位哥哥的,我都備下了。”說道最後,沈茉雲讓素月捧出一個盒子,裏面裝了滿滿的藥材補品,全是她為家人準備的。

程氏讓兒媳結果錦盒,道:“那你在宮中……”

沈茉雲道:“宮中要什麽沒在,別替我省著了,放著也是白放,不如用了更實在。”

程氏見狀,便不再說話,又跟沈茉雲說了一些體己,便帶著於氏起身告辭了。宜雲倒是想在多留一會兒,卻被沈茉雲用身體疲累、想早點休息為由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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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禦花園,依然鮮花怒放,繁花似錦,奇花異草,將不大的園子擠得滿滿的,爭相將最美的一面展現出來。蝴蝶翻飛,蜜蜂飛上飛仙忙的不亦樂乎,各自穿插在不同的花朵中,響亮的蟬鳴聲奏起了夏天的樂曲。

嚴婕妤站在回廊上,看似出神地註視著禦花園裏的一株怒放的五色海棠,飄忽的眼神表明她的心思並沒有放在眼前的這番美景上。

“主子?”宮女妙兒擔心地喚了嚴婕妤一聲,自家主子在這裏站了快半個時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自從嚴婕妤落胎且知道自己再不能生育後,性格越來越古怪,是不是就緊盯著某個人看得目不轉睛,那眼神,冰冷惡毒得讓人直打寒顫。

嚴婕妤並沒有聽到妙兒的叫喚,她的腦中還在想著昨天藍婕妤對她說的話。

——————時間倒流一點兒————————

姐姐這兒也素了,難道尚宮局沒給你換上新的物件嗎?”藍婕妤來到依雪軒後,看到屋裏略有些破舊的擺設鋪陳,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淡淡地問道。

嚴婕妤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不想換,就這麽著了。你來這兒,就是為了我這依雪軒的擺設不成?”

在宮裏,藍婕妤也是一個出了名的冰美人,聽到嚴婕妤的諷刺,自然不會笑臉相向,而是同樣端著冰冷的神情回道:“自然不是。”

“那你來我這兒做什麽?”嚴婕妤有些不耐煩了,她現在是真沒心情應付她們。

藍婕妤看了她一眼,突然道:“姐姐甘心如此下去?”

嚴婕妤一怔,隨即道:“什麽意思?”

藍婕妤微微嘆了一口氣,神情中說不出的憂郁,從來冰冷的人突然有這樣的舉動,讓人看了不免有種心疼的感覺,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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