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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裝麗人。

“妾見過皇上。”心中思緒翻轉,沈茉雲適時地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率先走上前,儀態萬千地在皇帝面前屈膝行禮。

“愛妃免禮。”宇文熙牽起那雙嬌嫩的小手,正想問話,卻被另一道請安聲打斷了。

“妾見過皇上。”蔣才人原本的冰冷神情此時柔如一汪春水,眸中淚光點點地看著皇帝,透出喜悅和歡欣,身形微微顫抖,看著就能想讓人呵護不已。

“起吧。”宇文熙隨意地看了蔣才人一眼,想也不想地揮手讓她起身,跟對沈茉雲剛才的態度,差別何止一點半點。

“妾見過淑妃姐姐。”伴在皇帝身邊的宮裝麗人秦良人對沈茉雲依禮拜下,然後對失魂落魄站起身的蔣才人則是輕輕點了點頭,兩人同是正五品,她自是不用向蔣才人行禮。

“剛才聽見你們在說什麽請罪,發生什麽事了?”宇文熙一看還跪在地上的妙兒,一挑眉,問起了她們。

賞荷(下)

天空萬裏無雲,蔚藍如冼,熾熱的陽光透過枝葉繁茂的樹冠,照射到地面上,蟬蟲在枝頭不斷地鳴叫,伴隨著葉子歡欣鼓舞的摩擦聲,交織成一首夏日樂章。

只不過,待在涼亭裏的幾個人,都沒這個心情欣賞它。

皇帝沒有坐下,仍然站在原地,只是轉過頭看向沈茉雲,意思很明白,是讓沈茉雲來回答。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只不過伺候蔣妹妹的宮女不精心,明知道蔣妹妹身體抱恙,還不曉得規勸,還讓她出來禦花園裏瞎逛。妾適才已跟她說過,伺候主子不力,要她一會兒就去昭明宮向皇後娘娘請罪。”沈茉雲淡淡地說道,語氣平緩,措辭不偏不倚。

“不過一件小事,沒必要特地驚動皇後。送回尚宮局,再讓他們挑兩個好的過來吧。”宇文熙不甚在意地說著,然後看向蔣才人,細細一瞧,不意有些驚訝,“朕瞧著,蔣才人似乎瘦了許多。”

蔣才人本想為自已的貼身宮女求情,被皇帝這一問,原本失神的大眼頓時有了光彩,面上不禁一喜,低下頭道:“蒙皇上掛心,前些日子太醫來請脈時說妾肝胃不合,體有漲氣,需得少食靜養,故而才消瘦下來。”

皇帝微微點頭,“不是生病就好。”

至於宮女妙兒早就臉色慘白地軟倒在地,一旦被送回尚宮局,她的下場可想而知,指不定以後就得在浣衣局等地方挨日子。她原先還指望蔣才人幫自已求個情,哪怕是挨打掌嘴也好,卻沒想到自家主子只顧著跟皇上說話,完全忘了她的存在。紅汐見妙兒情況不對,忙對江喜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合力,合作無間地將人拖出了涼亭,不讓她可能會有突然失態的情況發生,因而擾了皇帝和後妃的談話。

秦良人此時卻插嘴道:“這麽看來,淑妃姐姐斥責那個不會伺候主子的宮女,可是一點都沒做錯。皇上您看,蔣姐姐的臉色可是越來越難看了,肯定是剛才吹風受寒所致。”

秦良人可沒忘記,當初皇上召她去甘露殿侍寢時,她人都走到一半了,卻被內侍給攔了下來,說是皇上已經點了蔣才人的牌子,讓她請回,氣得她當場就撕裂一條帕子,還讓人閑話了幾天。沈茉雲是淑妃,家世不俗,她得罪不起,但是蔣才人……她瞇了瞇眼,跟她一樣,只是個正五品,難道她還不敢下點絆子?真以為她會咽下這口氣不成!

這可真是睜眼說瞎話,六月伏天哪來的受寒。沈茉雲心想,這蔣才人得罪的人可真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皇帝道:“你既然身體不適,就早點回去歇息,別到處亂走。”

聽到這話,蔣才人好不容易才有點紅暈的臉頰當即比剛才更白了,她嚅嚅地開口:“妾,妾只是覺得待在房裏無聊,又無人可以說話,才……才出來隨便走走。而且,而且,太醫也說了,妾應該多出來禦花園走動走動……”說到最後,眼眶眨紅,語調開始慌亂起來了。

宇文熙原本覺得蔣才人那副冰冷孤高的神態挺新鮮的,畢竟他的周圍幾乎全是對他奉承討好的女子,突然間看到一個冷冰冰不假辭色的美人,多少勾起了他心中的征服欲。本來以為會是一個挺有趣的游戲,結果還不到一個月,原本的冰山美人也變得跟平常宮妃沒什麽兩樣,開始耍各種手段在他面前討恩典,那副庸俗的面孔,實在是讓他心生乏味。

後宮裏面的美人極多,蔣才人容貌才藝並不算特別,又沒了吸引宇文熙的特色,很快就被帝王拋到了腦後。要不是今兒看到她,宇文熙還真的差點忘了這個前些日子頗受他恩寵的女人。

只聽得秦才人又道:“蔣姐姐這話說得可真是矛盾,你剛剛才說太醫要你靜養,現在又說太醫要你多出來走動走動。這是哪位太醫幫姐姐你請的脈,竟然如此敷衍了事?連有病的宮妃也敢不用心治理?”

她又轉身皇帝,行禮道:“皇上,淑妃姐姐,恕妾無禮,妾覺得,還是召那位幫蔣姐姐看病的大醫過來問清楚比較好。皇後娘娘一向寬和,對待宮裏姐妹全部一視同仁,從不虧待,如今……竟敢有人敢欺上瞞下,此事還是得好好的徹查才行。”

“哦?”宇文熙不喜不怒地應了一聲,眼光若有若無地掃了一下秦良人,看得後者背部一涼,不敢再多話地退了開去。

蔣才人顫抖著身子,道:“是妾失言,太醫只說要妾靜養……”她心裏明白,這只不過是秦良人找她麻煩的借口,不管皇上心裏對秦良人是什麽看法,但是皇上對她的印象肯定已是極差,再不圓回這個話,又扯上了皇後……她實在不敢想象未來的生活會怎樣。

連皇後都扯出來了,蔣才人這回恐怕真的得完了。沈茉雲涼涼地想著,不過她也不可能只在一旁看著,於是輕輕地拉了拉皇帝的袖擺。

宇文熙感到袖子被人扯動了一下,楞了楞,便先擱下心中的想法,轉過頭,卻對上一對清澈透亮的眸子,微微勾起嘴角,“愛妃可是有話要說?”

“皇上,想來蔣妹妹不過是怕皇上怪罪她不聽太醫的話沒有好好靜養,這才一時口誤。既然知道是誤會,不如就算了吧。”沈茉雲柔聲說著,隨即微微嘟起小嘴,側過臉,睫毛輕顫,形成了一片扇影,小小聲地嘀咕著:“誰讓您這麽忙,這麽久不去看人家,所以人家才會說在屋裏悶得慌,沒人說話。”

聲音小得只有身側之人才聽得見。如果是皇後如此說話,皇帝可能會覺得她不夠大度賢惠,可是這話出自一個目前還算頗得他喜歡的寵妃口中,卻奇異地滿足了他心中的那股男性虛榮。妃嬪為了他爭風吃醋,只要不過火,都是宇文熙喜見且縱容的。於是他不但不生氣,反而稍稍傾過身,勾起她優美的下顎,在她耳邊說:“愛妃可是在怪罪朕冷落了你,那盒南海珍珠愛妃可是喜歡,不若今晚……”

沈茉雲被皇帝的話弄得面紅耳赤,忙伸手拍開宇文熙的右手,力道不輕不重,恰恰勾起皇帝心底最深處的搔癢,眼光一瞥,瞧著秦良人低眉順目地站在一邊以及……容顏蒼白似雪、傷心欲絕的蔣才人,心底一陣好笑,這就是皇帝,吃著眼前的,還要招惹手邊的,認真你就輸了。

“皇上,秦妹妹還在等著您的話呢。”沈茉雲嬌嗔地看了皇帝一眼,然後別過臉,她覺得胃好酸,果然影後的獎杯不是這麽容易捧的。

宇文熙以為她在害羞,握了握她的手,不再戲弄於她,畢竟是大庭廣眾之下。他看向蔣才人,道:“正五品才人蔣氏,德行有虧,口舌多言,罰抄一百遍《女戒》,三日後交給皇後。”又看了看那纖弱的身形,繼續說:“既然太醫說你要靜養,日後就待在錦華樓好好休養吧,沒事就別出來了。”

一句話,決定了蔣氏永無天日的未來。

蔣才人徹底地攤軟在地上,再無宇文熙初見之時的清冷孤傲。

“送她回去。”

江喜不敢拖延,一個眼神,幾個宮女忙合力將呆若木偶的蔣才人帶了下去。

隨後,皇帝又跟沈茉雲說笑了幾句,便帶著秦良人走了,看方向,一群人似乎是走向建章宮。

沈茉雲這才在椅子上坐下,看著逐漸西斜的太陽,端起一杯紅汐新送上的龍井抿了一口,郁悶了一個下午的心情總算平覆了一點。

只是閑著無聊出來賞個荷花,都能遇到一堆糟心事。想到蔣才人,她還是嘆了一口氣,看來蔣才人確實是真心喜歡上了皇帝,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新鮮時寵你如珍寶,膩味時厭你如塵埃,跟皇帝談感情,真心是自找罪找。

一個時辰後,蔣才人遭帝斥被軟禁在錦華樓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皇宮。蕭皇後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將一粒白子放在棋盤上,下完一子,她道:“青果,你替本宮去錦華樓傳話,就說既然蔣才人身染恙疾,就照太醫的話好好靜養吧。等到太醫說她的身子養好了,再來給本宮請安也不遲。”

青果重覆了一遍,見沒有遺漏,便匆匆趕了過去。

蕭皇後看著棋盤上的局勢,黑棋正以壓倒性的優勢占據大片山河,唇邊勾起一絲笑意,“還以為她能再多撐幾個月呢,沒想到這麽快就把自已給埋了。”

當晚,皇帝賞了一套魚戲蓮葉紋盤給淑妃娘娘,不過,與蔣才人失勢的消息比起來,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蕭婕妤

蔣才人被皇帝下令待在錦華樓靜養的事情,並沒有在後宮中引起太大的波瀾。第二天,沈茉雲去昭明宮請安時,蕭皇後也只是平靜地說:“蔣才人身體抱恙,太醫說要靜養,皇上心疼蔣才人體弱不堪勞累,便免了她今後的請安,讓她在錦華樓好好養身子。你們也記住了,沒事就別去打擾蔣才人。”

“是。”眾人心知肚明,這位蔣才人,怕是再也翻不起身了。

新進的宮嬪或許還會對蔣才人的命運心生悚栗,一個月前,蔣才人是何等的受寵,連柳貴妃被她落了一回面子。而現在呢?一道口喻,曾經風頭無兩的蔣才人卻被貶至塵埃,再無出頭之日。帝王無情,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直到此刻,她們才真正地感受到後宮裏面的殘酷。

至於柳貴妃、張德妃、朱修儀等隨侍皇帝多年的老人,卻是見怪不怪的樣子,就連聲音溫柔得可以沁出水的江充儀,眉毛都沒未動一下。這位現今坐在皇位上的永旭皇帝,可沒有先帝那般心軟又多情的性格。早在東宮之時,隨著這位主兒的喜怒不定,早就不知有多少紅顏被遺忘在角落了。

沈茉雲微微低頭,一臉若無其事地用帕子擦拭著額角並不存在的汗珠,心中卻在慶幸沈家家世還算不錯,父親在皇帝面前也能說得上話。否則,她肯定會跟蔣才人或者秦良人一樣,入宮之際就要費盡心思地算計著,哪能這般自在,雖說她現在的日子也不算很舒服,但總比其他新進宮的低位宮嬪要好得多。

蔣才人的事就被這麽掀了過去,為免氣氛過於僵硬,高賢妃忙岔開話題,“淑妃妹妹,你那支蝴蝶穿花顫枝金步搖可真好看,瞧那只蝴蝶,幾亂可真得恍若會飛出來似的。”

沈茉雲笑了一下,不經意地動了動脖子,從花蕊中間垂下來的長長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輕輕顫動起來,姿態唯美。她道:“這是我入宮之前,家兄送我的禮物,難得還能入了賢妃姐姐的眼。”

朱修儀經過上一回被皇後警告後,言語多有收斂,不過心裏還是有些不憤,聽了沈茉雲的話後,她不由得笑道:“淑妃姐姐的那只金步搖,我記得去年就已經見我堂妹戴過,這是京城裏的老字號福寶銀樓昔年所出的舊款了,怎麽淑妃姐姐還這般愛若至寶?莫非尚服局的人還沒送上新的首飾頭面給淑妃姐姐挑選嗎?才讓您連這些破舊的東西都舍不得換,用它們來充門面?”

“尚服局早就將東西送過來了。只是,這支步搖,是我兄長送我的生辰賀禮,意義不比其他。平日也是放得好好的,可是不知怎地,今日宮女無間中就將它翻了出來,這才想著戴上,以勉兄長憐我之情。想來修儀妹妹家中一定是兄友弟恭、姐妹情深,所以妹妹才會覺得這般無所謂,真是讓你見笑了。”沈茉雲一點都看不出生氣的跡象,反而笑意盈盈地說著。

見笑什麽?見笑沈茉雲他們兄妹感情極好?朱修儀一陣氣結,她在家時,因為性子嬌縱,兄弟姐妹都不願意接近她,直到她進入東宮服侍太子,吃了不少悶虧後才學會為人處事的道理,也慢慢地明白家族對她的重要性。只可惜晚了,再加上她又不是得寵的妃子,因此家中兄姐對她甚是冷淡,這讓朱修儀悶氣了一場可是又毫無辦法,她人在宮中,可是也需要家族在外面的支撐。在這後宮裏,認為靠著皇上的恩寵就可以無所畏懼的女人,是很難笑到最後的。蔣才人就是一個擺在眼前的前車之鑒。

朱修儀正想開口繼續諷刺幾句,不想蕭皇後卻先一步說道:“ 你們兄妹情深,也不失為一樁美事。”說著,神色淡然地看了朱修儀一眼,後者才頗為不甘不願地閉上了嘴。

沈茉雲繼續微笑道:“皇後娘娘過譽了。”眼中卻略帶得意地朝朱修儀的方向瞟了過去,那神韻,頗有幾分居高臨下的味道。

朱修儀看得心頭又是一陣冒火,可是在蕭皇後的長年威壓下,倒底還是不敢作聲。

張德妃看到朱修儀眼中的怒氣,嘴角不由得一翹,當年柳氏得寵,為了分薄皇上的註意力,皇後便尋來了朱修儀薦給了皇上。一開始,朱修儀倒也真得了一段時間的恩寵,可惜她性子驕蠻,好幾次惹得皇上不悅,而皇上從來都是被人哄的,又豈是會掉過來哄人?新鮮過後,她也就被皇上拋在了腦後。若非有皇後一直扶持,這九嬪的位置哪能輪得到她來坐?

這時,在沈茉雲印象中一直是醬油狀態的蕭婕妤卻是出乎意料地開口了,從其他妃嬪的表情來看,對此似乎也很感到意外。

蕭婕妤長相甜美,微微一笑時,左頰會露出一個淺淺的梨渦,她用手輕撫了一下腰間的佩飾,道:“淑妃姐姐與令兄長手足情深,著實讓妹妹羨幕。幸好妾入宮以來,一直得皇後娘娘照撫,才可稍稍緩解思家之情……”

話沒說完,蕭婕妤臉色一變,立即捂住了嘴,將頭轉向右邊,彎腰吐了起來,站在不遠處的宮女忙上前,參扶的參扶,拍背的拍背,動作井然有序,不見半分慌亂。反倒是坐在她下首的趙婕妤和孫承徽忙站起身,不管心裏是什麽想法,臉上都是一副緊張的表情,孫承徽更是急急地問道:“蕭姐姐,你怎麽了?”其他人的臉上或多或少都掛上了關切的神情。

蕭皇後眉頭一皺,正想發話,卻被柳貴妃搶先開口了,“蕭妹妹這是怎麽了?”

“妾鳳駕跟前失儀,還請皇後娘娘恕罪。”那幾下只是幹吐,並沒有弄臟地板,所以蕭婕妤很快就直起身,用帕子捂住嘴角虛弱地說著。

“皇後娘娘待你可是比‘親’姐妹還親,自是不會怪你失儀的。皇後娘娘,妾說得可對?”柳貴妃似笑非笑地掃向仍然儀態端莊的蕭皇後,嘲諷道。

“你不過是無心之失,本宮自不會怪罪於你。”被柳貴妃這麽一說,蕭皇後自然不會再發難,她十分沈得住氣地問道:“可是身子有哪兒不舒服?”然後又叫玉桃去宣召太醫。

蕭婕妤叫住玉桃往外走的腳步,蒼白的臉頰透出一點紅暈,低下頭道:“不用請太醫了。”

“哦?”蕭皇後覺得有些不對。

“昨兒太醫已經來請過脈,說妾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只是浮脈剛現,還有些不準,須得再過半月,才可確定是否無誤。”蕭婕妤語氣恭敬地對皇後說著,眼中閃過欣喜和羞澀。這麽多年了,終於讓她等到了這一天。

不過其他妃嬪可就感覺不到她的喜悅了,嫉妒的、羨慕的、覆雜的眼神一瞬間全部集中到了蕭婕妤平坦的小腹上,但不過是短短幾息,她們就恢覆了往日的優雅,連聲恭喜皇後和蕭婕妤,心裏卻有些幸災樂禍。

蕭婕妤是皇後的親堂妹,這並不是什麽新鮮事,現在自個堂妹懷孕了,日後若是生下皇子……那可真有好戲看了。懷著這般心思,原來敷衍的笑容倒也多了一分真心。

“恭喜皇後娘娘,若是十月之後,蕭妹妹為皇上誕下小皇子,您可是又要多了一名兒子了。”柳貴妃笑著說道,宮裏規矩,只有正二品或以上的宮妃才有資格撫養兒女,她就不信,蕭婕妤能將自已期盼多年才得到的孩子拱手讓給皇後。想到這裏,她眼中卻是一黯,顯然是想到了她多年來都沒有有孕一事。

蕭皇後臉色稍變,視線也控制不住地往蕭婕妤的肚子看去,保養得宜的右手忍不住握成拳,尖銳的指甲瞬間刺痛了細嫩的手心,倒是讓她冷靜了下來。蕭皇後露出欣尉的笑容,嘴裏關切地問道:“這可是好消息,怎麽不早說呢?玉桃,去兩儀殿守著,等皇上下了早朝,就趕緊給皇上報個喜,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蕭婕妤狀似害羞地低著頭,眼中卻閃過一絲冰冷以及堅定。

張德妃和高賢妃等妃嬪,也一人一句地在說笑逗趣。至於一開始說到的蔣才人,早就被蕭婕妤有孕的消息給取代了。

沈茉雲則是閑閑地端起茶杯喝茶吃點心,這看熱鬧的日子,過得倒也不賴。

各方反應

兩儀殿,是皇帝召見大臣批閱奏折的地方,端得是神聖無比,不要說妃嬪,就是皇後,甚至太後,都不能在沒有皇帝的允許下擅自闖進殿內。自宇文熙登基後,國事一向繁多,北方蕃國又起狼煙,忙得焦頭爛額,實在無心大花力氣在今年的秀女大選中。因此,除了他一早就挑中的沈家女兒外,其他的秀女也不過是隨意從中挑了幾名還算順眼的千金閨秀罷了。

直到宇文熙見完最後一位大臣,處理完早朝的政事後,這才有時間端起小太監送上的新茶喝了一口。江喜見此,才上前輕聲稟道:“皇上,皇後娘娘派人來傳話,說是蕭婕妤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宇文熙正要將茶盞放回原位,動作在半空中不經意地停了一下,卻無人察覺。他將手中湖田影青茶盞放回桌面,響聲輕脆,道:“宮中多年未有喜訊,傳旨,賞蕭婕妤白玉如意一對,雲錦十匹……”接著又念了幾樣東西,停了一下,又道,“著蕭婕妤在翠微宮好好安胎,免了她所有的請安禮。”

“奴婢遵旨。”江喜有點摸不著頭腦,皇上這意思,是高興蕭婕妤有孕喲?還是不高興?這讓蕭婕妤窩在翠微宮安胎,聽著像是恩典,可是細細一想,蕭婕妤本來就不受寵,現在有了身孕,卻連宮門都不得邁出一步,也就是說,整整一年,她都別想見到皇帝了。

可是帝心難測,江喜也就不再多想,準備老老實實地去翠微宮宣旨,剛走了兩步,又被皇帝叫住了。

“正五品良人秦氏,侍朕甚躬,秉性溫順柔和,晉為正四品芳華。”皇帝面無表情地說著,待江喜應下後,又道,“朕有好幾日未見皇後,今日就不翻牌子了,去昭明宮吧。”

“是。”江喜沒敢去看皇帝的臉色,低頭一行禮,退了出去。

宇文熙屈指敲了敲桌子,眼神晦暗不明。他的子嗣不多,除了東宮太子是皇後所出之外,就只有張德妃生下的二皇子,後宮妃嬪有喜,本是好事,只不過孩子的母親,身份倒是有些麻煩。蕭家一門三皇後,能讓現在的中宮皇後誕下嫡長子,已是他的極限。至於蕭婕妤……目光一沈,他寵幸蕭婕妤的次數並不多,沒想到竟然就能讓她懷上了,當初真不應該給太後面子,免了蕭婕妤的那碗避子湯。

思緒轉了幾圈,宇文熙很快就有了主意,婕妤沒有撫養皇子皇女的資格,等蕭婕妤肚子裏的孩子生下後,就抱給高賢妃或者江充儀養吧。至於由皇後來撫養,宇文熙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性。蕭氏女子,不能再有孕,更不可能讓她們撫養皇子。

不管蕭婕妤有什麽打算,又或者皇帝皇後對她的肚子有什麽看法,這些都暫且波及不到沈茉雲身上。在昭明宮湊趣了一會兒,蕭皇後揮手說散了後,她便悠悠然地起身,跟隨大部隊離開了。

雖然還是上午,但是陽光已經白亮熾熱到讓人睜不開眼。沈茉雲擡起頭,瞇著眼看了看藍得透亮的天空,也沒說什麽,只是讓他們快點回宮。

回到長樂宮剛歇了小半個時辰,杜安就來向她回報了皇帝最新的兩道旨意。沈茉雲正歪在繡榻上,微懶地打了個呵欠,道:“剪容,你去挑幾樣吉祥討喜的玩意,送到秦良人,哦,不秦芳華那兒,另外再找些不打眼的東西,送去翠微宮。記著,先送去蕭婕妤那兒,然後才是秦芳華。”

剪容行禮道:“奴婢遵命。娘娘,是一會兒就送去還是……”

沈茉雲微微一笑,不得不說,有一個謹慎小心的手下確實很省事,如果剪容真能為她所用就再好不過了。她想了想,估算了一下各宮的反應和距離,道:“半個時辰後再送過吧。”又看了一眼待在旁邊的杜安,“你跟杜安一起過去吧,也好顯得慎重些。畢竟是皇上登基以來第一個有孕的妃嬪,不可輕忽。”

剪容杜安皆領命退下。沈茉雲卻在想,皇帝那道晉封秦良人的旨意,讓蕭婕妤知道了,沒準有多堵心呢!她正懷著那個男人的孩子,可是那個男人轉眼又去提升另一個女人的位分,還是要在知道她有孕的當天。皇帝做的這些事,要是蕭婕妤被氣得胎氣不穩,更甚者流產什麽的……沈茉雲完全不懷疑會有這個可能性。

要說皇帝不高興,偏偏賞了好些東西給蕭婕妤,可是皇帝今晚又要宿在了皇後那兒,這唱的是哪出跟哪出?不夠讓人頭昏腦漲的。

“主子。”素月奉上了一杯溫白開水,裏面兌了一點花蜜,好給沈茉雲過過喉,有點擔心地看著她。蕭婕妤有了身孕,可是主子承寵的次數也不少,為什麽還沒有消息呢?

沈茉雲接過來喝了一口,心想這個永旭皇帝,真心就是一個奇葩。自他登基以來,宮裏就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凡是正二品以下的宮妃,承寵後都要喝下避孕的藥汁。這條規矩傳出宮外時,也惹來一些流言,曾有官員試過進言,下場就是連降三級外加一頓斥責,幾次下來後,就沒人敢出聲了。

大齊王朝跟中國的古代封建禮制有很多共同點,其中多子多福就是其中一項。就是先帝,膝下也有八名皇子,四名皇女,而現在的永旭帝,子嗣的數目一只手就能數得過來。

若說皇帝擔心皇子母家太盛,他大可以選家世平凡的低位宮妃孕育孩子,可是他卻反其道而行,偏偏讓那些妃嬪喝藥。可說他不忌憚外戚的勢力,就不會獨獨挑中她進宮封妃,反而將蕭皇後的妹妹冷在一邊,任其尷尬地待在三品婕妤的位置上。而且,這些個高位的妃子,也沒幾個是生下孩子的。避孕,咳,除了女人,男人本身也能喝藥的,就是不喝藥,也還有其他方法,太醫院又不是擺設。

想了好一會兒,沈茉雲發現實在想不通,便決定不再想了。朝堂政局什麽的,是皇帝該煩惱的事。用二十一世紀的話來說,就是她這麽一個公司還沒有為她買“三保”的試用期員工,去操心老板才該頭疼的公司高層是否會有商業間諜滲入?這才真叫鹹吃蘿蔔淡操心。

“主子?”素月見沈茉雲久久不出聲,忍不住又喚了她一聲。

沈茉雲回過神,發現素月正看著她,她不由得笑道:“行了,我心裏有數,這事你就別瞎操心了。”

素月見沈茉雲一臉淡定的模樣,暗自心焦,可又無法。

沈茉雲低下頭,摸了摸自已的小腹,心想懷孕的事,還是再等多兩年吧,這個身體還未滿十七歲,從醫學的角度看,並不是最佳的懷孕時間。

再者,她現在根本就不能有孕,從懷孕到產子,再到坐月子,起碼要一年的時間,如果不小心落下病根,說不定要休養一兩年。皇帝現在對她是感到新鮮,可是兩三年的時間,後宮從來不缺美女,她退下了,自然會有另一個補上。到時候,皇帝還能記得她嗎?所以,現在並不是懷孕的時機。

宮裏大大小小的主子都有送了賀禮去蕭婕妤和秦芳華兩處,不管蕭婕妤心裏怎麽想,表面上都是客客氣氣地收了下來。至於秦芳華,這是新進宮的秀女中,第一個被封為正四品,這兩天她的行事說話都不自覺地帶了兩絲得意。

隨著皇帝的那道旨意,蕭婕妤就沒再踏出過翠微宮一步,所有人都以為她沒有生下孩子之前,都不會再見到她。可是幾天後,蕭婕妤卻是一大早就出現在了昭明宮,畢恭畢敬地給皇後請安。

蕭皇後環視了一周屋裏神色各異的女子,“昨兒本宮去給太後請安時,太後說想看一下蕭婕妤,畢竟這是皇上登基以來第一個有孕的妃嬪。”說著,站起身,對急忙從座位上起來的眾人說,“走吧,隨我去給太後請安。”

沈茉雲也跟著坐上了步輿,尾隨其後,心想原來蕭婕妤是托了太後的面子才能免去那碗湯藥,虧她之前還在惡趣味地想蕭婕妤是如何在這守衛森嚴的後宮裏讓皇帝戴綠帽的。

太後

蕭家一門三皇後,除了現在正入主昭明宮的蕭皇後和閉關在壽康宮的蕭太後外,還有一位謚“莊敬皇後”的先帝元配皇後,她正是蕭太後的嫡親的姑姑。如果換成普通人家,姑丈娶妻子的內侄女為填房,少不得被那些衛道人士和老古板的口水淹沒,但如果是在皇家,這種事情已經成為一種常態。

自從先帝駕崩後,蕭太後就一直在壽康宮禮佛,除了帝後二人的請安外,再不見外人,後宮之權幾乎全部交由皇後打理。這次要不是蕭婕妤有孕,估計沈茉雲還要等到年底的家宴才有機會知道太後是什麽模樣。

太後已經年逾五十,但因為保養得宜,看上去不過四十開外,此時正端坐在高位上,接受皇後帶領眾妃嬪向她行大禮問安。

待到眾人行完禮並叫起後,太後並沒有先問蕭婕妤的事,反而看了一下那些妃嬪,然後問皇後:“今年新入宮的妃嬪,可都在這兒?”

蕭皇後道:“全在這兒呢,母後。”

太後“恩”了一聲,又說:“皇上這回封的淑妃是哪一個?”

沈茉雲從隊伍中走出來,臉上帶著謙恭的微笑,老老實實地跪下給太後行了大禮,“臣妾淑妃沈氏拜見太後娘娘。”

太後神色淡色地看了她一眼,臉上不喜不怒,只是點頭道:“看著倒是個知禮曉事的,既然皇上喜歡你,又封了妃,以後就好好伺候皇上,爭取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說完,這才讓她起身,又褪下了左手的一個金嵌珠縲絲鐲賞給了她。

沈茉雲站起身,小心地走上前,雙手接過由嬤嬤親自捧來的手鐲,向太後福了福身子,“謝太後賞,妾定會好伺候皇上和皇後娘娘。”

“恩。”對於她的話,太後只是揮了揮手,並沒有再作表示。

隨後,太後又一一見了幾位新進宮的妃嬪,態度倒也和藹,就算是面對掃了蕭婕妤面子的秦芳華,也看不出她有任何為難之意,這讓秦芳華暗暗松了一口氣。

沈茉雲垂下眼,太後這般關心蕭婕妤的肚子,對秦芳華晉升的來龍去脈不可能不清楚,那麽現在這種態度,只能說明要麽太後她老人家早就有了解決秦芳華的法子,要麽根本就沒將秦芳華放在眼裏。沈茉雲覺得,後一種可能性比較大,堂堂一國太後,去跟兒子的小妾置氣,這真不夠掉價的。

正想著,太後終於進入了主題,將蕭婕妤召到跟前,還給她賜了座,看得眾人心頭一跳。在壽康宮裏,除了皇後,就只有四妃和九嬪有看座的資格,太後這個舉動,無疑是在告訴其他人,她很看重蕭婕妤肚子裏孩子。

“幾個月了?太醫可有說要註意什麽地方?”太後問道,語氣比剛才親切了不少。

“差不多兩個月了,太醫說妾的脈象很安穩,只不過前三個月,要多多休息,不能太過勞累。等出了懷,再出來多走動走動。”蕭婕妤神色恭敬地說著。

聽罷,柳貴妃等人眼中閃過一絲嘲諷,皇上的旨意是讓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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