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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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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了解】

◎她的兩個問題◎

當她閃過這個念頭時,心跳亦不由快了幾分。

但那怎麽可能呢?

綺菱說,公公都是不會動情的,也碰不了女人,那樣皇帝才能放心讓他們進後宮,伺候皇後與妃嬪。雖然綺菱說的未必都對,但在這件事上,她應該是沒說錯。

可公公歸根到底也是人,他們有歡喜有悲傷,會愛也會恨。只不過那種喜歡大概和尋常人的喜歡不太一樣吧。

她一時間心緒難平,便安靜了許久沒說話。

紀無咎只覺這麽沈靜都不像鄔青葉了,曲起指尖在桌案上敲了兩下:“想什麽呢?”

鄔青葉一怔回神,擡眸看向他,隨後迅速垂下眼睫,道:“我在想……溫公子的射術也不算太差,但他有些壞習慣,若是改掉這些壞習慣,會讓他的射術提高一大截的。”

紀無咎:“……”居然在想那個臭小子,想這麽出神?

他不快地挑起眉梢:“他射術提高了,你在比賽上不是就多一個對手?”

鄔青葉搖了搖頭:“他在提高,我不也在練習騎射變得更好?我不會讓他贏過我的。”說著微微揚起下頜,言辭間流露出的自信讓她意氣風發,整個人都為之煥發出一種光彩。

紀無咎微笑起來,丫頭此時滿腦袋都是比賽勝負,根本沒有其他雜念。

鄔青葉朝他看去:“何況溫公子也懂得不少竅門,之前教我掛弓弦的法子就挺有用的。我覺得明天也能向他學到不少東西。”

紀無咎:“……”但溫家那個臭小子還是不得不防。

午後的練習,鄔青葉試著在馬小步跑時射箭。弓是拉開了,箭也射出去了,卻十之八、九都是脫靶的。

但不管怎麽說,好歹是做到了騎著馬張弓射箭,也沒把箭射到天上去,一天之內能做到這步,已算是進步神速了。

傍晚時分,他們回到紀府。用過晚飯後,在回內院的路上緩步而行。

夕陽西斜,廊道兩邊的高大喬木枝葉扶疏,將朦朧昏黃的暮光分割成明暗相間的光影,投映在廊柱與地面上。

在漸趨朦朧的暮色中,紀無咎放慢了腳步。

鄔青葉和大灰都到他前頭去了。尤其是大灰,往前躥個幾步,回頭望望,感覺他們走太慢,便又奔回來,恨不得用頭頂著青葉往前走。

紀無咎索性走得越發悠哉,負著手在後方望著青葉邊走邊逗弄大灰,嘴角噙著微笑。

到了小南園外,鄔青葉卻折而向西,這是去主院的方向。

紀無咎微覺訝異,略微加快腳步趕上她:“怎麽不回小南園早點休息?”

鄔青葉道:“還早呢,這個時辰怎麽睡得著?這會兒回去也沒事做啊。你一個人呆著會不會無聊?”

紀無咎:“不會。”

鄔青葉:“我會。”

紀無咎便沈默了。

鄔青葉看了看他:“你是不是有事要忙?我過去會不會打攪你?”

紀無咎一時不知該怎麽回應她,她的兩個問題,前一個回答是否,後一個回答是會。

他終究是什麽都沒說。鄔青葉便一路跟著他回了主院。

梁小蘭作為一個忠誠而勤勞的貼身婢女,也準備跟進主院,卻在門外被林四娘給拉住了,叫她在倒座房裏呆著候命。

紀無咎點亮了書房的燈。

鄔青葉一進屋便往那張貴妃榻上坐,往後靠進厚軟的錦墊中,舒服地嘆出一口長氣。

紀無咎無奈又有點好笑:“累了?”

“嗯。”鄔青葉點點頭。她是真的累了,雖然中間有休息,但從早到晚練了一整天騎射,饒是她體力足夠好,也覺疲憊,尤其是兩條腿,又酸又軟,早就走不動路了。

“累了不回去早點休息?”

“也沒有那麽累。”

紀無咎看了看她,轉身從書架上找出本三字經來,扔到貴妃榻上:“不累就背書吧。”

鄔青葉:“我累了。”

“累了就回去。”

“讓我坐會兒,腿酸得走不動路。”

“走不動路你是怎麽過來的?”

“就是因為一路走過來,到這裏已經走不動了。”

紀無咎:“……”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丫頭這麽會耍無賴呢?

但他自己也沒有多強硬地要趕她回去,反而陪著她瞎胡扯了半天,心情還挺好的。

他從架上取下茶罐,出門讓四娘泡壺茶來,未免影響青葉晚上入睡,叮囑四娘泡得淡些。

林四娘應了,剛要去泡茶,又被紀無咎叫住了:“還是準備香花熟水吧。”給她喝了茶萬一越發精神,大晚上的不睡覺可讓人頭疼。

他回到書房,目光投向貴妃榻上,不由莞爾。就在他出去交待林四娘這幾句話的功夫,鄔青葉已然睡著了。

三字經翻開了第一頁,被她的手壓著,顯然她都沒把這頁看完就睡著了。

紀無咎很是懷疑,她打開書不是為了背書,是為了催眠。

他走到貴妃榻邊,垂首凝視片刻,忽然發出極低的一聲嘆息。

該拿她怎麽辦呢……

他捏住那本三字經,輕輕往外抽。直到書本完全抽離,她的手輕輕落下,轉過一個極小的角度後停下不動了。

紀無咎將目光投向她的臉。濃密的睫毛在她眼睛下方投下了一圈淡影,像是夏日清晨的棕櫚葉,在地面上投下的婆娑葉影。

燈臺內的燭芯發出輕微的“劈啵”聲,火光隨之閃爍。

那兩圈影子也輕微地顫動了一下,像是她的睫毛在輕顫。

外間是林四娘的低聲稟告,茶和香花熟水都已經備好。

紀無咎走到外間,讓四娘拿條春被來。

林四娘一怔之後,含笑應了,不一會兒便帶著條新曬過的春被回來。心說鄔小娘子搬去小南園後,反倒和東家更親近了。

紀無咎窺見林四娘嘴角的笑意,難免有點尷尬。前一次晚上還可以說是青葉自己溜進書房裏堵他時睡著了,今晚卻是他默許的。

他示意四娘送進去。林四娘卻將春被往他手裏一塞,笑著告退了。

紀無咎回到書房,拎著春被兩角,替熟睡的少女蓋上,俯身掖被角的時候,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移向她唇際。

少女的嘴唇豐盈飽滿,在昏黃的燈火下,顯得越發紅潤嬌艷,像是初初綻放的薔薇,又像是枝頭熟透的櫻果,散發著魅惑而甜美的誘人氣息。

紀無咎的指尖輕顫了幾下,深深吸口氣,起身吹熄了燈,將門輕輕合上。

夜幕已完全降臨,一彎細細的月牙合著漫天的繁星,將淡淡的輝光灑滿庭院。

晚風裏裹著茉莉的清香。他緩步穿過庭院。

鄔青葉其實是有自己打算的。

回想過去發生的種種,紀無咎為她做了許多事,可說是體貼入微。她卻沒為他做過什麽,就連答應他的那碗粥都沒做出來。

她也想為他做點什麽,可她在練習休息的間隙與馬車上想了許久,都想不出做什麽才能讓他高興。她這才發現自己一點都不了解他。

她倒是清楚他討厭什麽,可要說他喜歡什麽,平時都做些什麽,她就說不上來了。

於是她打算多留心這些方面,這才死皮賴臉地跟著紀無咎回主院。

沒想到她居然就在書房裏睡著了。明明只是想合一下過於沈重酸澀的雙眼,下一瞬再睜開眼已經是清晨時分。

紀無咎不在屋裏。

找到林四娘一問,他已經出門去了。但為她用的車馬都安排好了,隨時可以去靶場練習。

但鄔青葉也不算是一無所獲,她早晨起來後在他的書房內晃了一圈,發現屏風後面別有洞天,一整面墻的架子上放著的不是書籍,而是各式各樣的印章,大多是玉石,也有少量是金銀嵌寶的,更有些是樣式十分古樸的青銅或木質的印章。

大多數印章是收在盒子裏的,還有部分印章就隨意地放在架子上,當然放在外面的印章也都是排列得整整齊齊,有如尺子比過得一般,所以她都不敢去碰,只怕碰歪了,她放不回原位。

反倒是放在盒子裏的印章她還敢打開來瞧瞧,不過她也看不出好賴貴賤來,上面的字對她來說更是有如天書。

去往靶場的路上,鄔青葉讓車夫繞了點路,先去了次莫府。

鄔青葉在紀府期間,莫夫人探望過她多次,起初是不放心,去得特別勤,後來見她風寒既愈,舌尖上的傷勢也養好了,似乎在紀府過得不錯,就漸漸放下心來,畢竟她自己還有家庭要經營照料,不可能三天兩頭去看望青葉。

但見今天青葉來看她,莫夫人分外高興,見她氣色不錯的樣子,更覺欣慰。

莫夫人問起她的近況,鄔青葉便照實說了濮文洲退親的事。莫夫人不由唏噓:“想不到濮三元還是屈服於邵陽公主了。”

鄔青葉搖頭:“不是因為公主才退親的,是其他緣故。”倒不是她覺得這件事有多難以啟齒,只是說起來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完,她今日還有許多事,不能在莫府耽擱太久。

莫夫人卻是另一番想法,見她說得含含糊糊,顯然是不想細說原因,也就沒有追問,只是更憐惜她的遭遇:“別難過了。是濮三元不懂得珍惜,對你來說本就不是好姻緣,退就退了吧。”

鄔青葉不由想了想,她難過嗎?當初剛退親的時候或許是。

如今再談起這件事,要說一點也不難過是假的,但仔細品品的話,那更像是過年時才頭一次穿上的新衣服被毀了,更多的是惋惜與失望,卻沒多少悲傷。

大概,她也沒有多喜歡濮文洲吧。

只是自小被爹爹念著要嫁給濮文洲,她也就將此當成了自己將來的夢想。更何況,濮文洲是村裏與縣裏人都為之驕傲的解元,要是嫁給他,就和過年穿上新衣一樣。但漂亮衣服是穿給別人看的,舒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

她和莫夫人說了會兒話,便向她打聽哪裏可以買到最好的印章。

莫夫人笑道:“是不是最好我不知道,不過我兄長也在那家店裏選石刻章,應該是不差的。”

鄔青葉記下莫夫人告訴她的地方,便向她告辭了。

作者有話說:

鄔青葉: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這句話是錯的,舊衣服穿著才舒服。

紀無咎:人呢?

鄔青葉:人不分新舊,對的人才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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