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此說來李玉這次自殺多少與我有關，我想起來了，也許李玉的意識並沒有完全模糊，那天晚上我在醫院裏說的那番話可能對他有了觸動。李玉其實是個內心敏感驕傲的人，也許這個世界對他來說過於寒冷，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東西，而且他不願意以失去最後一絲尊嚴為代價，茍活在這個孤獨寒冷的世界上，因此他選擇了親手幹掉自己。

想到這裏，我的心裏越來越不是個滋味，在深感生命脆弱的同時，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孤獨和寒冷將我緊緊地包裹住。李玉這次真的完蛋了，我沒有絲毫的慶幸和喜悅，反而感到自己罪孽深重。

彭強見我再次陷入到沈默裏，接著說：“我打電話來只是覺得應該告訴你一聲，沒有別的什麽事兒。你忙吧，我不打攪你了。”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追問道：“李玉越獄案的背後主謀查清楚沒有，到底看守所內部是誰負責通風報信？”

彭強斟酌片刻說：“我們通過排查，確認了跟劫匪通信的人正是押送李玉去醫院的那幾名幹警中的其中一個，名字叫李智勇。不過他應該也是被人指使的一顆小棋子，可惜他在這次押運中也被劫匪開槍打死了，真正的主謀仍然逍遙法外。”

我好奇地問：“你們是根據什麽證據確認李智勇就是負責與外界聯系的那個人？”

彭強說：“我們找到了他存放在看守所更衣櫃裏的手機，通過他的手機通信記錄我們發現，在當天白天和晚上他與外界聯系非常頻繁，通話最多的是一個濱河的手機號碼。後來我們經過確認，這個手機號碼是唐方的號碼。”

原來是這樣，這個通風報信的幹警估計做夢也沒想到，指使他的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在買通他的時候壓根就沒打算讓他活下來。

我嘆了口氣說：“看來你們公安系統內部換過一次血還是不那麽幹凈，真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敗類隱藏在裏面。”

彭強苦笑著說：“這世上還有多少幹凈的地方呢。對了，你什麽時候忙完？等你回到江海的時候我們找個地方好好喝兩杯，認識你這麽長時間還沒和你好好喝過一次酒呢。”

我正好要引薦南城三哥給彭強認識，於是非常爽快地說：“行啊，聽說彭局長是海量，下次回去我約你吧，我們找個地方好好喝一場。”

掛了彭強的電話，我又在車裏坐了一會，李玉死亡的消息在我內心深處一時還難以消化，腦袋裏感覺空空的，忽然覺得人生其實很沒有意思，無論你是否留戀這個世界，它早晚有一天都會棄你而去。

坐了一會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這次是劉佳打過來的，我剛接通電話她劈頭蓋臉地就說：“唐大少，你不會不守信用偷偷開溜了吧，這也太不夠意思了。”

我覺得渾身軟綿綿，有氣無力地說：“沒有，在樓下呢，接了幾個電話。”

劉佳說：“那你快上來呀，曉倩喝醉了，一個勁嚷嚷著要你送她回家呢。”

照她們這樣喝，不喝醉才怪。我懶洋洋地說：“好吧，稍等片刻，我馬上就上來。”

我從車上下來，關上車門慢騰騰走上樓，來到我們所在的那個包房推開門走了進去。進門後我看到冷曉倩果然已經醉態畢現了，正半躺在沙發上爛醉如泥。劉佳坐在她身邊，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眼睛裏也有了幾分醉意。不知道我出去這段時間，她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什麽糾紛。

看到我進門，冷曉倩猛地坐起來，踉蹌著腳步沖到我身邊，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口齒不清地問：“你幹什麽去了，去了這麽久才回來，快來，陪我喝酒。”

我說：“算了，你喝多了，別再喝了，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冷曉倩固執地說：“我沒喝醉，誰說我喝醉了，你不會是怕我灌醉你吧。”

劉佳忽然站起身，一把抓過放在沙發上的皮包，氣呼呼地說：“唐大少，冷曉倩就交給你來處置了，我先回去了。”

我急忙說：“你別走啊，我一塊送你們回去。”

劉佳冷冷地說：“不必了，你把她照顧好就可以了，我自己能回去。就這樣，我先走了，我們明天見。”

劉佳說完拎著包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走的時候顯然是帶著情緒的。望著她離開時的背影，我心裏想，尼瑪，這女人的心情可像是天上的雲彩，說變就變啊。

40、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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