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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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純白的實驗室裏, 幾個穿著實驗服、戴著口罩的研究人員在走動。
屋裏的人說話都是壓低聲音的，走路也沒有腳步聲，像是怕驚動什麽, 整個空間特別的壓抑。
就像個鬼屋, 冷冰冰的，沒有一點的人氣。
實驗室的正中央，放著一個巨大的盛著營養液的透明罐子。
有個實驗體就安睡在裏面，上面插滿了各種管子。
研究人員經過它身邊時, 目光中總透露出一些忌憚，以及深深的憂慮。
這個實驗體高三米, 哪怕此時蜷縮成了一團, 看著依舊像一團小肉山。
它之前是人, 但此時完全沒有了人樣。
這個實驗體長了一個巨大的腦袋，被泡的發白的臉上, 完全沒有五官, 頭頂是稀疏的頭發。它的大腦袋旁邊，還長了一大一小兩個腦袋，每一個腦袋的臉上, 被一只巨大的眼睛所覆蓋。
這眼睛是漆黑的，完全沒有一點眼白, 沒有一絲光亮，裏面裝滿了邪惡、殺戮與貪婪。
長久的凝望著它那雙眼睛, 就仿佛是在跟深淵對視。
深淵之內伸出了無數雙手, 拉著扯著人往下掉，直到黑暗徹底把人給吞噬。
研究人員看它時，都會避開了它的那雙眼睛。
它的身上長了許多的肉瘤，一鼓一鼓的, 肉瘤是半透明的，有暗色的血液在流淌，裏面就像藏著一顆顆正在跳動的心臟。
而那個大腦袋的背面，則長了一個巨大的嘴巴，牙齒就如鯊魚般尖利。
研究人員曾經親眼見過，這只實驗體一口就把喪屍攔腰咬成了兩截，兩口就把它給吞噬了。
隨即，它就把貪婪的目光放在了這些研究人員身上。
那些研究人員確定，如果不是林博士控制著這只實驗體，它絕對會把他們撕扯成兩半。
想起林博士，他們將憂慮的目光放在了那扇厚重的鐵門上。
林博士就待在鐵門內的實驗室裏，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林博士就把自己關在了裏面，十天半個月不出來，不知
道在鼓搗著什麽。
除了偶爾會出來看看這只實驗體外，他不關心其他任何實驗的進度。
他們都能看出來，林博士整個人都不太對勁。
他這些日子，都沒怎麽吃飯，整個人看著越來越壯實了。
最起碼，在他渾身上下都被包裹著實驗服時，是這個樣子的。
後來他們有同事無意間見到林博士露出過小臂的皮膚，雖然只有幾秒，那人還是註意到了。
林博士手上的皮膚薄到了透明的程度，透明的皮膚下，流淌著淡藍色的液體。
他們當初以為林博士身上鼓起的是肌肉，實際上就是那些液體。
林博士身上的皮膚太薄了，那同事都懷疑自己輕輕用筆尖一戳，就能把它戳破。
到了那個時候，林博士身上會發生什麽事情，就沒有人能預料到了。
也沒有人敢去驗證，先不說能不能成功了，萬一林博士有了差池，那後果是他們承受不來的，盡管林博士現在看著已經失去了理智，神情瘋瘋癲癲的，但他們整個實驗室都是以林博士為中心運轉的。林博士一旦有了差池，他們的所有研究都會泡湯。
更加可怕的事情是，B基地四處都存在著喪屍，這些喪屍基本都在林博士的管束下。
林博士出了事，B基地所有的人都活不了，因此沒人敢對林博士提出任何的質疑。
即使現在的他們也很迷茫，他們究竟做的是研究出疫苗，拯救全世界的事情，還是會創造出怪物，加快這個世界滅亡的速度。
他們不敢深想下去，左右都沒有出路，痛苦的只有自己，幹脆什麽都不理會了，就這麽埋頭做自己的研究。
實驗室的排風通道處，有兩個人安安靜靜地趴在上面，一動不動，觀察著底下的動靜。
這兩個人，一個是商州，另一個則是顧淩。
那日，那個失去了所有親人的劉道來找過商州後，商州就一直待在屋子裏，一個人也不見，研究起了怎麽悄無聲息的進入研究所。
他想了很多辦法，無論哪一種辦法，都
避不開那些喪屍守衛。
正當他想不出辦法的時候，事情有了轉機。
有個當初負責建造基地的工程師得知商州想進入實驗室去找林博士，就主動找上了門，他提供了一份研究所的圖紙，並且告訴他，當初他建造研究所時，是留了逃生出口的。
後來林博士找過來了，說他的實驗體十分寶貴，一旦出逃，會給他的實驗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希望他能把逃生出口給封了。
這位工程師自然是照辦了，而且還封得特別的嚴實，杜絕了實驗體從外面出逃。
他們想悄無聲息，不驚動任何喪屍進入實驗室，最好的方法就是通過那個逃生出口了。
工程師給商州規劃了一條路線出來，這段路線很覆雜，而且要挖通這路需要耗費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好處就是不會驚動到那些喪屍。
那個時候商州也找不出更好的辦法了，工程師的方法雖然麻煩，但是很有效，他哪裏會嫌棄這方案，他立馬就召集了幾個親信，開始挖這條通往逃生出口的通道。
通過他們日夜不停的努力，這條去往實驗室的通道終於挖通了。
在進入實驗室時，商州沒有讓太多的人跟著。
人一多，變數就多，他不願意努力了這麽久的事情，到最後功虧一簣。
他們不是去進攻實驗室的，即使真的進攻了，他們也打不過。
因此，他到最後只讓顧淩跟隨了自己。
顧淩朝商州打了個手勢：要下去嗎？
他指了指研究員，又指了指站在鐵門外的那兩只喪屍。
這通風口，是他們進入實驗室唯一的出口了。
他們在這上面待了有一天一夜了，這會兒是實驗室人最少的時候，只有三個研究員站在他們前面的位置，在小聲討論著什麽。
而林博士的門前，站著一左一右兩只喪屍。
它們一直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不用吃也不用喝，仿佛是兩尊門神。
要等到它們離開，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顧淩的想法很簡單，先把這一看就沒有什麽戰鬥能力的研究
員給打暈了，再跟那兩只喪屍鬥上一鬥，動靜越大越好，把待在裏面的林博士給引出來。
商州不讚成地搖了搖頭，把目光放在了在實驗大廳正中央的玻璃罐子裏泡著的這只實驗體上。
這些研究員，很關註這只實驗體，時不時就過來記錄它身上的各項數據。
這只實驗體一定對這些研究員，乃至林博士很重要。
或許，他可以賭上一賭。
他指了指那只實驗體，又指了指那些連接著實驗體身上各個部位的儀器。
顧淩有些猶豫，這樣行得通嗎？
看到商州一臉沈穩的模樣，顧淩選擇了相信他。
商州手中比劃著數字，暗示等他倒數到零，就跟著他一起往下面沖。
顧淩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算是兩個人的背水一戰了，一旦失敗，死亡是兩個人最好的結局了。
以林博士喪心病狂的程度，很有可能會把他們變成喪屍，讓他倆死都不能安寧。
因此，兩個人的面色或多或少都有些沈重。
三、二、一
數到這個數字，商州立馬就移開了通風口上的百葉窗，直接就往下跳。
商州一點都沒猶豫，跟著他往下跳了。
他們現在改變了策略，自然要鬧得越大越好。
因此，他們看都沒有看那些研究員一眼，直接就沖著那只實驗體以及它旁邊的那些實驗儀器而去。
這一切都很順利，等研究員和那兩只喪屍反應過來的時候，商州和顧淩已經到了實驗儀器旁邊，一個人手裏捏著雷，一個人手裏捏著火，對準了儀器。
商州在B基地多多少少也算個人物了，研究員是認識他的，這個時候追究他是怎麽進來的，已經沒有必要了，雖然他們很驚訝就是了，“商州，快住手！這是我們實驗室最重要的實驗體。”
“有話好好說，別沖動。”
他們謹慎朝商州走過去。
就連那兩只喪屍都沒有立即跑過去，它倆的目光放在了那只實驗體身上。
顧淩竟然從它們渾濁的眼睛裏看出了一絲忌憚，他們怕的好像是那只實驗體，連靠近都不敢靠近它
。
“別過來。”商州手裏的雷靠近了那儀器些。
那雷紫黑紫黑的，帶著劈裏啪啦的亮光，一看就殺傷力巨大。
那為首的研究員見了，立馬就停下了腳步，並做了個止步的手勢，他身邊的研究員也收住了腳步，“好，我們不過來”
那研究員見商州和顧淩沒有動手，就知道他的目的不在於實驗體，“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只要我們能做到，一定滿足你。”
事情比商州想象的還要順利不少，他道：“我要見林博士。”
“林博士啊……”
研究員忌憚地看了那守在林博士門前的那兩只喪屍一眼，他們平日根本不敢去打擾他。
就怕離林博士的實驗室近一些，喪屍會判定他們對林博士有威脅，給他撓上兩爪子。
林博士的那間實驗室隔音效果還特別好，他們在外面以最高的分貝大喊大叫，他在裏面也不可能聽到。
“怎麽，做不到嗎？”商州臉色沈了下來，一副很不好說話的樣子。
“可以可以，我們這就去把林博士給叫出來。”他忙不疊道。
那研究員一邊在心裏祈禱這兩位喪屍大爺能稍微通情達理一點，放他過去跟林博士溝通，一邊慢慢朝那間實驗室靠近。
走到那間林博士專屬實驗室還有一米遠的距離，那兩個喪屍就橫在了研究員的面前，發出嗬嗬的威脅聲，眼睛緊緊地鎖定了他。
大有他再靠近一步，它倆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的感覺。
沒有人不害怕死亡，特別是他不得不直面的時候，那恐懼感更會把他包裹的密不透風，令他無法呼吸，身體就像是被凍住了一樣，無法動彈一步。
他轉頭看向商州，目光中透出濃濃的哀求，“我沒辦法過去，你也看到了。”
商州不為所動，“你來想辦法。”
“能給我一些時間嗎？你也看到了，我不顧那兩只喪屍靠近林博士的實驗室，就是在活活找死。”
商州：“五分鐘，我只給你五分鐘的時間。”
“好。”
研究員往後退了幾步，離那兩只喪屍遠了些，他整個人
才感覺重新活過來了。
他擦了擦額上的汗，開始苦思冥想起來。
他從沒覺得這五分鐘有過得那樣的快，一眨眼，時間就過去了。
“時間到了。”商州看了眼墻上的鐘表。
那個研究員臉已經皺成了苦瓜的樣子，不斷地擦著額頭上的汗，“我……我還是沒想到好……”
其他研究員替他說話，“這不能怪他，在這間研究室裏，林博士就相當於土皇帝，”他指了指那兩只喪屍，“它倆是守衛。我們只要打擾到林博士，就會被它倆幹掉。我們就是無關緊要的小人物，被喪屍殺了也就殺了，林博士不會知道也不會在意。”
這是在勸商州不要再逼他們了，這樣做沒有意義。
顧淩可不管這些，他只要一個結果。
這也體諒，那也體諒，到頭來都是一場空，現在可不是通情達理的時候，“做不到？”
研究員：“我們也是沒辦法。”
顧淩整個人殺氣騰騰的，“所以你們剛才耍我們倆，故意拖延時間是吧。”
還不等研究員再說什麽，顧淩直接就把身邊最小的儀器的燒了。
“顧淩！”這是商州的聲音，他這次來的目的是見到就林博士，不想對他的實驗造成阻礙，剛才只是虛張聲勢，威脅威脅這些研究員而已。
那些研究員比商州更緊張，接連說了好幾聲，“別這樣，別這樣。”
說著，他看向了顧淩旁邊的那培養罐，面露驚恐。
顧淩見了，順著他的視線往旁邊看去，就見到這只沈睡的怪物已經醒來，那三只比路燈還大的眼睛，寫滿了憤怒。
黑漆漆的目光宛若黑洞，顧淩剛跟它對上，就感覺渾身冰涼，像是被定身術定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而靈魂正在生生地從身體裏被抽出來，這痛苦不亞於抽皮扒骨。
顧淩知道，這怪物正在對它進行精神攻擊。
更為可怕之處是，它可能不是故意這麽針對他的。
它的實力就是這麽強大，輕輕看人一眼，就能對人造成滅頂的傷害。
幸好，這只怪物憤怒地拍打著培養罐
，裏面有許多氣泡翻騰，隔絕了看他的視線，顧淩算是從地獄的邊緣給拉了回來。
他感覺自己像是死了一回，渾身沒了力氣，往地上跌坐去。
商州發現的早，及時扶住了他，“怎麽樣？”
顧淩搖了搖頭，“別管我，”隨後他警惕地看向那些研究員，“當心他們陰你。”
卻看到這些研究員一臉的驚恐，盯著那個培養罐，聲音是控制不住的顫抖，“控制它的磁場關閉了，它要逃出來了。”
“完了，全完了。”
“我們一個人都逃不了。”
說話間，遠處的關著實驗體的房間裏，不約而同傳來了撞門的砰砰聲。
那是它們視這只怪物為領袖了，妄圖從屋裏闖出來，把這只怪物給救出來。
就在這時，那扇緊緊關閉的實驗室大門打開了。
林博士風風火火地從裏面走了出來，眼裏只有那只實驗體，質問道：“你們做了什麽？”
研究員連忙撇清關系，“不是我們，是……”
林博士不耐煩聽這些，“還楞著幹什麽，就這麽想死嗎？快去拿備用設備。”
“哦哦，好。”
研究員連連答應，現在確實是這些比較重要。
商州終於見到了林博士，非常的激動，林博士跟他記憶裏有了很大的區別，頭發依舊花白，亂糟糟的，但面色紅潤的過分，看著年輕了許多。這種年輕出現在林博士身上，充滿了違和感和扭曲感。
就好像他這種年輕是借來的，總有一天，他會被反噬。
現在不是關註這個的時候，他連忙說明來意，“博……”
剛開口，林博士就打了個響指，商州和顧淩的大腦不約而同地傳來了一陣劇痛，隨後倒在了地上。
兩人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身體充滿一會兒長大如氣球，一會兒又縮成了皮包骨，有血水從他們的七竅緩緩流出。
他倆的大腦到身體都被劇烈的痛楚包圍，無法思考，無法說話，無法動彈，就跟個活死人一樣。
林博士冷哼一聲，神情漠然地瞥了他們一眼，“晚點再來收拾你們。”
他不
再管他們，把手掌放在了培養皿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林博士做了什麽，那只發了狂的怪物，漸漸在他這樣的舉動下，一點點平靜了下來。
他就像哄小孩一樣，聲音輕柔，“對，這樣才是乖孩子。閉上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覺……”
怪物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林博士沒有因此而放松半分，繼續耐心地安撫著。
他的額頭上漸漸沁出了汗，青筋凸起。
看得出來，即使是強大如林博士，面對這只怪物，還是有些難以招架。
隨著這只怪物安靜下來，其他那些實驗體也漸漸不再折騰，乖乖地待在實驗室裏，不再反抗。
研究員動作很快，以最快的速度找齊了儀器，並且替換安裝了那被顧淩破壞的，調試了一番後，他們朝林博士點了點頭，“可以了。”
林博士這才松了手。
他看都不看那躺在地上，還在備受折磨的商州和顧淩一眼，只交代道：“把他們送到A級實驗室，好好招待他們。”
研究員有些猶豫，“他是商州，是……”
“人家是客人，客人這麽熱情的過來，我們再熱情地招待過去，有問題？”林博士瞥了那研究員一眼，很不高興，“還是說，是你把他倆迎進門的？”
研究員連連否認，“當然不是，我這就把他倆送過去。”
兩個研究員一人抓起一個爛泥一樣的商州和顧淩，往實驗室的深處走去。
商州疼的幾乎沒有了思考能力，還是隱約能聽到外界的聲音的。
A級實驗室，他是聽說過的。
凡是進去的人，要麽是死了，要麽成為林博士手中的牽線木偶。
他不想死的毫無價值，也不願意成為對付民眾的利器。
那一刻，內心的不甘沖破了林博士為他制造的痛苦牢籠。
“九號……我知道九號的消息。”
這幾個字艱難的從牙縫裏擠出來，耗盡了他一身的力氣。
他喉嚨發癢，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臉上，衣服上都是鮮紅的血跡。
目光死死地盯著林博士，期盼他能聽到
自己的話，能給自己一些回應。
卻見林博士的註意力全在那只怪物身上，壓根就沒註意聽他講了什麽，也或許是他說話的聲音太輕了。
商州被兩個研究員拖著往實驗室走去，只覺得自己就是一團身不由己、沒有什麽用的垃圾，濃濃的挫敗感包裹了他。
此時的他，再也沒有力氣說出一個字，不甘地閉上了眼睛，眼角是血紅的淚水。
其中一個抓著他往前走的研究員停下了腳步，激動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這個研究員跟這邊大多數研究員都不太一樣，他在末世前就跟著林博士了，自然聽說過九號，也明白九號對林博士的整個實驗的重要性。
商州猛地睜開了眼睛，那眼睛亮如星辰。
他的話，有人註意到了。
他還有機會，即使現在接受他信息的這個人不是林博士。
商州費勁的睜開了嘴巴，想再重覆一遍剛才的話，聲音含在了喉嚨裏，微微顫抖著，卻怎麽也發不出來。
一心急，喉嚨裏的幹癢再也壓不住，又吐出了兩口血。
商州宛若在沙漠缺水了很久很久的旅人，看到了遠處的綠洲，卻沒有力氣再走過去了。
就連爬，他都爬不動了。
這讓商州更加的絕望，明明機會就在眼前，因為他自身的原因，沒能成功抓住機會，再沒比這更糟糕的事情了。
要是再強一點就好，強的能多抵抗林博士一會兒，林博士也就能聽到他這次來的目的了。
研究員看出來了，商州被傷的太重了，指望現在的他說出點什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是他第一次從外人的口中得到九號的事情，哪怕商州是為了逃脫實驗體的命運，誆騙他們的，他也不想錯過任何一點九號的消息。
他停下了腳步，對另一個研究員道：“你在這等著。”
研究員走到了林博士面前，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林博士看著培養罐裏的實驗體，遲遲沒有回應。
研究員看著還在吐血的商州，心中焦急。
這商州放任著不管的話，撐不了
多久的。
真如林博士交代的那樣，給他註射β藥劑，他就成為了沒有思想的實驗體，從他嘴裏什麽都問不出來了。
林博士是沒有註意到他說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他大著膽子，決定再說一遍。
就聽到林博士道：“把他帶到我的實驗室去。”
“好，那另外一個呢。”
“都帶過去。”
……
冷冰冰的實驗室裏，商州和顧淩兩個人躺在地板上，一雙眼睛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看什麽東西都是重影的，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兩個人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看著沒多少時間可以活了。
那兩個研究員把商州和顧淩送到了這間實驗室後，就退出這裏了。
屋裏除了商州他們，就剩下林博士了。
林博士居高臨下的看著商州和顧淩，似乎一點都不怕他們就這麽死了。
他嘴裏念叨著，“你們要是敢騙我，會後悔曾經長過嘴巴。”
林博士開了保險箱，從裏面拿了兩只藍色註射劑，對著商州和顧淩的手臂，就是一人一針，然後就什麽都不管了。
他給自己泡了杯茶，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用電腦查看著外面那只實驗體穩定下來的各項數據。
當冰冷的液體緩緩註射進商州身體時，他就像是在沙漠上快要脫水死去的旅人，突然走了運，雨水從他身上落下，解了他的幹渴，滋養了他的身體。
他的身體恢覆以最快的速度在被修覆，那些疼痛也隨之消散了。
不知道是不是商州的錯覺，他感覺自己更加強大了。
林博士給他註射了什麽？竟然有這樣強大的效果。
過了五分鐘，商州和顧淩徹底恢覆了，能跟林博士好好的聊一聊了。
“說一說你們和九號的故事吧，”林博士以放松的姿態靠在沙發上，掀開眼睛看了他們一眼，繼續把目光放在了電腦上顯示的各項實驗體的數據上，“要是讓我發現你們把我當傻子……”
顧淩連忙說：“我們不敢的。”
雖然他也不知道商州口中的九號是什麽，但看商州心裏很有成
算的樣子，他選擇相信他。
商州：“早在末世初期，我就見過他了。”
林博士皺眉，“你明明知道我在找他，為什麽不跟我匯報。”
“他變小了，從青年人變成了五六歲的小孩模樣，我壓根就沒想過人還能逆生長到這種程度。”
“那你後來又是怎麽認出他來的？”
商州：“他又長大了，成長的速度驚人的快，漸漸的就跟你給我照片上的那個人對上了。”
顧淩是越聽越熟悉，他說的那個人不會是秦湛吧，他原來是從林博士的實驗室裏逃出來的嗎？怪不得實力那麽強，不知道意意和秦湛是怎麽認識的。
他望向林博士，見林博士的視線已經從電腦界面上移開，神情變得狂熱起來。
秦湛對林博士似乎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林博士這個瘋子科學家，得到了秦湛的消息，一定不會放過他吧。
顧淩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商州這是在做出賣秦湛的事情。
他跟秦湛是有過一些過節，後面發生了太多事，那些過節早就隨風去了。
他還記得他們在陸家村發生的事情，沒有秦湛的全力相助，他們早就死在那裏了。
商州身上的擔子很重，或許對他來說，B基地的人民比什麽都重要。
在大義面前，個人的利益都可以拋在一邊。
“他現在在哪裏？”現在林博士的註意力完全在商州身上了。
林博士那雙渾濁的、看著不太清明的眼睛裏，迸發出灼熱的亮光。
這個時候，林博士已經相信了他的話，是林博士有求於商州了，商州就可以跟他談一談條件了，“只要你把困在B基地的人放了，我就把一號的消息告訴你。”
林博士瞇了瞇眼睛，“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是，我這是在跟您談條件。用B基地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的性命，換獨一無二的九號的下落，很值得不是嗎？”商州沈靜道。
林博士拿起茶蓋，慢悠悠地撇去了上面的浮沫。
過了好一會兒，他說：“可以。”
聽完，商州大大
的松了口氣。
別看他面容沈靜，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其實心裏充滿了不確定。
商州在林博士的地盤，落到了他的手裏，生死都由他決定，其實很被動的。
林博士那麽強大，或許有什麽方法，逼著他不得不交代一些事情。
商州也是在賭，賭林博士看重秦湛，想以最穩妥的方式從他口中得到秦湛的消息。
好在，他賭贏了。
林博士一把抓住了商州的領口，惡狠狠地說，“要是讓我知道你在耍我，我一定會讓你生不認識，”他又盯了顧淩一眼，“還有你。”
他的目光陰鷙無比，就像活生生要把他們給吃了。
顧淩打了個哆嗦，商州比他沈穩許多，神色不變，“我說的都是每一句都是實話。”
“你最好是，”林博士松開商州的衣領，“現在說說，這九號平時都躲在哪裏吧。”
“他平時都住在如山基地，”商州沒有把話說的太滿，“在我找出逃的實驗體時，曾經見過九號一面，他那時候就住在如山基地。”
“如山基地？”
商州知道林博士平時都泡在實驗室裏，對附近的□□都不是很了解，“離我們B基地不算遠，就幾天的路程。”
林博士冷笑了一聲，“竟然離我這麽近嗎？膽子不小嘛，他現在的實力怎麽樣？”
“很強，最起碼對我來說是這樣的，”至於林博士，他養的那些實驗體實力強到了變態。或許對林博士來說，秦湛沒有強到令其忌憚的地步，“早在末世初期，他就覺醒了冰異能，精神力也是無比的強大。後來我們很長一段時間都失去了聯系，不然，我早就能發現他是九號了，現在我對他的具體實力不是很了解。”
林博士聽到這話，竟然笑了。
他說：“我培養了他十多年，不強才奇怪。”很自豪的樣子。
商州聽了不寒而栗。
秦湛竟然在實驗室裏，硬生生地熬了那麽久嗎？
他是知道的，凡是林博士手底下的實驗體，都會受到非人的折磨。
撐不過就死了，撐得過的也會成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
物。
秦湛表面看起來還是個正常人，算是個奇跡了。
難怪，秦湛對意意以外的人，都含有濃濃的敵意，對其他人的生死都顯得有些無動於衷。
比那些得了自由就去外面搗亂的實驗體，秦湛要好太多了。
出賣了秦湛的消息，商州心裏多少是有些不好受的，“博士，秦湛真的能幫助你順利研究出疫苗嗎？”
林博士篤定地道：“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了。”
商州點點頭，心情沈重地呼出一口氣。
能用秦湛一個人，換來千萬人的新生，那麽他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只是，他終歸是有些對不住秦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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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的實驗室裏, 幾個穿著實驗服、戴著口罩的研究人員在走動。
屋裏的人說話都是壓低聲音的，走路也沒有腳步聲，像是怕驚動什麽, 整個空間特別的壓抑。
就像個鬼屋, 冷冰冰的，沒有一點的人氣。
實驗室的正中央，放著一個巨大的盛著營養液的透明罐子。
有個實驗體就安睡在裏面，上面插滿了各種管子。
研究人員經過它身邊時, 目光中總透露出一些忌憚，以及深深的憂慮。
這個實驗體高三米, 哪怕此時蜷縮成了一團, 看著依舊像一團小肉山。
它之前是人, 但此時完全沒有了人樣。
這個實驗體長了一個巨大的腦袋，被泡的發白的臉上, 完全沒有五官, 頭頂是稀疏的頭發。它的大腦袋旁邊，還長了一大一小兩個腦袋，每一個腦袋的臉上, 被一只巨大的眼睛所覆蓋。
這眼睛是漆黑的，完全沒有一點眼白, 沒有一絲光亮，裏面裝滿了邪惡、殺戮與貪婪。
長久的凝望著它那雙眼睛, 就仿佛是在跟深淵對視。
深淵之內伸出了無數雙手, 拉著扯著人往下掉，直到黑暗徹底把人給吞噬。
研究人員看它時，都會避開了它的那雙眼睛。
它的身上長了許多的肉瘤，一鼓一鼓的, 肉瘤是半透明的，有暗色的血液在流淌，裏面就像藏著一顆顆正在跳動的心臟。
而那個大腦袋的背面，則長了一個巨大的嘴巴，牙齒就如鯊魚般尖利。
研究人員曾經親眼見過，這只實驗體一口就把喪屍攔腰咬成了兩截，兩口就把它給吞噬了。
隨即，它就把貪婪的目光放在了這些研究人員身上。
那些研究人員確定，如果不是林博士控制著這只實驗體，它絕對會把他們撕扯成兩半。
想起林博士，他們將憂慮的目光放在了那扇厚重的鐵門上。
林博士就待在鐵門內的實驗室裏，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林博士就把自己關在了裏面，十天半個月不出來，不知
道在鼓搗著什麽。
除了偶爾會出來看看這只實驗體外，他不關心其他任何實驗的進度。
他們都能看出來，林博士整個人都不太對勁。
他這些日子，都沒怎麽吃飯，整個人看著越來越壯實了。
最起碼，在他渾身上下都被包裹著實驗服時，是這個樣子的。
後來他們有同事無意間見到林博士露出過小臂的皮膚，雖然只有幾秒，那人還是註意到了。
林博士手上的皮膚薄到了透明的程度，透明的皮膚下，流淌著淡藍色的液體。
他們當初以為林博士身上鼓起的是肌肉，實際上就是那些液體。
林博士身上的皮膚太薄了，那同事都懷疑自己輕輕用筆尖一戳，就能把它戳破。
到了那個時候，林博士身上會發生什麽事情，就沒有人能預料到了。
也沒有人敢去驗證，先不說能不能成功了，萬一林博士有了差池，那後果是他們承受不來的，盡管林博士現在看著已經失去了理智，神情瘋瘋癲癲的，但他們整個實驗室都是以林博士為中心運轉的。林博士一旦有了差池，他們的所有研究都會泡湯。
更加可怕的事情是，B基地四處都存在著喪屍，這些喪屍基本都在林博士的管束下。
林博士出了事，B基地所有的人都活不了，因此沒人敢對林博士提出任何的質疑。
即使現在的他們也很迷茫，他們究竟做的是研究出疫苗，拯救全世界的事情，還是會創造出怪物，加快這個世界滅亡的速度。
他們不敢深想下去，左右都沒有出路，痛苦的只有自己，幹脆什麽都不理會了，就這麽埋頭做自己的研究。
實驗室的排風通道處，有兩個人安安靜靜地趴在上面，一動不動，觀察著底下的動靜。
這兩個人，一個是商州，另一個則是顧淩。
那日，那個失去了所有親人的劉道來找過商州後，商州就一直待在屋子裏，一個人也不見，研究起了怎麽悄無聲息的進入研究所。
他想了很多辦法，無論哪一種辦法，都
避不開那些喪屍守衛。
正當他想不出辦法的時候，事情有了轉機。
有個當初負責建造基地的工程師得知商州想進入實驗室去找林博士，就主動找上了門，他提供了一份研究所的圖紙，並且告訴他，當初他建造研究所時，是留了逃生出口的。
後來林博士找過來了，說他的實驗體十分寶貴，一旦出逃，會給他的實驗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希望他能把逃生出口給封了。
這位工程師自然是照辦了，而且還封得特別的嚴實，杜絕了實驗體從外面出逃。
他們想悄無聲息，不驚動任何喪屍進入實驗室，最好的方法就是通過那個逃生出口了。
工程師給商州規劃了一條路線出來，這段路線很覆雜，而且要挖通這路需要耗費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好處就是不會驚動到那些喪屍。
那個時候商州也找不出更好的辦法了，工程師的方法雖然麻煩，但是很有效，他哪裏會嫌棄這方案，他立馬就召集了幾個親信，開始挖這條通往逃生出口的通道。
通過他們日夜不停的努力，這條去往實驗室的通道終於挖通了。
在進入實驗室時，商州沒有讓太多的人跟著。
人一多，變數就多，他不願意努力了這麽久的事情，到最後功虧一簣。
他們不是去進攻實驗室的，即使真的進攻了，他們也打不過。
因此，他到最後只讓顧淩跟隨了自己。
顧淩朝商州打了個手勢：要下去嗎？
他指了指研究員，又指了指站在鐵門外的那兩只喪屍。
這通風口，是他們進入實驗室唯一的出口了。
他們在這上面待了有一天一夜了，這會兒是實驗室人最少的時候，只有三個研究員站在他們前面的位置，在小聲討論著什麽。
而林博士的門前，站著一左一右兩只喪屍。
它們一直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不用吃也不用喝，仿佛是兩尊門神。
要等到它們離開，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顧淩的想法很簡單，先把這一看就沒有什麽戰鬥能力的研究
員給打暈了，再跟那兩只喪屍鬥上一鬥，動靜越大越好，把待在裏面的林博士給引出來。
商州不讚成地搖了搖頭，把目光放在了在實驗大廳正中央的玻璃罐子裏泡著的這只實驗體上。
這些研究員，很關註這只實驗體，時不時就過來記錄它身上的各項數據。
這只實驗體一定對這些研究員，乃至林博士很重要。
或許，他可以賭上一賭。
他指了指那只實驗體，又指了指那些連接著實驗體身上各個部位的儀器。
顧淩有些猶豫，這樣行得通嗎？
看到商州一臉沈穩的模樣，顧淩選擇了相信他。
商州手中比劃著數字，暗示等他倒數到零，就跟著他一起往下面沖。
顧淩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算是兩個人的背水一戰了，一旦失敗，死亡是兩個人最好的結局了。
以林博士喪心病狂的程度，很有可能會把他們變成喪屍，讓他倆死都不能安寧。
因此，兩個人的面色或多或少都有些沈重。
三、二、一
數到這個數字，商州立馬就移開了通風口上的百葉窗，直接就往下跳。
商州一點都沒猶豫，跟著他往下跳了。
他們現在改變了策略，自然要鬧得越大越好。
因此，他們看都沒有看那些研究員一眼，直接就沖著那只實驗體以及它旁邊的那些實驗儀器而去。
這一切都很順利，等研究員和那兩只喪屍反應過來的時候，商州和顧淩已經到了實驗儀器旁邊，一個人手裏捏著雷，一個人手裏捏著火，對準了儀器。
商州在B基地多多少少也算個人物了，研究員是認識他的，這個時候追究他是怎麽進來的，已經沒有必要了，雖然他們很驚訝就是了，“商州，快住手！這是我們實驗室最重要的實驗體。”
“有話好好說，別沖動。”
他們謹慎朝商州走過去。
就連那兩只喪屍都沒有立即跑過去，它倆的目光放在了那只實驗體身上。
顧淩竟然從它們渾濁的眼睛裏看出了一絲忌憚，他們怕的好像是那只實驗體，連靠近都不敢靠近它
。
“別過來。”商州手裏的雷靠近了那儀器些。
那雷紫黑紫黑的，帶著劈裏啪啦的亮光，一看就殺傷力巨大。
那為首的研究員見了，立馬就停下了腳步，並做了個止步的手勢，他身邊的研究員也收住了腳步，“好，我們不過來”
那研究員見商州和顧淩沒有動手，就知道他的目的不在於實驗體，“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只要我們能做到，一定滿足你。”
事情比商州想象的還要順利不少，他道：“我要見林博士。”
“林博士啊……”
研究員忌憚地看了那守在林博士門前的那兩只喪屍一眼，他們平日根本不敢去打擾他。
就怕離林博士的實驗室近一些，喪屍會判定他們對林博士有威脅，給他撓上兩爪子。
林博士的那間實驗室隔音效果還特別好，他們在外面以最高的分貝大喊大叫，他在裏面也不可能聽到。
“怎麽，做不到嗎？”商州臉色沈了下來，一副很不好說話的樣子。
“可以可以，我們這就去把林博士給叫出來。”他忙不疊道。
那研究員一邊在心裏祈禱這兩位喪屍大爺能稍微通情達理一點，放他過去跟林博士溝通，一邊慢慢朝那間實驗室靠近。
走到那間林博士專屬實驗室還有一米遠的距離，那兩個喪屍就橫在了研究員的面前，發出嗬嗬的威脅聲，眼睛緊緊地鎖定了他。
大有他再靠近一步，它倆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的感覺。
沒有人不害怕死亡，特別是他不得不直面的時候，那恐懼感更會把他包裹的密不透風，令他無法呼吸，身體就像是被凍住了一樣，無法動彈一步。
他轉頭看向商州，目光中透出濃濃的哀求，“我沒辦法過去，你也看到了。”
商州不為所動，“你來想辦法。”
“能給我一些時間嗎？你也看到了，我不顧那兩只喪屍靠近林博士的實驗室，就是在活活找死。”
商州：“五分鐘，我只給你五分鐘的時間。”
“好。”
研究員往後退了幾步，離那兩只喪屍遠了些，他整個人
才感覺重新活過來了。
他擦了擦額上的汗，開始苦思冥想起來。
他從沒覺得這五分鐘有過得那樣的快，一眨眼，時間就過去了。
“時間到了。”商州看了眼墻上的鐘表。
那個研究員臉已經皺成了苦瓜的樣子，不斷地擦著額頭上的汗，“我……我還是沒想到好……”
其他研究員替他說話，“這不能怪他，在這間研究室裏，林博士就相當於土皇帝，”他指了指那兩只喪屍，“它倆是守衛。我們只要打擾到林博士，就會被它倆幹掉。我們就是無關緊要的小人物，被喪屍殺了也就殺了，林博士不會知道也不會在意。”
這是在勸商州不要再逼他們了，這樣做沒有意義。
顧淩可不管這些，他只要一個結果。
這也體諒，那也體諒，到頭來都是一場空，現在可不是通情達理的時候，“做不到？”
研究員：“我們也是沒辦法。”
顧淩整個人殺氣騰騰的，“所以你們剛才耍我們倆，故意拖延時間是吧。”
還不等研究員再說什麽，顧淩直接就把身邊最小的儀器的燒了。
“顧淩！”這是商州的聲音，他這次來的目的是見到就林博士，不想對他的實驗造成阻礙，剛才只是虛張聲勢，威脅威脅這些研究員而已。
那些研究員比商州更緊張，接連說了好幾聲，“別這樣，別這樣。”
說著，他看向了顧淩旁邊的那培養罐，面露驚恐。
顧淩見了，順著他的視線往旁邊看去，就見到這只沈睡的怪物已經醒來，那三只比路燈還大的眼睛，寫滿了憤怒。
黑漆漆的目光宛若黑洞，顧淩剛跟它對上，就感覺渾身冰涼，像是被定身術定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而靈魂正在生生地從身體裏被抽出來，這痛苦不亞於抽皮扒骨。
顧淩知道，這怪物正在對它進行精神攻擊。
更為可怕之處是，它可能不是故意這麽針對他的。
它的實力就是這麽強大，輕輕看人一眼，就能對人造成滅頂的傷害。
幸好，這只怪物憤怒地拍打著培養罐
，裏面有許多氣泡翻騰，隔絕了看他的視線，顧淩算是從地獄的邊緣給拉了回來。
他感覺自己像是死了一回，渾身沒了力氣，往地上跌坐去。
商州發現的早，及時扶住了他，“怎麽樣？”
顧淩搖了搖頭，“別管我，”隨後他警惕地看向那些研究員，“當心他們陰你。”
卻看到這些研究員一臉的驚恐，盯著那個培養罐，聲音是控制不住的顫抖，“控制它的磁場關閉了，它要逃出來了。”
“完了，全完了。”
“我們一個人都逃不了。”
說話間，遠處的關著實驗體的房間裏，不約而同傳來了撞門的砰砰聲。
那是它們視這只怪物為領袖了，妄圖從屋裏闖出來，把這只怪物給救出來。
就在這時，那扇緊緊關閉的實驗室大門打開了。
林博士風風火火地從裏面走了出來，眼裏只有那只實驗體，質問道：“你們做了什麽？”
研究員連忙撇清關系，“不是我們，是……”
林博士不耐煩聽這些，“還楞著幹什麽，就這麽想死嗎？快去拿備用設備。”
“哦哦，好。”
研究員連連答應，現在確實是這些比較重要。
商州終於見到了林博士，非常的激動，林博士跟他記憶裏有了很大的區別，頭發依舊花白，亂糟糟的，但面色紅潤的過分，看著年輕了許多。這種年輕出現在林博士身上，充滿了違和感和扭曲感。
就好像他這種年輕是借來的，總有一天，他會被反噬。
現在不是關註這個的時候，他連忙說明來意，“博……”
剛開口，林博士就打了個響指，商州和顧淩的大腦不約而同地傳來了一陣劇痛，隨後倒在了地上。
兩人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身體充滿一會兒長大如氣球，一會兒又縮成了皮包骨，有血水從他們的七竅緩緩流出。
他倆的大腦到身體都被劇烈的痛楚包圍，無法思考，無法說話，無法動彈，就跟個活死人一樣。
林博士冷哼一聲，神情漠然地瞥了他們一眼，“晚點再來收拾你們。”
他不
再管他們，把手掌放在了培養皿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林博士做了什麽，那只發了狂的怪物，漸漸在他這樣的舉動下，一點點平靜了下來。
他就像哄小孩一樣，聲音輕柔，“對，這樣才是乖孩子。閉上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覺……”
怪物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林博士沒有因此而放松半分，繼續耐心地安撫著。
他的額頭上漸漸沁出了汗，青筋凸起。
看得出來，即使是強大如林博士，面對這只怪物，還是有些難以招架。
隨著這只怪物安靜下來，其他那些實驗體也漸漸不再折騰，乖乖地待在實驗室裏，不再反抗。
研究員動作很快，以最快的速度找齊了儀器，並且替換安裝了那被顧淩破壞的，調試了一番後，他們朝林博士點了點頭，“可以了。”
林博士這才松了手。
他看都不看那躺在地上，還在備受折磨的商州和顧淩一眼，只交代道：“把他們送到A級實驗室，好好招待他們。”
研究員有些猶豫，“他是商州，是……”
“人家是客人，客人這麽熱情的過來，我們再熱情地招待過去，有問題？”林博士瞥了那研究員一眼，很不高興，“還是說，是你把他倆迎進門的？”
研究員連連否認，“當然不是，我這就把他倆送過去。”
兩個研究員一人抓起一個爛泥一樣的商州和顧淩，往實驗室的深處走去。
商州疼的幾乎沒有了思考能力，還是隱約能聽到外界的聲音的。
A級實驗室，他是聽說過的。
凡是進去的人，要麽是死了，要麽成為林博士手中的牽線木偶。
他不想死的毫無價值，也不願意成為對付民眾的利器。
那一刻，內心的不甘沖破了林博士為他制造的痛苦牢籠。
“九號……我知道九號的消息。”
這幾個字艱難的從牙縫裏擠出來，耗盡了他一身的力氣。
他喉嚨發癢，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臉上，衣服上都是鮮紅的血跡。
目光死死地盯著林博士，期盼他能聽到
自己的話，能給自己一些回應。
卻見林博士的註意力全在那只怪物身上，壓根就沒註意聽他講了什麽，也或許是他說話的聲音太輕了。
商州被兩個研究員拖著往實驗室走去，只覺得自己就是一團身不由己、沒有什麽用的垃圾，濃濃的挫敗感包裹了他。
此時的他，再也沒有力氣說出一個字，不甘地閉上了眼睛，眼角是血紅的淚水。
其中一個抓著他往前走的研究員停下了腳步，激動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這個研究員跟這邊大多數研究員都不太一樣，他在末世前就跟著林博士了，自然聽說過九號，也明白九號對林博士的整個實驗的重要性。
商州猛地睜開了眼睛，那眼睛亮如星辰。
他的話，有人註意到了。
他還有機會，即使現在接受他信息的這個人不是林博士。
商州費勁的睜開了嘴巴，想再重覆一遍剛才的話，聲音含在了喉嚨裏，微微顫抖著，卻怎麽也發不出來。
一心急，喉嚨裏的幹癢再也壓不住，又吐出了兩口血。
商州宛若在沙漠缺水了很久很久的旅人，看到了遠處的綠洲，卻沒有力氣再走過去了。
就連爬，他都爬不動了。
這讓商州更加的絕望，明明機會就在眼前，因為他自身的原因，沒能成功抓住機會，再沒比這更糟糕的事情了。
要是再強一點就好，強的能多抵抗林博士一會兒，林博士也就能聽到他這次來的目的了。
研究員看出來了，商州被傷的太重了，指望現在的他說出點什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是他第一次從外人的口中得到九號的事情，哪怕商州是為了逃脫實驗體的命運，誆騙他們的，他也不想錯過任何一點九號的消息。
他停下了腳步，對另一個研究員道：“你在這等著。”
研究員走到了林博士面前，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林博士看著培養罐裏的實驗體，遲遲沒有回應。
研究員看著還在吐血的商州，心中焦急。
這商州放任著不管的話，撐不了
多久的。
真如林博士交代的那樣，給他註射β藥劑，他就成為了沒有思想的實驗體，從他嘴裏什麽都問不出來了。
林博士是沒有註意到他說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他大著膽子，決定再說一遍。
就聽到林博士道：“把他帶到我的實驗室去。”
“好，那另外一個呢。”
“都帶過去。”
……
冷冰冰的實驗室裏，商州和顧淩兩個人躺在地板上，一雙眼睛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看什麽東西都是重影的，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兩個人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看著沒多少時間可以活了。
那兩個研究員把商州和顧淩送到了這間實驗室後，就退出這裏了。
屋裏除了商州他們，就剩下林博士了。
林博士居高臨下的看著商州和顧淩，似乎一點都不怕他們就這麽死了。
他嘴裏念叨著，“你們要是敢騙我，會後悔曾經長過嘴巴。”
林博士開了保險箱，從裏面拿了兩只藍色註射劑，對著商州和顧淩的手臂，就是一人一針，然後就什麽都不管了。
他給自己泡了杯茶，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用電腦查看著外面那只實驗體穩定下來的各項數據。
當冰冷的液體緩緩註射進商州身體時，他就像是在沙漠上快要脫水死去的旅人，突然走了運，雨水從他身上落下，解了他的幹渴，滋養了他的身體。
他的身體恢覆以最快的速度在被修覆，那些疼痛也隨之消散了。
不知道是不是商州的錯覺，他感覺自己更加強大了。
林博士給他註射了什麽？竟然有這樣強大的效果。
過了五分鐘，商州和顧淩徹底恢覆了，能跟林博士好好的聊一聊了。
“說一說你們和九號的故事吧，”林博士以放松的姿態靠在沙發上，掀開眼睛看了他們一眼，繼續把目光放在了電腦上顯示的各項實驗體的數據上，“要是讓我發現你們把我當傻子……”
顧淩連忙說：“我們不敢的。”
雖然他也不知道商州口中的九號是什麽，但看商州心裏很有成
算的樣子，他選擇相信他。
商州：“早在末世初期，我就見過他了。”
林博士皺眉，“你明明知道我在找他，為什麽不跟我匯報。”
“他變小了，從青年人變成了五六歲的小孩模樣，我壓根就沒想過人還能逆生長到這種程度。”
“那你後來又是怎麽認出他來的？”
商州：“他又長大了，成長的速度驚人的快，漸漸的就跟你給我照片上的那個人對上了。”
顧淩是越聽越熟悉，他說的那個人不會是秦湛吧，他原來是從林博士的實驗室裏逃出來的嗎？怪不得實力那麽強，不知道意意和秦湛是怎麽認識的。
他望向林博士，見林博士的視線已經從電腦界面上移開，神情變得狂熱起來。
秦湛對林博士似乎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林博士這個瘋子科學家，得到了秦湛的消息，一定不會放過他吧。
顧淩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商州這是在做出賣秦湛的事情。
他跟秦湛是有過一些過節，後面發生了太多事，那些過節早就隨風去了。
他還記得他們在陸家村發生的事情，沒有秦湛的全力相助，他們早就死在那裏了。
商州身上的擔子很重，或許對他來說，B基地的人民比什麽都重要。
在大義面前，個人的利益都可以拋在一邊。
“他現在在哪裏？”現在林博士的註意力完全在商州身上了。
林博士那雙渾濁的、看著不太清明的眼睛裏，迸發出灼熱的亮光。
這個時候，林博士已經相信了他的話，是林博士有求於商州了，商州就可以跟他談一談條件了，“只要你把困在B基地的人放了，我就把一號的消息告訴你。”
林博士瞇了瞇眼睛，“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是，我這是在跟您談條件。用B基地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的性命，換獨一無二的九號的下落，很值得不是嗎？”商州沈靜道。
林博士拿起茶蓋，慢悠悠地撇去了上面的浮沫。
過了好一會兒，他說：“可以。”
聽完，商州大大
的松了口氣。
別看他面容沈靜，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其實心裏充滿了不確定。
商州在林博士的地盤，落到了他的手裏，生死都由他決定，其實很被動的。
林博士那麽強大，或許有什麽方法，逼著他不得不交代一些事情。
商州也是在賭，賭林博士看重秦湛，想以最穩妥的方式從他口中得到秦湛的消息。
好在，他賭贏了。
林博士一把抓住了商州的領口，惡狠狠地說，“要是讓我知道你在耍我，我一定會讓你生不認識，”他又盯了顧淩一眼，“還有你。”
他的目光陰鷙無比，就像活生生要把他們給吃了。
顧淩打了個哆嗦，商州比他沈穩許多，神色不變，“我說的都是每一句都是實話。”
“你最好是，”林博士松開商州的衣領，“現在說說，這九號平時都躲在哪裏吧。”
“他平時都住在如山基地，”商州沒有把話說的太滿，“在我找出逃的實驗體時，曾經見過九號一面，他那時候就住在如山基地。”
“如山基地？”
商州知道林博士平時都泡在實驗室裏，對附近的□□都不是很了解，“離我們B基地不算遠，就幾天的路程。”
林博士冷笑了一聲，“竟然離我這麽近嗎？膽子不小嘛，他現在的實力怎麽樣？”
“很強，最起碼對我來說是這樣的，”至於林博士，他養的那些實驗體實力強到了變態。或許對林博士來說，秦湛沒有強到令其忌憚的地步，“早在末世初期，他就覺醒了冰異能，精神力也是無比的強大。後來我們很長一段時間都失去了聯系，不然，我早就能發現他是九號了，現在我對他的具體實力不是很了解。”
林博士聽到這話，竟然笑了。
他說：“我培養了他十多年，不強才奇怪。”很自豪的樣子。
商州聽了不寒而栗。
秦湛竟然在實驗室裏，硬生生地熬了那麽久嗎？
他是知道的，凡是林博士手底下的實驗體，都會受到非人的折磨。
撐不過就死了，撐得過的也會成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
物。
秦湛表面看起來還是個正常人，算是個奇跡了。
難怪，秦湛對意意以外的人，都含有濃濃的敵意，對其他人的生死都顯得有些無動於衷。
比那些得了自由就去外面搗亂的實驗體，秦湛要好太多了。
出賣了秦湛的消息，商州心裏多少是有些不好受的，“博士，秦湛真的能幫助你順利研究出疫苗嗎？”
林博士篤定地道：“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了。”
商州點點頭，心情沈重地呼出一口氣。
能用秦湛一個人，換來千萬人的新生，那麽他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只是，他終歸是有些對不住秦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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