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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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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秦子凝看著汪亞倫的畫像,就這樣站著,一個世紀過去了,她就像一尊無法移動的雕像,悄悄的凝視著畫像中的汪亞倫,就像她剛才幻想到的一樣,背靠著樹幹,那宛如牡丹花般雍容華貴的氣息,那精致俊美的五官,那一雙漂亮細長的俊眸正似笑非笑的看著秦子凝,嘴角正勾著一抹迷人的微笑——笑容中帶著一絲戲虐,又閃著熠熠的光華。

望著這麽美好的男人已跟自己幽冥兩隔,而他們之間的愛能隨之兩清嗎?秦子凝整個人都痛得要碎裂成一瓣一瓣了。

猛然,她取下畫紙,卷起畫,用保鮮膜一層層的包裹起來,兩段用塑料繩紮緊,拿著畫,向門外走出。

此時,淅瀝的小雨已經停了,天空已近黃昏。

秦子凝又一次來到了上午時分來過的沙灘,此刻,那對痛失兒子的可憐夫婦已經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些重疊的淩亂的碎腳印。

她手握畫卷,面向無邊的大海,閉上雙眸,回憶著第一次見到汪亞倫的情景,以及他用筆在她胸口留電話號碼,以及他的吻,前塵往事歷歷在目,像快速穿行的火車,碾過她每根神經。她知道,這一生完了,她生命中,她的呼吸裏,只有汪亞倫,他已近占據了全部。

可是他已近永遠的消失了,她的生命還會綻放嗎?

她輕輕的,緩緩的搖著頭,睜開雙眸,看著大海……

說真的,她不喜歡大海,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她覺得心慌,迷惘,心沒有落點。

奇怪的是,此時此刻,這種感覺蕩然無存,眼中已沒有了淚水,瞳仁閃爍,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馬上要見到汪亞倫了,怎麽能哭呢?隨之,笑容越來越深入——此時的笑容能燦爛嗎?不,是苦澀的。海風吹起她柔亮的烏絲,拂過她秀氣精美的雅容,她顯得那麽平靜,那麽淡然,那麽風煙俱靜。夕陽的餘暉裏搖曳出令人垂淚的風姿。

脫去腳上精致的鞋子,秦子凝赤足站在松軟的沙灘上,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畫,輕柔的笑了。隨後擡起玉足跨出了她生命的倒數最後一步……

此刻,夜幕已降臨,一輪皎潔的月光敞落在海面上,輕輕蕩漾的海面似一條銀龍在舞動。哎!月光皎潔卻不曉人間離別之苦。

很快,在月光的照射下,海灘上留下了一串嬌小的足印,海潮輕湧,一波波的海水淺淺沖淡了這一串足印。

一個人的路上,伴著清冷的月光,前方是一片蒼茫的大海。

海灘上已找不到秦子凝的身影,只留下一串若隱若現的足印,一直延伸至大海。

無垠的海洋中,一個黑點在緩緩地向前移動,這就是秦子凝。和浩瀚的大海相比,她顯得那麽渺小,簡直就是滄海一粟。

海水已淹沒到她纖細的腰肢,此時一個波浪打來,她的身體搖晃了下,似乎快被海水吞沒,舉步維艱,踉蹌的腳步顯得笨拙,雙手依然緊握著畫卷。目光堅定的望著前方,因為前方有個人在等她。

海水很冷,風一拂過濕淋淋的衣服,她冷不防的打個哆嗦。赫然,奶奶勞累的身影在秦子凝腦海中閃現。

一想到奶奶,她正病著,需要錢換腎,如果自己就這麽走了,那奶奶怎麽辦?今後誰來照顧她?

難道自己就真的忍心拋下奶奶嗎?到了那邊如果真的找到了汪亞倫,她又能和他安心的生活嗎?

她的心有了回轉的念頭,但此時已身不由己了,一個波浪打來,秦子凝失去了重心,跌入了茫茫大海。

對不起了,原諒子凝的不孝吧,奶奶!

無情的大海頃刻間將秦子凝吞沒了,求生的本能讓她不停的在海水中掙紮……

忽然,秦子凝感到腰肢被什麽東西鉗住,身體無端的浮出海面。

“咳,咳,咳……”海水嗆得秦子凝差點窒息。

一陣清冷的海風吹過,她又冷又餓,再加上剛才拼命的掙紮,已經是精疲力竭了。

她努力擡起眼皮,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但眼皮似乎有千斤重的份量,她以為自己可能快要死了,死之前,她要睜開眼睛,最後看一眼這人世間,畢竟她在人世間生活了二十年。

秦子凝用盡所有的力氣擡起沈重的眼皮,看到一個人好像摟著自己的身體,借著皎潔的月光,看向這個人的臉時,秦子凝驚呆了。

是他,沒想到他真的在黃泉路上等她,她找到他了。

“亞……倫,我來了,我……終於……找到……你了。”身子顛了一下,失去血色的唇瓣微微一努,聲如蚊吶。

說完,她眼前一黑,頭一側,倒入一雙錯愕的黑瞳中,浮浮沈沈。

“小姐,有沒有空的客房?”一個又冷且微帶一絲切急的聲音說道。

私人旅館的客房登記櫃臺前,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看著書刊,漫不經心的回道:“好像還有一間。”

男人抽出一只手(因我他的懷中抱著一個已不知人事的女孩),從口袋中隨手拿出一疊錢,往看著書刊的女孩面前一扔,冷冷道:“這一間我要了。”語氣幹脆,堅決。

這突如其來的一疊錢,頓時讓女孩眼前一亮,但她萬萬沒想到讓自己眼前一亮的遠遠不止這些錢。

當她擡起頭,面對眼前的男人後,她呆了,傻了。

哇!世間怎麽會有如此絕色的美男呢?那牡丹花一樣華貴的氣息,精致俊秀的臉,還有一雙細長深邃的眼眸,眸光雖然冷艷得出奇,但女孩一點也不介意。

“怎麽?這些錢不夠開一間房嗎?”男人見女孩呆呆的,傻傻的直盯著自己看,他知道又一個女孩將為他瘋狂,但他卻一臉的不以為然。

因為對他表現出動容動情的女孩,不,應該說女人,何止眼前這個,簡直是多如牛毛。而他只是一笑了之,或冷眼回視,他甚至沒有真正看過她們的臉。因為曾經有一個女孩已充盈了他的眼,占據了他整顆心。他的心中眼中全是這個女孩的影子,再也進不了其他女孩。

可是,就是這個女孩,將他傷得體無完膚,千瘡百孔。他恨她,卻更愛她。

男人這麽一問,女孩終於回過了神,她知道自己有些……噢,簡直是完全的失態了。因此臉微微發紅。

“噢,夠……夠了,當然夠了。”這些錢足夠可以去五星級賓館開上好幾天的房了。

“那就趕快為我開房門。”男人冷冷一笑,好看的白色襯衫最上方的幾顆口子沒扣上,露出小麥色光潔而性感的胸膛。

看得女孩臉上又是一陣紅潮,當女孩欲收眼神的時候,突然發現,男人的懷中抱著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而且好像昏迷著。

“這……這,請你出示一下身份證,我要登記一下。”女孩錯愕的看著男人手中抱著的佳人說。

“難道,我像是個色狼嗎?你見過這麽迷人的色狼嗎?她是我女朋友,累了睡著了。你看我抱著她,怎麽給你看身份證阿?”男人平靜的隨口道來,終於向女孩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男人的這一笑,讓女孩如夢如幻得飄飄然,竟然不再問男人要身份證了,而是拿起鑰匙帶著男人來到客房門口。

隨後,熟練的為他開了門。女孩回過頭,含情脈脈的看著男人一眼,而後又將目光移向他懷中的女孩身上。

眼神中多了醋意與嫉妒,而更多的是羨慕。她沈睡的樣子真美,很配這個男人。

“好了,你們進去吧,鑰匙就插在門上,等一下自己拔掉吧。”說完,再多看了男人一眼,轉身離開了他們。

男人沒有過多的在意女孩的表情,而是抱著另一個女孩走近房間。

男人把女孩輕輕放在床上,看著昏迷中的女孩雙眸緊閉,吐氣如蘭。他下意識的多看了她兩眼。長長的眼睫毛長而翹,高高的顴骨,秀氣的鼻子,眉宇間發散出典雅與貴氣。

鬢雲微亂,容顏蒼白,但冰肌玉膚,細潤如脂,昏睡中微微起伏的酥胸,讓人遐想聯翩,男人微微一怔。

三年來,他心中只有那個女孩的身影,即使這三年來與不同的女人顛倒鴛鴦,但她們沒有一個讓他有一點點,一絲絲的心動,甚至沒有正眼瞧過她們,只是用來解欲與洩憤的工具而已。

可眼前這個女孩就這樣靜靜地躺著,似有個無痕的鉤子,猛地勾住他胸口最柔軟的一處,讓他隱隱察覺到一種暗傷的滋味,初見,便已知痛……

也許這個女孩讓他想起了心中的那個她,她的眉宇間的這股神韻與他心中的她太像了,僅此而已。這輩子他心中只有那個影子,別人走不進來,他也走不出去了。

突然,女孩手中緊緊拽著的畫卷立刻引起了他的興趣,心付著,這是什麽?為什麽她一直拽著這個東西,甚至在海水中掙紮也一直拽著它呢?莫非是藏寶圖不成?

不錯,這是一幅寶圖,也許它在別人看來一文不值,但對昏迷中的女孩來說是她彌足珍貴的寶圖,這幅圖畫中,系著她一生一世的愛。

男人輕輕掰開女孩細長的手指,輕輕抽出畫卷,外面的一層保鮮膜還微微有些濕,隨後將一層層的保鮮膜去掉。還好,裏面的畫紙竟然沒濕。

緩緩打開換卷,隨著換卷不斷的展開,男人兩道好看的眉越挑越高,瞠目結舌的看著畫中的男人。

這臉,這眉,這鼻子,這細長的眼,這迷人的唇,這……這不是自己嗎?

再看看床上靜靜躺著的女孩,自己好像……確切的說應該從沒有見過她呀!

那她為什麽會有自己的畫像呢?男人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每個人出生,上蒼已經給他安排好了故事,只是有些人的故事比較平淡無奇,而有些人的故事卻跌宕起伏,叫人無法想像。而這個男人就屬於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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