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樓。

“少爺，您今天怎麽想起聽曲兒了？”小石頭屁顛屁顛的跟在秦雲飛身後。

“找美女。”

“少爺，您不是前兩天還在問那個藍眼睛的嬰憐嗎？怎麽今天…”

“呆子！”“砰”地給小石頭一折扇。

“哎喲，少爺您怎麽老打我。”小石頭在心算頭上到底有多少包。

“因為你笨才打你，這風雨樓可是花都最大的歌舞軒，不管是唱歌跳舞彈琴的都是美女，幾個月前這風雨樓來了名花魁，據說驚為天人，可是從來不會客，本公子倒要看看，什麽樣的女子敢擺這麽大的架子。”秦雲飛瞇瞇眼，嘴角浮現意義不明的微笑。

風雨樓的真實用途，世人都不知，只聽說樓主是個很有勢力的大老板，想在這裏搗亂的人最後都死得很慘。不過，連雲城的訊息來源不亞於此。

“二少爺，今天要表演嗎？”晴兒為洛憐梳著頭發。

“嗯，這風雨樓雖然是歌舞軒，環境倒是清幽得緊，我挺喜歡的，這個月我都沒有來，明天又要離開，今天就出去拉點生意好了，呵呵。”洛憐對著鏡子，隨手取了支簪子，把頭發綰起。

晴兒第一次看到洛憐這樣天真的笑容，一時楞了神。洛憐一點都不像個男子，甚至比女子還要美麗很多倍。凡人能長成這樣嗎？

“少爺才是說笑了，風雨樓何必要您親自去拉生意，這裏最不缺的就是客人，不過您的曲迷總是問起您倒是真的。”

洛憐還是微笑，看著銅鏡裏的自己，戴上白色的細紗。

“是洛憐姑娘！今天洛憐姑娘要彈琵琶！”臺下的嘈雜聲不斷，有些眼尖的曲迷就認出她來，那雙藍瞳是世間少有的。

“不知洛憐姑娘今天要彈奏哪首曲子？”一個曲迷大膽詢問，今天的洛憐不似往日那般疏離，仿佛多了些親和，要是以前遇到這樣熱情的曲迷，洛憐也是不會回應的，獨自撥弦，曲罷便離去。剛才這問話的曲迷也沒有想過他會回應自己，不過是隨口一問，打打趣罷了。

誰知洛憐竟笑了笑，蔚藍色的瞳孔閃著淡淡水光，他瞇了瞇眼，看著那位客人，輕聲說：“今天洛憐要彈奏的曲子名叫《君不知》。”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這是他們第一次聽到洛憐說話，沒想到說話的聲音和唱歌時比，別有一番攝人心魂的魅力，溫柔細語，有些冷，聽得出孤離。

在眾人發呆的時候，洛憐已經坐下，今天沒有舞姬，只有他彈曲。一聲琵琶語讓眾人從夢中驚醒。琵琶聲由慢而入，就像剛才洛憐的話音，好像在輕柔地向某人訴說，在他耳邊低語。

洛憐開口唱來：“四月花飛櫻罹落，君攜花枝笑傾國。亂紅舞劍君心錯，憐花冷月劃煙波。……君知否？櫻願有心不可說。不可說，一說便是錯。”

秦雲飛和其他人一樣，曲子完了都沒有找回心緒，什麽絕色女子沒見過，可這叫洛憐的姑娘是什麽來歷，竟有這般攝魂的能力，不禁越發地好奇，想一窺白紗下的面容，她的眼睛是藍色，莫非……

“小石頭，上樓去。”

“少爺，那洛憐姑娘的閨房是不給進的。”

“不給進本公子偏要進，這等絕色的女子不見怎麽行？小石頭，走！”

“是，少爺。”話還沒答完，秦雲飛已經飛上了頂樓，那一層是風雨樓的禁地，也是洛憐的住處。瞬間眼前出現幾位侍女，殺氣騰騰。正是洛風的暗影，其氣場與風雨樓的侍女截然不同。

“大膽，風雨樓豈是爾等隨便闖的？”

秦雲飛心下道：好功夫，連侍女竟也有這等修為。不過他秦雲飛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小石頭的功夫也不弱，六對二還是有些招架不住，秦雲飛應付得自如，小石頭卻有些吃不消了，總的看來，雙方難分高下。

正在雙方打到不可開交之時，屋內傳來清冽的聲音：“讓他們進來吧。”

“是，主子。”

那聲音正是來自洛憐，秦雲飛心喜，六位侍女全部停手，恭敬地站在門口。

“公子，請。”

好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推門而入，小石頭被擋在外面，只放了秦雲飛進去，進門便是一面櫻花圖面的屏風，隱約看得到主人的身影。

“在下，秦雲飛，有禮了。”秦雲飛真恨不得將那屏風一掌劈了。這麽若隱若現的才真是撓人。

“不知秦公子找我有何事？”

“不瞞姑娘，秦某平時喜歡研習音律，剛才聽姑娘的琵琶曲，好像找到了知音，天下之大，知音難覓啊，秦某不能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只為有幸與姑娘一起切磋技藝，所以才鬥膽來見姑娘，胡闖風雨樓，實在是無奈之舉啊！”

屋外的小石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少爺向來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不過我們的秦公子確實笛子吹得不錯，古琴也彈得有模有樣，在西城也開了幾家歌舞軒，掙些銀兩。

聽了那一堆明顯誇張的奉承話，洛憐忍不住笑起來，他從來沒有這樣笑開過，十八年來，在簡言的面前也只是溫柔的小家碧玉的笑，而對著洛風的冰山氣場，也沒這般開懷地笑，一旦笑開來，竟忍不住，差點岔氣，心想怎麽會有這樣奇葩的人物。

秦雲飛傻了眼，這煙花般清冷的女子怎麽也有這種笑容，只是那遮面的白紗，越發顯得礙眼。

“秦公子真是有趣之人，探討音律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將要離開這裏，明早就要啟程，今日便不能久留公子了。望公子見諒。”

“誒，姑娘何必客氣，秦某也是喜歡雲游之人，不知姑娘要去何處，可否介意秦某同行？”

“這……”

“少爺不可，這秦雲飛的底細我們都不清楚，怎麽能輕信，若真只是為探討音韻，何以糾纏至此。我看，分明就是來找少爺麻煩的，攆走了才是。”晴兒的聲音放得很低，秦雲飛卻聽得分明。

“少爺？”雖然心有準備，不過見到真人之後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怎麽，知道我是男子，秦公子失望了？”洛憐的語氣有些許的挖苦意味，他本就痛恨自己是男兒身。

“秦某不敢，敢問公子的真名。”

“洛憐。”對方其實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說了也罷。

“我看該是嬰憐吧。”

“放肆！”秦雲飛的話一出，晴兒便拔劍出手，直指秦雲飛。

“你究竟是何人？”洛憐的眼神也瞬時變得陰冷。

秦雲飛見晴兒一出招，便知她的武功比剛才的侍女更高，氣息更穩。

“公子且慢！秦某並無惡意，剛才的話雖有些誇大了不過也是事實，至於我為何知道公子的名諱，不過是想和公子交個朋友，並無歹念。”

歹念怎麽會沒有，當然是想抱得美人歸，不過眼下的情形是不敢說了。

“鬼話連篇！”晴兒揮劍，只想殺了秦雲飛，不留餘力地刺過去，秦雲飛本無交戰的意思，只是躲，接連幾招，晴兒都未能傷他半毫，不過秦雲飛著實捏了一把汗，光是逃也是很吃力的，晴兒沒有一劍不要他的命。風雨樓的女子怎麽都這麽厲害？

正在抱怨時，秦雲飛正逃到洛憐的身邊，洛憐飛身而起，坐在屋中的圓桌上，衣袂飄搖，紫色的身影掠過秦雲飛的眼睛，恍如仙子，輕盈飛過，面紗掉落，終於看到那張臉，竟然和洛風如此相像，但又不是他，洛風的線條更剛毅一些，眼前的人分明是女子的臉。

在秦雲飛發呆的片刻，洛憐左手攬著琵琶，右手猛地撥弦，頓時音波一震，直沖向他，哪裏是剛才彈曲的琵琶，無數細針從琵琶的弦孔發出，氣勢洶湧，眼看就要紮入秦雲飛的眼睛，說時遲那時快，秦雲飛拔劍一擋，花針落地，隔著劍面竟然也沖擊到他，對方的內力竟如此驚人！秦雲飛被迫逼退了幾步。

“少爺！城主！”小石頭破門而入，與洛憐和晴兒撕打起來，那六個侍女也跟著沖進屋內，好不混亂的場景。

“既然如此，別怪本少爺不手下留情了。”

秦雲飛立刻進入作戰狀態，連雲城城主，豈是那麽容易欺負的？！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屋內瞬間亂做一團，打得好不熱鬧，只聽得到劍碰撞的聲音，琵琶聲，和桌椅斷裂的聲音。

半個時辰之後。

洛憐和晴兒坐在榻上，六名暗影也已收劍，不過發絲都有些淩亂，洛憐忍不住輕微地氣喘，從來沒有耗過這麽多體力，一時有些吃不消，加之今晨起來本就虛弱……

晴兒還是同之前一樣，只是額角有些細汗。

再看另一邊的兩位，小石頭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秦公子依然風度翩翩，發絲都沒有亂一根，就像剛剛喝了一口小酒一樣愉快。

“砰”，小石頭又被打了。

“少爺，我……”

“沒出息，才這麽幾下就累成這個樣子，就知道給少爺人，回去踩釘板！”

“不要啊少爺，釘板我是真不行，再說釘板那不是練輕功的嗎？”小石頭面成苦瓜色。

看著這對主仆，洛憐和晴兒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又不敢笑出聲，六名暗影依然是冰山神色，沒有絲毫表情。

剛才的混亂，因為洛憐的幾聲輕咳停止了，晴兒立馬跑過去。

“少爺，你怎麽樣了？”聽到晴兒的聲音，暗影也立刻停了手，這才第一天，若是二谷主出了什麽事，谷主定要她們的命了。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晴兒，別緊張，不過有些乏了。”

“少爺，您休息會兒，我去給您打點水洗洗臉。”

“嗯。”?

“秦公子，我知道你沒有什麽惡意，不過今天好像確實不適合探討音律，就請你們主仆二人先回了吧。”

見對方確實沒有留客的心意，也不好意思再厚臉皮，秦雲飛抱拳作別禮。

“那麽公子，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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