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愛與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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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愛與被愛
蔣恬恬覺得就算再強勢的人, 也會有脆弱不願意去面對的過去，就像此時的奶奶。
因為和便宜爺爺有過一段不幸福的婚姻，所以其實在奶奶的內心裏, 她是害怕婚姻的。特別是她的第二段感情是陳淵, 依舊是陳家的人。
蔣麗和陳淵的開始只是一次意外，那個時候的蔣麗也沒想過他們會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更沒想過十多年後的自己, 還會因為這段感情的結束而傷心。
“奶奶，你有沒有和伯公說過你不想公開你們關系的原因？”蔣恬恬睜著圓溜溜的杏眸，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蔣麗楞了一下，喃喃道：“倒是沒有對他說明, 但我以為他知道的, 畢竟……”畢竟當年自己發生的事情, 陳淵都是清楚的。
“我的奶奶呀……”蔣恬恬抿了抿唇開口道：“奶奶你知道嗎, 我和莫景琛曾經互相喜歡, 卻因為沒有和對方說清楚，導致了我們錯過了四年。”
如果高中的時候, 他們能夠將那些誤會都解開, 就算大學不在一個學校，甚至不在一個國家, 那也是歡喜的。蔣恬恬甚至都不敢想，如果他們沒有穿越，最後的結局是不是也就那樣了？
蔣恬恬歪頭問道：“所以你是不是也沒有對伯公說過, 其實你是喜歡他的？”
蔣麗悵然：“恬恬，我們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 哪裏會像你們年輕人一樣, 整天將情啊愛的掛在嘴邊？”
“當然要。”蔣恬恬很認真的說：“不管多大的年紀, 都是需要愛與被愛的呀。我想伯公是愛你的，不然他也不會和你在一起這麽久，也沒有和其他人搞暧昧什麽的，您說呢？”
蔣麗垂眸，應了一聲：“嗯。”
“可是奶奶你呢？”蔣恬恬俏聲問：“你明明也喜歡伯公，卻又不告訴他，而且還不願意公開你們的關系，那伯公會覺得你不喜歡他，他現在不想堅持了，想放手了，是不是也沒錯呢？”
蔣麗：“……”自己看不透的東西竟然被孫女一語道破，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像是放在火爐上燒開的水，滾燙的翻滾著。
“我覺得伯公每次問你要公開關系的時候，可能並不是真的要公開，他只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問你，你愛不愛他。”
而蔣麗的每一次拒絕，或許在陳淵看來就是她不愛他。
這麽一被提醒，蔣麗有些恍然，她怔忪了許久道：“可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他已經放手了，而且準備訂婚了。就算我告訴他，其實我也挺喜歡他的，他還是要盡孝道的吧。”
蔣恬恬想到了陳淵伯公那個不好相處的奶奶，如果蔣麗真的和陳淵伯公公開了，老太太這關就過不去吧。
想來想去，蔣恬恬也覺得奶奶還是和伯公分開好，至少不用去面對那麽窒息的長輩。
“恬恬謝謝你過來開導我，我的心情已經好多了。”蔣麗抱了抱蔣恬恬：“時間不早了，你回房間休息吧，明天我們一起去超市買點年貨回來。”
蔣恬恬點點頭：“好，奶奶你好好休息。”說著，她靜悄悄的離開了奶奶的房間，順便幫她將房門關上。
回到自己的房間，蔣恬恬躺在床上，盯著頭頂的吊燈發了一會呆，然後摸出手機給莫景琛打去視頻電話。
待電話接通，蔣恬恬突然開口告白：“莫景琛，我愛你。”
視頻那邊的他整個都怔住了，許久才回神，克制著激動和笑意道：“恬恬，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能不能再說一遍？”
“我愛你。”蔣恬恬又說了一遍，有一點害羞了。
莫景琛動了動喉嚨，以拳抵唇來克制自己不要高興出聲，可話音中的喜悅卻怎麽也掩飾不住：“為什麽突然向我告白？”
“突然嗎?”蔣恬恬眨了眨眼道：“我只是覺得，我好像對爸爸媽媽說過愛，對奶奶說過愛，還沒有對你說過，所以特意給你打電話和你說一下，讓你知道我的感情。”
他隔著屏幕凝視著她，許久也很認真的說道：“我也愛你。”
蔣恬恬認真的點點頭：“嗯，我知道哦。”
“你今天是不是遇見什麽事情了？”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她不可能特意給自己打這個電話來。
“我今天開導了奶奶。”蔣恬恬不便透露太多細節，只是高興的說道：“然後我發現了一個道理，就是愛要說出口，不說出口別人怎麽會知道你的感情呢？”
或許因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所以她才能將奶奶和伯公的事情分析得這麽透徹吧，蔣恬恬想自己以後可以去當愛情顧問了。
“有點道理。”莫景琛點頭讚同。
“好啦，我說完了，要睡覺了。”蔣恬恬笑吟吟的對他說：“晚安。”
“晚安。”
掛了電話後，蔣恬恬心滿意足的關掉房間的燈，閉上眼睛準備休息。這時候她意外的發現，奶奶的任務進度條變成了90％。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重覆看好幾遍都是90％。
為什麽會漲？難道是自己剛才對奶奶的話療起作用了？
又或者說，其實奶奶是否感覺到幸福和任何人都無關，只要她能夠正視目前的感覺，走出陳淵伯公帶給她的失戀感受，她不傷心了自然就幸福了呢？
有了這個發現，蔣恬恬還挺開心的，裹上小被子美美的閉上眼睛。
明天一定會更好的，她想。
第二天，太姥爺的風寒也好了不少，可以來客廳坐坐，看會電視了。蔣恬恬陪著太姥爺說了會話，保姆給熬了一點粥，拌著藥餵給他吃下。
等太姥爺再回房間休息後，蔣麗提出帶兩個孩子去超市買點年貨回來，為即將到來的新年做準備。
現在的超市都非常人性化，知道大家沒有時間挑選東西，幹脆將年貨打包成大禮包，這樣就可以拎著就走，非常省時間。
不過他們今天不著急，索性慢慢逛。蔣恬恬抱著手機在和林若初視頻，兩人聊到了買年貨的事情，林若初道：“我奶奶自己做了的臘腸和臘肉，家裏挺多的，你們可以不用買，開車來我家拿或者我給你們用同城快遞送去。”
蔣恬恬看向一旁的蔣麗：“奶奶，我媽媽說，我們可以不用買臘腸和臘肉。”
蔣麗也聽到了剛才林若初說的話，她想了想道：“可以啊。”
她歪頭看著蔣恬恬的手機：“謝謝若初了。”
林若初：“阿姨您客氣了。”這是給女兒的，又不是給別人。
蔣恬恬想了想對林若初道：“那逛完超市，我和爸爸就過去。”
林若初點頭：“行。”
掛了電話，蔣麗指揮蔣熠瀟和蔣恬恬去前面賣保健品的地方：“買點東西給若初的爺爺奶奶帶去吧，你們總不能空手過去。”
蔣熠瀟點頭：“這我知道。”
最後他們年貨沒買上多少，但是保健品卻買了不少。隨後蔣熠瀟和蔣恬恬一起，帶著這一車的東西去給林若初家送禮去。
林若初和林奶奶一起將自家做的臘腸和火腿用袋子裝起來，包裝得好好的，就等蔣熠瀟他們過來取。
林奶奶還是有點心疼自家腌制的這些年貨的，畢竟她多做的這些是打算給孫女帶去學校裏吃的，現在要送給別人，她多少有些舍不得。
林若初猜到了奶奶的心思，笑著說道：“奶奶，這是給恬恬的，又不是給別人。您就當恬恬也是您的孫女兒嘛。”
“行行行，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和別人這麽要好。”林奶奶笑著打趣道：“是不是和她哥哥有關啊？”
聽到奶奶突然提什麽哥哥，林若初一時還沒反應，而後才想到，奶奶說的是蔣熠瀟。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算是吧。”
“你們在處對象吧？”林奶奶邊笑邊問：“上次他來咱們家，我和你爺爺就看出來了，那小夥子喜歡你。”
這次林若初也沒有隱瞞，大方的承認了：“嗯，奶奶他人挺好的，對我也好。”
林奶奶聽見孫女承認了，反倒是擔心了起來：“上次我見他和恬恬，就看出來他們家應該挺有錢的，你們在處對象，他家裏人知道咱家的情況嗎？”
林奶奶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這種事情，曾經在他們家發生過。
如果此時和林若初戀愛的是別人，面對奶奶的擔心，她一定會告訴奶奶，他們現在只是談戀愛而已，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但是蔣熠瀟不一樣，他現在不僅是她的男朋友，也是她未來孩子的爸爸，這是已經確定好的事情。
為了讓奶奶寬心，林若初點了點頭道：“奶奶，你放心，他家裏人知道，我這次不是坐飛機回來的嗎？就是和他的媽媽一起的，阿姨人也很好。”
“真的？”林奶奶也不是不相信孫女的話，只是下意識的問了一下。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腌制的這些臘肉和臘腸送給恬恬他們吃，她倒也很願意。
“真的。”林若初伸手抱住奶奶，笑著說道：“奶奶，等年後開學，我打算去找一份輕松點的兼職，慢慢的攢錢。攢個兩年，再加上我以前存的一些錢，應該夠我在盛京市買一個小公寓了。”
“到時候呀，我就買兩張飛機票，帶你和爺爺一起坐飛機去盛京，你說好不好？”林奶奶這輩子出過最遠的門，就是從以前的老家來西華市，別說是飛機了就連火車都沒坐過。
所以聽到孫女要帶她坐飛機，她笑著點了點頭。又想到孫女剛才說要去兼職賺錢，她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囡囡，其實奶奶這裏有錢，你需要錢的話奶奶可以給你。”
那個女人給的錢，除去他們平時開支，若初上學用的錢，她都好好的存著，就等以後好好給孫女置辦嫁妝的。
林若初笑著說：“奶奶，你的錢你收好，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賺錢了。”
林奶奶抱住孫女，感嘆道：“幸好奶奶還有你。”唯一的兒子早早就沒了，如果不是還有這個孫女，他們老兩口就差跟著兒子一起去了。
林若初心中微微一哽，回抱住奶奶。
“後天三十，我們多買點紙錢給你爸爸燒去，讓他在下面好好保佑他的囡囡。”林奶奶說：“要平安幸福。”
“好。”林若初吸了吸鼻子，心裏突然有些難受。
在夢中世界的那個自己，難產之後，她的爺爺奶奶怎麽樣了？她不敢去想。
祖孫兩人正說著，大門外邊有人敲門，林若初擦了擦眼角，以為是蔣恬恬他們來了，連忙道：“應該是恬恬來了，我去開門。”
她將門打開，在看清站在門外的人後，臉上的神情一下子收斂住了，黛眉緊緊的皺了起來：“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門外站著的，正是曾經在熒屏上風光無限的視後杜妙玲。此時的她穿著一身再普通不過的衣服，臉上竟然也沒化妝，如果不仔細辨認還真的認不出來這人是大明星。
杜妙玲的神情有些憔悴，但是在看見林若初的時候還是露出了笑容：“若初。”她的手裏還拎著不少東西，仿佛是來走親訪友的。
林若初皺眉，林奶奶見孫女去開門後就沒了動靜，問了一句：“囡囡，是誰來了？”
“啊，奶奶是我以前的同學，我和她出去一趟，馬上回來。”林若初不想讓奶奶看見杜妙玲，於是扯了個謊，然後走出家門將門關起來，才和杜妙玲說：“我們出去談。”
杜妙玲抿了抿唇，點頭道：“好。”
林若初率先轉身往胡同外走，杜妙玲跟在她的身後。路上碰見住在胡同裏的鄰居，笑著和林若初打招呼：“若初，要出去呀？”
“嗯。”林若初點點頭。
鄰居看了一眼跟在林若初身後的杜妙玲，感覺看著有點眼熟，但是又想不起來是誰。
杜妙玲避開鄰居的目光，見自己並沒有被認出來，才稍微放心。
這裏是西華市並不富庶的地區，所以並沒有一個可以給她們坐下來說事情的地方。林若初想了想，決定帶杜妙玲去附近老人鍛煉的小公園去。
那個地方現在應該沒人鍛煉。
寒風料峭，地上都染了一層霜。
林若初不自覺裹緊了衣服，看著差不多到地方了，她轉頭看向杜妙玲，緩緩的開口道：“你不該來找我的，你之前已經給我的生活帶來了麻煩，難道你還想影響我爺爺奶奶的生活嗎？”
“若初，我已經退出娛樂圈了。”杜妙玲開口說。
“我知道你退出了，畢竟都已經上熱搜了。”林若初皺眉道：“不管你退不退出，都是你的事情，和我沒有關系。”
杜妙玲皺了皺眉，抿唇道：“媽媽只是想……想彌補你……”
“沒必要，真的。”林若初看向她：“你也不要再自稱是我媽媽了，就當是陌生人不好嗎？我早已經過了需要媽媽的年紀了。”
杜妙玲楞楞的看著眼前這個說要和自己當陌生人的女兒：“既然這樣，你之前……為什麽要在媒體面前配合我？”
“杜女士，我記得當時和你說得很清楚，我配合你在媒體前面演戲不是為了你。我對媒體說的那些話，也只是對媒體的說辭。”
“我可以理解你當年去追求夢想的心，但是我不接受你拋棄我的任何理由。你說你每個月都會打錢給奶奶給撫養費，這些難道不是你身為母親的責任和義務嗎？”林若初反問道：“什麽時候變成了你沒有拋棄我的借口了？”
杜妙玲啞口無言。
“當年奶奶帶著生病的我去找你，你避而不見的時候，我以為你應該和我一樣，將我們之間的母女情分都割舍掉了。現在你的願望達成了，才想起來要修覆我們之間的關系，是不是太晚了點？”林若初轉眸看向遠方的樹枝。
樹枝上似乎有一個鳥窩，一只麻雀從遠方飛過來，落在窩裏，麻雀似乎在餵甫小麻雀。
見杜妙玲久久沒有說話，林若初深吸一口氣道：“就這樣吧，以後我會過得很好，我也希望你過得好好的。”
說完林若初轉身準備離開，杜妙玲在她的身後喃喃道：“當年我不知道你來找過我，那個時候我根本不在家，我是後來才知道你們來找我的。我知道後，就馬上聯系了你奶奶，我想去看你的，可你們搬家了，你奶奶不讓我見你。”
林若初的腳步一頓，嗤笑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都已經過去了。對了，你的撫養費以後不用再付了，不管怎麽樣我還是要謝謝你願意花錢供我讀書學習。祝你前程似錦，長命百歲。”
這些話說完，林若初擡腳向前走，沒有停頓遲疑。話都說成這樣了，以後她應該不會再來找自己了吧。
剛剛走回胡同口的時候，一聲汽笛聲將她喚回了神，蔣恬恬趴在窗口和她打招呼：“媽媽！”
林若初停下腳步，微笑著看向車子緩緩的停在自己身邊。蔣恬恬待車子停穩後，迫不及待的下車，沖過來抱住她：“媽媽，你是特意出來迎接我們的嗎？”
“對呀。”林若初點點頭：“開心嗎？”
蔣恬恬：“媽媽你騙人，你剛才明明從那邊走過來的，我都看見了。”
林若初笑了笑道：“剛才杜妙玲來家裏了，我就帶她出去說了幾句話。”
“她來找你幹什麽？”蔣恬恬氣鼓鼓的說：“這大過年的，萬一被狗仔拍到了，你們還怎麽過年？”
“我已經和她說清楚啦，她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吧。”林若初連忙安撫氣成河豚的蔣恬恬：“好啦，我們進去吧，臘腸和火腿都已經裝好了。”
蔣熠瀟將車子後備箱打開，將買的禮品拿出來，指揮蔣恬恬：“車裏還有兩個，我拿不下了，蔣恬恬你去拿。”
“是，爹地。”蔣恬恬轉身去後備箱將最後兩個禮品拿上。
林若初見他們帶這麽多東西，一邊幫忙分擔一邊道：“你們買太多了，而且去年恬恬給我爺爺奶奶帶的那些東西他們都還沒吃完呢。”
蔣恬恬：“怎麽還沒吃完？那豈不是過期了，快點扔掉不能再吃了。”
林若初無奈道：“奶奶覺得你買的那是好東西，舍不得吃，就一直收著，結果就給忘記了。不過保質期時間還挺長的，還沒到期。”這還是她這次放假，幫著收拾家裏的時候才看見的，不然指不定要被收到什麽時候呢。
“那你勸太奶奶可勁吃，吃完了讓我爸爸再給他們買。”
林奶奶看見蔣恬恬的時候，還是高興的，見她又帶這麽多東西來，連忙道：“你這孩子，人來就行了，怎麽還帶了這麽多東西來？”
蔣恬恬指著蔣熠瀟道：“奶奶，今天這個可不是我帶的哦，是我……我哥給您送的。”
蔣熠瀟擡眸看了一眼林若初，而後對林奶奶道：“奶奶，這是我送給您和爺爺的過節禮物。以後我會和若初一起孝敬您和爺爺的。”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小夥子在和自家孫女處對象，但是現在聽見蔣熠瀟這麽說，林奶奶還是非常高興的：“你這孩子，還真會說話，你們中午就不走了吧？留在家裏吃頓便飯。”
蔣恬恬俏皮道：“嘿嘿，都被您看出來，我們是來蹭飯的啦。”
今天中午兩個孩子不在家，蔣麗陪著父親簡單的吃了點東西，誰知道明明早上病情有點好轉的蔣外公，中午剛吃了幾口，就將吃的東西都吐了。
蔣麗見狀，連忙道：“爸，要不然我們還是去醫院吧，你這個樣子就吃藥肯定好不了啊。”剛發現蔣外公生病的時候，蔣麗就要去醫院的，但是蔣外公堅持不要去醫院。
蔣麗拗不過父親，只好給他餵了感冒藥，讓他好好休息。早上他的氣色確實好了，誰知道中午反而嚴重了。
蔣外公還是不想去醫院，但這次蔣麗也不慣著他了，和保姆一起幫他又多穿了一件衣服，然後扶著他下樓。
車子被蔣熠瀟開走了，蔣麗只能叫網約車。那司機見要載一個病懨懨的老人，有點猶豫，蔣麗說加錢他才同意蔣外公上車。
保姆問：“蔣小姐，你一個人帶蔣老去能行嗎？”
蔣麗點頭：“沒事的，你先回去吧，有什麽事我再給你打電話。”
“好。”
像蔣外公這樣的退休老幹部是有定點檢查身體的醫院的，甚至還有專門的主治醫生。蔣麗讓司機直接去了蔣外公平時拿藥的，西華市醫療條件最好的醫院。
車子到了醫院門口，蔣麗扶著蔣外公下車：“爸，你還能自己走嗎？”
蔣外公擺擺手，嘴上逞強道：“可以，走路的力氣還是有的。”
蔣麗扶著父親慢慢的往醫院裏走，可是走了十來步，蔣外公就已經有些走不動腿腳發軟了。
蔣麗一個人都快扶不住了，就在這時一雙手穩穩的托住了蔣外公，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來。”
她轉頭看去，看到了陳淵內斂沈穩的臉。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他的時候，她突然就不慌了。
“謝謝。”蔣麗抿了抿唇道：“你先幫我扶一下，我去護士站借一個輪椅來。”說著她匆匆跑開，從服務臺那邊借到了輪椅後，又匆匆回來。
陳淵托著蔣外公，將他擡到輪椅上，然後推上輪椅問：“要去哪裏？”
“去內科三樓找譚主任。”蔣麗回到了一句，後知後覺的問：“你怎麽會在醫院？”
陳淵動了動眉：“我奶奶在住院。”昨天剛出院的，因為陳融的那一番話，老太太又被氣得住進了醫院。
幸好醫生檢查說沒什麽大事，再留醫院觀察兩天，陳淵是被老太太打電話叫來的。
“那你去看你奶奶吧，現在我自己可以了。”蔣麗想從陳淵手裏將輪椅接過來，陳淵卻沒理她，推著蔣外公往內科樓走去。
蔣麗只好伸手將父親的衣服拉緊一點。
“老夫人沒事吧？”蔣麗關心了一句。
“沒事。”陳淵回答了一聲。
他甚至能想到，奶奶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叫他來是為了什麽事。昨天她聽到陳融賣了陳家宅邸的房契和地契後，就一直生氣陳淵在當年將陳融留了下來。
陳淵最近因為陳融搞的事情，已經很頭疼了，現在還要來醫院聽老太太訓話，他有點煩。
以前他被家裏催婚催煩的時候，都會去找蔣麗。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會覺得很輕松，所有的煩惱都可以拋到一邊。
可是現在她就在自己的身邊，他卻覺得更煩躁了。
蔣麗聯系到譚主任後，譚主任給蔣外公進行了一通診斷後，當即就安排蔣外公住院治療。
很明顯，要不是陳淵在這裏，蔣麗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將蔣外公送到病房安頓下來後，蔣麗還要去繳費。她猶豫了一下開口：“陳淵，你幫我在這裏先看著吧，我去繳費一會就來。”
陳淵看向她，揚眉道：“現在不叫我大哥了？”
蔣麗：“……”
他從她的手裏將繳費單接過來：“你留下來陪伯父吧，等會醫生來詢問情況你也好回答，我去給你繳費。”
“謝謝。”
他深深的凝了她一眼，轉身出了病房。
蔣外公已經陷入了昏睡中，護士將配好的藥拿了過來，給蔣外公掛點滴。
護士道：“這個天氣，老人就容易著涼，平時照顧老人的時候還是要多註意點。”
蔣麗點點頭，伸手探了一下父親的額頭，溫度倒是不高。
“老爺子是低溫，更危險。”護士將點滴掛上後道：“過五分鐘記得將老人叫醒，要是叫不醒就喊我們。”
“好，謝謝你了。”護士的話讓蔣麗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她掐著時間等了五分鐘，然後去叫蔣外公：“爸醒醒，爸。”
她叫了好幾聲，蔣外公都沒有醒來，蔣麗一下子慌了，連忙按了床頭的鈴，叫來了護士，連譚主任都來了。
譚主任給蔣外公的心口按壓了幾下，蔣外公這才恢覆了清醒，小護士將氧氣罩拿過來，給蔣外公戴上。
“麗麗。”蔣外公迷迷糊糊的叫了女兒一聲。
“爸，我在呢。”蔣麗連忙走過去，握住父親的手。
他喃喃道：“我不是說不來醫院的嗎？”
“您生病了，等你病治好了，我們就出院好不好？”蔣麗輕輕的安撫道。
“你沒騙我吧？”蔣外公道：“當初你媽也說，病好了就回家，結果……她就留在了醫院……”
上了年紀的老人，最怕的就是去了醫院回不了家。
蔣麗眼眶一熱，一旁的譚主任道：“老爺子，你就是重感冒燒糊塗了，今天掛完水，明天就好了，別怕啊。”
蔣外公點了點頭，又閉上了眼睛。
譚主任道：“暫時沒事了，讓老爺子好好休息吧。”
蔣麗聽見醫生說沒事了，緩緩的松了一口氣，向譚主任道謝：“謝謝您了。”
“應該的。”譚主任道：“有情況再叫我。”
蔣麗將譚主任送出病房，轉身卻看見陳淵就站在病房外面，兩人相互看著彼此。
陳淵將手上的繳費單交給她，緩緩的開口：“我還是第一次看你這樣。”
在他面前的蔣麗，永遠是堅強不服輸的，難得見到她柔情的一面，竟然是這樣的情況。
蔣麗不自在的移開目光，深吸一口氣道：“謝謝你幫忙繳費，錢我轉你微信吧。”
陳淵看著她沒有說話。
蔣麗見他還杵在這裏，“你……你不是來看你奶奶的嗎？”
“嗯。”陳淵道：“我奶奶住在樓上的心內科。”他說著卻依舊站在這裏，似乎在等她開口。
蔣麗抿了抿唇，想到了之前蔣恬恬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再聯想那天他們分手時候，他說的話。
“陳淵。”蔣麗擡眸面對他，對上他深沈的目光，她緩緩的開口：“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他的目光又暗沈了幾分：“什麽？”
“你曾經不止一次對我說，想要公開我們的關系，都被我拒絕了。”她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拒絕你，並不是我不喜歡你。而是我們的關系公開了，會給我們兩家的公司，還有我們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拒絕公開。”
陳淵的眉頭一下子斂了起來：“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是喜歡你的。”蔣麗大方的承認自己的感情。
他的手倏地握成拳，似乎在懷疑自己聽到的內容：“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蔣麗長嘆一聲道：“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為我們之前的那段感情畫一個句號，至少要讓你知曉，我們在一起的十年，不止你一個人動了心。”
她對待愛情實在太過內斂了，再加上還有陳融這個前夫在，讓陳淵根本沒辦法確定她的心，即使他們在一起十年了。
可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了，她又怎麽可能和同一個人在一起十年呢？
如今聽到她說的這些話，陳淵卻覺得自己死寂了一個多月的心，好像又活了過來。他克制著激動的情緒道：“承認喜歡我，卻不願意和我公開，是麽？”
蔣麗點頭：“對，我說過，我不會嫁進陳家兩次，這是我的堅持。”
陳淵：“……”
“如果我父母願意接受你呢？”陳淵反問道：“你還願意……”
“我聽說你已經答應老夫人的安排要訂婚，恭喜你啊。”她打斷他的話，繼續道：“其實你早該這樣選擇了，好在現在還不算太遲。”
將話說清楚後，蔣麗反而可以釋懷了，比起一些拎不清的人，她可以算是人間清醒了。
她笑了笑道：“就算你父母願意接受我，可你的奶奶呢？”
陳淵沈默，奶奶的脾氣他最清楚不過了。
因為當年被陳老爺子遺棄在港城，奶奶帶著年幼的兒子在港城忍耐了大半輩子，甚至在夾縫中求生才有了今天，她的脾氣多少有些古怪。
所以陳淵很清楚，奶奶是絕對不會接受曾經嫁給過陳融的蔣麗的。
“你快上去吧，我也要進去照顧我爸了。”蔣麗說著笑了笑：“今天真是麻煩你了，大哥。”
陳淵聽著這一聲大哥，一種從心底而生的無力感，緊緊的壓在他的心上。他握著拳，深深的看著她，低聲道：“如你所願。”說罷轉身離開。
蔣麗一直註視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上，這才轉身回了病房。
她在父親的病床邊坐下，握著父親皺巴巴的手，心情有些沈重。想了想，還是給兒子發了一條短信：[熠瀟，外公住院了，你和恬恬早點回來吧。]
蔣熠瀟很快回了消息：[外公沒事吧？我和恬恬馬上就回。]
蔣麗：[沒太大事，你路上開車不要著急。]
蔣熠瀟：[行，媽，你將地址發給我，我帶恬恬直接來醫院。]
蔣麗將地址發來的時候，蔣恬恬已經和林若初揮手說再見了，她也挺擔心太姥爺的。
讓蔣恬恬意外的是，奶奶幸福的進度已經變成95%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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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恬恬覺得就算再強勢的人, 也會有脆弱不願意去面對的過去，就像此時的奶奶。
因為和便宜爺爺有過一段不幸福的婚姻，所以其實在奶奶的內心裏, 她是害怕婚姻的。特別是她的第二段感情是陳淵, 依舊是陳家的人。
蔣麗和陳淵的開始只是一次意外，那個時候的蔣麗也沒想過他們會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更沒想過十多年後的自己, 還會因為這段感情的結束而傷心。
“奶奶，你有沒有和伯公說過你不想公開你們關系的原因？”蔣恬恬睜著圓溜溜的杏眸，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蔣麗楞了一下，喃喃道：“倒是沒有對他說明, 但我以為他知道的, 畢竟……”畢竟當年自己發生的事情, 陳淵都是清楚的。
“我的奶奶呀……”蔣恬恬抿了抿唇開口道：“奶奶你知道嗎, 我和莫景琛曾經互相喜歡, 卻因為沒有和對方說清楚，導致了我們錯過了四年。”
如果高中的時候, 他們能夠將那些誤會都解開, 就算大學不在一個學校，甚至不在一個國家, 那也是歡喜的。蔣恬恬甚至都不敢想，如果他們沒有穿越，最後的結局是不是也就那樣了？
蔣恬恬歪頭問道：“所以你是不是也沒有對伯公說過, 其實你是喜歡他的？”
蔣麗悵然：“恬恬，我們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 哪裏會像你們年輕人一樣, 整天將情啊愛的掛在嘴邊？”
“當然要。”蔣恬恬很認真的說：“不管多大的年紀, 都是需要愛與被愛的呀。我想伯公是愛你的，不然他也不會和你在一起這麽久，也沒有和其他人搞暧昧什麽的，您說呢？”
蔣麗垂眸，應了一聲：“嗯。”
“可是奶奶你呢？”蔣恬恬俏聲問：“你明明也喜歡伯公，卻又不告訴他，而且還不願意公開你們的關系，那伯公會覺得你不喜歡他，他現在不想堅持了，想放手了，是不是也沒錯呢？”
蔣麗：“……”自己看不透的東西竟然被孫女一語道破，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像是放在火爐上燒開的水，滾燙的翻滾著。
“我覺得伯公每次問你要公開關系的時候，可能並不是真的要公開，他只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問你，你愛不愛他。”
而蔣麗的每一次拒絕，或許在陳淵看來就是她不愛他。
這麽一被提醒，蔣麗有些恍然，她怔忪了許久道：“可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他已經放手了，而且準備訂婚了。就算我告訴他，其實我也挺喜歡他的，他還是要盡孝道的吧。”
蔣恬恬想到了陳淵伯公那個不好相處的奶奶，如果蔣麗真的和陳淵伯公公開了，老太太這關就過不去吧。
想來想去，蔣恬恬也覺得奶奶還是和伯公分開好，至少不用去面對那麽窒息的長輩。
“恬恬謝謝你過來開導我，我的心情已經好多了。”蔣麗抱了抱蔣恬恬：“時間不早了，你回房間休息吧，明天我們一起去超市買點年貨回來。”
蔣恬恬點點頭：“好，奶奶你好好休息。”說著，她靜悄悄的離開了奶奶的房間，順便幫她將房門關上。
回到自己的房間，蔣恬恬躺在床上，盯著頭頂的吊燈發了一會呆，然後摸出手機給莫景琛打去視頻電話。
待電話接通，蔣恬恬突然開口告白：“莫景琛，我愛你。”
視頻那邊的他整個都怔住了，許久才回神，克制著激動和笑意道：“恬恬，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能不能再說一遍？”
“我愛你。”蔣恬恬又說了一遍，有一點害羞了。
莫景琛動了動喉嚨，以拳抵唇來克制自己不要高興出聲，可話音中的喜悅卻怎麽也掩飾不住：“為什麽突然向我告白？”
“突然嗎?”蔣恬恬眨了眨眼道：“我只是覺得，我好像對爸爸媽媽說過愛，對奶奶說過愛，還沒有對你說過，所以特意給你打電話和你說一下，讓你知道我的感情。”
他隔著屏幕凝視著她，許久也很認真的說道：“我也愛你。”
蔣恬恬認真的點點頭：“嗯，我知道哦。”
“你今天是不是遇見什麽事情了？”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她不可能特意給自己打這個電話來。
“我今天開導了奶奶。”蔣恬恬不便透露太多細節，只是高興的說道：“然後我發現了一個道理，就是愛要說出口，不說出口別人怎麽會知道你的感情呢？”
或許因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所以她才能將奶奶和伯公的事情分析得這麽透徹吧，蔣恬恬想自己以後可以去當愛情顧問了。
“有點道理。”莫景琛點頭讚同。
“好啦，我說完了，要睡覺了。”蔣恬恬笑吟吟的對他說：“晚安。”
“晚安。”
掛了電話後，蔣恬恬心滿意足的關掉房間的燈，閉上眼睛準備休息。這時候她意外的發現，奶奶的任務進度條變成了90％。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重覆看好幾遍都是90％。
為什麽會漲？難道是自己剛才對奶奶的話療起作用了？
又或者說，其實奶奶是否感覺到幸福和任何人都無關，只要她能夠正視目前的感覺，走出陳淵伯公帶給她的失戀感受，她不傷心了自然就幸福了呢？
有了這個發現，蔣恬恬還挺開心的，裹上小被子美美的閉上眼睛。
明天一定會更好的，她想。
第二天，太姥爺的風寒也好了不少，可以來客廳坐坐，看會電視了。蔣恬恬陪著太姥爺說了會話，保姆給熬了一點粥，拌著藥餵給他吃下。
等太姥爺再回房間休息後，蔣麗提出帶兩個孩子去超市買點年貨回來，為即將到來的新年做準備。
現在的超市都非常人性化，知道大家沒有時間挑選東西，幹脆將年貨打包成大禮包，這樣就可以拎著就走，非常省時間。
不過他們今天不著急，索性慢慢逛。蔣恬恬抱著手機在和林若初視頻，兩人聊到了買年貨的事情，林若初道：“我奶奶自己做了的臘腸和臘肉，家裏挺多的，你們可以不用買，開車來我家拿或者我給你們用同城快遞送去。”
蔣恬恬看向一旁的蔣麗：“奶奶，我媽媽說，我們可以不用買臘腸和臘肉。”
蔣麗也聽到了剛才林若初說的話，她想了想道：“可以啊。”
她歪頭看著蔣恬恬的手機：“謝謝若初了。”
林若初：“阿姨您客氣了。”這是給女兒的，又不是給別人。
蔣恬恬想了想對林若初道：“那逛完超市，我和爸爸就過去。”
林若初點頭：“行。”
掛了電話，蔣麗指揮蔣熠瀟和蔣恬恬去前面賣保健品的地方：“買點東西給若初的爺爺奶奶帶去吧，你們總不能空手過去。”
蔣熠瀟點頭：“這我知道。”
最後他們年貨沒買上多少，但是保健品卻買了不少。隨後蔣熠瀟和蔣恬恬一起，帶著這一車的東西去給林若初家送禮去。
林若初和林奶奶一起將自家做的臘腸和火腿用袋子裝起來，包裝得好好的，就等蔣熠瀟他們過來取。
林奶奶還是有點心疼自家腌制的這些年貨的，畢竟她多做的這些是打算給孫女帶去學校裏吃的，現在要送給別人，她多少有些舍不得。
林若初猜到了奶奶的心思，笑著說道：“奶奶，這是給恬恬的，又不是給別人。您就當恬恬也是您的孫女兒嘛。”
“行行行，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和別人這麽要好。”林奶奶笑著打趣道：“是不是和她哥哥有關啊？”
聽到奶奶突然提什麽哥哥，林若初一時還沒反應，而後才想到，奶奶說的是蔣熠瀟。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算是吧。”
“你們在處對象吧？”林奶奶邊笑邊問：“上次他來咱們家，我和你爺爺就看出來了，那小夥子喜歡你。”
這次林若初也沒有隱瞞，大方的承認了：“嗯，奶奶他人挺好的，對我也好。”
林奶奶聽見孫女承認了，反倒是擔心了起來：“上次我見他和恬恬，就看出來他們家應該挺有錢的，你們在處對象，他家裏人知道咱家的情況嗎？”
林奶奶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這種事情，曾經在他們家發生過。
如果此時和林若初戀愛的是別人，面對奶奶的擔心，她一定會告訴奶奶，他們現在只是談戀愛而已，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但是蔣熠瀟不一樣，他現在不僅是她的男朋友，也是她未來孩子的爸爸，這是已經確定好的事情。
為了讓奶奶寬心，林若初點了點頭道：“奶奶，你放心，他家裏人知道，我這次不是坐飛機回來的嗎？就是和他的媽媽一起的，阿姨人也很好。”
“真的？”林奶奶也不是不相信孫女的話，只是下意識的問了一下。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腌制的這些臘肉和臘腸送給恬恬他們吃，她倒也很願意。
“真的。”林若初伸手抱住奶奶，笑著說道：“奶奶，等年後開學，我打算去找一份輕松點的兼職，慢慢的攢錢。攢個兩年，再加上我以前存的一些錢，應該夠我在盛京市買一個小公寓了。”
“到時候呀，我就買兩張飛機票，帶你和爺爺一起坐飛機去盛京，你說好不好？”林奶奶這輩子出過最遠的門，就是從以前的老家來西華市，別說是飛機了就連火車都沒坐過。
所以聽到孫女要帶她坐飛機，她笑著點了點頭。又想到孫女剛才說要去兼職賺錢，她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囡囡，其實奶奶這裏有錢，你需要錢的話奶奶可以給你。”
那個女人給的錢，除去他們平時開支，若初上學用的錢，她都好好的存著，就等以後好好給孫女置辦嫁妝的。
林若初笑著說：“奶奶，你的錢你收好，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賺錢了。”
林奶奶抱住孫女，感嘆道：“幸好奶奶還有你。”唯一的兒子早早就沒了，如果不是還有這個孫女，他們老兩口就差跟著兒子一起去了。
林若初心中微微一哽，回抱住奶奶。
“後天三十，我們多買點紙錢給你爸爸燒去，讓他在下面好好保佑他的囡囡。”林奶奶說：“要平安幸福。”
“好。”林若初吸了吸鼻子，心裏突然有些難受。
在夢中世界的那個自己，難產之後，她的爺爺奶奶怎麽樣了？她不敢去想。
祖孫兩人正說著，大門外邊有人敲門，林若初擦了擦眼角，以為是蔣恬恬他們來了，連忙道：“應該是恬恬來了，我去開門。”
她將門打開，在看清站在門外的人後，臉上的神情一下子收斂住了，黛眉緊緊的皺了起來：“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門外站著的，正是曾經在熒屏上風光無限的視後杜妙玲。此時的她穿著一身再普通不過的衣服，臉上竟然也沒化妝，如果不仔細辨認還真的認不出來這人是大明星。
杜妙玲的神情有些憔悴，但是在看見林若初的時候還是露出了笑容：“若初。”她的手裏還拎著不少東西，仿佛是來走親訪友的。
林若初皺眉，林奶奶見孫女去開門後就沒了動靜，問了一句：“囡囡，是誰來了？”
“啊，奶奶是我以前的同學，我和她出去一趟，馬上回來。”林若初不想讓奶奶看見杜妙玲，於是扯了個謊，然後走出家門將門關起來，才和杜妙玲說：“我們出去談。”
杜妙玲抿了抿唇，點頭道：“好。”
林若初率先轉身往胡同外走，杜妙玲跟在她的身後。路上碰見住在胡同裏的鄰居，笑著和林若初打招呼：“若初，要出去呀？”
“嗯。”林若初點點頭。
鄰居看了一眼跟在林若初身後的杜妙玲，感覺看著有點眼熟，但是又想不起來是誰。
杜妙玲避開鄰居的目光，見自己並沒有被認出來，才稍微放心。
這裏是西華市並不富庶的地區，所以並沒有一個可以給她們坐下來說事情的地方。林若初想了想，決定帶杜妙玲去附近老人鍛煉的小公園去。
那個地方現在應該沒人鍛煉。
寒風料峭，地上都染了一層霜。
林若初不自覺裹緊了衣服，看著差不多到地方了，她轉頭看向杜妙玲，緩緩的開口道：“你不該來找我的，你之前已經給我的生活帶來了麻煩，難道你還想影響我爺爺奶奶的生活嗎？”
“若初，我已經退出娛樂圈了。”杜妙玲開口說。
“我知道你退出了，畢竟都已經上熱搜了。”林若初皺眉道：“不管你退不退出，都是你的事情，和我沒有關系。”
杜妙玲皺了皺眉，抿唇道：“媽媽只是想……想彌補你……”
“沒必要，真的。”林若初看向她：“你也不要再自稱是我媽媽了，就當是陌生人不好嗎？我早已經過了需要媽媽的年紀了。”
杜妙玲楞楞的看著眼前這個說要和自己當陌生人的女兒：“既然這樣，你之前……為什麽要在媒體面前配合我？”
“杜女士，我記得當時和你說得很清楚，我配合你在媒體前面演戲不是為了你。我對媒體說的那些話，也只是對媒體的說辭。”
“我可以理解你當年去追求夢想的心，但是我不接受你拋棄我的任何理由。你說你每個月都會打錢給奶奶給撫養費，這些難道不是你身為母親的責任和義務嗎？”林若初反問道：“什麽時候變成了你沒有拋棄我的借口了？”
杜妙玲啞口無言。
“當年奶奶帶著生病的我去找你，你避而不見的時候，我以為你應該和我一樣，將我們之間的母女情分都割舍掉了。現在你的願望達成了，才想起來要修覆我們之間的關系，是不是太晚了點？”林若初轉眸看向遠方的樹枝。
樹枝上似乎有一個鳥窩，一只麻雀從遠方飛過來，落在窩裏，麻雀似乎在餵甫小麻雀。
見杜妙玲久久沒有說話，林若初深吸一口氣道：“就這樣吧，以後我會過得很好，我也希望你過得好好的。”
說完林若初轉身準備離開，杜妙玲在她的身後喃喃道：“當年我不知道你來找過我，那個時候我根本不在家，我是後來才知道你們來找我的。我知道後，就馬上聯系了你奶奶，我想去看你的，可你們搬家了，你奶奶不讓我見你。”
林若初的腳步一頓，嗤笑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都已經過去了。對了，你的撫養費以後不用再付了，不管怎麽樣我還是要謝謝你願意花錢供我讀書學習。祝你前程似錦，長命百歲。”
這些話說完，林若初擡腳向前走，沒有停頓遲疑。話都說成這樣了，以後她應該不會再來找自己了吧。
剛剛走回胡同口的時候，一聲汽笛聲將她喚回了神，蔣恬恬趴在窗口和她打招呼：“媽媽！”
林若初停下腳步，微笑著看向車子緩緩的停在自己身邊。蔣恬恬待車子停穩後，迫不及待的下車，沖過來抱住她：“媽媽，你是特意出來迎接我們的嗎？”
“對呀。”林若初點點頭：“開心嗎？”
蔣恬恬：“媽媽你騙人，你剛才明明從那邊走過來的，我都看見了。”
林若初笑了笑道：“剛才杜妙玲來家裏了，我就帶她出去說了幾句話。”
“她來找你幹什麽？”蔣恬恬氣鼓鼓的說：“這大過年的，萬一被狗仔拍到了，你們還怎麽過年？”
“我已經和她說清楚啦，她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吧。”林若初連忙安撫氣成河豚的蔣恬恬：“好啦，我們進去吧，臘腸和火腿都已經裝好了。”
蔣熠瀟將車子後備箱打開，將買的禮品拿出來，指揮蔣恬恬：“車裏還有兩個，我拿不下了，蔣恬恬你去拿。”
“是，爹地。”蔣恬恬轉身去後備箱將最後兩個禮品拿上。
林若初見他們帶這麽多東西，一邊幫忙分擔一邊道：“你們買太多了，而且去年恬恬給我爺爺奶奶帶的那些東西他們都還沒吃完呢。”
蔣恬恬：“怎麽還沒吃完？那豈不是過期了，快點扔掉不能再吃了。”
林若初無奈道：“奶奶覺得你買的那是好東西，舍不得吃，就一直收著，結果就給忘記了。不過保質期時間還挺長的，還沒到期。”這還是她這次放假，幫著收拾家裏的時候才看見的，不然指不定要被收到什麽時候呢。
“那你勸太奶奶可勁吃，吃完了讓我爸爸再給他們買。”
林奶奶看見蔣恬恬的時候，還是高興的，見她又帶這麽多東西來，連忙道：“你這孩子，人來就行了，怎麽還帶了這麽多東西來？”
蔣恬恬指著蔣熠瀟道：“奶奶，今天這個可不是我帶的哦，是我……我哥給您送的。”
蔣熠瀟擡眸看了一眼林若初，而後對林奶奶道：“奶奶，這是我送給您和爺爺的過節禮物。以後我會和若初一起孝敬您和爺爺的。”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小夥子在和自家孫女處對象，但是現在聽見蔣熠瀟這麽說，林奶奶還是非常高興的：“你這孩子，還真會說話，你們中午就不走了吧？留在家裏吃頓便飯。”
蔣恬恬俏皮道：“嘿嘿，都被您看出來，我們是來蹭飯的啦。”
今天中午兩個孩子不在家，蔣麗陪著父親簡單的吃了點東西，誰知道明明早上病情有點好轉的蔣外公，中午剛吃了幾口，就將吃的東西都吐了。
蔣麗見狀，連忙道：“爸，要不然我們還是去醫院吧，你這個樣子就吃藥肯定好不了啊。”剛發現蔣外公生病的時候，蔣麗就要去醫院的，但是蔣外公堅持不要去醫院。
蔣麗拗不過父親，只好給他餵了感冒藥，讓他好好休息。早上他的氣色確實好了，誰知道中午反而嚴重了。
蔣外公還是不想去醫院，但這次蔣麗也不慣著他了，和保姆一起幫他又多穿了一件衣服，然後扶著他下樓。
車子被蔣熠瀟開走了，蔣麗只能叫網約車。那司機見要載一個病懨懨的老人，有點猶豫，蔣麗說加錢他才同意蔣外公上車。
保姆問：“蔣小姐，你一個人帶蔣老去能行嗎？”
蔣麗點頭：“沒事的，你先回去吧，有什麽事我再給你打電話。”
“好。”
像蔣外公這樣的退休老幹部是有定點檢查身體的醫院的，甚至還有專門的主治醫生。蔣麗讓司機直接去了蔣外公平時拿藥的，西華市醫療條件最好的醫院。
車子到了醫院門口，蔣麗扶著蔣外公下車：“爸，你還能自己走嗎？”
蔣外公擺擺手，嘴上逞強道：“可以，走路的力氣還是有的。”
蔣麗扶著父親慢慢的往醫院裏走，可是走了十來步，蔣外公就已經有些走不動腿腳發軟了。
蔣麗一個人都快扶不住了，就在這時一雙手穩穩的托住了蔣外公，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來。”
她轉頭看去，看到了陳淵內斂沈穩的臉。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他的時候，她突然就不慌了。
“謝謝。”蔣麗抿了抿唇道：“你先幫我扶一下，我去護士站借一個輪椅來。”說著她匆匆跑開，從服務臺那邊借到了輪椅後，又匆匆回來。
陳淵托著蔣外公，將他擡到輪椅上，然後推上輪椅問：“要去哪裏？”
“去內科三樓找譚主任。”蔣麗回到了一句，後知後覺的問：“你怎麽會在醫院？”
陳淵動了動眉：“我奶奶在住院。”昨天剛出院的，因為陳融的那一番話，老太太又被氣得住進了醫院。
幸好醫生檢查說沒什麽大事，再留醫院觀察兩天，陳淵是被老太太打電話叫來的。
“那你去看你奶奶吧，現在我自己可以了。”蔣麗想從陳淵手裏將輪椅接過來，陳淵卻沒理她，推著蔣外公往內科樓走去。
蔣麗只好伸手將父親的衣服拉緊一點。
“老夫人沒事吧？”蔣麗關心了一句。
“沒事。”陳淵回答了一聲。
他甚至能想到，奶奶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叫他來是為了什麽事。昨天她聽到陳融賣了陳家宅邸的房契和地契後，就一直生氣陳淵在當年將陳融留了下來。
陳淵最近因為陳融搞的事情，已經很頭疼了，現在還要來醫院聽老太太訓話，他有點煩。
以前他被家裏催婚催煩的時候，都會去找蔣麗。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會覺得很輕松，所有的煩惱都可以拋到一邊。
可是現在她就在自己的身邊，他卻覺得更煩躁了。
蔣麗聯系到譚主任後，譚主任給蔣外公進行了一通診斷後，當即就安排蔣外公住院治療。
很明顯，要不是陳淵在這裏，蔣麗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將蔣外公送到病房安頓下來後，蔣麗還要去繳費。她猶豫了一下開口：“陳淵，你幫我在這裏先看著吧，我去繳費一會就來。”
陳淵看向她，揚眉道：“現在不叫我大哥了？”
蔣麗：“……”
他從她的手裏將繳費單接過來：“你留下來陪伯父吧，等會醫生來詢問情況你也好回答，我去給你繳費。”
“謝謝。”
他深深的凝了她一眼，轉身出了病房。
蔣外公已經陷入了昏睡中，護士將配好的藥拿了過來，給蔣外公掛點滴。
護士道：“這個天氣，老人就容易著涼，平時照顧老人的時候還是要多註意點。”
蔣麗點點頭，伸手探了一下父親的額頭，溫度倒是不高。
“老爺子是低溫，更危險。”護士將點滴掛上後道：“過五分鐘記得將老人叫醒，要是叫不醒就喊我們。”
“好，謝謝你了。”護士的話讓蔣麗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她掐著時間等了五分鐘，然後去叫蔣外公：“爸醒醒，爸。”
她叫了好幾聲，蔣外公都沒有醒來，蔣麗一下子慌了，連忙按了床頭的鈴，叫來了護士，連譚主任都來了。
譚主任給蔣外公的心口按壓了幾下，蔣外公這才恢覆了清醒，小護士將氧氣罩拿過來，給蔣外公戴上。
“麗麗。”蔣外公迷迷糊糊的叫了女兒一聲。
“爸，我在呢。”蔣麗連忙走過去，握住父親的手。
他喃喃道：“我不是說不來醫院的嗎？”
“您生病了，等你病治好了，我們就出院好不好？”蔣麗輕輕的安撫道。
“你沒騙我吧？”蔣外公道：“當初你媽也說，病好了就回家，結果……她就留在了醫院……”
上了年紀的老人，最怕的就是去了醫院回不了家。
蔣麗眼眶一熱，一旁的譚主任道：“老爺子，你就是重感冒燒糊塗了，今天掛完水，明天就好了，別怕啊。”
蔣外公點了點頭，又閉上了眼睛。
譚主任道：“暫時沒事了，讓老爺子好好休息吧。”
蔣麗聽見醫生說沒事了，緩緩的松了一口氣，向譚主任道謝：“謝謝您了。”
“應該的。”譚主任道：“有情況再叫我。”
蔣麗將譚主任送出病房，轉身卻看見陳淵就站在病房外面，兩人相互看著彼此。
陳淵將手上的繳費單交給她，緩緩的開口：“我還是第一次看你這樣。”
在他面前的蔣麗，永遠是堅強不服輸的，難得見到她柔情的一面，竟然是這樣的情況。
蔣麗不自在的移開目光，深吸一口氣道：“謝謝你幫忙繳費，錢我轉你微信吧。”
陳淵看著她沒有說話。
蔣麗見他還杵在這裏，“你……你不是來看你奶奶的嗎？”
“嗯。”陳淵道：“我奶奶住在樓上的心內科。”他說著卻依舊站在這裏，似乎在等她開口。
蔣麗抿了抿唇，想到了之前蔣恬恬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再聯想那天他們分手時候，他說的話。
“陳淵。”蔣麗擡眸面對他，對上他深沈的目光，她緩緩的開口：“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他的目光又暗沈了幾分：“什麽？”
“你曾經不止一次對我說，想要公開我們的關系，都被我拒絕了。”她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拒絕你，並不是我不喜歡你。而是我們的關系公開了，會給我們兩家的公司，還有我們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拒絕公開。”
陳淵的眉頭一下子斂了起來：“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是喜歡你的。”蔣麗大方的承認自己的感情。
他的手倏地握成拳，似乎在懷疑自己聽到的內容：“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蔣麗長嘆一聲道：“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為我們之前的那段感情畫一個句號，至少要讓你知曉，我們在一起的十年，不止你一個人動了心。”
她對待愛情實在太過內斂了，再加上還有陳融這個前夫在，讓陳淵根本沒辦法確定她的心，即使他們在一起十年了。
可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了，她又怎麽可能和同一個人在一起十年呢？
如今聽到她說的這些話，陳淵卻覺得自己死寂了一個多月的心，好像又活了過來。他克制著激動的情緒道：“承認喜歡我，卻不願意和我公開，是麽？”
蔣麗點頭：“對，我說過，我不會嫁進陳家兩次，這是我的堅持。”
陳淵：“……”
“如果我父母願意接受你呢？”陳淵反問道：“你還願意……”
“我聽說你已經答應老夫人的安排要訂婚，恭喜你啊。”她打斷他的話，繼續道：“其實你早該這樣選擇了，好在現在還不算太遲。”
將話說清楚後，蔣麗反而可以釋懷了，比起一些拎不清的人，她可以算是人間清醒了。
她笑了笑道：“就算你父母願意接受我，可你的奶奶呢？”
陳淵沈默，奶奶的脾氣他最清楚不過了。
因為當年被陳老爺子遺棄在港城，奶奶帶著年幼的兒子在港城忍耐了大半輩子，甚至在夾縫中求生才有了今天，她的脾氣多少有些古怪。
所以陳淵很清楚，奶奶是絕對不會接受曾經嫁給過陳融的蔣麗的。
“你快上去吧，我也要進去照顧我爸了。”蔣麗說著笑了笑：“今天真是麻煩你了，大哥。”
陳淵聽著這一聲大哥，一種從心底而生的無力感，緊緊的壓在他的心上。他握著拳，深深的看著她，低聲道：“如你所願。”說罷轉身離開。
蔣麗一直註視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上，這才轉身回了病房。
她在父親的病床邊坐下，握著父親皺巴巴的手，心情有些沈重。想了想，還是給兒子發了一條短信：[熠瀟，外公住院了，你和恬恬早點回來吧。]
蔣熠瀟很快回了消息：[外公沒事吧？我和恬恬馬上就回。]
蔣麗：[沒太大事，你路上開車不要著急。]
蔣熠瀟：[行，媽，你將地址發給我，我帶恬恬直接來醫院。]
蔣麗將地址發來的時候，蔣恬恬已經和林若初揮手說再見了，她也挺擔心太姥爺的。
讓蔣恬恬意外的是，奶奶幸福的進度已經變成95%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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