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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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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菊對女兒在娘家的遭遇意外又不意外,因為她畢竟四十歲的人了,經過的事比女兒多。

知道人情冷暖。

哪裏不明白娘家過去那些年一直捧著她們母女倆圖的是啥,總不能圖的是她女兒跋扈又蠻橫。

只不過真到了這一步,還是忍不住有幾分心涼。

過去這兩年其實每次回娘家,別說她那些嫂子們連她娘對她都不如以往熱情。

哎,誰讓秦家敗落了呢。

白秋菊起身望著前邊顧嬌嬌的身影,目光閃了閃。秦家若能東山再起,他們才能立刻便又能回到從前呢。

秦家在這地界還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不過秦家能不能再起來,就看眼前這位主肯不肯把錢拿出來大家一起用嘍。

所以眼下最好別得罪她。

白秋菊不想再聽女兒訴苦,催促道,“快點兒割,過完麥跳了糧食,娘給你買新衣裳。”

嘴上這樣說心裏想的卻是,指望地裏這點兒麥子能有什麽出息呢。五六十畝地聽著多,可裏面一半多是承包的土地,每年都要掏錢的。

再加上給國家的公糧,留下家裏人吃的,真正能賣出去的有多少。這些年分到他們手上又有多少。

所以關鍵還是顧嬌嬌手上的那筆嫁妝啊,聽說好幾萬呢。省著點兒花,說不得夠他們秦家人再養尊處優下一個二十年。

白秋菊心裏暗暗想道,這次家裏有錢了可不能再讓大嫂掌管,不然都不知道花哪裏去了。

聽說老爺子當年在地下挖出不少金子呢。

怎麽才過去二十年就用沒了呢,也沒覺得日子有多麽奢侈啊。

~~

眾人各自懷著小心思,不過接下來幾天在顧嬌嬌的威逼利誘下,秦家人倒踏踏實實的幹了幾天的活,割麥子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如秦軒秦朗這般,已經能追上秦東遠六成的速度。

雖然秦東伯秦東樹兄弟倆還是一如既往的擺爛,僅僅勉強一天能割完半畝地,但是顧嬌嬌對於如今的成果還算滿意。

當然有時想想也生氣。

天底下有這樣的事嗎?這些糧食收回去絕大部分都屬於秦家,分到他們兩口子頭上的就屬於秦東遠那兩畝地的收成。

他們兩口子拼死累活的幫著割麥子罷了,還要監督這群廢物們不許偷懶。

哎,一切還都是為了早日分家啊。顧嬌嬌安慰自己現在累點苦點不要緊,多付出點兒,日後她男人也別老惦記著秦家那點兒撫養之恩。

哼,她男人十二歲差不多就開始自己養活自己了,說來真正受秦家撫養也沒幾年。

不過對於男人執意要回報秦家此事,她倒也不反對。誰不想自己嫁的男人有情有義,知恩圖報呢。

再說他們這輩子註定了要在顧家村混一輩子,別說她喜歡田園風光,她看得出男人也喜歡這裏呢。

所以凡事就不能做得太絕,最起碼明面上一定要過得去。

顧嬌嬌突然想起男人給娘家送去的那只豬腿,他們兩口子看來是想一塊去了。

對了,聽男人說老族長夫妻倆小時候沒少給他吃的,不然他哪裏能長得這麽高大。

都好久沒去看老族長啦,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想她沒。還是不是跟之前一樣整天繃著張臉,小孩見到他都躲得遠遠的。

顧嬌嬌嘴裏嚼著一根幹枯的狗尾巴草,百無聊賴的望著天空。太陽馬上要下山了,忙碌了一天,可以回家啦。

今天晚上,男人會給她做啥好吃的呢?想吃面條呢,蒜苔炒肉打鹵面,再來一個蒜蓉油麥菜。

美滋滋。

“東遠,東伯,你們在哪裏?”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沙啞的呼喊聲,咋聽著那麽像老族長的聲音。

顧嬌嬌急忙站起來,放眼望去。哎呦,地頭上站的那老頭不正是她剛才在念叨的老族長。

嘿嘿,老族長真不經念叨。

不過看他模樣似是很著急呢,顧嬌嬌連忙沖地頭跑去,不能讓老人久等嘛。

“族長爺爺,您咋來了,發生啥事了,看你滿頭大汗。”顧嬌嬌趕到地頭後,笑瞇瞇問道。

顧族長卻顧不得別的,氣喘籲籲的說道,“剛才我兒子回來特意說了一聲,縣城裏氣象臺剛發布的消息,三天後有暴雨到特大暴雨,甚至可能是冰雹。你們麥子割了多少啊?抓緊啊,三天內務必幹完。”

說完立刻扭頭就走了,他還要挨家挨戶去通知呢。

顧嬌嬌聽完楞楞的站在原地,半天沒動。她剛才沒聽錯吧,族長說三天後有大暴雨?

甚至可能雹子?

我的媽呀。

剛才她還在想啥來著。哦,秦家這群廢物們終於有長進了,這五六十畝的麥子總算不用爛在地裏了。

再有個十天半月應該能割完吧?

當然千萬不要以為割完就沒事了,還要弄到麥場打成麥粒,曬幹,才能入倉庫的入倉庫,交公糧的交公糧。

剩下的再賣給收糧食的。

可是三天之後有暴雨,甚至是冰雹?

別說一場輕微的降雨都可能導致小麥發芽生黴大幅度減產,更別提啥暴雨冰雹。

嘖嘖,秦家今年真倒黴。

不過她卻沒有幸災樂禍的心情,她知道種地有多麽辛苦。

望著眼前看不到頭的麥田,顧嬌嬌沈思道,若老族長說的是真的,若這些麥子不能在三天內弄到打谷場拿雨布蓋起來,得減產多少。

她憂心忡忡的往地裏面走去。

眾人莫名其妙的望著黑著臉的顧嬌嬌。

嘿,這牙尖嘴利最近整的他們死去活來的小蹄子是怎麽了。

第一次見她愁眉苦臉。

秦梅站直腰幸災樂禍的看著她名義上的小嬸子。

哼,讓你狂,讓你傲,是不是被你們老族長訓斥啦?

秦東遠也面帶擔憂的望著小妻子。

顧嬌嬌沖他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隨後面無表情的打量了秦家人一眼,平靜的說道,“剛才顧族長來通知,三天後有暴雨,也可能是冰雹,讓大家盡快把麥子割完。”

“什麽?不可能。我昨天剛看了天氣預報,說這幾天萬裏無雲來著。”蔣白屏聞言立馬駁斥道。

嘴上說的強硬,心裏卻在撲通撲通打鼓。

她比顧嬌嬌年長,當然更明白麥收時若遇到惡劣天氣,對收成影響有多大。

顧嬌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縣裏氣象臺剛發布的通知,老族長的兒子就在縣裏做生意。”

秦梅有些蒙,下雨怎麽了,下雨好啊,在家裏休息幾天唄,雨停了再來接著割就是了。

就算雨再大,還能把麥子沖跑不成?

她不屑的撇撇嘴,懷疑她這三嬸子在危言聳聽,“下雨就下雨,不能讓人休息休息?我看你就是個楊白勞,恨不得大家都長在地裏。”

顧嬌嬌有些無語的看了這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公主”一眼,厲聲道,“閉嘴。”

秦梅委屈的差點掉眼淚,這女人忒厲害了。

秦敢看妹妹被兇了,有心想幫忙,但被顧嬌嬌的氣勢鎮住,一時不敢回嘴。他身旁的秦勇也有些懵懂,不知所措的撓了撓雜亂的頭發。

不過還好,現場除了他們兄妹仨,所有人臉色都很凝重,看來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秦東伯更是一直念叨,“完了,完了,還有這麽多呢,收不回去了。”要是冰雹,這些麥子全都得爛地裏。

那就不叫減產了,叫絕產。

他當然曉得如今家裏的狀況,等米下鍋呢。要是沒了這批糧食,境況更是雪上加霜。

那叫啥來著,書上咋說的,屋漏偏逢連夜雨。

他突然有幾分後悔,前幾天不該偷懶的。此刻說不得還能多收回一點兒麥子。

一向吊兒郎當的秦東樹臉色也有幾分凝重,女兒被顧嬌嬌訓斥了,也沒吭聲。

“哎呦,哎呦,可咋辦呢?”白秋菊焦急的在原地轉來轉去。

她倒沒懷疑顧嬌嬌所說的,這麽大的事誰敢撒謊,再說要是謊言,也太容易揭穿了。

立時去找個人問問就知道。

到底咋辦啊,還有一大半麥子呢,在三天內割完?咋可能。

沒人能回答白秋菊的話,大家都站在原地靜默不動。

“東遠,你說咋辦,你拿個主意啊。”白秋菊扭頭沖到小叔子跟前,急切的說道。

秦東樹也湊到弟弟跟前,滿臉討好道,“東遠,你對這些事兒熟。往常年要不是你帶著短工們下地,咱家哪裏來的吃不完的糧食。你快拿個主意吧,要這麽多麥子全落地裏,咱家未來一年可得勒緊肚子了。”

家裏雖然境況大大不如以前了,可是白面饅頭,精米面條可是敞開隨便眾人吃的。

園子裏的蔬菜更是一年四季吃不完。

可是這都建立在家裏糧滿倉的前提下啊。

秦東樹滿臉期待的看著弟弟,他這麽能幹,一定有啥法子的對不對。

對這一幕,顧嬌嬌有些訝異又有些不屑。

往常不是最看不起她男人嘛,譏笑他出身,笑話他是野種。

可有了大事,這些人不找身為一家之主的秦東伯,當家的蔣白屏,卻一窩蜂沖到她男人跟前。

哼。

“東遠,有什麽主意你就說,我們都聽你的。”蔣白屏也顧不得風頭被搶,在一旁鄭重的說道。

秦東遠思忖了片刻,沈聲道,“三天將近四十畝地,單靠我們自己,晝夜不停,也割不完。”

再說人哪裏能不睡覺,尤其幹的這樣的體力活。

“割完麥子,我們還要把它們運到麥場,用雨布蓋起來。這至少要占去一天。”所以真正留給他們割麥子的時間頂多兩天。

兩天,將近四十畝的麥子?除非天降大羅神仙。

他本人割麥子的速度絕對在村裏排得上行,但一天撐死了也就只能割完兩畝地。

兩天,四畝。哎,杯水車薪。

他看了眾人一眼,更別提這些第一年下地的新手們。到時候手忙腳亂,說不得還要弄傷自己,更耽誤事。

“如今看來,我們只能請人。”他最後說道。

“可是,三天後有暴雨甚至可能雹子的消息肯定已經在村裏傳開了,哪裏請得到人。”秦朗脫口而出。

顧家老族長不是私心重的,不可能只通知他們家。

此刻說不定家家戶戶都已經曉得了,人家顧著自己地裏的麥子還來不及,哪裏可能來給他們幫忙。

就算多出點兒錢也不太可能。

秦東遠抿了抿嘴,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或許......

可是沒等他接著說話,他大嫂發聲了。

“都給我回娘家去請人。”蔣白屏看了現場所有的女人一眼,突然厲聲道,“秋菊,這些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給了你娘家多少好東西,如今到了他們出力的時候了。還有秀珍,你如何嫁到我們秦家的,你心裏有數。還想繼續在家裏混,就讓你爹娘帶著你弟弟來幫忙。”

說道這裏,她冷冷的看了自己的兒媳婦顧書瑤一眼,沒說話,但眼中的意思不用說明眼人都懂。

這是也要顧書瑤回去請她繼父和母親來幹活呢。

說來顧家兩口子倒是最合適的,顧思哲早些年下過地,董靜在前夫家更是幹活的一把好手,看顧書瑤就知道。

而顧家的幾畝地早在李若蘭活著時就包出去了。

整個麥季,他們都很悠閑。顧思哲上班的供銷社都會專門給他們幾天麥假呢,畢竟不是人人都如顧家這般。

不過顧嬌嬌眨眨眼,她那好吃懶做的爹,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繼母肯來嗎?

另一邊白秋菊聽蔣白屏說完,立刻不幹了,“我娘家就不用過麥嗎?那暴雨來顧家村,就不去我娘家村子裏?”

倆村走路都不到半小時,隔著這麽近,老天爺又不長眼,雨要下肯定一起下啊。

她娘家此刻說不定也手忙腳亂呢。

再說,她默默看了女兒一眼,就算去請,估計也請不來啊。

當然這話可不能跟蔣白屏說,免得被她笑話。

秦朗也不高興,他娘啥意思。他都說了多少遍了,他媳婦當年沒勾引他,是他死乞白賴追求她的。

媳婦娘家人那麽少,就老丈人加上丈母娘以及還沒成年的小舅子。他們自己的麥子說不定都割不過來,哪裏能抽出空來給他們幫忙。

蔣白屏卻不管那些,“必須去給我請。能來幾個來幾個,能來多久來多久。”

能多收一點兒是一點兒。

白秋菊再次不服氣的反問道,“那你呢?你去請你娘家人嗎?”

別以為她沒發現,她大嫂這兩三年回娘家的次數明顯少了很多,還不如她呢。

她可不信只有她娘家是薄情寡義的。那句話咋說來著,天下烏鴉一般黑。

白秋菊不信,蔣白屏就能把娘家人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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