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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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懷松陪母親坐了半日， 待其午睡，方才出府，馬車好端端在街上行著， 不知怎地馬兒突然受驚，發了瘋一般狂奔，待公主府中侍衛和武侯鋪的人聯手控制住馬車，裏頭的鄭懷松已經摔得頭破血流，暈了過去。
見狀， 管事的不敢耽擱， 一邊派人去請太醫署，一邊派人去通知李永怡， 駙馬爺不過一介書生，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萬一有個好歹，含月公主可怎麽承受得住。
東宮中李永怡得了信兒， 小臉煞白，嘴唇都沒血色， 穿鞋的手哆哆嗦嗦， 謝杳杳幫她系上披風， 叮囑她莫慌，別亂了方寸。
李永怡飛奔而出，恰巧碰見從外頭回來的李知憬。
“你跑這麽快作甚？闖禍了？”話一出，李知憬不由緊張， 含月跑這麽快，不會是謝杳杳出事兒了吧， 忙伸手一把拽住她。
李永怡見到三哥， 似是遇到靠山一般， 淚如泉湧，話也說得磕絆：“三……三哥，救救懷松。”
李知憬看向獻玉，示意她來說，獻玉語速極快，將鄭懷松昏迷之事簡明扼要告訴李知憬。
“青嵐，讓丁臣元拿孤的牌子，親自去接太醫令，還有鐵甲營裏有位主外傷的大夫。”李知憬取下腰牌遞給青嵐：“你去鳳棲宮回稟母後，請徐姑姑去公主府陪伴。”
“你省著點哭，等駙馬下葬再嚎喪也不遲。”李知憬推李永怡快走，“人沒死，都讓你哭斷了命。”
“三哥！”生怕李知憬的話應驗一般，李永怡止了眼淚，狠狠瞪了李知憬一眼，提起裙擺往馬車奔去。
謝杳杳得了“眼線”的通風報信，老老實實坐在榻上看書，明明屋內燒了地龍溫暖如春，可她腰間還是裹了條薄被。
“你今日感覺如何？”
這句話李知憬一天少說問上三回，請安都沒他勤快。
“好，很好，非常好。”謝杳杳懶得擡眼看他，省得瞧見他那如臨大敵的倒黴樣子。
“剛才可有嚇著？含月真是的，這麽大人了還這般不穩重。”李知憬也坐上榻，撿起顆大核桃剝了起來。
謝杳杳斜他一眼：“人家夫君受傷情況不明，你身為哥哥，不關心關心，反倒嫌棄起來，是何道理？”
已經挑出半顆核桃仁，細細撕薄衣的李知憬冷冷一嗤：“若是死了，孤定比你們知道的早。”
謝杳杳懶得與他爭辯，又不放心：“我想去公主府看看，不然今夜鐵定睡不著，我睡不著，小花生也睡不著。”說罷，指指自己的腹部，她現在算是體驗了什麽叫“挾天子以令諸侯”。
昨兒李知憬翻了醫書典籍，說她腹中孩子現下約莫花生大小，反正不知男女，謝杳杳幹脆以花生指代，還挺順口。
“青嵐去了，徐姑姑等下也要去，你安生些吧。”見謝杳杳不說話，李知憬搖搖頭起身下榻：“得，孤親自去一趟。”
“公主莫急，太醫令說了都是外傷，看著嚇人，但性命無憂，五臟六腑都好著吶。”徐姑姑安撫李永怡，扶她坐下，又撿著桌案上李永怡愛吃的菜夾：“多少吃點兒，要不駙馬醒來知曉，定要心疼。”
李永怡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來，食物送到嘴裏如同嚼蠟，好半晌才哽咽道：“可……可他怎麽還不醒啊。”
關於鳳棲宮，宮裏曾有個玩笑話，說有絕代雙驕，一個是大魔王謝杳杳，另一個是小魔王李永怡，二人雙劍合璧組團闖禍，威力無窮。
但也不是一直所向披靡，最嚴重的一次，二人尋到一處偏僻廢宮，裏頭有個枯井，決定下井探寶，因是偷偷溜出來的，婢女太監一個沒帶，順著繩子爬到井底，挖了半晌什麽也沒有。
二人沒了意思，決定上去，未料爬到一半繩子斷了，她們重重摔在地上，跌得眼冒金星，待回過神，李永怡發現自己站不起來了。
待眾人聽見謝杳杳的呼救聲找到井口時，已經是後半夜，幸好正值盛夏，溫差不大，困了大半日，不至於凍死。
二人上來後，猛喝了兩碗水，謝杳杳才指著李永怡的腿說：“含月的腿好像斷了。”
皇後又氣又怕，可李永怡滿不在乎，昂首挺胸道：“本公主頂天立地，重情重義，在下頭我給三娘說了，若天亮時你們還沒找到我倆，我便割肉維生！”
頂天立地的李永怡如今卻害怕鄭懷松撒手人寰，這般慌神的模樣莫說徐姑姑，連李知憬都是頭一次見。
“徐姑姑，懷松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麽辦啊……”
“他睡多久，我便陪他多久，他醒來第一眼總要看見我。”
“我今日要是陪他一起去就好了……”
……
於是鄭懷松睜開眼時，先看見眼睛紅腫的李永怡，再是她身後面色陰沈的李知憬。
“駙馬再不醒來，孤這妹妹怕也是暈過去了。”李知憬示意鄭懷松不必起身，確定人沒事，他可以回東宮監督孕婦了。
公主夫婦二人相視一笑，眼裏滿是化不開的濃情蜜意。
在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監控下，鄭府那位低調的張先生終於露出馬腳，他鬼鬼祟祟從成王府後門出來，又去了吏部徐侍郎府中。
假扮成武侯的趙夜清借著暮鼓已敲響，攔住了張先生的去路，見他神色慌張，死死攥著右側袖口，趙夜清朝身後人使了個眼色。
電光石火間，竄出兩個大漢摁住張先生，他根本無力反抗，趙夜清上前搜身，袖中果真有一封書信。
大意是事情已辦妥，京畿鐵甲營內應盡快煽動將士不滿情緒，逼迫皇帝嚴懲謝青黎，作為交換，吏部徐侍郎貪墨之事可既往不咎。
沒有落款，卻蓋著人頭鳥身的颙神印章。
有了這封信，再加上不樂的審訊手段，李知憬順藤摸瓜，揪出了成王教唆死士燒營殺人的鐵證。
丁臣元不負眾望，在江南道一處永天教的老巢中，找到被替代的謝家軍屍骨，其中一具腳有六指，還有一具久遠骨折又愈合。
皇帝握證詞的手微微顫抖，他怎麽也不敢相信，向來與世無爭的成王竟如此喪心病狂，殘害忠良、欺壓百姓、指使信徒殺人無數……
甚至為了至尊之位，不惜謀害親弟弟，薄情寡義之輩不過如此。
“慎兒，你代阿爺去你大哥府上問一問，他配不配坐上龍椅？”
此時成王府外已是重兵把守，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成王將藏在密室裏關於鄭懷松身份的證據交給心腹，並寫下手書一封，叮囑道：“老三多半不會讓本王見聖人一面，吳家那小子休想擺脫幹凈，你找機會把東西送到大理寺，就說本王是被老三和他表兄聯手陷害……”
心腹收好東西，連連點頭，又給成王倒了盞茶：“王妃命人給您送來的，讓您顧及自己身子。”
成王不疑有他，一飲而盡，細細考量可還有遺漏，忽然聽到外頭腳步聲淩亂，他起身走到門邊，就聽外頭有人叩門。
“大王，太子殿下來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成王下線了，含月的虐心大戲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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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生怕李知憬的話應驗一般，李永怡止了眼淚，狠狠瞪了李知憬一眼，提起裙擺往馬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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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可有嚇著？含月真是的，這麽大人了還這般不穩重。”李知憬也坐上榻，撿起顆大核桃剝了起來。
謝杳杳斜他一眼：“人家夫君受傷情況不明，你身為哥哥，不關心關心，反倒嫌棄起來，是何道理？”
已經挑出半顆核桃仁，細細撕薄衣的李知憬冷冷一嗤：“若是死了，孤定比你們知道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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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嵐去了，徐姑姑等下也要去，你安生些吧。”見謝杳杳不說話，李知憬搖搖頭起身下榻：“得，孤親自去一趟。”
“公主莫急，太醫令說了都是外傷，看著嚇人，但性命無憂，五臟六腑都好著吶。”徐姑姑安撫李永怡，扶她坐下，又撿著桌案上李永怡愛吃的菜夾：“多少吃點兒，要不駙馬醒來知曉，定要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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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鳳棲宮，宮裏曾有個玩笑話，說有絕代雙驕，一個是大魔王謝杳杳，另一個是小魔王李永怡，二人雙劍合璧組團闖禍，威力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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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沒了意思，決定上去，未料爬到一半繩子斷了，她們重重摔在地上，跌得眼冒金星，待回過神，李永怡發現自己站不起來了。
待眾人聽見謝杳杳的呼救聲找到井口時，已經是後半夜，幸好正值盛夏，溫差不大，困了大半日，不至於凍死。
二人上來後，猛喝了兩碗水，謝杳杳才指著李永怡的腿說：“含月的腿好像斷了。”
皇後又氣又怕，可李永怡滿不在乎，昂首挺胸道：“本公主頂天立地，重情重義，在下頭我給三娘說了，若天亮時你們還沒找到我倆，我便割肉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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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再不醒來，孤這妹妹怕也是暈過去了。”李知憬示意鄭懷松不必起身，確定人沒事，他可以回東宮監督孕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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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扮成武侯的趙夜清借著暮鼓已敲響，攔住了張先生的去路，見他神色慌張，死死攥著右側袖口，趙夜清朝身後人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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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封信，再加上不樂的審訊手段，李知憬順藤摸瓜，揪出了成王教唆死士燒營殺人的鐵證。
丁臣元不負眾望，在江南道一處永天教的老巢中，找到被替代的謝家軍屍骨，其中一具腳有六指，還有一具久遠骨折又愈合。
皇帝握證詞的手微微顫抖，他怎麽也不敢相信，向來與世無爭的成王竟如此喪心病狂，殘害忠良、欺壓百姓、指使信徒殺人無數……
甚至為了至尊之位，不惜謀害親弟弟，薄情寡義之輩不過如此。
“慎兒，你代阿爺去你大哥府上問一問，他配不配坐上龍椅？”
此時成王府外已是重兵把守，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成王將藏在密室裏關於鄭懷松身份的證據交給心腹，並寫下手書一封，叮囑道：“老三多半不會讓本王見聖人一面，吳家那小子休想擺脫幹凈，你找機會把東西送到大理寺，就說本王是被老三和他表兄聯手陷害……”
心腹收好東西，連連點頭，又給成王倒了盞茶：“王妃命人給您送來的，讓您顧及自己身子。”
成王不疑有他，一飲而盡，細細考量可還有遺漏，忽然聽到外頭腳步聲淩亂，他起身走到門邊，就聽外頭有人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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