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對於程緩緩來說，是無比混亂的一年。

那一年，她讀完了大學，在繼續讀書考研之間搖擺不定。

那一年，她的男朋友慕唯在慕氏實習，慕夫人催著他們早點訂婚。

那一年，她的前男友卓然從美國學成歸來，跟她在一個party上偶遇。

當時，他是一個人，穿著一身純黑色西裝，長身玉立，造型精致，像是一個生活在玻璃框裏的模特。

程緩緩看著他，呆了幾秒鐘。

那次，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穿西裝，一時有些楞神，仿佛記憶中那個陽光的大男孩，一下子就長成了一個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男人。

這中間的過程，程緩緩不知道。卓然出國讀書的那幾年，一切全部都是空白的，她什麽都不知道。

他向她走過來，她怔怔的，直到身邊的慕唯拉了拉她的衣角，她才回過神來。

“緩緩”，卓然的目光深邃而犀利，往慕唯身上淡淡一掃：“不給我介紹一下？”

“呃……”

她這才回過神來，伸手挽起慕唯的臂彎：“這是我男朋友，慕唯。慕唯，這是我的老同學卓然……”

卓然的神色瞬時一冷，然後不動聲色的跟慕唯握了握手，像是真的第一次認識一樣。

那次，慕唯送她回家，說：“其實我跟卓然認識，從小就認識，就是以前很多年沒見了而已。”

程緩緩哦了聲，說：“其實他是我前男友，早戀的前男友。”

是的，程緩緩把他們之前的那段校園戀情，定義為早戀。

正是因為早戀，彼此都不成熟，所以來及說一聲再見，便匆匆忙忙從彼此的世界裏抽離開來。

當年他無緣無故離開，她不怪他。分手後，不打擾就是最大的溫柔。

他沒有來找她，一個電話，一個解釋也沒有，程緩緩便以為過去了的就終究過去了，理所應當的以為，以後的生活，大概就是嫁給慕唯，歲月靜好。

可是，父親的公司接二連三的出問題，慕唯的母親也不再催著他們訂婚，甚至有時候她打給慕唯的電話，還會被慕夫人接到，然後以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文華集團江河日下，內行的人終於看出了一些門道，慕唯被送到國外讀書。

就像當初的卓然一樣，沒有給她留下一句話，就走了。

程緩緩卻連為他傷春悲秋的時間都沒有，就要四處奔走，為了父親公司的事兒而奔忙，為父親的病體擔憂。

其實自從程緩緩讀大學以後，就一直是住校的。她把自己的所有家當，全都搬到了學校。畢業後，搬離了學生宿舍，她又給自己租了單身公寓。

讀大學的幾年，是父親比較忙碌的幾年，平時一直是王麗琴照顧他的衣食起居，王子曦承歡膝下。

至於她，早就成了程文華心目中的不孝女。

可是真等到程家要垮了的時候，卻是樹倒猢猻散，她們母女都跑的不見蹤影。

她白天在醫院照顧父親，偶爾還要應付幾筆銀行貸款。那些不好的情況，她為了不讓父親擔憂，所以很少跟他說起。

最後一次見到父親的時候，他躺在病床上，眼睛有些失神：“想不到我的公司會變成這個樣子，我本來還想留一份嫁妝給你，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她安慰父親：“沒事兒，等您出院了，還是可以東山再起的。你把身體養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安慰了。”

程文華喃喃地說：“我就是覺得對不住你母親，沒有把你照顧好，讓你在這麽好的年紀裏，背負這麽多……”

當時，程緩緩不是很喜歡聽這句話。

在她眼裏，父親最對不住母親的地方，不是沒能照顧好自己，而是婚內出軌，在母親病重期間，還跟王麗琴勾勾搭搭。

所以之後，一個年輕的男人拿著文件袋來病房裏找父親時，父親讓她回家去休息，她就真的回去了。

程文華雖然偶爾在酒色上犯迷糊，但是並不愚鈍，甚至比尋常人更為敏感。文華集團倒下的太快，他有足夠的理由去懷疑，進而派人調查。

還有妻子王麗琴，也漸漸在他病重的時候露出了狐貍尾巴。

當年，程文華打電話給卓然，讓他來醫院裏，兩人對峙。程文華雖然昏了過去，但是並沒有致命。

醫生在給他做了心肺覆蘇之後，他便醒了過來。

再醒過來之後，他就打電話給王麗琴，讓她來醫院一趟。那個時候，程文華就已經查到了王麗琴出軌，包養小白臉的證據，所以他要跟王麗琴離婚，要讓王家母女凈身出戶，把全部財產都留給自己女兒。

王麗琴沒有想到自己跟周毅的奸情敗露，以為程文華只是簡單的有話跟她交代，所以就來了。

沒想到，一進門的時候，等著她的就是一紙離婚書，讓她凈身出戶。

這一舉動，像是一記悶棍，打得她措手不及。

“這麽多年，你跟你女兒在程家一直享受榮華富貴，這段婚姻，你也算是夠本了。現在，程家也要倒了，帶著你女兒離開吧。你跟那個小白臉的事兒，我也懶得追究，算是給你留點體面！”

王麗琴渾身手腳冰涼，她一直以為自己做下的醜事可以瞞得天長地久的，竟然這麽快，就被程文華給查個水落石出的。

而且，程文華讓她凈身出戶。

王麗琴多年來很得程文華的寵愛，對他的那些財產也掌握得七七八八。文華集團雖然破產了，但是收拾得駱駝比馬大，程文華手裏不可能沒有錢。

程家的別墅，還有程文華書房裏收藏的那些古董，都是價值連城的，還有書房的保險箱……

讓王麗琴凈身出戶，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當時她就給程文華跪下了，給他道歉認錯，求他寬恕，承諾以後會好好留在他身邊，好好伺候他。

可是那次，程文華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一定要讓她帶著女兒凈身出戶：

“你當初就是一無所有價格我的，你享受著我給你的榮華富貴，卻又背叛了我，凈身出戶對你而言已經是最體面的下場了，別給臉不要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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