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回到家的時候，是晚上十點多鐘。

程緩緩還沒有睡覺，她下樓來找水喝，就聽到門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打開門一看，就看到卓然在外面，一手還按在門上的密碼盤上。一股酒氣撲面而來，卓然還朝她笑了笑：“我回來了……”

卓然的一左一右，是他的發小皇甫泓和助理，兩人攙扶著他，皇甫泓還有些歉意地解釋：“不好意思，卓然有些喝多了，非吵著要回家，所以就把他給送回來了。”

“有勞你們了”，程緩緩微笑著說，一邊叫人把卓然扶進屋裏，一邊向他們致謝。皇甫泓也沒有多留，把卓然送到，就帶著助理回去了。

送走他們，程緩緩上樓，看到卓然歪在床上，閉著眼像是睡著了。程緩緩走過去，想給他蓋上被子。

可是才一走近，就看到他的手心貼著好幾個創可貼，而且貼得很潦草，有些地方還滲著血。不知道這傷是哪兒來的，程緩緩下樓去拿了醫藥箱，再回來的時候，卓然已經自己蓋上被子，弓著身子睡了。

程緩緩扯了扯他的衣袖，想將他的手從被子裏拉出來。現在天熱，傷口處理不好很容易發炎感染。

只是一手剛剛碰到他的衣服，立刻被他狠狠攥住，力道之大，讓程緩緩覺得自己的手腕好像是要斷掉了似的，“你幹嘛？”

卓然此時也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是自己老婆，頓時像松了口氣似的，可是握著她的手腕的那只手也沒有松開，反而坐起身來，將她往自己懷裏用力一拖，直接將程緩緩攬入懷中來。

程緩緩剛吹完頭發，一頭卷發蓬松閃亮，帶著一絲洗發露的香氣。

卓然有些貪婪的嗅了嗅，然後將垂落在她兩鬢和額前的碎發撩起來。

程緩緩上次做頭發時，已經把劉海給取締了，卓然還在固執地往上撩著她的頭發，把她的整張臉都露出來，仔仔細細的看。

她看著他酒後有點傻氣，有點固執的神色，忍不住笑了一下。

“別撩了”，程緩緩向後躲閃了下，小聲抱怨道：“再撩，我的發際線都給你撩高了。”

卓然也低低的笑了，湊上來親吻著她的臉頰：“老婆，我又為了你跟別人打起來了，可是我這次很聰明，很有分寸，沒有把人給打死。其實當年那個小混混，他也沒有死，他就tmd躺在那兒裝死騙我……”

以前兩人在中學裏談戀愛的時候，卓然經常會親密地叫她老婆：

“老婆，下課吃什麽？”

“老婆，周日去哪兒玩兒？”

“老婆，剛剛上課老師說什麽？”

可是後來結了婚，關系反而不如談戀愛的時候那麽親密，他不再叫老婆，改叫她緩緩，話也少了很多。

但是一喝醉酒，卓然就原形畢露，嘮叨起來沒完沒了：“我碰到沈東平那人渣了，他在背後編排你，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你說他是不是當年追求你未遂，因愛生恨？”

程緩緩還是有些懵，她記得中學同學裏有這麽一個人，但是可不記得沈東平追求過她。中學時，班級裏向她表白的，卓然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至於那個沈東平，大約是暗戀吧。

反正程緩緩是不知道。

她不知道的，還有卓然曾經為她打過一架，那年卓然還不滿十八歲。

兩人談戀愛那會兒，卓然是一個還算是優秀的護花使者，每天早起半個小時，買好早餐到程家門外去等她一起上學。晚上載著她一起吃飯，然後再送她回家。

可是畢竟那時年少，心性不穩，偶爾也會有比陪青蔥小女友更有吸引力的事情，比如說，球賽！

那天原本卓然答應好了，帶程緩緩一起去吃必勝客的，但是快放學的時候，他才知道，傍晚有一場跟隔壁學校的聯賽，於是卓然就開始心癢癢了。

程緩緩有些不高興，覺得他愛籃球勝過愛自己。可是她性格又擰巴得很，明明很想他陪自己去吃飯，送自己回家，卻還是嘴硬的讓他去玩兒，自己一個人回家裏吃飯。

卓然也是實在想玩兒，所以即便意識到程緩緩不高興了，也還是跟同學一起玩兒去了，心想明天好好哄哄她，請她吃頓好吃的，再把她喜歡很久的，冷清秋同款發卡提前送給她。

可是事情就出在了那天傍晚，出在了卓然在籃球場上跟人揮汗如雨的時候。

程緩緩一個人在外面隨便吃了點兒，就準備回家了。她回家時，走的是平時卓然經常帶她走的一個小胡同，比走大路近一些。

可是程緩緩忽略了，平時都是卓然騎著電車帶著她，這次她卻只有一個人。

走到胡同中段，前前後後都渺無人煙的時候，兩個小黃毛湊了上來，其中一個還拿著雙節棍，咧嘴朝著她笑：“小妹妹，一起玩玩兒？”

那時的程緩緩穿著襯衣短裙，圓圓的小臉，帶著些嬰兒肥，大眼睛，長頭發，美麗的像一個精致的瓷娃娃。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明白那兩個小混混不斷掃視著自己的眼神裏藏著的危險。兩人還在向她慢慢靠近，程緩緩往後退了兩步，忽然想起以前網上看到的，遇到危險時，把自己的錢包朝反方向扔。

程緩緩也拋出了自己的米奇錢包，然後抹回身子撒腿就跑。

本來她是個不善運動的人，或許是危險的環境激發了她的潛能，也或許是那兩個小混混對她的錢包更感興趣。總之，那回程緩緩竟以一個錢包為代價，從那條小胡同裏逃了出來。

逃離胡同的時候，她給卓然打電話。卓然的籃球才打到一半，沒有接聽。程緩緩只好又給爸爸打電話，爸爸親自開車來接她回的家。

那次程緩緩雖然毫發無損，但是爸爸卻成了驚弓之鳥。剛好王子曦也跟她同校，所以她每天就開車送女兒和繼女上下學。

這樣一來，卓然的電車後座就徹底空了下來。程緩緩也跟他生氣了，說他為了打球就拋棄自己，害得自己差點被流氓欺負，還建議他每天載著籃球上學放學。

卓然為了追回她，也是煞費苦心，十八般武藝都使上了。而這時候，偏偏周小涵還來橫插一腳，經常借東借西的不說，還經常給卓然送吃送喝，像個貼身丫鬟似的。

這下程緩緩更生氣了，把周小涵送他的東西全都給沒收了。本著不肯讓人的勁頭兒，兩人的關系才算是緩和一點。

而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裏開始流傳，程緩緩在放學路上被兩個小流氓給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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