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臥室的門被卓然狠狠摔上了。

樓下訓練有素的傭人們都在各做各的事兒，只有管家拉斐爾站在樓梯口，一臉關切地看著他：“卓先生，您……”

卓然整張臉都陰沈得可怕，理都沒有理她，抓起茶幾上的車鑰匙揚長而去。

看著他出門，拉斐爾才趕緊上去敲了敲門：“太太，您還好嗎？”

拉斐爾作為金牌的英式管家，自身素質極好，知道雇主家的事兒什麽該管什麽不該管。這種情況下為了避免雇主難堪，她應該躲起來裝聾作啞。

但是剛剛在樓下的時候，她隱約聽到樓上臥室裏有瓷器摔碎的聲音。卓先生和太太常年分居，一回來就吵架，所以拉斐爾有些擔心程緩緩的狀態，萬一她做什麽傻事的話……

聽不到裏面的動靜，拉斐爾又問了一遍：“太太，需要進去打掃一下嗎？”

過了會兒，裏面才傳來程緩緩的聲音：“不用了，我有點兒累，明天再收拾吧。”

拉斐爾聽著她的聲音還算是正常，漸漸放下心來，下樓去了。

卓然離家後不久，外面就下起大雨來，電閃雷鳴整夜未停。豆大的雨點劈劈啪啪敲打著平推窗，時而有風夾雜著雨點卷了進來

臥室內還是一片狼藉，什麽都沒有收拾，地毯被花瓶裏的水弄濕了，花瓶碎片和兩株小苗狼狽地躺在地上。

同樣狼狽的還有程緩緩，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個木頭人，心裏一陣陣的發空，她腦海裏還回蕩著卓然摔門而去時的那句話：

“你不是喜歡小孩子麽，我抓緊時間，幫你實現當母親的夢！”

之前的那個孩子，程緩緩心裏一直存著僥幸，以為悄悄打掉他，自己不去回想，卓然也不知道，就可以當做那個孩子從未來過。

可是當卓然憤怒的質問她的時候，程緩緩才發現她從未忘卻，關於那個孩子的一切，她都記得那麽清楚，記得她去醫院做檢查的時候是一個陰天，記得去醫院送走他的時候是個雨天，記得他離開自己身體的時候，那種莫名的空虛感……

她什麽都記得，只是假裝若無其事而已！

那個孩子，還有曾經的卓然，都不會再回來了。他們之所以來到她的世界，只是想讓她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人，但她卻不能夠永遠擁有他們。

一夜風雨過後，第二天早上天已經晴了。

昨夜沒有關窗，屋子裏進了些潮氣，地毯也沒有幹，程緩緩覺得連同自己的心都跟著這整間屋子一樣濕漉漉的。

她照舊起早去準備上班，洗漱完畢，從衣櫥裏挑出一件闊腿褲穿，早餐也沒吃，就開車出門了。

程緩緩最先去的不是新聞社，而是診所。昨晚她的小腿被花瓶碎片劃破了，醫藥箱在樓下儲藏室裏，她不想被人看見自己的狼狽樣子，所以就一直挺著沒有處理。

結果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有兩處比較深的傷口沒有自愈，程緩緩怕傷口感染，所以第一時間去診所處理。

護士小姐手裏拿著棉簽和藥水，一點點給她往傷口上擦，程緩緩疼得眼裏泛著淚花。

藥還沒上完的時候，包包裏的手機一直在響，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程緩緩猶豫了下，接了起來：“餵，你好……”

“緩緩，我是小涵……”

程緩緩頓時忘了腿上的疼，楞楞的聽著電話那頭的動靜：

“今天下午你們方便嗎？如果方便的話，我想登門拜訪一下，看看你和卓然哥。”

程緩緩嘴巴張了張，她和卓然的家，永遠都不方便周小涵來拜訪。如果周小涵有一點自知之明的話，就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不過程緩緩想了一想，也沒有拒絕。周小涵不是沒有自知之明，而是只想登門看看他們生活得如何。這次拒絕，她下次還會來的。

索性，就讓她過來看看，反正也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方便，我下午四點半下班，五點到家……”

“那我五點半到你家”，周小涵在電話另一頭微微笑：“那就說定了，到時候不見不散。”

掛了電話，程緩緩的藥也擦完了，開車回到新聞社上班。

下午，程緩緩準時回家，對拉斐爾說：“待會兒有客人要來，多加幾個菜，再去酒窖裏拿出幾瓶酒過來。”

拉斐爾答應了聲，忽然問：“需要給卓先生打個電話嗎？”

程緩緩想了想，搖頭說不用了。交代完樓下的事兒，程緩緩到樓上衣帽間裏去挑衣服。一邊挑著衣服，一邊還在想著周小涵的事兒。

情敵找上門的時候，程緩緩還是需要卓然回來，跟自己上演一出夫妻和睦的戲碼來給外人看，也保全自己的顏面。

可是昨夜才吵完，現在就打電話求他回來，似乎有點丟人。而且，即便是她打電話求他，他也未必會回來。

程緩緩從衣櫥裏拿了一條紅色蕾絲長裙換上，對著鏡子重新補了補妝，弄了弄頭發，然後就聽到樓下傳來拉斐爾的聲音：

“太太，卓小姐和周小姐來了。”

程緩緩一楞，卓小姐？卓悅也來了？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果然看到卓悅穿著一身黑皮套裝，站在周小涵身邊。

周小涵笑了笑：“緩緩，我不太知道路，所以就把悅悅給帶過來了，你不介意吧？”

程緩緩搖了搖頭：“沒關系，人多一些熱鬧嘛……”

心裏卻直打鼓，卓悅跟周小涵關系一向很好，除了兩家是世交，多年來的感情積累之外，兩人還有一個共同的情敵——程緩緩，這使得她們倆的盟友關系更加鞏固了。

程緩緩深吸口氣，三個女人一臺戲，今天這場戲，還不知道如何收尾呢。

心裏亂糟糟的，程緩緩卻依舊笑著讓他們往沙發上坐下，一邊吩咐傭人上茶水點心。

卓悅先坐下來，一副對誰都愛理不理的表情。周小涵放下自己的包，面帶微笑四處查看著，像是在找什麽似的。

程緩緩見了，提示他：“今天卓然不在家，在公司加班。”

“我知道。”

程緩緩一楞：“你怎麽知道？”

周小涵有些俏皮的眨眨眼睛，答非所問地說：“我就是趁著他不在，所以才來看你的。女人們聚會，男人在場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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