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番外前世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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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番外前世前3
“多謝姨母。”梁景和松了口氣，不管怎麽樣，能請得江暮晴出面，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這時，一旁的沈墨峰主動給他打招呼道：“王爺。”
他卻不大想理會，只冷漠地嗯了一聲。
雖說如今沈墨峰已是位極人臣，但是梁景和素來對他沒什麽好臉色，便是在上朝時遇到也權當不認識。
沈青溪嫁入瑞王府是為高嫁，何況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裏，縱是沈墨峰對他心有不滿卻也不敢多言。
這廂，有了江暮晴出面幫忙，很快便漸漸將瑞王府的混亂給理順了，也讓梁景和減輕了不少壓力。
也是到了這一刻，他才恍然發現，縱使他本事再大，能夠裏外一把抓，可臨到關鍵時刻也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當賓客散去，他望著到處掛著白綾的府邸，一時間陷入了茫然。
雙腿像是不聽使喚一般緩緩地往靈堂方向走去，那裏躺著他已經過世了的娘親。
他的眼神有幾分空洞，心裏也覺得空落落的。
自幼與生母的關系著實算不上親近，因著爹娘關系膠著，娘親對他總是若即若離，他性子本就淡泊，漸漸地就與娘親關系疏遠了。
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全然忘記了娘親對自己溫柔關切的樣子，只記得她對自己的恨和憎。
可是，她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又怎麽會恨他呢？
正想邁入靈堂，忽聽裏面傳來江暮晴的說話聲：
“四姐姐，你生來命好，高傲了一輩子，臨老了卻折在自己親兒子手上，你說，這冤不冤啊？”
“四姐姐，如今我方知你們都輸了啊。八姐姐雖嫁得高門卻受婆母磋磨至今，還一直生不出兒子，年前姐夫新納了兩房妾室，她這日子怕是不好過，而你呢？
你是我們中嫁得最好的，當了一輩子表面風光無限的瑞王妃，卻夫死女喪，親兒不孝，最終淒慘死在獄中。”
“四姐姐，你說，你們是不是都輸了？”
心口像是被重物一下又一下地錘打著，梁景和臉色煞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四姐姐，這杯我敬你，黃泉路上多保重，若有來世，不如生在尋常百姓家，好歹也能享受一番天倫之樂。”
梁景和只覺得脖子像是被人死死的掐著，痛苦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緊緊地揪著胸口，像是落水垂死之人想要抓住唯一的救命木頭。
江暮晴的話，毫不留情地一刀一刀往他心口上紮，他想要說些什麽大聲反駁，卻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從靈堂走出來的江暮晴察覺他的異樣，臉色有幾分遲疑，似乎想要上前詢問幾句，可視線觸及他身上的喪服，那些話便一下子咽了回去，就視若無睹地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九姨母……”梁景和艱難地喚住她。
江暮晴頭也不回地，淡淡打斷他欲說出口的話，道：“你不必擔心，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半途撒手不管，我只是一個尋常婦人，住不得你這高門大院，每日還是回自己家，次日一早再過來。”
梁景和如鯁在喉，原想說他不是這個意思，可江暮晴根本無心與他多話，一步一步往前走著，漸漸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他怔怔地望著她離開的方向，良久，緩緩地轉身，擡起恍若千斤重的雙腿，邁過門檻。
靈堂上一片肅然，白綾飄飄，燭光跳動著，也映出正中央的棺木。
那種像是被人掐住喉嚨的感覺又再度出現，他顫抖著走到棺木旁，半晌，伸出手去，像是想要推開上面的蓋子，可最後卻是將手搭在了上面。
“娘親……”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絲沙啞的低喃從他口中逸出。
回應他的，只有白綾飄動時發出的娑娑之聲。
“王爺，王妃娘娘正尋您呢！”有侍女走了進來，遲疑著稟報。
他闔著眼眸深深地吸了口氣，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沈聲問：“守靈之人呢?”
“原本該是雲萍姑姑守靈的，但是雲萍姑姑今日便不見了蹤跡，這人便……”
梁景和的眼神突然變冷：“難不成是沒有安排人來守靈？”
“國公爺息怒，沈夫人已經專門安排了人守靈舉哀，只是人手不夠，有幾個被調去前廳幫忙迎客了。”
“荒唐！”怕驚擾了逝者之靈，梁景和強壓抑著滿腹的怒氣，“立刻讓負責守靈舉哀之人過來，不，不必了，將他們各打二十板子，罰扣兩月月銀，另傳我的話，差在紫竹院正房侍候之人守靈，別的差事不準再分派給她們！”
“還楞著做什麽？！立即前去安排！”見她還呆呆站著不動，梁景和低喝一聲。
那侍女嚇得一個激靈，可還是硬著頭皮問：“那王妃那裏……”
“出去！”他直接轉過頭去，撩起袍角跪在了蒲團上。
不多時，他身邊的得力部下走進來，他便輕聲吩咐：“差人再去查王妃小產一事。”
“是。”
……
這廂，沈青溪望眼欲穿，左等右等卻只把丫鬟等了回來，還將她房中的人全給叫去靈堂守靈。
她一時心慌，拉住丫鬟問：“王爺呢？”
“王爺在守靈，怕是一時半會兒來不了。”
她輕靠著椅背，蹙了蹙眉：“守靈麽……小槐，你說他是不是在怪我？”
“娘娘多慮了，王爺待您心意如何咱們都看在眼裏，他怎麽舍得怪您呢？許是老王妃突然離世，身為人子，他自然會難過，這才無暇顧及您。”
可是這一晚，她都沒有等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到了下葬那日，梁景和滿身縞素，看著棺木一點一點地被掩埋，他的瞳孔縮了縮，下意識地想要阻止，可喉嚨卻堵得厲害。
“如此也好，他們夫妻陰陽相隔數十年，如今可總算是團聚了。”石楠葉手持酒壺站在一旁，喃喃地道。
南星站在他身邊，直到看著新墳立起，不知不覺，仿佛看到遠處的白霧中，一個俊美無雙的男子忽隱忽現，而後緩緩地朝著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伸出手去，兩手交握間，白霧更濃，青山隱隱。
“王爺來接王妃了。”她忽然地道。
“他若真有靈，應該把那個不忠不孝的東西……”他話到一半，在看到梁景和走來時戛然而止。
“罷了罷了，都是被擺布的紙片人罷了。”他拈起酒壺，仰頭飲了一口，隨後將剩下的半瓶都倒在了墓碑前。
倒完酒，他將空酒壺隨手一擲便領著南星一聲不吭的離開，到最後也沒再看梁景和一眼。
梁景和怔怔地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良久，天空漸漸落起了雨，他站在新起的墳前，望著碑上的「顯考江暮雨之墓」幾字，忽然落下兩行清淚。
雨越下越大，他捂著臉漸漸蹲下來，有水從他指縫間流出，一時間竟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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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姨母。”梁景和松了口氣，不管怎麽樣，能請得江暮晴出面，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這時，一旁的沈墨峰主動給他打招呼道：“王爺。”
他卻不大想理會，只冷漠地嗯了一聲。
雖說如今沈墨峰已是位極人臣，但是梁景和素來對他沒什麽好臉色，便是在上朝時遇到也權當不認識。
沈青溪嫁入瑞王府是為高嫁，何況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裏，縱是沈墨峰對他心有不滿卻也不敢多言。
這廂，有了江暮晴出面幫忙，很快便漸漸將瑞王府的混亂給理順了，也讓梁景和減輕了不少壓力。
也是到了這一刻，他才恍然發現，縱使他本事再大，能夠裏外一把抓，可臨到關鍵時刻也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當賓客散去，他望著到處掛著白綾的府邸，一時間陷入了茫然。
雙腿像是不聽使喚一般緩緩地往靈堂方向走去，那裏躺著他已經過世了的娘親。
他的眼神有幾分空洞，心裏也覺得空落落的。
自幼與生母的關系著實算不上親近，因著爹娘關系膠著，娘親對他總是若即若離，他性子本就淡泊，漸漸地就與娘親關系疏遠了。
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全然忘記了娘親對自己溫柔關切的樣子，只記得她對自己的恨和憎。
可是，她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又怎麽會恨他呢？
正想邁入靈堂，忽聽裏面傳來江暮晴的說話聲：
“四姐姐，你生來命好，高傲了一輩子，臨老了卻折在自己親兒子手上，你說，這冤不冤啊？”
“四姐姐，如今我方知你們都輸了啊。八姐姐雖嫁得高門卻受婆母磋磨至今，還一直生不出兒子，年前姐夫新納了兩房妾室，她這日子怕是不好過，而你呢？
你是我們中嫁得最好的，當了一輩子表面風光無限的瑞王妃，卻夫死女喪，親兒不孝，最終淒慘死在獄中。”
“四姐姐，你說，你們是不是都輸了？”
心口像是被重物一下又一下地錘打著，梁景和臉色煞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四姐姐，這杯我敬你，黃泉路上多保重，若有來世，不如生在尋常百姓家，好歹也能享受一番天倫之樂。”
梁景和只覺得脖子像是被人死死的掐著，痛苦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緊緊地揪著胸口，像是落水垂死之人想要抓住唯一的救命木頭。
江暮晴的話，毫不留情地一刀一刀往他心口上紮，他想要說些什麽大聲反駁，卻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從靈堂走出來的江暮晴察覺他的異樣，臉色有幾分遲疑，似乎想要上前詢問幾句，可視線觸及他身上的喪服，那些話便一下子咽了回去，就視若無睹地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九姨母……”梁景和艱難地喚住她。
江暮晴頭也不回地，淡淡打斷他欲說出口的話，道：“你不必擔心，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半途撒手不管，我只是一個尋常婦人，住不得你這高門大院，每日還是回自己家，次日一早再過來。”
梁景和如鯁在喉，原想說他不是這個意思，可江暮晴根本無心與他多話，一步一步往前走著，漸漸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他怔怔地望著她離開的方向，良久，緩緩地轉身，擡起恍若千斤重的雙腿，邁過門檻。
靈堂上一片肅然，白綾飄飄，燭光跳動著，也映出正中央的棺木。
那種像是被人掐住喉嚨的感覺又再度出現，他顫抖著走到棺木旁，半晌，伸出手去，像是想要推開上面的蓋子，可最後卻是將手搭在了上面。
“娘親……”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絲沙啞的低喃從他口中逸出。
回應他的，只有白綾飄動時發出的娑娑之聲。
“王爺，王妃娘娘正尋您呢！”有侍女走了進來，遲疑著稟報。
他闔著眼眸深深地吸了口氣，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沈聲問：“守靈之人呢?”
“原本該是雲萍姑姑守靈的，但是雲萍姑姑今日便不見了蹤跡，這人便……”
梁景和的眼神突然變冷：“難不成是沒有安排人來守靈？”
“國公爺息怒，沈夫人已經專門安排了人守靈舉哀，只是人手不夠，有幾個被調去前廳幫忙迎客了。”
“荒唐！”怕驚擾了逝者之靈，梁景和強壓抑著滿腹的怒氣，“立刻讓負責守靈舉哀之人過來，不，不必了，將他們各打二十板子，罰扣兩月月銀，另傳我的話，差在紫竹院正房侍候之人守靈，別的差事不準再分派給她們！”
“還楞著做什麽？！立即前去安排！”見她還呆呆站著不動，梁景和低喝一聲。
那侍女嚇得一個激靈，可還是硬著頭皮問：“那王妃那裏……”
“出去！”他直接轉過頭去，撩起袍角跪在了蒲團上。
不多時，他身邊的得力部下走進來，他便輕聲吩咐：“差人再去查王妃小產一事。”
“是。”
……
這廂，沈青溪望眼欲穿，左等右等卻只把丫鬟等了回來，還將她房中的人全給叫去靈堂守靈。
她一時心慌，拉住丫鬟問：“王爺呢？”
“王爺在守靈，怕是一時半會兒來不了。”
她輕靠著椅背，蹙了蹙眉：“守靈麽……小槐，你說他是不是在怪我？”
“娘娘多慮了，王爺待您心意如何咱們都看在眼裏，他怎麽舍得怪您呢？許是老王妃突然離世，身為人子，他自然會難過，這才無暇顧及您。”
可是這一晚，她都沒有等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到了下葬那日，梁景和滿身縞素，看著棺木一點一點地被掩埋，他的瞳孔縮了縮，下意識地想要阻止，可喉嚨卻堵得厲害。
“如此也好，他們夫妻陰陽相隔數十年，如今可總算是團聚了。”石楠葉手持酒壺站在一旁，喃喃地道。
南星站在他身邊，直到看著新墳立起，不知不覺，仿佛看到遠處的白霧中，一個俊美無雙的男子忽隱忽現，而後緩緩地朝著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伸出手去，兩手交握間，白霧更濃，青山隱隱。
“王爺來接王妃了。”她忽然地道。
“他若真有靈，應該把那個不忠不孝的東西……”他話到一半，在看到梁景和走來時戛然而止。
“罷了罷了，都是被擺布的紙片人罷了。”他拈起酒壺，仰頭飲了一口，隨後將剩下的半瓶都倒在了墓碑前。
倒完酒，他將空酒壺隨手一擲便領著南星一聲不吭的離開，到最後也沒再看梁景和一眼。
梁景和怔怔地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良久，天空漸漸落起了雨，他站在新起的墳前，望著碑上的「顯考江暮雨之墓」幾字，忽然落下兩行清淚。
雨越下越大，他捂著臉漸漸蹲下來，有水從他指縫間流出，一時間竟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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