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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我跟沐姑娘也算是有緣,盡一盡地主之誼是應該的,你們就放心把沐姑娘交給我吧!”

洪應文說得真切,洪靜婉瞧著自家弟弟難得的熱情,也是難掩笑意地對沐昭璇道:“沐姑娘,我這弟弟素來不懂事,做起事來也沒有個分寸,以後就勞你多費心了。”

再看看正朝自己笑得一臉得意的洪應文,沐昭璇點一點頭,墨黑的眸子掩下滿滿的算計,更是笑得淡然從容了。

沒想到她還沒撒餌,這笨蛋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午後的天空萬裏無雲,湛藍如洗的蒼穹更顯深邃高遠,偶有飛鳥掠空,撲哧撲哧著翅膀落在了滿樹花枝上,枝椏輕顫,花舞動。

街道上商鋪林立,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人來人往見,熙熙攘攘,應接不暇。

洪應文滿臉不情願地坐在沐昭璇身旁,看著停在樹上的一只雀燕嘰嘰喳喳的蹦蹦跳跳,打了個哈欠,洪應文不滿的道:“不是說去游湖麽,怎麽又跑來喝茶了?”

沐昭璇斜倚著欄桿,看也不看洪應文一眼,“你那日不是才說過再也不去那碧月湖了麽。”

這母夜叉怎麽凈會接自己的痛處啊,洪應文哀怨的看了沐昭璇一眼,“那還是不你害的,當日還下著雨你就把小爺一腳踢進了湖裏了。”

飲一口茶,沐昭璇回首看著洪應文,蹭地靠近他,“你若是那日也記得什麽是男女授受不親,又怎麽會被我一腳踢下湖呢?”

“我都說了那是誤會。”洪大少爺氣鼓鼓地看著沐昭璇,一扭頭悶聲道:“說了你也不知道。”

“哦。”沐昭璇又躺回去靠著欄桿,幽幽漫語道:“那你還是不要說了。”

哼,小爺瘋了才會告訴你為什麽。

一旁的明墨明修看著自己少爺吃癟的樣子,都忍不住低聲偷笑。

洪大少爺一雙眼刀飛過去,驚得明墨明修立馬站好,朝著自家少爺一個勁的賠笑。

狹長的丹鳳眼一瞇,洪大少爺折扇一揮指著樹上跳上跳下,飛來飛去的雀燕,“你們兩個,去那樹上給我抓一公一母的兩只麻雀去,抓不到不準下來。”

“少爺,小的們前兩天才被總管打的地方還痛著哪,您就饒了小的們吧。”明墨明修苦著一張臉,日日抽簽都是他們跟著少爺,他們怎麽就那麽命苦啊……

見沐昭璇沒有什麽反應,洪應文揮一揮手,“如此,那你倆就去隔壁街的一品齋去買些小爺最愛吃的玲瓏栗酥糕來吧。”

“小的們這就去。”明墨明修兩人如蒙大赦,飛快溜下樓。

擡頭看一眼將自己晾在一旁的沐昭璇,洪大少爺百無聊賴的低頭看著茶盞裏的茶葉起伏飄落,數來數去好幾遍,只覺得倦意更濃。

“沐姑娘,你在這喝茶,洪某就先回去了?”

沐昭璇端起茶杯,看也不看洪應文一眼,“在這很無聊麽?”

“不無聊,怎麽會無聊呢。”洪大少爺打著哈哈否認。

丫的,小爺他都連著喝了快整整一壺的茶了,他都把自己當水牛灌了,能不無聊嘛!

只是,洪大少爺再如何心有哀怨,奈何對面的人就是心腸如鐵,不動分毫,沐昭璇只是淡淡瞥了洪應文一眼,覆又看著外面。

“那你就繼續坐著吧。”

“……”洪大少爺心中一聲哀嚎,緬懷自己逝去的自由。

看著沐昭璇一直盯著外面看,洪應文也是無聊的緊,也不由好奇的往外一探,“外面有什麽好看的,看的這麽入神?”

掃了一圈,不外是熙熙攘攘的來往人群,沒有什麽新鮮的事物,也沒好玩的事情。洪應文撇一撇嘴,看對面沐昭璇卻一副看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洪應文索性起身站在沐昭璇身後,順著沐昭璇的視線看去,卻原來是兩名男子。

只見街道上一著藍衣和一穿黃衫的兩名男子正款款走在街上,左邊身著藍衣的男子臉色極白,隱隱透著股病態的蒼白,更襯得眉黑如墨,男子的一雙眼角微微上挑,帶著幾分誘惑,真是風流無限。眼睛微微上挑,透著風流無限,右邊的黃衫男子星眉劍目,英姿俊朗,此時正輕搖折扇不知道在說什麽,眼底笑意濃濃,正是倜儻無雙。

洪大少爺看著這一藍一黃的兩名男子,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哼,他當這母夜叉在看什麽,原來看的竟是他的老熟人。

哼,倒還真是冤家何處不相逢!

“沐昭璇,你可是在看那小白臉和馬屁精?”

“誰?”

洪大少爺學著沐昭璇平時挑眉的樣子,伸手一指,頗為不屑的道:“喏,就是那兩個,那個穿藍衣服的笑得像狐貍精一樣的,還有那個穿黃衣的最會見風使舵的馬屁精。”

沐昭璇看一眼怪裏怪氣的洪大少爺,下意識的一挑眉,雖然同是一個動作,可是有人做得像是眉毛在抽筋,而偏生有人做起來卻是無限風華流轉。

且再說,這洪大少爺的心思在沐昭璇眼裏素來是無處可遮掩的,沐昭璇看一眼街道上正款款而來的兩位美人,再看看洪美人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當即心下了然道:“原來你們認識。”

洪大少爺冷哼一聲,“什麽你們,小爺跟他們可不是一路的。”

沐昭璇笑而不語,繼續欣賞著兩位美人,而對面洪應文也從容坐下,一抖衣擺,明艷的紅衣似朱顏華光婉轉風華,洪大少爺滿意的一笑,再擡頭看向正看得細致的沐昭璇,問道:“沐昭璇,你一直看著他們,是覺得他們好看麽?”

沐昭璇盯著洪大少爺的兩位冤家對頭目不轉睛的笑一笑,道:“自然是好看,這兩人,一淡雅,一明媚,各有特色,看著甚是賞心悅目。”

賞心悅目毛啊?!洪應文心裏暗自朝沐昭璇做一個鬼面,將青絲往身後一揮,深深不以為然,“嘁,難道他們倆還能有小爺好看麽?”

聽見洪大少爺這般問道,沐昭璇也轉過身看著他,做出一副細細端詳的樣子,片刻後陰陽怪氣地道:“洪少爺,你跟他們不一樣。”

說罷,沐昭璇故意搖一搖頭,輕嘆一口氣。

洪應文瞬間陰沈了一長俊俏小臉,想他身為淮南第一美,不說淮南第一美女都自嘆不如,就連天下第一美人也曾慕他美名前來求親,丫的,沐昭璇這個惡婆娘居然認為自己比不上那那個狐貍精和馬屁精!!!!!

沐昭璇!!!你丫到底有沒有一點正常的審美眼光啊!!!!!!!!!

沐昭璇卻不管洪大少爺此時各種想要咆哮的心理對話,私還偏偏做出一副癡迷狀繼續欣賞著樓下的美人,還不忘火上澆油道:“洪少爺,你看那兩位公子,風姿俊朗,相貌堂堂,這一顰一笑裏靜和美好,果然是美人。”

丫的!!沐昭璇,你何止是脾氣不好,丫就連審美觀也詭異的扭曲了!!!!!

蹭的一聲,像是瞬間炸開了毛一般,洪大少爺沈著一張臉,拉著沐昭璇的手就要往外走。

“洪少爺,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沐昭璇也不掙紮,任由洪應文拉著自己。

洪大少爺怒氣沖沖地一回頭,像吃了火藥一般,嗆了句:“游湖!!!!”

“哦。”沐昭璇淡淡應了一句,不舍地往兩位美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感嘆,“難得看見美人……真是可惜啊……”

看著沐昭璇不舍的樣子,掃到桌子上的兩杯茶水,洪大少爺又折了回去,端起一杯真冒著熱氣的茶杯,嘩啦一下子直潑到正行至樓下的兩位美人身上。

“哎喲——燙死我了——”

“是誰瞎了眼了,居然把水潑到本公子頭上了——”

“是哪個不要命的!有種就給本少爺站出來——”

聽著樓下熟悉的尖叫聲和叫喊聲,洪大少爺小人得志的滿意一笑,轉身拽起沐昭璇就往外走去。

嘁,還美人,你們能有小爺美麽。沐昭璇,居然還認為他們倆個比小爺好看!!!!!!我讓你看美人!!哼,看你現在還怎麽看!!!

洪大少爺走在前面是滿腹的誹議,絲毫都沒有發現身後那人正笑得一臉奸詐。

明墨明修正拎著剛出爐的玲瓏栗酥糕往回趕,遠遠就看見茶樓門口鬧哄哄好像是有人在鬧事,兩人互視一眼暗叫不好,自家少爺不是又惹什麽事了吧……

兩人加快了腳步往回趕去,正要推開擁擠的人群擠進去,去忽然聽見——

“明墨、明修。”

一道熟悉的聲音細細微微的不知道從哪裏忽然傳了過來,明墨明修停下腳步,往四周巡視一圈,就看見自家少爺正躲在茶樓一側的小巷子裏朝著兩人正招手。

明墨明修走近小巷口,就看見這家少爺正靠著墻壞笑得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子,而站在他身後的沐昭璇恰好被伸出墻外的一支槐花隱隱遮住了面容,兩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是看著她唇角勾起的弧度,似乎也正是笑得開心。

“少爺……”明修好奇的正要問道。

洪應文趕緊上前掩住他的嘴巴,讓他噤聲。好不容易從後門避開那兩個對頭,要是不小心惹來了可就麻煩了。

“少爺,您這是怎麽了?”明墨壓低聲音,不理解自家少爺怎麽心情變得比變臉還快。

洪應文看了一眼靜默不語的沐昭璇,再看看茶樓前也是鬧得正熱鬧,眉眼滿是笑意,得瑟地道:“小爺心情好,走!咱們游湖去。”

☆、某少爺,編”故事“

都說花錢的是大爺,想平日裏他洪大少爺去戲樓裏聽小曲,也都還知道是要給人打賞打賞的,這好歹也算是銀貨兩訖。可怎麽他一遇上沐昭璇這位小祖宗就只有吃虧的份啊,不僅要賠著她游湖,現在居然還要讓他陪唱……

洪應文一張明媚的小臉時晴時陰的變幻著,可是一雙看著沐昭璇的丹鳳眼確實一直淡淡含笑,實是縱有千般不滿,也得小心陪著笑臉。靠!!!!!小爺這是能屈能伸!!!!!是能屈能伸!!!!!!!!!

其實,洪大少爺天生一幅好嗓音,平日裏說話的聲音清朗華麗極是好聽,再來,平日裏洪大少爺也沒少在戲樓裏出沒,只是那都不過是附庸風雅,饒是耳熏目染,可若真要讓他正兒八經地唱個曲子,少爺他就能生生的將一首婉約動人的明媚好曲給唱得五音不全,七零八落,整個就是慘不忍睹。

輕舟泛水,□輕移,觸目的粉黛嫣紅左右輕晃,洪應文輕哼著曲調詭異的小曲,惹得一旁劃槳的明墨明修低著頭強忍著笑意,他們家少爺怎麽遇著了沐昭璇就保準是回回吃虧的份哪。

橫掃了一眼明墨明修,洪應文暗暗咬牙切齒,這兩個見風使舵的家夥,回去有你們好果子吃。看著對面閉目聽曲的沐昭璇一副好不悠哉的樣子,洪大少爺就忍不住哀怨了。

遙記當年,就算是小爺他年幼無知時,任由老頭子怎麽連哄帶騙小爺他都沒唱過一句。想起剛才沐昭璇談笑間將一塊石頭捏成粉末的瞬間,不冷不熱的問,“你,唱還是不唱?”

看著沐昭璇眼底的森森冷笑,瞬間的,洪應文只覺得自己是遇上了說書人故事裏那恃強淩弱魚肉百姓的惡霸,而自己,就是被沐大惡霸整日欺淩卻無力反抗的可憐小人兒,被欺負了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一旦反抗只會將自己更加逼入絕境。

憶往昔風流歲月,洪大少爺長嘆一聲,他何年何月才能翻身做主找回往日光彩啊!

伊伊呀呀正唱著,洪大少爺忽然一頓——糟糕,忘詞了……

胸口一陣郁結,洪大少爺仰頭望天,任由這風景如畫的好光景,自己卻只覺得心如黃連,苦不堪言哪。洪應文越想越憋屈,不唱了、不唱了!管她沐昭璇一會還要使出什麽下流手段,小爺他都不伺候了!

像是感覺到了洪應文哪裏傳來的無限哀怨之氣,沐昭璇睜開眼睛慵懶地問道:“怎麽不唱了?”

“小爺不樂意唱了。”洪應文索性也豁出去了,冷哼一聲,瞪大了眼睛看著沐昭璇,眉梢之間隱約有火花閃現。

小爺就是不伺候你了,有本事你就再把我踹進湖裏去。

誰知沐昭璇卻只是伸了個懶腰,“哦。”

“你——”看著沐昭璇毫不在意的樣子,洪應文頓時氣結。

“我怎麽了?”沐昭璇看著洪應文氣鼓鼓的樣子,輕輕一挑眉,眼底一片慵懶。淡淡掃過四周的茫茫水色,才慢慢緩緩地說道:“你,可千萬別亂動,一會船翻了,我還得撈你上來……”再微微一頓,繼續道:“那樣,很是麻煩。”

麻煩……洪大少爺鳳眸怒瞪,正要發作,可是餘光不自覺地有水波銀光輕輕泛起,咽一咽口水,立馬乖乖坐好,不敢再輕易有什麽動作。

看著乖巧的洪大少爺,沐昭璇滿意地笑一笑,這才有了心情看看周圍的景色。

只見湖水澄碧透澈,荷花亭亭凈植,在微風中搖曳擺動,盡情綻放的大朵花瓣,染粉色煙黛,粉的,白的,紅色的大朵的嬌艷荷花,仿若濃妝淡抹的胭脂,蓮蓬,荷葉與之相映成輝,滿目芳華。

再眺望遠處的一片水光茫茫,隱約可見一座略微顯圓形的山被湖水環繞,青山綠水映雲霞,淡薄煙霧籠青山,恰似黛綠成染碧玉,薄紗輕幔從天際鋪散漫延開來,水天一色,靜宜溫婉。

“沐昭璇,這碧月湖的景色可比那兩個家夥好看多了吧。”洪應文很是別扭的笑一笑,顯然對剛才沐昭璇覺得自己不如兩個仇人好看的事情耿耿於懷。

看著洪應文微揚著臉,一雙墨眉斜飛入雲鬢,含著笑意的丹鳳眼勾勒出無限風流,沐昭璇深深凝視著洪應文,墨黑的眸子透著淺淡笑意,別有深意的緩緩道:“人更美。”

洪應文只以為沐昭璇說的是自己那兩個冤家對頭,撇一撇嘴就當沒聽見,揮開折扇,任著廣袖劃霞光,做一派風流態,悠悠然道:“夏蟲不可語冰。”

與母夜叉不可談美,沐昭璇,你這個沒眼光的!

一尾小魚隔著淺薄的水面探一探頭,一扭身又不見了,湖水悠悠,洪應文只覺得他這一腔愁緒恰似這滿湖碧色東流去,卻是哪怕流到天下海角,要到不了那水天連一線處。思及此,洪大少爺不由更是愁了,輕托玉腮,這苦難何時才是盡頭啊。

看一眼不知喜怒的沐大惡霸,玉皇大帝佛祖啊,求各路神仙保佑,讓這母夜叉小祖宗趕快離開淮南城,讓他們再也不要見面了吧。否則,按這小祖宗喜怒無常且有事沒事就愛給自己找茬的性格,日子長久了,小爺他可真是吃不消啊。

不行!不行!他可不能這樣坐以待斃,既然打是打不過她,那麽無亂如何,也得要好好改改這小祖宗的脾氣才是上策。

悵然遠望,岸邊柳樹蔭蔭,只見香鬢玉環蓮步輕移,端的是溫婉可人,女子就是要這樣才惹人憐愛嘛,再看著沐昭璇,洪應文嘆一口氣,眼底轉一轉,計上心頭,於是洪大少爺擺出無限惆悵樣子滿腹憂思道:“沐姑娘,哎,有時候我很是為你煩惱啊?”

“哦,不知道洪公子是在替我煩惱什麽呢?”墨黑的眼底閃一閃,沐昭璇扣著光潤的玉佩靜靜問道。

見著沐昭璇接了話,那就好辦了,洪應文蹭地靠近沐昭璇,眨一眨眼底,仿若天真無邪的繼續說道:“都說娶妻娶賢,這姑娘家吧漂亮不漂亮,這不打緊,這最關鍵是——姑娘家哪一定得要賢惠!這賢惠了才能加個好人家,才能讓夫家疼愛,沐姑娘你說是不是?”

看著洪大少爺一臉的誠懇,沐昭璇微垂眼眸遮住眼底的神情,應道:“洪少爺,所言極是。”

“所以啊!”洪大少爺啪的一聲,將折扇扣在小桌上,又重重嘆了口氣,一邊搖頭一邊沈痛的說道:“不管怎麽說,咱倆也算是有些交情!我確實為沐姑娘你擔憂啊!沐姑娘你吧,嗯……長得倒也算是中上之姿了,只是這性子吧,你得改改。”

“哦。”沐昭璇一挑眉,凝視著面前只差捶胸頓足的洪大少爺,趕緊謙虛地請教:“那洪公子覺得我該怎麽改呢?”

“哎,沐姑娘,你這可就問對人了。”洪應文刷的揮開折扇,做風流姿態一笑,“小爺我可最明白什麽樣的女人最討男人喜歡了。”

“那還請洪公子你多指教指教。”沐昭璇嫣然一笑,笑得很是無害。

看沐大惡霸一副受教的謙虛模樣,洪應文滿意地點點頭,“沐姑娘你既然這樣說了,那我就一定會幫你的,你就放心吧。”

風掠過,蓮動搖碧影,清沁淡雅的荷花香迅速彌漫湖面,洪大少爺指著這一湖開得正好的荷花,學著自家老頭子給自己講道理時的一番表情,“沐姑娘,你可知道這碧月湖的故事?”

見洪大少爺一本正經的發話了,沐昭璇也斂下眼底的狡黠換上一副虛心受教的神態,“還望洪少爺你不吝賜教。”

墨色的眼眸清澈見底,只清晰的映著洪大少爺的影子,洪應文,你既然想玩,那我就陪你玩到底,如此,沐昭璇就笑得更謙虛了。

洪應文沈默了一下,長嘆一口氣,刷的揮開扇子,似是無限惆悵的娓娓道來:“聽府裏的老人說,三十年前這裏原本只是一條小小的河流,並沒有現在的碧月湖,也沒有今日溫婉宜人的秀麗風光。當年淮南城有一個姓梁富商喜歡上了未央閣的一個叫挽月的清倌。姓梁的富商想要給挽月贖了身娶她進門,誰知挽月卻不願意,那姓梁的富商不願意勉強,於是便日日往未央閣跑。”

說到此,洪應文淺淺一笑,深深凝視著沐昭璇,而沐昭璇也看著洪應文,一襲紅衣臥在蓮花深處,濃艷瑰麗的紅與其身後的碧色嫣紅相得益彰,只是素來沾染笑意的眼角此時流露沈靜,總有幾分說不清的思緒在其中。

洪應文見沐昭璇此時倒也靜靜聽自己講話,便問道:“沐姑娘你是不是認為那位挽月姑娘一定有著舉世無雙的容貌,才會讓那個富商那麽癡迷?”

聽見洪應文這樣問,沐昭璇稍作沈思,回道:“方才你若是不問,我必然會認為那挽月姑娘必然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此時你既然這樣說了,那麽想來挽月姑娘並無果人的容貌了,那挽月姑娘可是有什麽技藝超群,才令那富商拜服麽?”

洪應文淡然一笑,又繼續道:“挽月姑娘既沒有傾國傾城的容貌,也沒有什麽艷驚四座的技藝才能,而是那梁姓富商的母親梁武氏性子潑辣,蠻橫無理,不但氣死了自己的相公,而且就連給自己兒子選的侍妾也都各個生性彪悍,而那挽月姑娘卻是溫婉柔順,賢良淑德……”

洪應文正說在興頭上,一旁的明修卻是糊塗了,插嘴道:“少爺,你說的怎麽跟我知道的不一樣啊……”

洪應文瞬間語塞,頓了半響,才平靜的道:“明修,你記錯了。”

“是我記錯了麽……”明修摸一摸頭,可是他明明沒有記錯啊。

洪應文見沐昭璇正看著自己,頓時心下恨不得將明修揉成一顆球踢得遠遠的,這個老拆自己臺的家夥。

☆、老爺,少爺學壞啦

其實這碧月湖的由來沐昭璇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剛才順著洪應文的話說,不過是看他滿臉奸詐的樣子很是好玩。沐昭璇此時看洪應文俊俏的小臉青一陣紅一陣的,心中暗笑,就是偏偏不點破,她倒想看看,洪大少爺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洪少爺,你繼續說,後面怎麽樣了?”清泠的聲音一如往常的喜怒難辨,沐昭璇眼底別有用意的波光微斂,嫣紅的唇角輕輕一揚,看起來更是笑得無害。

“對、對,沐姑娘你聽我在繼續給你說。”看著沐昭璇很是好奇地樣子,洪大少爺心底得瑟的一笑,面上卻做出一副正直的容顏,正色道:“話說這挽月姑娘性子溫婉柔順,很是賢良淑德,從來不打人,不喜怒無常,不惹是生非,也從不耍狠,所以才讓那梁姓富商很是喜歡,為此還主動休了一幹侍妾。而且因為挽月姑娘喜歡蓮花,所以特意引來滄瀾河的水這才有了今日的碧月湖。而且,那刁蠻的梁武氏見了溫婉柔靜的挽月姑娘也甚是喜歡,所以婆媳關系也是很好,一時成為佳話……”

一旁的洪大少爺越說越是入戲,言語很是真摯,就連他自己都要相信故事裏說的就是事實了。

而另一邊靜靜聽著的明墨明修面面相覷,不由狂擦一把,真是森森的汗顏,溫婉柔順……賢良淑德……再擦一把,還是滿面的汗顏。

這整個淮南城裏又誰不知道梁老爺家的月夫人是個標準的悍婦,雖然人不美,可是卻把梁老爺訓的服服帖帖,十足十的是個妻管嚴,自從梁夫人嫁進了梁府後,更是跟同樣吃軟不吃硬的梁老夫人鬧得雞飛狗跳,整日鬧得梁府乒乒乓乓不得安寧……主動休了一幹妻妾,那不是因為月夫人善妒,每天宅裏鬥來鬥去的,這才折騰的梁老爺的幾個侍妾紛紛自求離去嘛……

不過,那梁老爺也許真有些那麽自虐的潛質,在月夫人那樣的強壓政策下,兩個人感情竟然日益如膠似漆,嗯,這在淮南城也確實能算得上是一段“佳話”了。

只是,明墨、明修聽著自己少爺越扯越飄忽,才幡然醒悟到,他們家少爺歷過了沐姓女魔頭的蹂躪後,竟然是有變得越來越扭曲的趨勢,變得越來越能編了。

嚶嚶嚶,老爺,少爺學壞啦……

那邊洪應文說完後,看著正聽得認真的沐昭璇,趁機說道:“所以呀,沐姑娘,這姑娘家一定要溫柔,溫婉可人才可愛,是說是不是?可千萬不能動不動就動手打人。你說是不是?”

看著洪應文眼底的期待,沐昭璇含笑點一點頭,“自然是。”

“所以,沐姑娘……”洪應文適當的來開他與沐昭璇之間的距離,帶著一副我是為了你好的的表情狗腿的一笑,“你一定要克制住,千萬不能隨意動手打人……”

沐昭璇看一眼洪應文,反正最近閑著也是閑著,就陪他玩一玩,於是做虛心狀道:“洪少爺所言甚是。”

見沐昭璇謙虛受教的樣子,洪應文心下一喜,打鐵趁熱道:“那我們就來做個約定,沐姑娘你在淮南城的這段日子裏,就由洪某來監督,如何?”

“那是應該的。”沐昭璇輕柔一笑,看著得了便宜賣乖的洪大少爺,見他笑的開心,便也就隨著他去了。

洪大少爺狐疑的看著沐昭璇,這小祖宗今日怎麽這般好相與,不過看那母夜叉此時笑得頗為溫婉的樣子,便也不再多想,打鐵趁熱道:“如此,沐姑娘你可千萬要記住最重要的一點,那便是男女授受不親,尤其是跟那些有婦之夫一定要保持距離,可千萬不能跟一些小姑娘一樣,自認有幾分姿色就毫不檢點的去勾搭有婦之夫。這姑娘家要有姑娘家的矜持,才會讓能得到男子的珍惜。所以,你和……”

“我和誰?”沐昭璇挑眉,等著洪大少爺的下文。

“你和沐元晟……”說到此處,洪應文微微一頓,真尋思著應該如何措辭。

看著洪大少爺唯唯諾諾的樣子,不用想便也知道他在想什麽了,沐昭璇只當做渾然不知的樣子隨意問道:“我和表哥怎麽了?”

表、表哥?!

沐昭璇和沐元晟是兄妹?!

那昨天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難道都只是他的胡亂猜測麽?!!!!

嘩啦一聲,風過處,荷葉碰撞相疊,點點聲音迅速彌漫開。

洪大少爺囧了又囧,心裏一陣心虛,再看著沐昭璇似笑非笑的樣子,身子微不可查的一顫,連忙哈哈幹笑道:“沒什麽沒什麽,我是想說,你和姐夫許久沒見,一定要好好相處,對,是要好好相處……”

這母夜叉要是知道他誤會了什麽,還不生吞活剝了他……

無視洪大少爺此時詭異的氣場,沐昭璇向前靠近洪應文,輕托著下巴,“洪少爺剛才說到男女授受不親,可是我記得第一次見洪少爺的時候,洪少爺可不是這樣說的哦。”

“那是誤會……”提起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洪應文的身邊頓時又充滿了無限的哀怨,那是自己悲慘生活的開始,往事太不堪回首……

“哦,怎麽誤會了?”

“說來話長……”

“那你就長話短說。”

“……”洪應文沈默,為什麽他要給這母夜叉說解釋這些啊!!!!!她又不是他的什麽人!!!!!可是再看沐昭璇好整以暇的樣子,顯然是不會輕易的放過自己。

撇一撇嘴,洪大少爺惆悵道:“因為,柳姑娘很像一位故人……”

“既然是故人,何以會認錯?”

“你看。”洪應文拉起左手的衣袖,手腕處用朱砂紋著一個很蹩腳卻也不失可愛的蝴蝶,細細一看,便可以看見掩在圖紋下的細長傷痕。

“當年我與那位故人傷在一處,她嫌傷痕太難看,於是便在我左手受傷的地方紋了這支蝴蝶,並且在她右手受傷的地方也紋了一只同樣的蝴蝶。”

沐昭璇撫著自己右手處光滑的手腕,問道:“難道柳姑娘的手腕上也有蝴蝶麽?”

洪應文點了點頭,卻是頗為尷尬的道:“有是有,不過卻不是故人……”

“你很想她是麽?”沐昭璇忍不住低聲問道,聲音裏有著莫名的情緒。

“其實,我與那位故人只見過一面,她說過會回來看我的。”說到此,洪應文不由遙望遠處,狹長的丹鳳眼裏慢慢的都是暖意。

“你們……”沐昭璇垂首看著湖水中洪應文的倒影,問道:“……是怎麽認識的?”

“怎麽認識的……”

似是想起了往事,洪應文忍不住輕柔一笑,唇角掛著淡淡淺淺的笑意,話到了嘴邊也舍不得說,眼角眉梢處有掩不住的歡喜和靜寞回憶。

“說起來,當年還是她死乞白賴硬要賴著我的……”洪應文正要娓娓道來,只是……

洪大少爺也不知道到底是得罪了何方神聖,就連游湖,也還是有成撥的殺手紛沓而來。

話說當時沐昭璇聽得正是興頭上,一只利箭淩空射來,箭未到,便能感受到凜冽的殺氣,沐昭璇當即將洪應文拉至身後,轉身的瞬間,還能看見他臉上淺淡的笑容,這樣一個對周圍的危險全然不知道的笨蛋,要是自己不護著他,真怕哪天就忽然一命嗚呼,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利箭破空,沐昭璇徒手接住箭,輕舟瞬間便被箭上帶著的千鈞之力劃丈遠去。

“剛才怎麽了?”渾然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麽的洪大少爺看著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的明墨明修,不解的問道。

“少爺……箭……”明修牙齒打著顫,指向沐昭璇手裏的箭。

剛才那一幕雖然他們也沒看清楚,卻也隱約知道若是沐昭璇沒有接住剛才的箭,只怕他們家少爺就要倒黴了。

“箭?”洪應文順著看去,眼前赫然是閃著寒光的冷箭,騰的一屁股做了下去,“沐昭璇,這是怎麽了?難道有人要殺你?”

沐昭璇暗中揉一揉發麻的手臂,冷冷看了洪應文一眼,沈默不語,若是這家夥知道有人想要他的命,不知道會被嚇成什麽樣子。

“你們躲起來。”沐昭璇反手抽出冷冽青鋒,對身後的洪應文一等囑咐道。

“躲、躲哪裏?”洪大少爺望望四周,水茫茫的一片無處可躲,左右思量下,還是母夜叉被人追殺,可是她武功高強必然能護自己安全,為了免遭池魚之殃,洪大少爺蹭蹭兩下撲過去抱著沐昭璇的腿。

“……”沐昭璇看著死死抱著自己腿的洪應文,瞬間滿額的黑線,這個笨蛋,抱著她的腿,她還怎麽動。

沐昭璇正想踢開洪應文,只聽見嗖嗖兩聲,又有兩支箭射過來,沐昭璇正要躲開,奈何被洪大少爺死死抱住了腿,只得一把拎起洪應文將他護住,才堪堪躲開兩支箭,又有一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冷冷逼近,來勢洶湧,避閃不及,眼看就要射到洪應文,沐昭璇只得攬緊他的腰,翻身一側,揚手間青鋒將利箭斬落,箭頭砰緊緊沒入船身。

聽見聲音,洪大少爺兩腿一軟,好在被沐昭璇抱住,沐昭璇看著洪應文白玉般的小臉此時更顯蒼白,低笑一聲寬慰道:“你放心,有我在,不會傷到你的。”

此處距離岸邊少說也有幾百米,而每只箭都來勢洶洶,沐昭璇環視四周,就看見遠處一點銀光閃爍。

沐昭璇吩咐明墨明修一會再將船慢慢劃回岸邊,劍花一腕,挑出深嵌的銀色箭頭收入袖中,抱緊了洪應文飛身一躍,便已飛出丈外遠,踏水而去,洪應文牢牢抓住沐昭璇,看著滿湖的碧綠嫣紅飛快而逝,饒是芳華無限,也不過停留彈指一瞬間。

輕點墨綠蓮蓬,沐昭璇提氣飛起,箭羽迎面而至,碧色的長袖一揮,袖中的半截箭頭兩鋒相對,火花剎現,鏗鏘一聲,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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