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笨蛋仙女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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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旅行第二天安排在南城遺址公園。
他們有一整天時間, 並不像跟團旅游那樣，五六點鐘就得爬起來，瞌睡著坐上大巴……
老師原本的安排是美好的。
然而, 集合時間的早晚，並不影響有人遲到、有人哈欠連、有人踩點集合後叫囂著沒吃早飯。
不難看出，許多男生昨夜組團打游戲了, 並且奮戰到了天明。
大巴車上，男生睡成一片, 女生聚在一起嘮嗑。
聊天沒幾分鐘，話題就轉到雲汀和邵宣意身上。
原因無他, 這兩人之間的氛圍詭異。
……詭異的親昵。
原本就要好的差點一起上廁所的兩人，現在更親密。
就、很難以置信。
“這……不會是在一起了吧？”有女生嘀咕。
她身旁的女生也跟著壓低聲音猜測：“我看像, 不過他倆的關系一直很擰巴，跟個麻花似的，一點都不像純粹的‘兄弟情’。”
“兄弟情？”她們身後冒出一個瘦個頭、愛八卦的男生，“邵宣意那種兄弟情深戲碼，也只能騙騙涉世未深的仙女吧？”
正八卦著, 話題中的仙女瞌睡的，差點一頭栽到前座靠背上。
恰是這個時候, 一只修長好看的手迅速伸出，托住了她的額頭。
而後, 那只手小心翼翼、順理成章的，將人帶到自己懷裏, 微微勾起的唇角，洩露了那人蕩漾的心情。
仙女睡意迷蒙, 頭靠在男生的肩上。
似乎是找到了舒適可靠的睡姿, 她微蹙的眉漸漸舒展。
四周吃瓜的, 個個目瞪口呆，直呼邵宣意內行。
話說，誰不想擁有仙女？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那樣，近水樓臺十幾年，只等那一步登天。
邵宣意耳朵動了動。
他安靜靠在大巴車的椅背上，只微微上揚了嘴角。
南城遺址公園寬闊的像片草原。
同學們陸續下車，在大巴外頭等老師買團購票。
雲汀迷迷噔噔的站在車外，腦袋放空。
郊區帶著青草香的風，一陣陣吹拂過來，她漸漸醒盹兒。
“到了？”
邵宣意看向她：“嗯。”
雲汀看著過分開闊的草地灌木叢，頭大如鬥：“這裏有什麽可玩的？”
優美的自然風光，遼闊的草地……都比不上美食能吸引她。
雲汀嫌棄的打量一圈。
這裏的草是多，可也不能吃啊！
半小時後，觀光游覽車在鹿溪站停下。
雲汀遠遠看到，鹿溪站站牌旁邊，還有一個大招牌。
招牌上的字被擋住一半，雲汀只隱約看到，後面兩個字是“仙貝”。
唔，難不成是公園裏特產的某種零食？
雲汀習慣性咽了口水。
觀光車悠悠的停靠在站牌旁。
雲汀也看到了完整的招牌——“小鹿仙貝”。
雲汀：“……”
這零食名字有點耳熟。
沒等她回憶起，身旁邵宣意笑道：“咱們上初中時去奈良，也買了很多仙貝餵小鹿，那些小鹿特別貪吃，你的仙貝餵完了，還追著你手裏的塑料袋跑，你被嚇得撒丫子狂奔，哈哈……”
雲汀心情郁悶。
哦，是了。
小鹿仙貝，是給鹿吃的，不是給人吃的。
話說，這景點怎麽不賣點人吃的東西啊？
烤香腸也行啊！
看到其他同學興致沖沖的去買仙貝餵小鹿。
雲汀特別沒有愛心，對眨巴著烏溜溜大眼睛的小鹿們一毛不拔。
她今天穿著荷葉袖的碎花薄紗裙，露出纖細的小腿和手臂。
頭上戴一頂麥穗色的寬沿遮陽草帽，襯的脖子修長白皙。
她表情很淡，一聲不吭，走了一路，顯得很文靜。
不說話的仙女，比活潑愛動的仙女，更端莊高貴，有種凡人難以企及的雲端氣息。
遠遠地，有男生聚在一起，熱切又偷摸的討論今日份的法式田園系仙女。
真是便宜邵宣意那狗批了。
一出生就占盡好處，包括仙女鄰居這份殊榮。
邵宣意當然沒能錯過，班裏男生羨慕嫉妒恨的交談。
他艱難按捺住心底的得意。
要知道，穿著校服的女生再漂亮，那也只會得到一個“女神”“美女”的稱呼。
穿著漂亮裙子的漂亮女生，才更接近正統仙女。
他給小汀準備裙子，不是為了便宜班裏男生，而是自己想看。
說來慚愧。
大飽眼福的人中，包括他自己。
“小汀，我們到附近轉轉吧，或許有賣小吃的便利亭。”
邵宣意順理成章的牽上雲汀的手。
“嗯。”雲汀用力點頭。
實不相瞞，她看著小鹿們吃的津津有味，自己嘴巴裏都酸水直流了。
南城遺址公園在絕大多數同學眼中，都是這次旅行中的亮點。
除了雲汀。
好在他們在下午三點半就返程了。
大巴一路搖搖晃晃，四十多分鐘後駛入一片鬧市區，在一家酒店的停車場裏停靠。
帶隊老師領著同學們辦理入住。
接下來就是晚飯和自由活動時間。
晚飯在隔壁商場裏自行解決。
商場是蕭市有名的購物聖地，樓層多，占地廣，能逛的人腿軟。
雲汀還在大巴上時，就聽到邵宣意跟她介紹，商場裏有很多網紅餐廳，尤其是一家久負盛名的西餐廳。
依靠過人的想象力，頭腦風暴一堆經典西餐菜式，她又餓了。
將行禮往邵宣意房間一扔，就催促著邵宣意出門。
邵宣意眼瞅著兩人一黑一灰的行李箱，不知聯想到什麽，驀地臉上一紅。
他不自然的扭過臉，有意躲避雲汀視線。
“還不到五點，晚飯吃得太早，睡覺前容易餓。”
雲汀可不管這些。
今天都沒吃上正經的飽飯，這下回到遍地餐廳的地方，還能不好好滿足自己的嘴巴？
她走的比較著急，到了邵宣意所說的網紅西餐廳，才發現，附近一溜兒好多都是熟面孔。
邵宣意也沒想到，會有十幾個同學來這家餐廳打卡。
所幸今天不是休息日，不然還真坐不下他們十幾號人。
餐廳裏有一張二十米的胡桃色實木長桌，拱形的吊頂設計，柔柔燈光灑下，為長餐桌鍍上一層暖黃的光暈，有種說不出的情調在裏頭。
雲汀忽然就聯想到了落日餐廳。
她在餐桌的最邊邊坐下，邵宣意坐她對面。
而後，同學們不約而同的，在同一張長餐桌邊落座。
大半張餐桌被他們占據。
這還不夠，有些同學還在聯系其他同學，似乎想要把二十米的長餐桌坐滿。
明明是自由覓食的晚餐時間。
硬生生被同學們扭成了班級聚餐時間。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們四十多人，坐在了同一張餐桌前。
最後，帶隊老師也來了，積極拉著同學們拍照留念。
大家各自點餐，卻聚在一起嬉笑玩鬧。
雲汀吃飯的速度放慢許多。
她看向餐桌另一頭，有勾著肩比“耶”拍照的男生，有靠在一起自拍的女生，他們的笑容都很純真恣意。
如果不知曉，自己可能在大學畢業後死去。
雲汀或許也會因為一次集體旅行中、一個最微小的聚會，而快樂雀躍，順便感慨青春絢爛。
她並不是帶著拯救世界的重要使命。
她只是在拯救自己。
最多捎上邵宣意。
雲汀嘴巴裏的食物頓時不香了。
邵宣意也放下刀叉，關切問：“不好吃？”
雲汀搖頭。
怕邵宣意擔心，她又道：“在公園裏逛累了，我先歇歇。”
邵宣意點點頭。
心裏卻沒有表面那麽平靜。
對小汀來說，最大的消遣休閑，不就是吃好吃的嗎？
晚上回到酒店，雲汀從邵宣意那裏拖走行李箱。
回房間洗完澡躺在床上時，手機叮叮咚咚響了十幾次。
她一打開，班級群裏放了許多他們晚餐的照片。
其中不可避免的拍到雲汀。
雲汀蹙眉盯著照片中的自己——滿臉愁雲，與同學們愉快輕松的氛圍格格不入。
另一邊，邵宣意滿臉擔憂的看著自己。
那目光，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情深意重。
她以前真有那麽瞎？
還是說，世上真有這麽真摯深邃的男女兄弟情？
雲汀嘲笑了自己好一陣。
說不上什麽心情，她將群裏十幾張照片保存在手機相冊裏。
難得覺得有些東西，珍貴珍重。
睡前，她接收到進度條的提示音。
【“假魚塘”更新——
魚1張天晴，即將在水上巴士起始站蹲點，蓄謀偶遇邵宣意。】
水上巴士？
似乎是他們明天的行程。
雲汀閉上眼醞釀睡意時，腦海中總浮現出張天晴的臉。
不知道進度條究竟是什麽樣的運營機制。
她總覺得，幕後設計者惡趣味很重。
給邵宣意安排一個魚塘就罷了，還鄭重其事的稱呼“假魚塘”。
每條魚按照出場順序編號，還很不客氣的“戳穿”人家的小心機……
她當然沒有同情那些假魚。
她只是有些疑惑，她的求生進度條，為什麽跟邵宣意關系匪淺？
畢業旅行第三天。
他們早上九點多抵達水上巴士的起始站。
水上巴士全程只有七十分鐘，並不足以支撐全天的行程。
但是途中有五六個小站點，每個站點游覽半小時，加上午飯午休，足夠他們玩到日暮西垂。
值得一提的是，倒數第二個站點附近，有幾座十分出名的古剎，這些年香火一直很旺。
路線設計者也是從這些高考後的學生角度出發，希望大家都在古剎裏燒燒香。
在考場上拼搏，是盡人事。
這邊上香，是聽天命，順帶祈禱老天多照顧照顧自己。
老師去買團購票時，雲汀也在人群中搜索到了張天晴的身影。
這只鍥而不舍的魚1，穿一身嫩黃色連衣裙，在初夏的陽光下顯得元氣滿滿，頗有日系美少女的氣息。
不少同學註意到她，一是因為張天晴是美女，二是因為這個美女還跟邵宣意搭訕過。
張天晴一出現，邵宣意沒註意到她，就算是旁邊有同學咋咋呼呼的給邵宣意暗示，邵宣意也沒多瞄一眼。
反倒是在高鐵上跟張天晴搭過話的陳淩，三兩步走到她面前，熱切招呼：“同學，真巧啊，你也來水上巴士游覽？”
張天晴笑容頓時僵住。
耐不住這隊人中，她只認識陳淩，為了不被當做閑雜人等，只好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陳淩聊下去。
她遠遠看到，邵宣意站在雲汀身側。
那個被他呵護著的女生，穿著藍色法式油畫裙，顯得腰很細，腿很長，肌膚雪白。
不知為何，每次看到雲汀，她總覺得那女生更漂亮了。
“……同學，你覺得呢？”陳淩問。
張天晴猛然回神，眸中呆滯片刻，含糊道：“嗯，挺好。”
“那就這麽決定了，那家餐廳真的很讚哦！”陳淩喜上眉梢，又激動的說了許多話。
張天晴臉上的蒼白愈發明顯。
照這發展趨勢，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剛剛，她是下意識同意了對方的午飯邀約？
她心底一陣懊惱……
雲汀原本是想把張天晴當成情敵，正兒八經防備著的。
結果——
她幾句閑話的空，再一回頭，聽到張天晴要和陳淩約了午飯。
呃，難不成是進度條判斷錯誤？
又或者，這條假魚“假”在心意另有所屬？
她沒再多關註張天晴的事，拉著邵宣意，問他水上巴士這邊有什麽好吃的。
邵宣意果然是做齊了攻略的人。
每一個站點的特色小食都被他羅列出來，甚至編輯成一個excel表格發給自己。
雲汀表格沒看完，肚子先叫了。
邵宣意先是一怔，而後低聲笑個不停。
他們午飯在站點附近古井氏巷解決，是邵宣意羅列的美食站點中排位第一的那個，供應的都是當地特色小食。
因為太好吃了，雲汀把附近人吃走兩波，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在水上連續漂了兩站，才抵達古剎建築群。
他們午飯花的時間比同學們多了一倍，中間一站沒下船，剛好趕上大部隊在寺廟裏燒香拜佛。
年輕人沒幾個有信仰的。
他們早就過了相信光的年齡。
在這裏，卻個個無比虔誠，仿佛是遁入佛門多年的信徒。
雲汀有個超神的進度條，反倒對拜佛不感興趣了。
她不想在成績上顯得太自信。
容易打臉，還賊招恨。
隨著大部隊，見佛就拜，遇廟上香。
也許邵宣意跟自己一樣，不夠虔誠。
其他同學決定前往下個廟宇時，邵宣意拉著她進了另一條小徑。
雲汀一聲不吭。
林中只剩下兩人悠閑的腳步聲，伴隨陣陣鳥鳴。
她以為穿過小路，會是一個更加原始的深山老林。
兩人漫步林間，萬籟俱寂，享受森林浴。
萬萬沒想到，一晃眼——
是條筆直寬闊的馬路，路上車流不息。
“水上巴士還沒到終點站。”雲汀提醒道。
邵宣意輕輕笑著：“這附近是蕭市的大學城，各個都是重點高校。”
雲汀立馬就明白了。
他這是帶著自己，提前到意向大學踩點來了。
只是，以前從沒聽說，邵宣意想來蕭市上大學。
大學沒有高中那樣嚴格的門禁。
他倆大搖大擺的進了蕭市大學。
也許是他倆太明目張膽了，總有人用異樣的目光將他們從頭看到腳。
雲汀被盯著很不自在。
“他們是不是看出了，咱倆是外校的？”
“怎麽可能？”邵宣意讓她放寬心，“也許這個學校顏值水平太低，被咱倆驚艷到了吧。”
雲汀竟然沒覺得邵宣意這話是自戀。
畢竟她覺醒劇情時了解到，她和邵宣意是全劇情裏最花瓶的草包二人組。
男性女性的顏值天花板，差不多就他倆了。
別說，雲汀還真被邵宣意這話給安撫了。
她點頭：“這也不是沒可能。”
兩人臉皮奇厚的對話，直接把隔壁順路的一個年輕人給逗笑了。
那人身量很高，穿著比一般大學生要講究，有種介於男生與男人之間的模糊氣質，舉手投足都很有風度。
見他倆望過來，年輕人按捺笑意，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想笑的，實在是……沒見過像你倆這麽有自知之明的。”
雲汀知道，最後一個詞，可以翻譯為“自戀透頂”。
她不在意的笑笑。
邵宣意眸中閃過不快，他視線冷冷的在那人身上掃過。
最後，拉著雲汀走遠了。
年輕男人摸摸鼻子，始終沒有收回視線。
他盯著女孩的裙子，直到那抹奪目的藍色消失在視野中。
漂亮的人容易引發騷動。
更何況是仙女和大帥逼同行。
雲汀從原本的別扭，到最後離開大學城時，已經被人圍觀到習慣了。
她忍不住嘟噥：“我這顏值還算穩定吧？怎麽以前在學校裏沒這種待遇。”
邵宣意只笑笑。
不知為何，雲汀總覺得他笑的很心虛。
他倆的行程早就脫離大部隊了。
好在邵宣意是個年滿二十周歲的成年人，老師也不是很擔心。
第四天行程很單調——游覽郊區的舊水庫，星羅湖。
雲汀從吃完早飯就開始悶悶不樂。
原因無他，還在於星羅湖太大，一看就沒啥好吃的。
真不曉得制定旅游路線的老師是怎麽想的。
這世上，除了自然風光，明明還有許多可以吸引人的地方啊！
在星羅湖碼頭登船時，邵宣意卻對她說：“星羅湖也有好吃的，待會兒可以小小期待一下。”
雲汀兩眼放光。
同學們都在游艇甲板上拍照。
雲汀只盯著遠方不斷放大的小島，眸子很亮，很期待。
邵宣意看她眉開眼笑，老父親笑了沒幾分鐘，就一眼瞄到過道上有個一閃而過的身影。
是昨天在蕭市大學遇到的年輕男人！
他神色立馬冷下來。
下意識就想帶著小汀，換個休息艙。
每艘游艇都能容納上百人，他們一個班當然不需要包下整艘游艇。
老師們買團購票的時候，更不會壕氣的要求包場。
不可避免的，這艘游艇上有大半人，他們不認識。
邵宣意皺眉。
今天要在星羅湖呆到下午四點，這也意味著，他們要跟那個陰魂不散的家夥乘同一艘游艇，登上一座座相同的島嶼。
想想他就郁的要死。
雲汀翹首以盼，終於登上了第一座島嶼。
她來不及細聽導游對島嶼的介紹，站在甲板上張望，想一眼看到哪裏有好吃的。
邵宣意暫時沒再發現蕭大的年輕男人，心情稍微輕松。
他走到雲汀身邊，笑著提醒：“跟著人流走，肯定能遇到賣吃的。不然景區怎麽靠人流量割韭菜？”
雲汀身上穿著白色方領短袖，紫色荷葉邊的蓬蓬短裙，挎著小包，走路都帶跳。
今天有陽光，有湖風，讓人心情也跟著舒暢。
17班的男生們，聚在後面，盯著仙女雪白的皮膚，纖細的腰，修長筆直的腿……差點沒捂著鼻子狼嚎出聲。
這衣服誰挑的？
也太會了吧！
簡直就是他們男生的天堂，視覺沖擊太強了！
有男生不要命的仔細觀察，發現仙女穿著蓬蓬的短褲裙。
心底說不出是可惜居多，還是欣慰居多。
唉，同學三年，他們也是看著仙女五官越長越開，臉蛋越來越美。
有種老父親養成感，是什麽鬼？
他們攛掇同班一個大大咧咧的女生，讓她去跟仙女套近乎，問些“隱秘”的事。
女生欣然接受，三兩步走到雲汀旁邊，無視掉邵宣意的可怖面容，問道：“誒，雲汀，你這幾天裙子都好好看，是你家老父親給準備的嗎？”
這還是頭一次，有女生主動跟雲汀搭話。
雲汀很激動。
她眼睛很亮，彎彎的，盛滿笑意：“是邵宣意準備的！”
那女生笑容立馬染上揶揄。
她膽子很大，還側目看向邵宣意。
“哦，我那句‘老父親’，描述的也沒差啦。”
雲汀還沈浸在被同班女生搭話、馬上有好吃的雙重喜悅中。
女生已經功成身退的回到男生堆裏。
男生們遠遠就聽到回答。
一個個崇拜的盯著邵宣意，狼嚎不止。
他們開始期待，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的仙女裙，到底是什麽樣了。
還是覆古油畫色調嗎？
還會有露出雪白修長雙腿的短裙嗎？
又或許是長及腳踝的束腰法式桔梗裙？
有人嫌自己腦補不夠，還在淘寶上搜了各式各樣的仙女裙。
然後喜滋滋的聚在一起，小聲討論，想看仙女穿哪套……
掀起一陣顱內換臉熱潮。
之所以只能顱內換臉，是因為……有男生壯著膽子偷拍，被邵宣意發現了。
邵狗非常過分，趁仙女忙著吃魚，奪了同學手機刪掉照片。
順便威脅：“不準拍！被奇奇怪怪的人訂上了怎麽辦？”
……
對此一無所知的雲汀，正美滋滋的吃著烤魚。
嘴角沾著孜然辣椒粉，開心的眼睛微瞇。
她也說不上來，這裏的烤魚好吃在哪裏。
每登上一座小島，她都能有隱約聞到烤魚香味兒，混合著孜然辣椒香氣，香的讓人咽口水。
前兩座島，邵宣意還興致盎然的給雲汀買烤魚。
然後，小汀吃嗨了，每個小島都沒落下。
上山烤魚，下山烤魚。
登島烤魚，離島烤魚。
……
他都害怕小汀晚上會吃出一嘴泡。
怎麽會有人的體質，那麽適合暴飲暴食？
吃得多，喝得多，還代謝快，身材皮膚不受影響。
這要是換了個人，他都以為得了甲亢。
“同學，你都吃了四只烤魚了，真不覺得膩？”一個略微熟悉的男音在耳邊響起。
雲汀咬著烤的焦脆的魚皮：“唔，每座島上的烤魚師傅，手藝都不一樣啊。”
邵宣意膩歪的瞪著年輕男人，恨不得男人立馬失足墜湖。
反正就是怎麽消失的快，怎麽來。
年輕男人並沒有無視邵宣意的死亡凝視。
相反，他很在意邵宣意的情緒。
“真巧，又遇見了。我聽說同一班游艇上，有幾十個畢業旅行的高中生，不會是你們吧？”男人笑容十分友善。
邵宣意輕哼。
察覺小汀回頭看他，才裝作友好的點頭。
而後，空氣靜止很久。
男人並不覺得尷尬，他整個人陽光爽朗，一看就有社交牛逼癥。
“你們昨天去了蕭大參觀的吧？今年是準備報考蕭大嗎？”
雲汀好奇的望向年輕男人：“難不成你那邊有內部消息？”
男人眸中閃過驚訝。
他昨天只註意到女孩兒高破天的顏值，以及設計精巧的長裙。
今天幾句交談，他對女孩的印象多了兩個——
社會。
吃貨。
這難不倒一個社交牛逼癥。
他笑容不減：“內部消息談不上。但我跟許多老師都挺熟的，院長也認識幾個，打探一下相關消息不成問題。”
雲汀並未在意。
男人話說的很模糊。
說白了就是在扯皮。
乍一聽，好像說了啥。
仔細琢磨，啥都沒有。
正當邵宣意惡狠狠的用“內力”瞪著男人時，他聽到小汀回應。
“哦，那也沒必要，反正咱倆成績，進蕭大妥妥的。”
說完，小汀又撕下一塊烤魚肉，加快了去小島碼頭的步伐。
邵宣意跟男人一樣，有片刻的腫怔。
他先回神，得意的睨了男人一眼，頭也不回的離去。
男人覺得很有意思。
另一方面，他直覺，今年九月，他會在蕭大校園裏聽到這二人入學的傳聞。
畢竟顏值那麽高，想不鬧出半點動靜的入學，怎麽可能？
每座島嶼都有一個登島碼頭，一個登船碼頭。
兩個碼頭間相距半小時的腳程。
實在走不動的人，也可以租個自行車或是買觀光車的票。
雲汀全程步行下來，沒借助任何交通工具，驚呆了許多同學。
更驚住了邵宣意。
他從沒想過，自家好吃懶做的仙女，體力竟然這麽好。
“小汀，不累嗎？”他忍不住問。
實在怕小汀走路多了，晚上腳疼，或是磨出水泡。
雲汀手上又拿了一串新烤魚。
“剛剛游艇上不是休息過了嗎？”
她沒覺得自己體力好。
同學們在游艇上活蹦亂跳的拍照。
她從不在旅行中，把相機當眼睛。
再美好的自然風光，看看就算了，照片拍不出感覺，更何況，她也不是那種會文藝的擁抱自然的人。
邵宣意啞然。
他聽到對面人像是自言自語。
“總覺得，騎自行車還沒有走路舒服，那車子坐墊能比游艇上的軟嗎？如果坐觀光車，一下子到了登船碼頭，不就錯過烤魚攤了嗎？”
邵宣意：“……”
吃烤魚，怕是她堅持步行的真相了吧？
離開星羅湖時，同學們情緒多少有些低落。
——不是舍不得，是給累的。
他們一整天都在重覆登船，登島，登船，登島……
不說坐夠了雙層豪華游艇，小島也看膩了。
更無語的是，每個小島上的特色美食，竟然都是烤魚。
就不能有點花樣嗎？
不進行美食改革的景區，遲早會被時代拋棄的好嗎？
雲汀則是為數不多幾個，離開星羅湖時仍舊興致高昂的人。
她砸吧砸吧嘴，道：“今天烤魚真的是量大管夠啊。每座島上都有，生怕我不夠吃似的。”
前高三（17）班的大巴，一陣靜默。
有男生眼含熱淚。
為什麽？
為什麽仙女這麽能吃啊？
為什麽仙女這麽不挑嘴啊？
為什麽仙女就不能喝風飲露、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啊？
啥都不說了。
就有種，下凡後，仙女變飯桶的錯覺。
幻滅相當徹底。
只有邵宣意，笑容滿面，拿紙巾輕輕擦掉雲汀嘴角的孜然屑：“今晚去川塘，那邊好吃的更多。”
雲汀兩眼發光。
而同學們，聽到“吃”這個字眼時，已經隱約有點反胃了。
川塘是一片小橋流水的酒吧市集。
這在蕭市算是一種夜市文化，大人甚至會帶著孩子，來這裏感受別樣的燈紅酒綠。
許多人來這裏不是為了喝酒，而是為了感受一種閑暇之餘市井古鎮的氛圍。
有種超脫了塵世，在小酒肆裏品味生活的感覺。
說白了，就是給壓力大的社畜，逃避職場壓力的地方。
別的不說，川塘的熱鬧程度相當令人震撼。
除非打雷刮風下雨，這邊的人流量一直很大，擠擠囔囔的堆在古街小道上，一不留神，就可能弄丟自己同行的人。
同學們在川塘入口處集合，老師說了幾句交代的話，大家興致高昂，沖進酒吧一條街。
他們大多都成年了，瀏覽行程表時，對川塘的期待度很高。
邵宣意眼看著同學們一窩蜂，湧進川塘古街。
人流如潮，熙來攘往。
石板路上，拱形橋上，河岸邊，滿滿的都是人。
他緊緊握住雲汀的手。
雲汀驚訝看他。
邵宣意道：“人太多，走丟了不好找。”
雲汀覺得很有道理，她也回握住邵宣意的手：“你說得對，一個人吃太沒意思了！”
不知為何，邵宣意的胃隱隱有些作痛。
過分美麗的人，容易吸引關註。
邵宣意尤其感受到這點。
路過各個酒吧時，門前招攬客人的帥哥美女們，總會對雲汀格外熱情。
要不是有邵宣意在，估計他們都要上手去抓了。
每當雲汀在酒吧門前駐足時，邵宣意總會頭也不回的把她拉走。
說來也巧，雲汀最不愛去的地方就是酒吧。
音樂聲太噪，影響她吃東西。
再者，酒吧、清吧之類的餐廳，食物不是招牌，也不好吃。
放眼川塘，全是各式各色的酒吧。
她難免產生好奇。
邵宣意防的就是這個！
眼前就是，一個打扮相當時髦的帥哥，正對小汀舌燦蓮花。
邵宣意眉毛差點豎起來，心情十分糟糕。
早就預測到會有這種情況，只是沒想到，真正發生了，自己肝火會這麽旺盛。
雲汀被帥哥說動了，想進酒吧坐坐。
邵宣意不由分說，拉著她就走：“喝酒影響咱倆找小吃，還會占你的胃，這多虧啊！”
酒吧帥哥額上冒青筋。
好不容易勸動這個不谙世事的漂亮小姑娘，沒想到有人半路壞事。
邵宣意又道：“喝酒還容易發胖，人家都說，戒酒等於整容。咱們找找，這裏應該有奶茶店……”
酒吧帥哥無語。
酒容易發胖，奶茶能比酒好到哪裏？
這說辭也太拙劣了！
雲汀沒怎麽思考就被“說服”了。
邵宣意很少對她提建議。
這讓她心底雀躍。
在酒吧帥哥驚愕中，雲汀被邵宣意站不住腳的勸說，給勸退了。
他倆順著人流，來到下一片街區。
雲汀被撲面而來的食物香氣包圍，立馬自動雞血了。
小吃攤挨個兒轉過去。
關於飼養一只能吃的神獸，邵宣意非常有心得。
他先挑些占肚子的食物，不停跟小汀介紹美食，把食物形容的很誘人。
果然，小汀兩眼放光，食欲大動。
他不僅是調動小汀食欲，讓她無暇他顧。
另一方面，自己不停的說話，跟吃個不停的小汀兩相對比，二人嘴巴都沒閑著……降低了被拉過來吃喝的危險性。
晚上九點鐘，同學們陸續來到集合點。
雲汀捧著一杯果茶走得很慢，正在消食。
今晚吃的很盡興。
有些食物，看上去也就一般好吃，被邵宣意引經據典一般，講幾個“相傳”的故事，她立馬覺得，那些東西都超級好吃。
同學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等著集合後上車。
邵宣意冷不丁聽到有男生小聲議論。
“咱們仙女進了川塘，那不就是羊入狼群嗎？”
“那可不？只能祈禱邵宣意能再兇惡一點，惡靈退散！”
“我剛剛在美食街看到他們了誒，應該沒啥問題，畢竟仙女看到吃的就走不動路。”
“哈哈，說的也是，逛美食街的人，總比去酒吧喝酒的人安全得多。”
不是他們瞎擔心。
川塘人滿為患，每走十幾米就能看到巡邏的警察。
他們還看到，一個喝的醉醺醺的美女，被警察攙扶著去休息點。
這裏不亂，但人太多了。
難保不會有什麽自以為是的蠢貨，以為自己配得上仙女。
那一刻，有些男生默了。
原來，像養女兒一樣看待仙女的人，除了邵宣意，還有他們。
可惜可嘆。
這是他們與仙女最後的交集了。
養個女兒，長大了都要嫁人。
何況是在高中時期，雲養仙女？
有心人已經去打探，仙女準備報考哪幾所高校。
笨的還在感慨青春易逝，十八年前投胎沒投進邵家。
他們從川塘離開，入住酒店時已經快11點了。
第五天的行程在城西一帶，不需要太趕，老師宣布明早九點集合。
同學們各自回了房間，有的洗澡睡覺，有的繼續組團打游戲。
還有雲汀和邵宣意這樣，在房間商量半天“明天吃啥”的奇葩。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擱在別的男女生身上，早就別扭的不知道怎麽交流了。
雲汀沒少在半夜摸進邵宣意臥室，所以在他房間呆的很理所應當。
商量完，都快十二點了，雲汀連打幾個哈欠，拖著自己的行李箱回了房間。
沒錯，盡管在星羅湖時有女生主動跟她搭話，接下來她還是一人一個房間。
這也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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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一整天時間, 並不像跟團旅游那樣，五六點鐘就得爬起來，瞌睡著坐上大巴……
老師原本的安排是美好的。
然而, 集合時間的早晚，並不影響有人遲到、有人哈欠連、有人踩點集合後叫囂著沒吃早飯。
不難看出，許多男生昨夜組團打游戲了, 並且奮戰到了天明。
大巴車上，男生睡成一片, 女生聚在一起嘮嗑。
聊天沒幾分鐘，話題就轉到雲汀和邵宣意身上。
原因無他, 這兩人之間的氛圍詭異。
……詭異的親昵。
原本就要好的差點一起上廁所的兩人，現在更親密。
就、很難以置信。
“這……不會是在一起了吧？”有女生嘀咕。
她身旁的女生也跟著壓低聲音猜測：“我看像, 不過他倆的關系一直很擰巴，跟個麻花似的，一點都不像純粹的‘兄弟情’。”
“兄弟情？”她們身後冒出一個瘦個頭、愛八卦的男生，“邵宣意那種兄弟情深戲碼，也只能騙騙涉世未深的仙女吧？”
正八卦著, 話題中的仙女瞌睡的，差點一頭栽到前座靠背上。
恰是這個時候, 一只修長好看的手迅速伸出，托住了她的額頭。
而後, 那只手小心翼翼、順理成章的，將人帶到自己懷裏, 微微勾起的唇角，洩露了那人蕩漾的心情。
仙女睡意迷蒙, 頭靠在男生的肩上。
似乎是找到了舒適可靠的睡姿, 她微蹙的眉漸漸舒展。
四周吃瓜的, 個個目瞪口呆，直呼邵宣意內行。
話說，誰不想擁有仙女？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那樣，近水樓臺十幾年，只等那一步登天。
邵宣意耳朵動了動。
他安靜靠在大巴車的椅背上，只微微上揚了嘴角。
南城遺址公園寬闊的像片草原。
同學們陸續下車，在大巴外頭等老師買團購票。
雲汀迷迷噔噔的站在車外，腦袋放空。
郊區帶著青草香的風，一陣陣吹拂過來，她漸漸醒盹兒。
“到了？”
邵宣意看向她：“嗯。”
雲汀看著過分開闊的草地灌木叢，頭大如鬥：“這裏有什麽可玩的？”
優美的自然風光，遼闊的草地……都比不上美食能吸引她。
雲汀嫌棄的打量一圈。
這裏的草是多，可也不能吃啊！
半小時後，觀光游覽車在鹿溪站停下。
雲汀遠遠看到，鹿溪站站牌旁邊，還有一個大招牌。
招牌上的字被擋住一半，雲汀只隱約看到，後面兩個字是“仙貝”。
唔，難不成是公園裏特產的某種零食？
雲汀習慣性咽了口水。
觀光車悠悠的停靠在站牌旁。
雲汀也看到了完整的招牌——“小鹿仙貝”。
雲汀：“……”
這零食名字有點耳熟。
沒等她回憶起，身旁邵宣意笑道：“咱們上初中時去奈良，也買了很多仙貝餵小鹿，那些小鹿特別貪吃，你的仙貝餵完了，還追著你手裏的塑料袋跑，你被嚇得撒丫子狂奔，哈哈……”
雲汀心情郁悶。
哦，是了。
小鹿仙貝，是給鹿吃的，不是給人吃的。
話說，這景點怎麽不賣點人吃的東西啊？
烤香腸也行啊！
看到其他同學興致沖沖的去買仙貝餵小鹿。
雲汀特別沒有愛心，對眨巴著烏溜溜大眼睛的小鹿們一毛不拔。
她今天穿著荷葉袖的碎花薄紗裙，露出纖細的小腿和手臂。
頭上戴一頂麥穗色的寬沿遮陽草帽，襯的脖子修長白皙。
她表情很淡，一聲不吭，走了一路，顯得很文靜。
不說話的仙女，比活潑愛動的仙女，更端莊高貴，有種凡人難以企及的雲端氣息。
遠遠地，有男生聚在一起，熱切又偷摸的討論今日份的法式田園系仙女。
真是便宜邵宣意那狗批了。
一出生就占盡好處，包括仙女鄰居這份殊榮。
邵宣意當然沒能錯過，班裏男生羨慕嫉妒恨的交談。
他艱難按捺住心底的得意。
要知道，穿著校服的女生再漂亮，那也只會得到一個“女神”“美女”的稱呼。
穿著漂亮裙子的漂亮女生，才更接近正統仙女。
他給小汀準備裙子，不是為了便宜班裏男生，而是自己想看。
說來慚愧。
大飽眼福的人中，包括他自己。
“小汀，我們到附近轉轉吧，或許有賣小吃的便利亭。”
邵宣意順理成章的牽上雲汀的手。
“嗯。”雲汀用力點頭。
實不相瞞，她看著小鹿們吃的津津有味，自己嘴巴裏都酸水直流了。
南城遺址公園在絕大多數同學眼中，都是這次旅行中的亮點。
除了雲汀。
好在他們在下午三點半就返程了。
大巴一路搖搖晃晃，四十多分鐘後駛入一片鬧市區，在一家酒店的停車場裏停靠。
帶隊老師領著同學們辦理入住。
接下來就是晚飯和自由活動時間。
晚飯在隔壁商場裏自行解決。
商場是蕭市有名的購物聖地，樓層多，占地廣，能逛的人腿軟。
雲汀還在大巴上時，就聽到邵宣意跟她介紹，商場裏有很多網紅餐廳，尤其是一家久負盛名的西餐廳。
依靠過人的想象力，頭腦風暴一堆經典西餐菜式，她又餓了。
將行禮往邵宣意房間一扔，就催促著邵宣意出門。
邵宣意眼瞅著兩人一黑一灰的行李箱，不知聯想到什麽，驀地臉上一紅。
他不自然的扭過臉，有意躲避雲汀視線。
“還不到五點，晚飯吃得太早，睡覺前容易餓。”
雲汀可不管這些。
今天都沒吃上正經的飽飯，這下回到遍地餐廳的地方，還能不好好滿足自己的嘴巴？
她走的比較著急，到了邵宣意所說的網紅西餐廳，才發現，附近一溜兒好多都是熟面孔。
邵宣意也沒想到，會有十幾個同學來這家餐廳打卡。
所幸今天不是休息日，不然還真坐不下他們十幾號人。
餐廳裏有一張二十米的胡桃色實木長桌，拱形的吊頂設計，柔柔燈光灑下，為長餐桌鍍上一層暖黃的光暈，有種說不出的情調在裏頭。
雲汀忽然就聯想到了落日餐廳。
她在餐桌的最邊邊坐下，邵宣意坐她對面。
而後，同學們不約而同的，在同一張長餐桌邊落座。
大半張餐桌被他們占據。
這還不夠，有些同學還在聯系其他同學，似乎想要把二十米的長餐桌坐滿。
明明是自由覓食的晚餐時間。
硬生生被同學們扭成了班級聚餐時間。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們四十多人，坐在了同一張餐桌前。
最後，帶隊老師也來了，積極拉著同學們拍照留念。
大家各自點餐，卻聚在一起嬉笑玩鬧。
雲汀吃飯的速度放慢許多。
她看向餐桌另一頭，有勾著肩比“耶”拍照的男生，有靠在一起自拍的女生，他們的笑容都很純真恣意。
如果不知曉，自己可能在大學畢業後死去。
雲汀或許也會因為一次集體旅行中、一個最微小的聚會，而快樂雀躍，順便感慨青春絢爛。
她並不是帶著拯救世界的重要使命。
她只是在拯救自己。
最多捎上邵宣意。
雲汀嘴巴裏的食物頓時不香了。
邵宣意也放下刀叉，關切問：“不好吃？”
雲汀搖頭。
怕邵宣意擔心，她又道：“在公園裏逛累了，我先歇歇。”
邵宣意點點頭。
心裏卻沒有表面那麽平靜。
對小汀來說，最大的消遣休閑，不就是吃好吃的嗎？
晚上回到酒店，雲汀從邵宣意那裏拖走行李箱。
回房間洗完澡躺在床上時，手機叮叮咚咚響了十幾次。
她一打開，班級群裏放了許多他們晚餐的照片。
其中不可避免的拍到雲汀。
雲汀蹙眉盯著照片中的自己——滿臉愁雲，與同學們愉快輕松的氛圍格格不入。
另一邊，邵宣意滿臉擔憂的看著自己。
那目光，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情深意重。
她以前真有那麽瞎？
還是說，世上真有這麽真摯深邃的男女兄弟情？
雲汀嘲笑了自己好一陣。
說不上什麽心情，她將群裏十幾張照片保存在手機相冊裏。
難得覺得有些東西，珍貴珍重。
睡前，她接收到進度條的提示音。
【“假魚塘”更新——
魚1張天晴，即將在水上巴士起始站蹲點，蓄謀偶遇邵宣意。】
水上巴士？
似乎是他們明天的行程。
雲汀閉上眼醞釀睡意時，腦海中總浮現出張天晴的臉。
不知道進度條究竟是什麽樣的運營機制。
她總覺得，幕後設計者惡趣味很重。
給邵宣意安排一個魚塘就罷了，還鄭重其事的稱呼“假魚塘”。
每條魚按照出場順序編號，還很不客氣的“戳穿”人家的小心機……
她當然沒有同情那些假魚。
她只是有些疑惑，她的求生進度條，為什麽跟邵宣意關系匪淺？
畢業旅行第三天。
他們早上九點多抵達水上巴士的起始站。
水上巴士全程只有七十分鐘，並不足以支撐全天的行程。
但是途中有五六個小站點，每個站點游覽半小時，加上午飯午休，足夠他們玩到日暮西垂。
值得一提的是，倒數第二個站點附近，有幾座十分出名的古剎，這些年香火一直很旺。
路線設計者也是從這些高考後的學生角度出發，希望大家都在古剎裏燒燒香。
在考場上拼搏，是盡人事。
這邊上香，是聽天命，順帶祈禱老天多照顧照顧自己。
老師去買團購票時，雲汀也在人群中搜索到了張天晴的身影。
這只鍥而不舍的魚1，穿一身嫩黃色連衣裙，在初夏的陽光下顯得元氣滿滿，頗有日系美少女的氣息。
不少同學註意到她，一是因為張天晴是美女，二是因為這個美女還跟邵宣意搭訕過。
張天晴一出現，邵宣意沒註意到她，就算是旁邊有同學咋咋呼呼的給邵宣意暗示，邵宣意也沒多瞄一眼。
反倒是在高鐵上跟張天晴搭過話的陳淩，三兩步走到她面前，熱切招呼：“同學，真巧啊，你也來水上巴士游覽？”
張天晴笑容頓時僵住。
耐不住這隊人中，她只認識陳淩，為了不被當做閑雜人等，只好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陳淩聊下去。
她遠遠看到，邵宣意站在雲汀身側。
那個被他呵護著的女生，穿著藍色法式油畫裙，顯得腰很細，腿很長，肌膚雪白。
不知為何，每次看到雲汀，她總覺得那女生更漂亮了。
“……同學，你覺得呢？”陳淩問。
張天晴猛然回神，眸中呆滯片刻，含糊道：“嗯，挺好。”
“那就這麽決定了，那家餐廳真的很讚哦！”陳淩喜上眉梢，又激動的說了許多話。
張天晴臉上的蒼白愈發明顯。
照這發展趨勢，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剛剛，她是下意識同意了對方的午飯邀約？
她心底一陣懊惱……
雲汀原本是想把張天晴當成情敵，正兒八經防備著的。
結果——
她幾句閑話的空，再一回頭，聽到張天晴要和陳淩約了午飯。
呃，難不成是進度條判斷錯誤？
又或者，這條假魚“假”在心意另有所屬？
她沒再多關註張天晴的事，拉著邵宣意，問他水上巴士這邊有什麽好吃的。
邵宣意果然是做齊了攻略的人。
每一個站點的特色小食都被他羅列出來，甚至編輯成一個excel表格發給自己。
雲汀表格沒看完，肚子先叫了。
邵宣意先是一怔，而後低聲笑個不停。
他們午飯在站點附近古井氏巷解決，是邵宣意羅列的美食站點中排位第一的那個，供應的都是當地特色小食。
因為太好吃了，雲汀把附近人吃走兩波，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在水上連續漂了兩站，才抵達古剎建築群。
他們午飯花的時間比同學們多了一倍，中間一站沒下船，剛好趕上大部隊在寺廟裏燒香拜佛。
年輕人沒幾個有信仰的。
他們早就過了相信光的年齡。
在這裏，卻個個無比虔誠，仿佛是遁入佛門多年的信徒。
雲汀有個超神的進度條，反倒對拜佛不感興趣了。
她不想在成績上顯得太自信。
容易打臉，還賊招恨。
隨著大部隊，見佛就拜，遇廟上香。
也許邵宣意跟自己一樣，不夠虔誠。
其他同學決定前往下個廟宇時，邵宣意拉著她進了另一條小徑。
雲汀一聲不吭。
林中只剩下兩人悠閑的腳步聲，伴隨陣陣鳥鳴。
她以為穿過小路，會是一個更加原始的深山老林。
兩人漫步林間，萬籟俱寂，享受森林浴。
萬萬沒想到，一晃眼——
是條筆直寬闊的馬路，路上車流不息。
“水上巴士還沒到終點站。”雲汀提醒道。
邵宣意輕輕笑著：“這附近是蕭市的大學城，各個都是重點高校。”
雲汀立馬就明白了。
他這是帶著自己，提前到意向大學踩點來了。
只是，以前從沒聽說，邵宣意想來蕭市上大學。
大學沒有高中那樣嚴格的門禁。
他倆大搖大擺的進了蕭市大學。
也許是他倆太明目張膽了，總有人用異樣的目光將他們從頭看到腳。
雲汀被盯著很不自在。
“他們是不是看出了，咱倆是外校的？”
“怎麽可能？”邵宣意讓她放寬心，“也許這個學校顏值水平太低，被咱倆驚艷到了吧。”
雲汀竟然沒覺得邵宣意這話是自戀。
畢竟她覺醒劇情時了解到，她和邵宣意是全劇情裏最花瓶的草包二人組。
男性女性的顏值天花板，差不多就他倆了。
別說，雲汀還真被邵宣意這話給安撫了。
她點頭：“這也不是沒可能。”
兩人臉皮奇厚的對話，直接把隔壁順路的一個年輕人給逗笑了。
那人身量很高，穿著比一般大學生要講究，有種介於男生與男人之間的模糊氣質，舉手投足都很有風度。
見他倆望過來，年輕人按捺笑意，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想笑的，實在是……沒見過像你倆這麽有自知之明的。”
雲汀知道，最後一個詞，可以翻譯為“自戀透頂”。
她不在意的笑笑。
邵宣意眸中閃過不快，他視線冷冷的在那人身上掃過。
最後，拉著雲汀走遠了。
年輕男人摸摸鼻子，始終沒有收回視線。
他盯著女孩的裙子，直到那抹奪目的藍色消失在視野中。
漂亮的人容易引發騷動。
更何況是仙女和大帥逼同行。
雲汀從原本的別扭，到最後離開大學城時，已經被人圍觀到習慣了。
她忍不住嘟噥：“我這顏值還算穩定吧？怎麽以前在學校裏沒這種待遇。”
邵宣意只笑笑。
不知為何，雲汀總覺得他笑的很心虛。
他倆的行程早就脫離大部隊了。
好在邵宣意是個年滿二十周歲的成年人，老師也不是很擔心。
第四天行程很單調——游覽郊區的舊水庫，星羅湖。
雲汀從吃完早飯就開始悶悶不樂。
原因無他，還在於星羅湖太大，一看就沒啥好吃的。
真不曉得制定旅游路線的老師是怎麽想的。
這世上，除了自然風光，明明還有許多可以吸引人的地方啊！
在星羅湖碼頭登船時，邵宣意卻對她說：“星羅湖也有好吃的，待會兒可以小小期待一下。”
雲汀兩眼放光。
同學們都在游艇甲板上拍照。
雲汀只盯著遠方不斷放大的小島，眸子很亮，很期待。
邵宣意看她眉開眼笑，老父親笑了沒幾分鐘，就一眼瞄到過道上有個一閃而過的身影。
是昨天在蕭市大學遇到的年輕男人！
他神色立馬冷下來。
下意識就想帶著小汀，換個休息艙。
每艘游艇都能容納上百人，他們一個班當然不需要包下整艘游艇。
老師們買團購票的時候，更不會壕氣的要求包場。
不可避免的，這艘游艇上有大半人，他們不認識。
邵宣意皺眉。
今天要在星羅湖呆到下午四點，這也意味著，他們要跟那個陰魂不散的家夥乘同一艘游艇，登上一座座相同的島嶼。
想想他就郁的要死。
雲汀翹首以盼，終於登上了第一座島嶼。
她來不及細聽導游對島嶼的介紹，站在甲板上張望，想一眼看到哪裏有好吃的。
邵宣意暫時沒再發現蕭大的年輕男人，心情稍微輕松。
他走到雲汀身邊，笑著提醒：“跟著人流走，肯定能遇到賣吃的。不然景區怎麽靠人流量割韭菜？”
雲汀身上穿著白色方領短袖，紫色荷葉邊的蓬蓬短裙，挎著小包，走路都帶跳。
今天有陽光，有湖風，讓人心情也跟著舒暢。
17班的男生們，聚在後面，盯著仙女雪白的皮膚，纖細的腰，修長筆直的腿……差點沒捂著鼻子狼嚎出聲。
這衣服誰挑的？
也太會了吧！
簡直就是他們男生的天堂，視覺沖擊太強了！
有男生不要命的仔細觀察，發現仙女穿著蓬蓬的短褲裙。
心底說不出是可惜居多，還是欣慰居多。
唉，同學三年，他們也是看著仙女五官越長越開，臉蛋越來越美。
有種老父親養成感，是什麽鬼？
他們攛掇同班一個大大咧咧的女生，讓她去跟仙女套近乎，問些“隱秘”的事。
女生欣然接受，三兩步走到雲汀旁邊，無視掉邵宣意的可怖面容，問道：“誒，雲汀，你這幾天裙子都好好看，是你家老父親給準備的嗎？”
這還是頭一次，有女生主動跟雲汀搭話。
雲汀很激動。
她眼睛很亮，彎彎的，盛滿笑意：“是邵宣意準備的！”
那女生笑容立馬染上揶揄。
她膽子很大，還側目看向邵宣意。
“哦，我那句‘老父親’，描述的也沒差啦。”
雲汀還沈浸在被同班女生搭話、馬上有好吃的雙重喜悅中。
女生已經功成身退的回到男生堆裏。
男生們遠遠就聽到回答。
一個個崇拜的盯著邵宣意，狼嚎不止。
他們開始期待，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的仙女裙，到底是什麽樣了。
還是覆古油畫色調嗎？
還會有露出雪白修長雙腿的短裙嗎？
又或許是長及腳踝的束腰法式桔梗裙？
有人嫌自己腦補不夠，還在淘寶上搜了各式各樣的仙女裙。
然後喜滋滋的聚在一起，小聲討論，想看仙女穿哪套……
掀起一陣顱內換臉熱潮。
之所以只能顱內換臉，是因為……有男生壯著膽子偷拍，被邵宣意發現了。
邵狗非常過分，趁仙女忙著吃魚，奪了同學手機刪掉照片。
順便威脅：“不準拍！被奇奇怪怪的人訂上了怎麽辦？”
……
對此一無所知的雲汀，正美滋滋的吃著烤魚。
嘴角沾著孜然辣椒粉，開心的眼睛微瞇。
她也說不上來，這裏的烤魚好吃在哪裏。
每登上一座小島，她都能有隱約聞到烤魚香味兒，混合著孜然辣椒香氣，香的讓人咽口水。
前兩座島，邵宣意還興致盎然的給雲汀買烤魚。
然後，小汀吃嗨了，每個小島都沒落下。
上山烤魚，下山烤魚。
登島烤魚，離島烤魚。
……
他都害怕小汀晚上會吃出一嘴泡。
怎麽會有人的體質，那麽適合暴飲暴食？
吃得多，喝得多，還代謝快，身材皮膚不受影響。
這要是換了個人，他都以為得了甲亢。
“同學，你都吃了四只烤魚了，真不覺得膩？”一個略微熟悉的男音在耳邊響起。
雲汀咬著烤的焦脆的魚皮：“唔，每座島上的烤魚師傅，手藝都不一樣啊。”
邵宣意膩歪的瞪著年輕男人，恨不得男人立馬失足墜湖。
反正就是怎麽消失的快，怎麽來。
年輕男人並沒有無視邵宣意的死亡凝視。
相反，他很在意邵宣意的情緒。
“真巧，又遇見了。我聽說同一班游艇上，有幾十個畢業旅行的高中生，不會是你們吧？”男人笑容十分友善。
邵宣意輕哼。
察覺小汀回頭看他，才裝作友好的點頭。
而後，空氣靜止很久。
男人並不覺得尷尬，他整個人陽光爽朗，一看就有社交牛逼癥。
“你們昨天去了蕭大參觀的吧？今年是準備報考蕭大嗎？”
雲汀好奇的望向年輕男人：“難不成你那邊有內部消息？”
男人眸中閃過驚訝。
他昨天只註意到女孩兒高破天的顏值，以及設計精巧的長裙。
今天幾句交談，他對女孩的印象多了兩個——
社會。
吃貨。
這難不倒一個社交牛逼癥。
他笑容不減：“內部消息談不上。但我跟許多老師都挺熟的，院長也認識幾個，打探一下相關消息不成問題。”
雲汀並未在意。
男人話說的很模糊。
說白了就是在扯皮。
乍一聽，好像說了啥。
仔細琢磨，啥都沒有。
正當邵宣意惡狠狠的用“內力”瞪著男人時，他聽到小汀回應。
“哦，那也沒必要，反正咱倆成績，進蕭大妥妥的。”
說完，小汀又撕下一塊烤魚肉，加快了去小島碼頭的步伐。
邵宣意跟男人一樣，有片刻的腫怔。
他先回神，得意的睨了男人一眼，頭也不回的離去。
男人覺得很有意思。
另一方面，他直覺，今年九月，他會在蕭大校園裏聽到這二人入學的傳聞。
畢竟顏值那麽高，想不鬧出半點動靜的入學，怎麽可能？
每座島嶼都有一個登島碼頭，一個登船碼頭。
兩個碼頭間相距半小時的腳程。
實在走不動的人，也可以租個自行車或是買觀光車的票。
雲汀全程步行下來，沒借助任何交通工具，驚呆了許多同學。
更驚住了邵宣意。
他從沒想過，自家好吃懶做的仙女，體力竟然這麽好。
“小汀，不累嗎？”他忍不住問。
實在怕小汀走路多了，晚上腳疼，或是磨出水泡。
雲汀手上又拿了一串新烤魚。
“剛剛游艇上不是休息過了嗎？”
她沒覺得自己體力好。
同學們在游艇上活蹦亂跳的拍照。
她從不在旅行中，把相機當眼睛。
再美好的自然風光，看看就算了，照片拍不出感覺，更何況，她也不是那種會文藝的擁抱自然的人。
邵宣意啞然。
他聽到對面人像是自言自語。
“總覺得，騎自行車還沒有走路舒服，那車子坐墊能比游艇上的軟嗎？如果坐觀光車，一下子到了登船碼頭，不就錯過烤魚攤了嗎？”
邵宣意：“……”
吃烤魚，怕是她堅持步行的真相了吧？
離開星羅湖時，同學們情緒多少有些低落。
——不是舍不得，是給累的。
他們一整天都在重覆登船，登島，登船，登島……
不說坐夠了雙層豪華游艇，小島也看膩了。
更無語的是，每個小島上的特色美食，竟然都是烤魚。
就不能有點花樣嗎？
不進行美食改革的景區，遲早會被時代拋棄的好嗎？
雲汀則是為數不多幾個，離開星羅湖時仍舊興致高昂的人。
她砸吧砸吧嘴，道：“今天烤魚真的是量大管夠啊。每座島上都有，生怕我不夠吃似的。”
前高三（17）班的大巴，一陣靜默。
有男生眼含熱淚。
為什麽？
為什麽仙女這麽能吃啊？
為什麽仙女這麽不挑嘴啊？
為什麽仙女就不能喝風飲露、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啊？
啥都不說了。
就有種，下凡後，仙女變飯桶的錯覺。
幻滅相當徹底。
只有邵宣意，笑容滿面，拿紙巾輕輕擦掉雲汀嘴角的孜然屑：“今晚去川塘，那邊好吃的更多。”
雲汀兩眼發光。
而同學們，聽到“吃”這個字眼時，已經隱約有點反胃了。
川塘是一片小橋流水的酒吧市集。
這在蕭市算是一種夜市文化，大人甚至會帶著孩子，來這裏感受別樣的燈紅酒綠。
許多人來這裏不是為了喝酒，而是為了感受一種閑暇之餘市井古鎮的氛圍。
有種超脫了塵世，在小酒肆裏品味生活的感覺。
說白了，就是給壓力大的社畜，逃避職場壓力的地方。
別的不說，川塘的熱鬧程度相當令人震撼。
除非打雷刮風下雨，這邊的人流量一直很大，擠擠囔囔的堆在古街小道上，一不留神，就可能弄丟自己同行的人。
同學們在川塘入口處集合，老師說了幾句交代的話，大家興致高昂，沖進酒吧一條街。
他們大多都成年了，瀏覽行程表時，對川塘的期待度很高。
邵宣意眼看著同學們一窩蜂，湧進川塘古街。
人流如潮，熙來攘往。
石板路上，拱形橋上，河岸邊，滿滿的都是人。
他緊緊握住雲汀的手。
雲汀驚訝看他。
邵宣意道：“人太多，走丟了不好找。”
雲汀覺得很有道理，她也回握住邵宣意的手：“你說得對，一個人吃太沒意思了！”
不知為何，邵宣意的胃隱隱有些作痛。
過分美麗的人，容易吸引關註。
邵宣意尤其感受到這點。
路過各個酒吧時，門前招攬客人的帥哥美女們，總會對雲汀格外熱情。
要不是有邵宣意在，估計他們都要上手去抓了。
每當雲汀在酒吧門前駐足時，邵宣意總會頭也不回的把她拉走。
說來也巧，雲汀最不愛去的地方就是酒吧。
音樂聲太噪，影響她吃東西。
再者，酒吧、清吧之類的餐廳，食物不是招牌，也不好吃。
放眼川塘，全是各式各色的酒吧。
她難免產生好奇。
邵宣意防的就是這個！
眼前就是，一個打扮相當時髦的帥哥，正對小汀舌燦蓮花。
邵宣意眉毛差點豎起來，心情十分糟糕。
早就預測到會有這種情況，只是沒想到，真正發生了，自己肝火會這麽旺盛。
雲汀被帥哥說動了，想進酒吧坐坐。
邵宣意不由分說，拉著她就走：“喝酒影響咱倆找小吃，還會占你的胃，這多虧啊！”
酒吧帥哥額上冒青筋。
好不容易勸動這個不谙世事的漂亮小姑娘，沒想到有人半路壞事。
邵宣意又道：“喝酒還容易發胖，人家都說，戒酒等於整容。咱們找找，這裏應該有奶茶店……”
酒吧帥哥無語。
酒容易發胖，奶茶能比酒好到哪裏？
這說辭也太拙劣了！
雲汀沒怎麽思考就被“說服”了。
邵宣意很少對她提建議。
這讓她心底雀躍。
在酒吧帥哥驚愕中，雲汀被邵宣意站不住腳的勸說，給勸退了。
他倆順著人流，來到下一片街區。
雲汀被撲面而來的食物香氣包圍，立馬自動雞血了。
小吃攤挨個兒轉過去。
關於飼養一只能吃的神獸，邵宣意非常有心得。
他先挑些占肚子的食物，不停跟小汀介紹美食，把食物形容的很誘人。
果然，小汀兩眼放光，食欲大動。
他不僅是調動小汀食欲，讓她無暇他顧。
另一方面，自己不停的說話，跟吃個不停的小汀兩相對比，二人嘴巴都沒閑著……降低了被拉過來吃喝的危險性。
晚上九點鐘，同學們陸續來到集合點。
雲汀捧著一杯果茶走得很慢，正在消食。
今晚吃的很盡興。
有些食物，看上去也就一般好吃，被邵宣意引經據典一般，講幾個“相傳”的故事，她立馬覺得，那些東西都超級好吃。
同學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等著集合後上車。
邵宣意冷不丁聽到有男生小聲議論。
“咱們仙女進了川塘，那不就是羊入狼群嗎？”
“那可不？只能祈禱邵宣意能再兇惡一點，惡靈退散！”
“我剛剛在美食街看到他們了誒，應該沒啥問題，畢竟仙女看到吃的就走不動路。”
“哈哈，說的也是，逛美食街的人，總比去酒吧喝酒的人安全得多。”
不是他們瞎擔心。
川塘人滿為患，每走十幾米就能看到巡邏的警察。
他們還看到，一個喝的醉醺醺的美女，被警察攙扶著去休息點。
這裏不亂，但人太多了。
難保不會有什麽自以為是的蠢貨，以為自己配得上仙女。
那一刻，有些男生默了。
原來，像養女兒一樣看待仙女的人，除了邵宣意，還有他們。
可惜可嘆。
這是他們與仙女最後的交集了。
養個女兒，長大了都要嫁人。
何況是在高中時期，雲養仙女？
有心人已經去打探，仙女準備報考哪幾所高校。
笨的還在感慨青春易逝，十八年前投胎沒投進邵家。
他們從川塘離開，入住酒店時已經快11點了。
第五天的行程在城西一帶，不需要太趕，老師宣布明早九點集合。
同學們各自回了房間，有的洗澡睡覺，有的繼續組團打游戲。
還有雲汀和邵宣意這樣，在房間商量半天“明天吃啥”的奇葩。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擱在別的男女生身上，早就別扭的不知道怎麽交流了。
雲汀沒少在半夜摸進邵宣意臥室，所以在他房間呆的很理所應當。
商量完，都快十二點了，雲汀連打幾個哈欠，拖著自己的行李箱回了房間。
沒錯，盡管在星羅湖時有女生主動跟她搭話，接下來她還是一人一個房間。
這也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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