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笨蛋仙女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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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抵達棲園時, 時間還早。
雲家晚飯時間早就結束了。
老爸在公司加班未歸。
妹妹在臥室裏覆習，準備期末考試。
雲汀一進門，看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胡連芳。
“呀, 小汀回來啦。”胡連芳起身迎上來，“考得怎麽樣？”
雲汀掃一眼胡連芳的笑容，淡淡道：“跟上次月考應該差不多。”
胡連芳滿臉喜色：“那就是年級前十的水準嘍？進M大一定沒問題啦！”
“M大？”雲汀換鞋子的動作微頓一下, “也不是不行。”
她當然沒忘記，進度條給她的高中最後一個任務, 就是在高考時，超過M大錄取分30分。
以星河中學傲人的升學率, 年級前十來完成這項任務，根本不夠看。
胡連芳打量著雲汀的臉色。
看出雲汀對M大很中意, 便笑著道：“M大在連市，雖說坐高鐵也就四十分鐘路程，就怕你爸舍不得你去。”
雲汀把玄關旁還在睡覺的二號，從窩裏撈出來。
坐進沙發旁的扶手椅，一下下的順毛。
“以前跟邵宣意出去旅游, 一走就是半個月，我看老爸也是樂呵呵的。”
“哎呀, 上大學跟旅游當然不一樣。”胡連芳道，“旅游只出去那幾天, 還是要回來的。大學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上完的。”
雲汀沒有擡頭，只盯著二號濕漉漉的大眼睛。
許久許久, 才出聲：“留在平市，只能讀平市大學了。”
她倒不是看不起平大。
小瑤那麽優秀, 上輩子也因為戀家, 去了平大讀書, 每周都堅持回家，到了大三甚至開始走讀。
小瑤一定是有自己的思量，才窩在平大這個全省排名中等的大學裏。
可是她不一樣。
她隱隱覺得，邵宣意可以為了和她做好兄弟，而學渣。
還會為了友誼長存的陪伴她，留在任意一所不知名的大學裏。
這事擱在從前，她根本不會覺得有什麽大不了。
她和邵宣意都是會繼承家業的人，大學好不好，有沒有依靠自己能力拿到學分順利畢業——對於兩個富家子弟而言，似乎不值一提。
就連老爸，都對她的成績持中立態度。
現在，大學是一個重要平臺。
這個平臺的大小、高低，對他倆有著至關生命的重要性。
M大可以考慮。
但留在平市，讀平市大學，絕對不可以。
雲汀抱著二號，靠在扶手椅裏，想了許久。
回神時，發現胡連芳神色緊張，語無倫次的說著什麽。
“唉呀，我不是覺得M大不好，這不還是擔心你爸想女兒嘛，他可是寧願你成績中不溜秋，也希望你能少吃點兒苦的性子……”
“我先回房了。”雲汀起身，把步步放回窩裏，頭也不回的上樓回臥室。
老爸再婚時，她已經6歲了。
那時候，胡連芳穿著晶亮潔白的婚紗，被一群貴婦名媛簇擁而來，她牽著小兩歲的妹妹，神情漠然的盯著胡連芳。
“小汀，你放心，如果你後媽虐待你，我幫你打她。”比她高半頭的邵宣意，在背後給她壯膽。
小孩子，家庭倫理劇看多了，腦袋裏都是後媽虐待繼女繼子的畫面。
雲汀一手牽著妹妹，一手死死捏拳。
“我也要保護妹妹！”
別看她和妹妹只有兩歲的差距，放在6歲和4歲小孩子身上，差別不要太明顯。
即便年幼時，她和妹妹都對胡連芳惡作劇過，一起把用針管把醋註射進胡連芳的牙膏裏……
她一直記得母親美麗的面容，溫暖的懷抱。
妹妹太小了，她甚至來不及記住母親的樣貌，就被老爸娶進門的胡連芳沖淡了對母親的記憶。
或許因為這個，她一直跟胡連芳有隔閡，同樣惡作劇過的妹妹，卻和胡連芳氛圍融洽。
雲汀不想爭個孰是孰非。
年幼的自己，不理解老爸再娶。
後來慢慢懂得，老爸或許也需要一個人陪伴。
沒人喜歡孤獨。
那些孤獨到骨子裏的人，或許才是最渴望關愛的。
這些年來，胡連芳對她一直不聞不問，偶爾客套，聊幾句閑天。
今天的一番對話，顯得尤其詭異。
雲汀一邊洗澡，一邊覆盤。
最後得出幾個不確切的結論——
可能，胡連芳希望她留在平市。
可能，胡連芳希望她考得不好，留在平市大學。
也可能，胡連芳在激她，希望她反骨作祟，讓她早早離開平市，好讓胡連芳有所“行動”。
這些當然都是猜測。
她承認自己陰謀論了。
但，她不是活在童話裏無憂無慮的公主。
她還有進度條沒有完成，生命依舊受到不太迫人的威脅。
她只有讓自己更優秀，才能在面臨進度任務時更有勝算，才能脫離原劇情男女主光環對她的影響。
雲汀沒有早睡。
而是靠坐在床上，拿著平板電腦，瀏覽大學專業和對口工作。
第二天六點鐘。
雲汀準時睜開眼。
她躺在床上發了會兒呆，還是起床了。
沒有高中結業考試需要應付。
她還可以做很多事。
譬如運動，使自己擁有更健康的身體。
譬如閱讀，豐富自己的知識儲備。
譬如冥想，覆盤過去規劃未來。
在棲園晨跑時，她碰到了溫祈。
對方白皙光潔的額上有汗珠滾落，淺灰色運動衫洇濕，正站在一只長椅前喝水。
這附近根本沒有第三個人，不打招呼也會很尷尬。
況且雲汀對溫祈印象不錯。
雲汀腳步慢下來，停在溫祈面前。
“早。”
溫祈驚訝的掀起眼皮：“昨天剛高考結束吧？”
雲汀明白他的意思，點頭道：“生物鐘，一時半會兒適應不了。”
溫祈輕笑：“這倒也是。我也是因為在國外上大學時，作息改不過來，才一直堅持晨練。”
他掃一眼身著運動服的雲汀，問道：“你也出來晨跑？”
雲汀道：“早上沒事做，隨便跑跑。”
“跑步可不能隨便跑。”溫祈不讚同的說，“我以前遇到很多盲目跑步減肥的女孩子，膝蓋磨損嚴重，年紀輕輕就膝蓋疼。跑步姿勢還是有講究的。”
雲汀挑眉：“還有這種說法？要不我先跑兩步，你看看姿勢行不行。”
溫祈喝幾口水，然後放下水杯：“可以，你先跑到第三棵樹前，再跑回來，我給你瞧瞧。”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雲汀都在接受溫教練的指導。
姿勢被矯正六七次後，溫祈才滿意的點了頭。
她還挺慶幸今早晨跑遇到溫祈。
大概七點左右，她準備回家吃飯。
卻一不留神，走進了邵宣意家裏頭。
雲汀：“……”
她的腿應該也是有肢體記憶的。
大早上不由自主的就往邵家走，根本沒受大腦控制。
邵家果然在吃早飯。
以往，邵家就是七點以後早飯。
打從雲汀開始熱愛學習，邵宣意的作息就變了。
直接導致邵家的作息變動。
桌旁的邵家夫婦看到雲汀，都熱情的招呼。
只有邵宣意，冷著臉，默不作聲的吃著一只荷包蛋，每次只咬一小口，輕細的咀嚼，吃了快五分鐘。
雲汀剛一坐下，王阿姨就給她添了副碗筷。
她運動完，食欲比以往還要好。
吃了邵宣意兩倍量。
茶足飯飽她才註意到邵宣意不對勁。
——打從進門，邵宣意就沒吭聲。
好像在和她鬧別扭似的。
他不開口，雲汀也不吱聲。
過了十幾分鐘，邵爸邵媽對視一眼，面面相覷的先後離開餐廳。
雲汀可不是一年前，那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草包了。
她閑下來，不會再為玩什麽、吃什麽發愁。
而是思考，為了迎接未知的進度任務，她需要在日常生活中提升哪方面的技巧。
又過了十多分鐘，一個人先繃不住了。
邵宣意苦笑：“你可是，把我拿捏的死死的。”
雲汀從獨自思考中回神，面容上閃過一絲遲疑，又立馬想通，道：“所以，你到底在別扭什麽？”
邵宣意輕嘆一聲，露出認命的表情：“沒什麽，剛剛看到你和溫祈一起晨跑，有點失落。”
“噢……”雲汀沒有多驚訝。
她多少能理解邵宣意的心情。
“我懂。”雲汀說。
邵宣意輕笑：“你真的懂嗎？”
“當然嘍~不過你放心，我最好的兄弟還是你，今早也不是約溫祈一起的，只是巧遇。”雲汀怕邵宣意不信，又添了句解釋，“他有晨跑習慣。”
邵宣意的笑容愈發苦澀：“我不開口，你寧願發呆也不想理我嗎？”
“這倒不至於，”雲汀一本正經反駁，“我只是在想，高考咱倆應該都考的不錯，該去哪個學校呢？M大是省內綜合實力第一的高校，卻未必適合我倆。昨天胡連芳還對我一番旁敲側擊，我隱約覺得，她有些私心在裏頭。”
邵宣意立馬正色，問道：“她說了什麽？”
雲汀記憶力絕佳，繪聲繪色的把昨天回家時的情景再現了一遍。
邵宣意越聽，臉色越暗。
雲汀見邵宣意情緒不對勁，問：“你看出什麽貓膩了？”
“她或許，是希望你離開平市，最好一年回來兩次的那種。”邵宣意寒聲說道。
雲汀略微錯愕：“為什麽？”
“具體的還得看她動向。”
雲汀撇撇嘴。
這話，說跟沒說一樣。
“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啊。”
邵宣意冷凝的臉色緩和起來，忍不住微彎嘴角。
“我又沒有預言術，怎麽知道她想幹嘛。她貪圖再多，多不過雲家家產，這麽一想，也沒什麽好怕的。”
雲汀倒是沒覺得，這是件小事。
雲家發展至今，當然有自己母親家產的部分支持。
她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芳華早逝的母親，還被後媽奪取遺產。
這種老套的豪門恩怨情節，就像一根刺，年幼時，狠狠戳在雲汀心底。
“我有老爸，有你，還有小瑤，不會有問題的。”
雲汀嘴上這麽說，邵宣意卻察覺，她眸中透著忌憚的怒氣。
“當然。”邵宣意很不高興的提到隔壁鄰居，“溫祈也不是吃素的。就算咱倆不在平市，他也不會坐視不理。”
雲汀無奈。
怎麽又扯到了溫祈？
她自認，和溫祈的關系，還沒親昵到那種肝膽相照的份兒上。
她從沙發上彈起來，拖著邵宣意往車庫方向走。
“下周畢業旅行，咱倆得準備準備了。”
“準備什麽？”邵宣意還在蒙圈。
“當然是旅行用品。”雲汀道，“順便逛街。”
都說男孩子最怕和女孩子逛街。
她卻總是在逛街體力上輸給邵宣意，每次提到“去餐廳”，比“去逛街”更容易使她興奮。
邵宣意笑瞇瞇的跟她進了車庫。
雲汀看到他坐進駕駛座，對他有駕照這件事稍顯驚訝。
邵宣意發動車子，笑道：“咱倆以前不上晚自習那會兒，我去考了駕照。”
雲汀點頭，沒應聲。
她多少有些難過。
不是為了邵宣意先自己一步，拿了駕照。
而是為了，早就到了合適的上大學年齡的邵宣意，竟然陪著自己虛度光陰那麽久。
她聯系原劇情想象過，萬一自己沒有覺醒劇情，邵宣意這五年是如何度過的。
他擁有富家子弟所擁有的一切，卻失去了青春，失去了年少有為的機會。
誰說男孩子不擔心青春易逝？
越是優秀的人，越希望在年少時達成所願，更早掌握自己的人生。
邵宣意安靜的開著車子。
不急不緩，穩穩當當。
他時不時偷瞄一眼副駕駛，打量小汀微凝的美麗面容。
嘖……
他真希望，小汀以後能網購，不要逛街。
能點外賣，不要堂食。
能在家打游戲，不要去游樂場。
能聽網課，不要去學校……
他原本守衛著學校那塊“凈土”，已經心力交瘁。
出了星河校門，沒人知道小汀是他的了。
在落日餐廳，有人覬覦小汀。
在高考的考場裏，有人紅著臉向小汀要手機號碼。
那些刺眼的畫面，在腦海裏反覆重播。
他想想就郁悶的睡不著覺。
某些過激行為，他當然不能做。
只能暗暗嘆息著，跟在她身旁。
明明小汀聰明了，上進了，為什麽對待感情方面，還那麽笨呢？
抵達市中心商圈時，時間還早。
雲汀出停車場後，興致沖沖的拐進一家奶茶店，拿著A001號的小票，喜滋滋的等奶茶。
邵宣意要了杯去冰果茶。
大早上，沒有喝的意思，就一直拎在手裏。
等他想起來自己還有杯果茶時，小汀已經又累又幹的盯著他的果茶，雙眼發亮了。
邵宣意笑著把微涼的果茶遞給雲汀：“看你饞的。”
雲汀嘿嘿的笑：“又不是一兩天事兒了。”
手上動作，只能比邵宣意還急切。
顯然是對這杯果茶覬覦已久。
邵宣意是臨時被雲汀拖出來買東西的。
起初，他以為小汀是心血來潮，想考後撒歡。
跟著小汀進入一家大型超市，看到小汀目標性極強的買了一堆生活用品。
雲家什麽時候需要小汀出來采購了？
直到邵宣意發現，這些東西，出門旅游時都用得上。
他才回憶起，小汀出門時，的確說過，要買旅行用品。
邵宣意忍不住問：“你昨晚是不是偷偷做旅游攻略了？”
雲汀正在挑選一次性浴巾，有壓縮的，有普通包裝的，只是不知道哪種好用。
她頭也不擡道：“沒有，剛剛進超市時聯想了一下，出門在外要用到什麽東西，就看著拿了。”
說話間，她把兩種浴巾都丟進購物車。
先買一些回家試試。
行李箱就那麽點兒大，她總得考慮一下空間問題。
東西買了整整一車。
臨走前，意猶未盡的人反而是邵宣意。
他戀戀不舍的跟在雲汀後面結賬。
熟練的把東西裝進塑料購物袋，理所應當的掏出手機付錢。
……這種感覺，真的是太爽了。
他都要錯覺以為，自己跟小汀婚後好幾年了。
上車時，雲汀的肚子咕嚕嚕的叫著。
她扭頭，杏眼圓溜溜亮晶晶的看著邵宣意：“我餓了。”
邵宣意略微思索一下：“過兩個街區，有一家新開的火鍋店，聽說他們家冰粉配方獨特，很好吃。”
雲汀咽著口水。
不等她回應，邵宣意就了然笑笑，開車直奔火鍋店。
火鍋店開在商場裏，雲汀打著飽嗝出門。
跟邵宣意蹭了會兒商場空調，才離開。
“想去哪？”
邵宣意嘴上這麽問，其實心裏隱隱有了答案。
吃飽喝足的小汀，該回家睡個下午覺了。
並且是一覺睡醒天黑了的那種。
雲汀胳膊抵在窗沿上，盯著車前玻璃，放空大腦。
雲汀很少坐副駕駛。
這種視野給她的感覺也很新鮮。
“去書城吧。”好半晌，雲汀才道。
邵宣意微微一楞。
“去買小說？”
“想去逛逛，順帶考慮一下，大學選什麽專業。”
兩人同時靜默。
邵宣意是震撼到失語。
雲汀則是回憶起自己曾經離不開的精神食糧——小說。
一年多前，她還是個小說狂熱者。
她口味雜亂，什麽樣的設定都看得下去。
在學習備考的一年多時間裏，她收藏了無數本小說，也及時為大大們花錢氪金，生怕喜歡的段子、梗沒了下文。
習慣養成就是那麽恐怖。
她習慣早起。
習慣整天都有安排。
習慣的去充實自己。
直到，小說不需要出現在自己精神世界裏。
怎麽辦？有種背叛初心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邵宣意，我不喜歡看小說了，怎麽辦？”
雲汀輕聲說道，有些焦慮。
邵宣意驚訝的看她一眼，又迅速直視前方車道。
“這也不算壞事吧。看小說雖然快樂，但看到雷點也容易受挫。再說，看小說不得花時間，你省掉看小說的時間，只花一年就成了年級前十。這還不夠有意義嗎？”
嗯，他不是在詭辯，只是在安慰仙女。
保護仙女，人人有責。
雲汀直直的盯著前方。
比以往更清晰的路況。
想來，只有開車人是邵宣意時，她才會主動坐在副駕駛。
她不用透過車窗，觀察眼前一晃而過的街景。
前方有很多，看似遙遠的景象。
不多久，又近達眼底。
“也許吧。”
她悄然打開進度條頁面。
那種仿佛是未來世界高科技的淡金□□面，最新任務欄上掛著“高考超過M大錄取分30分”。
標註了【臨時郵箱】的小信封上，冒了提示的小紅點。
她點開，看到了唯一有實時更新能力的任務獎勵，
【“假魚塘”更新——
魚1張天晴，已通過17班“內應”，獲得17班畢業旅行最新計劃，決定跟隨17班旅行，在同班次高鐵上假裝巧遇。
魚2劉雪雯，決定抓住最後機會，畢業典禮告白。】
雲汀：“……”
一個鍥而不舍，百折不撓。
一個破釜沈舟，勇氣可嘉。
她現在隱隱有了很看客的想法。
邵宣意的“魚”越多，魚群越躁動，她看熱鬧的心情就越重。
隨身包裏時刻備包瓜子。
吃瓜專用。
三天後，即將畢業的高三（17）班，登上駛往蕭市的高鐵。
他們班45人，外加兩個帶隊老師，整整齊齊的，一個不落。
隊伍龐大的像是旅游團。
星河中學的傳統畢業旅行，就是安排在高考出成績之前的。
他們希望學生們在經歷緊張的備考、高考後，能夠撒歡，玩個夠。
不論能否考上理想大學，不論是否在兩個月後重返高中校園，他們這個班級活動，一個都不能少。
校方為普通生提供往返車費。
為困難、家庭不太富裕的學生，提供基礎交通費，並報銷部分住宿費。
也因為這個，星河中學歷屆校友，返校回饋的事跡，時有發生。
雲汀興沖沖的拉著邵宣意，找車廂、找座位。
放完行李箱卻發現，她和邵宣意的座位並不相鄰。
坐在她隔壁的男生是許非。
雲汀老相熟了。
許非看看雲汀，又看看邵宣意。
最後自主自發的和邵宣意換了座位。
雲汀看著許非的目光，立馬充滿感激。
“謝謝！”
她差點兒條件反射的鞠一躬。
許非受寵若驚，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很是不好意思。
邵宣意淡淡掃一眼許非微紅的臉色。
許非立馬心虛的低下頭。
邵宣意右手落在雲汀肩頭，引導她往靠窗位置坐。
“裏面更舒服，不怕別人踩到腳。”
雲汀：“……”
她可從沒在高鐵座位上被人踩過腳。
不知道這又是什麽奇奇怪怪的知識。
雲汀並未在意，只一門心思的觀察車廂前後的通道。
直到高鐵急速行駛十多分鐘，她才看到迎面走來的魚1，張天晴。
為了不撞上視線，她假裝不經意的側過頭，盯著透明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
手卻悄然探進隨身包裏，精準無誤的……掏出一包瓜子。
張天晴最先看到的不是邵宣意，而是一個穿深紅色泡泡袖的漂亮女孩。
女孩雪白纖細的胳膊，抵在車窗上，略微出神的盯著窗外。
完美的挺秀鼻梁。
完美如花瓣一般的唇。
完美的下頜線。
直至劉雪雯能看到的修長脖子，形狀優美的鎖骨……
女生最在意，比自己更漂亮的女生，與自己出現在同一空間裏。
她自詡容貌無可挑剔，還是在看到那個美麗女孩時，萌生怯意。
張天晴第二眼，看到緊挨著女孩坐下的邵宣意。
一瞬間，張天晴記起了一次次相遇時，女孩那堪稱顏值絕巔的臉。
每一次看到，都會有不同程度的驚艷。
高二（17）班包場的車廂內，突然出現一個漂亮女生。
一些男生被吸引了註意力。
視線直勾勾的落在美麗的面孔和曼妙身體上。
他們班不是沒有仙女。
可，還不如沒有仙女。
童話故事裏，美麗的公主與巨大的財富，都有惡龍守護。
嗯，沒錯，邵宣意就是那惡龍。
不，他比惡龍更善於偽裝，更蠻不講理。
雲汀不是盯著窗戶玻璃發呆。
而是專心的用餘光觀察張天晴的位置。
她感覺自己快斜視的懷疑人生時，隔壁才傳來意料中的嬌柔女音。
“哎呀，不好意思，踩到你的腳了。”
雲汀：“……”
不會吧，竟然真有人在高鐵座位上被踩一腳？
開場竟如此富有戲劇性。
雲汀興致盎然的拆開一袋瓜子。
邵宣意：“……”
不會吧，我瞎胡扯都能成真？
邵宣意暗暗打量隔壁人嗑瓜子的表情，假裝溫聲的說：“沒關系。”
他微蹙的眉洩露了心底的嫌棄。
恨不得立馬換雙鞋。
張天晴忽然捂著嘴，輕呼：“你是邵宣意？”
語氣中的驚喜，有些刻意。
17班有的男生失望了。
這美女顯然又是沖邵宣意來的。
邵宣意本人卻並不想搭理這種“艷遇”。
他淡淡道：“我是。”
雲汀假裝好奇的打量這邊。
實際上，已經快繃不住了。
救命！
你們倆當自己是偶遇明星嗎？
什麽“你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是”“我是”的。
太沙雕了吧。
哈哈！
“你不記得我了？去年你的生日會，我也參加了。”
張天晴嬌羞的說，俏臉微紅。
邵宣意視線向車窗邊轉移，他毫不在意道：“沒印象。”
聲音冷淡且漠然。
張天晴失落的垂眸。
她臉上哀傷憂愁的模樣，又覆蘇了一幹圍觀男生的心。
擁有仙女，只能夢裏實現。
而眼前的漂亮女生，卻近在眼前，觸手可及。
更重要的是，這個女生，邵宣意看不上。
——那就省事多了，哈哈！
“同學，你是隔壁實驗班的嗎？”一個男生湊過來獻殷勤，“邵宣意他就這樣，拒人千裏，不是針對你哈。”
他話音沒落下，邵宣意就輕聲問雲汀：“渴嗎？我包裏有水。”
雲汀：“……”
嘴巴一刻沒閑著、瓜子嗑的賊嗨的雲汀，根本沒意識到那句話是在問自己。
邵宣意又道：“想喝溫白開，還是礦泉水？”
雲汀這才茫然回頭：“啊？”
張天晴面色又白了幾分。
男生臉不紅心不跳的繼續鬼扯：“他比較怕生，記性還差。你想知道什麽，直接問我就行。”
他之所以敢那麽明目張膽，就是看準了邵宣意的態度。
邵宣意那狗比，只對仙女好，只在仙女面前販賣溫柔。
邵宣意如果覺得一個人礙事，自然是希望有好心人為他解決的。
出頭的男生就是這個“好心人”。
張天晴眼看著，眾目睽睽下，自己還能有個臺階，立馬順著下了。
她和那男生多聊了幾句閑話，這才不甘不願的回了自己車廂。
男生叫陳淩，一米八五的大高個，卻心似針尖細。
他目送著劉雪雯離開，回到座位後又忙不疊跟旁邊兄弟們分享情報。
“那妹子竟然是隔壁五中校花張天晴，大名鼎鼎啊。”
“我記得，有天中午，她來我們校門口等人來著，該不會等的就是邵宣意吧？”
“這回顯然也是目的明確，只可惜，咱班有個仙女了。”接陳淩話的男生，刻意壓低嗓音，生怕被邵宣意察覺。
雲汀並沒聽到那邊男生窩裏的討論。
她只瞥了眼張天晴離開的背影，便收回視線，繼續欣賞玻璃窗外，遠處遼闊青蔥的風景。
“怎麽突然想起嗑瓜子了？”
邵宣意奇怪的問。
雲汀放瓜子殼的手猛地頓住。
我吃瓜的心情竟然被看穿了？
她回頭看邵宣意時，嘴角忍不住上翹。
“也沒啥，就覺得今天氛圍挺適合嗑瓜子的。”
邵宣意若有所思的點頭。
並未過多詢問。
他對小汀的飲食習慣了如指掌。
記憶中，小汀不愛嗑瓜子，因為瓜子殼硬肉少，嗑起來麻煩，整把瓜子仁咽下去還卡嗓子，對懶人吃貨很不友好……
他忍不住笑笑。
笑容中有無奈，有澀然。
總覺得自己慘兮兮的。
還不如剛剛那個沖上來搭訕的女生有勇氣。
是什麽讓他倆兄弟情深。
是他害怕戳破窗戶紙，再也沒辦法陪她吃喝玩樂的慫啊！
雲汀表面上雲淡風輕，巋然不動。
如果情緒可以實體化。
那麽她的心情就是一團被貓咪抓亂的毛線團。
這瓜吃的，既意猶未盡，又讓她糟心。
她不明白自己在煩躁什麽。
等回過神，一整袋瓜子都嗑完了。
她砸吧砸吧嘴，有點幹。
餘光掃到邵宣意之前拿出來的一瓶礦泉水。
她一把拿過來，擰開。
噸噸噸——
還是有點幹。
邵宣意目瞪口呆，下意識掏出保溫杯。
“瓜子嗑多了，幹的？喝點溫開水，會不會好點？”
雲汀二話沒說，接過保溫杯又是一陣噸噸噸。
可以說，毫無形象可言。
作為仙女，顏值是她最大的優點，她能沒點兒偶像包袱嗎？
還真沒多少。
雲汀放下保溫杯時，看到鄰座的同學們，一臉好奇的打量她。
那些齊刷刷的視線，似乎想要她發表一下感言。
雲汀靜默片刻，突然感慨：“水是生命之源！”
邵宣意：“……”
笨蛋仙女，突然多了點中二氣質。
雲汀註意到，同學們嘴角抽.搐，有些甚至捂嘴偷笑。
她視線掃到許非時，聽到許非低聲對鄰座同學說：“救命，這也太二，太……”
後面的音量過低，雲汀實在聽不清了。
太二？
太……什麽？
雲汀好奇要命。
她憋了十分鐘，實在沒忍住，問邵宣意：“我剛剛很中二嗎？”
“還好。”邵宣意壓抑住心底湧出的笑意。
雲汀又問：“除了二，還有其他特點嗎？”
邵宣意：“……”
他摸摸下巴，認真思索很久，才道：“很符合仙女喝風飲露的習慣。”
雲汀：“……”
我的中二，我知道。
邵宣意的中二，他自己知道嗎？
中午十二點多，他們抵達蕭市高鐵站。
帶隊老師領著他們烏泱泱一堆人，在附近的餐館吃午飯。
一開始，雲汀是很嫌棄的。
高鐵站附近能有啥美食？
四十號人能吃到什麽美食？
這跟食堂大鍋飯有什麽區別？
等他們分成四桌人落座，菜一道道端上來時。
雲汀真香了。
各種意義上的香！
服務員還在傳菜，雲汀的鼻子已經敏感的嗅到菜香了。
她眼巴巴的看著服務員，直到第一道菜落在自己面前，才感激的沖服務員笑笑。
服務員小姐姐壓力也很大。
她遠遠地把菜端過來，九十多道視線盯著自己，這也就罷了。
最後一桌上，端坐著一個相當漂亮的女孩。
女孩穿著深紅色泡泡袖連衣裙，皮膚白裏透亮，好看到發光。
可怕就可怕在，女孩直勾勾、饞兮兮的目光，匯集著無比強烈的殷切期盼渴望。
……這比女孩的顏值還具有攻擊性。
服務員小姐姐頂著巨大的壓力，最終還是妥協，把第一道菜放在女孩面前。
雲汀不是不懂得餐桌禮儀的人。
尤其是，兩位帶隊老師還在他們這一桌。
雲汀嗅了十幾下，在人意想不到中，把菜轉到老師面前。
兩位老師都楞住了，面面相覷，又看看雲汀。
“老師，您先動筷吧。”雲汀這回顯得落落大方。
兩位老師既感動，又不敢動。
瞧瞧這孩子剛剛眼巴巴的殷切樣子，這回又如此謙讓大度，讓人怪害怕的。
別是什麽暗喻、警告、下馬威吧？
邵宣意看看雲汀，又看看老師，跟著解釋道：“兩位老師是長輩，這是我們該做的。”
老師們這才放心的伸出筷子。
他們17班早上七點在校門口集合，而後大巴、高鐵、大巴的換乘。
舟車勞頓，早就饑腸轆轆。
因此，也沒等菜擺滿一桌。
他們上一道菜，吃一道菜。
第二道菜上桌時，第一道盤子早空了。
值得說道的是，每道菜都精準無誤的落在雲汀面前。
她也總會在十幾秒後，把冒著熱氣的菜轉到老師面前。
這使得整個餐桌的秩序相當好。
總強過隔壁桌子，一會兒順時針轉、一會兒逆時針轉，有的人一道菜夾了三次，有的人一口都沒吃上，為了幾道菜互懟互損。
雲汀吃飯時很少說話。
是受過良好家教，謹遵餐桌禮儀嗎？
不，是影響她進食速度了。
雖然隔壁桌熙熙攘攘的也很熱鬧。
她更喜歡有條不紊的吃飯。
第八道菜端上來時，雲汀這種吃起飯來一聲不吭的人，也感覺餓到窩火了。
每道菜只來得及夾一筷，就沒了。
她八輩子沒吃過那麽餓人的飯。
剛準備倒杯水喝，營造胃裏滿滿的虛假飽腹感。
一筷子紅燒排骨落入她面前的盤子裏。
雲汀愕然看向邵宣意。
他夾菜水平太高了！
竟然一筷子夾了三塊排骨！
雲汀剛剛使出吃貨全部的夾菜天賦，才夾了兩塊排骨。
“是不是還餓著？”邵宣意側頭，挨著她問。
雲汀忙不疊點頭，差點兩眼淚汪汪：“蕭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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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家晚飯時間早就結束了。
老爸在公司加班未歸。
妹妹在臥室裏覆習，準備期末考試。
雲汀一進門，看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胡連芳。
“呀, 小汀回來啦。”胡連芳起身迎上來，“考得怎麽樣？”
雲汀掃一眼胡連芳的笑容，淡淡道：“跟上次月考應該差不多。”
胡連芳滿臉喜色：“那就是年級前十的水準嘍？進M大一定沒問題啦！”
“M大？”雲汀換鞋子的動作微頓一下, “也不是不行。”
她當然沒忘記，進度條給她的高中最後一個任務, 就是在高考時，超過M大錄取分30分。
以星河中學傲人的升學率, 年級前十來完成這項任務，根本不夠看。
胡連芳打量著雲汀的臉色。
看出雲汀對M大很中意, 便笑著道：“M大在連市，雖說坐高鐵也就四十分鐘路程，就怕你爸舍不得你去。”
雲汀把玄關旁還在睡覺的二號，從窩裏撈出來。
坐進沙發旁的扶手椅，一下下的順毛。
“以前跟邵宣意出去旅游, 一走就是半個月，我看老爸也是樂呵呵的。”
“哎呀, 上大學跟旅游當然不一樣。”胡連芳道，“旅游只出去那幾天, 還是要回來的。大學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上完的。”
雲汀沒有擡頭，只盯著二號濕漉漉的大眼睛。
許久許久, 才出聲：“留在平市，只能讀平市大學了。”
她倒不是看不起平大。
小瑤那麽優秀, 上輩子也因為戀家, 去了平大讀書, 每周都堅持回家，到了大三甚至開始走讀。
小瑤一定是有自己的思量，才窩在平大這個全省排名中等的大學裏。
可是她不一樣。
她隱隱覺得，邵宣意可以為了和她做好兄弟，而學渣。
還會為了友誼長存的陪伴她，留在任意一所不知名的大學裏。
這事擱在從前，她根本不會覺得有什麽大不了。
她和邵宣意都是會繼承家業的人，大學好不好，有沒有依靠自己能力拿到學分順利畢業——對於兩個富家子弟而言，似乎不值一提。
就連老爸，都對她的成績持中立態度。
現在，大學是一個重要平臺。
這個平臺的大小、高低，對他倆有著至關生命的重要性。
M大可以考慮。
但留在平市，讀平市大學，絕對不可以。
雲汀抱著二號，靠在扶手椅裏，想了許久。
回神時，發現胡連芳神色緊張，語無倫次的說著什麽。
“唉呀，我不是覺得M大不好，這不還是擔心你爸想女兒嘛，他可是寧願你成績中不溜秋，也希望你能少吃點兒苦的性子……”
“我先回房了。”雲汀起身，把步步放回窩裏，頭也不回的上樓回臥室。
老爸再婚時，她已經6歲了。
那時候，胡連芳穿著晶亮潔白的婚紗，被一群貴婦名媛簇擁而來，她牽著小兩歲的妹妹，神情漠然的盯著胡連芳。
“小汀，你放心，如果你後媽虐待你，我幫你打她。”比她高半頭的邵宣意，在背後給她壯膽。
小孩子，家庭倫理劇看多了，腦袋裏都是後媽虐待繼女繼子的畫面。
雲汀一手牽著妹妹，一手死死捏拳。
“我也要保護妹妹！”
別看她和妹妹只有兩歲的差距，放在6歲和4歲小孩子身上，差別不要太明顯。
即便年幼時，她和妹妹都對胡連芳惡作劇過，一起把用針管把醋註射進胡連芳的牙膏裏……
她一直記得母親美麗的面容，溫暖的懷抱。
妹妹太小了，她甚至來不及記住母親的樣貌，就被老爸娶進門的胡連芳沖淡了對母親的記憶。
或許因為這個，她一直跟胡連芳有隔閡，同樣惡作劇過的妹妹，卻和胡連芳氛圍融洽。
雲汀不想爭個孰是孰非。
年幼的自己，不理解老爸再娶。
後來慢慢懂得，老爸或許也需要一個人陪伴。
沒人喜歡孤獨。
那些孤獨到骨子裏的人，或許才是最渴望關愛的。
這些年來，胡連芳對她一直不聞不問，偶爾客套，聊幾句閑天。
今天的一番對話，顯得尤其詭異。
雲汀一邊洗澡，一邊覆盤。
最後得出幾個不確切的結論——
可能，胡連芳希望她留在平市。
可能，胡連芳希望她考得不好，留在平市大學。
也可能，胡連芳在激她，希望她反骨作祟，讓她早早離開平市，好讓胡連芳有所“行動”。
這些當然都是猜測。
她承認自己陰謀論了。
但，她不是活在童話裏無憂無慮的公主。
她還有進度條沒有完成，生命依舊受到不太迫人的威脅。
她只有讓自己更優秀，才能在面臨進度任務時更有勝算，才能脫離原劇情男女主光環對她的影響。
雲汀沒有早睡。
而是靠坐在床上，拿著平板電腦，瀏覽大學專業和對口工作。
第二天六點鐘。
雲汀準時睜開眼。
她躺在床上發了會兒呆，還是起床了。
沒有高中結業考試需要應付。
她還可以做很多事。
譬如運動，使自己擁有更健康的身體。
譬如閱讀，豐富自己的知識儲備。
譬如冥想，覆盤過去規劃未來。
在棲園晨跑時，她碰到了溫祈。
對方白皙光潔的額上有汗珠滾落，淺灰色運動衫洇濕，正站在一只長椅前喝水。
這附近根本沒有第三個人，不打招呼也會很尷尬。
況且雲汀對溫祈印象不錯。
雲汀腳步慢下來，停在溫祈面前。
“早。”
溫祈驚訝的掀起眼皮：“昨天剛高考結束吧？”
雲汀明白他的意思，點頭道：“生物鐘，一時半會兒適應不了。”
溫祈輕笑：“這倒也是。我也是因為在國外上大學時，作息改不過來，才一直堅持晨練。”
他掃一眼身著運動服的雲汀，問道：“你也出來晨跑？”
雲汀道：“早上沒事做，隨便跑跑。”
“跑步可不能隨便跑。”溫祈不讚同的說，“我以前遇到很多盲目跑步減肥的女孩子，膝蓋磨損嚴重，年紀輕輕就膝蓋疼。跑步姿勢還是有講究的。”
雲汀挑眉：“還有這種說法？要不我先跑兩步，你看看姿勢行不行。”
溫祈喝幾口水，然後放下水杯：“可以，你先跑到第三棵樹前，再跑回來，我給你瞧瞧。”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雲汀都在接受溫教練的指導。
姿勢被矯正六七次後，溫祈才滿意的點了頭。
她還挺慶幸今早晨跑遇到溫祈。
大概七點左右，她準備回家吃飯。
卻一不留神，走進了邵宣意家裏頭。
雲汀：“……”
她的腿應該也是有肢體記憶的。
大早上不由自主的就往邵家走，根本沒受大腦控制。
邵家果然在吃早飯。
以往，邵家就是七點以後早飯。
打從雲汀開始熱愛學習，邵宣意的作息就變了。
直接導致邵家的作息變動。
桌旁的邵家夫婦看到雲汀，都熱情的招呼。
只有邵宣意，冷著臉，默不作聲的吃著一只荷包蛋，每次只咬一小口，輕細的咀嚼，吃了快五分鐘。
雲汀剛一坐下，王阿姨就給她添了副碗筷。
她運動完，食欲比以往還要好。
吃了邵宣意兩倍量。
茶足飯飽她才註意到邵宣意不對勁。
——打從進門，邵宣意就沒吭聲。
好像在和她鬧別扭似的。
他不開口，雲汀也不吱聲。
過了十幾分鐘，邵爸邵媽對視一眼，面面相覷的先後離開餐廳。
雲汀可不是一年前，那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草包了。
她閑下來，不會再為玩什麽、吃什麽發愁。
而是思考，為了迎接未知的進度任務，她需要在日常生活中提升哪方面的技巧。
又過了十多分鐘，一個人先繃不住了。
邵宣意苦笑：“你可是，把我拿捏的死死的。”
雲汀從獨自思考中回神，面容上閃過一絲遲疑，又立馬想通，道：“所以，你到底在別扭什麽？”
邵宣意輕嘆一聲，露出認命的表情：“沒什麽，剛剛看到你和溫祈一起晨跑，有點失落。”
“噢……”雲汀沒有多驚訝。
她多少能理解邵宣意的心情。
“我懂。”雲汀說。
邵宣意輕笑：“你真的懂嗎？”
“當然嘍~不過你放心，我最好的兄弟還是你，今早也不是約溫祈一起的，只是巧遇。”雲汀怕邵宣意不信，又添了句解釋，“他有晨跑習慣。”
邵宣意的笑容愈發苦澀：“我不開口，你寧願發呆也不想理我嗎？”
“這倒不至於，”雲汀一本正經反駁，“我只是在想，高考咱倆應該都考的不錯，該去哪個學校呢？M大是省內綜合實力第一的高校，卻未必適合我倆。昨天胡連芳還對我一番旁敲側擊，我隱約覺得，她有些私心在裏頭。”
邵宣意立馬正色，問道：“她說了什麽？”
雲汀記憶力絕佳，繪聲繪色的把昨天回家時的情景再現了一遍。
邵宣意越聽，臉色越暗。
雲汀見邵宣意情緒不對勁，問：“你看出什麽貓膩了？”
“她或許，是希望你離開平市，最好一年回來兩次的那種。”邵宣意寒聲說道。
雲汀略微錯愕：“為什麽？”
“具體的還得看她動向。”
雲汀撇撇嘴。
這話，說跟沒說一樣。
“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啊。”
邵宣意冷凝的臉色緩和起來，忍不住微彎嘴角。
“我又沒有預言術，怎麽知道她想幹嘛。她貪圖再多，多不過雲家家產，這麽一想，也沒什麽好怕的。”
雲汀倒是沒覺得，這是件小事。
雲家發展至今，當然有自己母親家產的部分支持。
她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芳華早逝的母親，還被後媽奪取遺產。
這種老套的豪門恩怨情節，就像一根刺，年幼時，狠狠戳在雲汀心底。
“我有老爸，有你，還有小瑤，不會有問題的。”
雲汀嘴上這麽說，邵宣意卻察覺，她眸中透著忌憚的怒氣。
“當然。”邵宣意很不高興的提到隔壁鄰居，“溫祈也不是吃素的。就算咱倆不在平市，他也不會坐視不理。”
雲汀無奈。
怎麽又扯到了溫祈？
她自認，和溫祈的關系，還沒親昵到那種肝膽相照的份兒上。
她從沙發上彈起來，拖著邵宣意往車庫方向走。
“下周畢業旅行，咱倆得準備準備了。”
“準備什麽？”邵宣意還在蒙圈。
“當然是旅行用品。”雲汀道，“順便逛街。”
都說男孩子最怕和女孩子逛街。
她卻總是在逛街體力上輸給邵宣意，每次提到“去餐廳”，比“去逛街”更容易使她興奮。
邵宣意笑瞇瞇的跟她進了車庫。
雲汀看到他坐進駕駛座，對他有駕照這件事稍顯驚訝。
邵宣意發動車子，笑道：“咱倆以前不上晚自習那會兒，我去考了駕照。”
雲汀點頭，沒應聲。
她多少有些難過。
不是為了邵宣意先自己一步，拿了駕照。
而是為了，早就到了合適的上大學年齡的邵宣意，竟然陪著自己虛度光陰那麽久。
她聯系原劇情想象過，萬一自己沒有覺醒劇情，邵宣意這五年是如何度過的。
他擁有富家子弟所擁有的一切，卻失去了青春，失去了年少有為的機會。
誰說男孩子不擔心青春易逝？
越是優秀的人，越希望在年少時達成所願，更早掌握自己的人生。
邵宣意安靜的開著車子。
不急不緩，穩穩當當。
他時不時偷瞄一眼副駕駛，打量小汀微凝的美麗面容。
嘖……
他真希望，小汀以後能網購，不要逛街。
能點外賣，不要堂食。
能在家打游戲，不要去游樂場。
能聽網課，不要去學校……
他原本守衛著學校那塊“凈土”，已經心力交瘁。
出了星河校門，沒人知道小汀是他的了。
在落日餐廳，有人覬覦小汀。
在高考的考場裏，有人紅著臉向小汀要手機號碼。
那些刺眼的畫面，在腦海裏反覆重播。
他想想就郁悶的睡不著覺。
某些過激行為，他當然不能做。
只能暗暗嘆息著，跟在她身旁。
明明小汀聰明了，上進了，為什麽對待感情方面，還那麽笨呢？
抵達市中心商圈時，時間還早。
雲汀出停車場後，興致沖沖的拐進一家奶茶店，拿著A001號的小票，喜滋滋的等奶茶。
邵宣意要了杯去冰果茶。
大早上，沒有喝的意思，就一直拎在手裏。
等他想起來自己還有杯果茶時，小汀已經又累又幹的盯著他的果茶，雙眼發亮了。
邵宣意笑著把微涼的果茶遞給雲汀：“看你饞的。”
雲汀嘿嘿的笑：“又不是一兩天事兒了。”
手上動作，只能比邵宣意還急切。
顯然是對這杯果茶覬覦已久。
邵宣意是臨時被雲汀拖出來買東西的。
起初，他以為小汀是心血來潮，想考後撒歡。
跟著小汀進入一家大型超市，看到小汀目標性極強的買了一堆生活用品。
雲家什麽時候需要小汀出來采購了？
直到邵宣意發現，這些東西，出門旅游時都用得上。
他才回憶起，小汀出門時，的確說過，要買旅行用品。
邵宣意忍不住問：“你昨晚是不是偷偷做旅游攻略了？”
雲汀正在挑選一次性浴巾，有壓縮的，有普通包裝的，只是不知道哪種好用。
她頭也不擡道：“沒有，剛剛進超市時聯想了一下，出門在外要用到什麽東西，就看著拿了。”
說話間，她把兩種浴巾都丟進購物車。
先買一些回家試試。
行李箱就那麽點兒大，她總得考慮一下空間問題。
東西買了整整一車。
臨走前，意猶未盡的人反而是邵宣意。
他戀戀不舍的跟在雲汀後面結賬。
熟練的把東西裝進塑料購物袋，理所應當的掏出手機付錢。
……這種感覺，真的是太爽了。
他都要錯覺以為，自己跟小汀婚後好幾年了。
上車時，雲汀的肚子咕嚕嚕的叫著。
她扭頭，杏眼圓溜溜亮晶晶的看著邵宣意：“我餓了。”
邵宣意略微思索一下：“過兩個街區，有一家新開的火鍋店，聽說他們家冰粉配方獨特，很好吃。”
雲汀咽著口水。
不等她回應，邵宣意就了然笑笑，開車直奔火鍋店。
火鍋店開在商場裏，雲汀打著飽嗝出門。
跟邵宣意蹭了會兒商場空調，才離開。
“想去哪？”
邵宣意嘴上這麽問，其實心裏隱隱有了答案。
吃飽喝足的小汀，該回家睡個下午覺了。
並且是一覺睡醒天黑了的那種。
雲汀胳膊抵在窗沿上，盯著車前玻璃，放空大腦。
雲汀很少坐副駕駛。
這種視野給她的感覺也很新鮮。
“去書城吧。”好半晌，雲汀才道。
邵宣意微微一楞。
“去買小說？”
“想去逛逛，順帶考慮一下，大學選什麽專業。”
兩人同時靜默。
邵宣意是震撼到失語。
雲汀則是回憶起自己曾經離不開的精神食糧——小說。
一年多前，她還是個小說狂熱者。
她口味雜亂，什麽樣的設定都看得下去。
在學習備考的一年多時間裏，她收藏了無數本小說，也及時為大大們花錢氪金，生怕喜歡的段子、梗沒了下文。
習慣養成就是那麽恐怖。
她習慣早起。
習慣整天都有安排。
習慣的去充實自己。
直到，小說不需要出現在自己精神世界裏。
怎麽辦？有種背叛初心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邵宣意，我不喜歡看小說了，怎麽辦？”
雲汀輕聲說道，有些焦慮。
邵宣意驚訝的看她一眼，又迅速直視前方車道。
“這也不算壞事吧。看小說雖然快樂，但看到雷點也容易受挫。再說，看小說不得花時間，你省掉看小說的時間，只花一年就成了年級前十。這還不夠有意義嗎？”
嗯，他不是在詭辯，只是在安慰仙女。
保護仙女，人人有責。
雲汀直直的盯著前方。
比以往更清晰的路況。
想來，只有開車人是邵宣意時，她才會主動坐在副駕駛。
她不用透過車窗，觀察眼前一晃而過的街景。
前方有很多，看似遙遠的景象。
不多久，又近達眼底。
“也許吧。”
她悄然打開進度條頁面。
那種仿佛是未來世界高科技的淡金□□面，最新任務欄上掛著“高考超過M大錄取分30分”。
標註了【臨時郵箱】的小信封上，冒了提示的小紅點。
她點開，看到了唯一有實時更新能力的任務獎勵，
【“假魚塘”更新——
魚1張天晴，已通過17班“內應”，獲得17班畢業旅行最新計劃，決定跟隨17班旅行，在同班次高鐵上假裝巧遇。
魚2劉雪雯，決定抓住最後機會，畢業典禮告白。】
雲汀：“……”
一個鍥而不舍，百折不撓。
一個破釜沈舟，勇氣可嘉。
她現在隱隱有了很看客的想法。
邵宣意的“魚”越多，魚群越躁動，她看熱鬧的心情就越重。
隨身包裏時刻備包瓜子。
吃瓜專用。
三天後，即將畢業的高三（17）班，登上駛往蕭市的高鐵。
他們班45人，外加兩個帶隊老師，整整齊齊的，一個不落。
隊伍龐大的像是旅游團。
星河中學的傳統畢業旅行，就是安排在高考出成績之前的。
他們希望學生們在經歷緊張的備考、高考後，能夠撒歡，玩個夠。
不論能否考上理想大學，不論是否在兩個月後重返高中校園，他們這個班級活動，一個都不能少。
校方為普通生提供往返車費。
為困難、家庭不太富裕的學生，提供基礎交通費，並報銷部分住宿費。
也因為這個，星河中學歷屆校友，返校回饋的事跡，時有發生。
雲汀興沖沖的拉著邵宣意，找車廂、找座位。
放完行李箱卻發現，她和邵宣意的座位並不相鄰。
坐在她隔壁的男生是許非。
雲汀老相熟了。
許非看看雲汀，又看看邵宣意。
最後自主自發的和邵宣意換了座位。
雲汀看著許非的目光，立馬充滿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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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差點兒條件反射的鞠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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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宣意淡淡掃一眼許非微紅的臉色。
許非立馬心虛的低下頭。
邵宣意右手落在雲汀肩頭，引導她往靠窗位置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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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汀：“……”
她可從沒在高鐵座位上被人踩過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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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汀並未在意，只一門心思的觀察車廂前後的通道。
直到高鐵急速行駛十多分鐘，她才看到迎面走來的魚1，張天晴。
為了不撞上視線，她假裝不經意的側過頭，盯著透明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
手卻悄然探進隨身包裏，精準無誤的……掏出一包瓜子。
張天晴最先看到的不是邵宣意，而是一個穿深紅色泡泡袖的漂亮女孩。
女孩雪白纖細的胳膊，抵在車窗上，略微出神的盯著窗外。
完美的挺秀鼻梁。
完美如花瓣一般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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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劉雪雯能看到的修長脖子，形狀優美的鎖骨……
女生最在意，比自己更漂亮的女生，與自己出現在同一空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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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晴第二眼，看到緊挨著女孩坐下的邵宣意。
一瞬間，張天晴記起了一次次相遇時，女孩那堪稱顏值絕巔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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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17）班包場的車廂內，突然出現一個漂亮女生。
一些男生被吸引了註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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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班不是沒有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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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汀不是盯著窗戶玻璃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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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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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宣意暗暗打量隔壁人嗑瓜子的表情，假裝溫聲的說：“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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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宣意本人卻並不想搭理這種“艷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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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晴嬌羞的說，俏臉微紅。
邵宣意視線向車窗邊轉移，他毫不在意道：“沒印象。”
聲音冷淡且漠然。
張天晴失落的垂眸。
她臉上哀傷憂愁的模樣，又覆蘇了一幹圍觀男生的心。
擁有仙女，只能夢裏實現。
而眼前的漂亮女生，卻近在眼前，觸手可及。
更重要的是，這個女生，邵宣意看不上。
——那就省事多了，哈哈！
“同學，你是隔壁實驗班的嗎？”一個男生湊過來獻殷勤，“邵宣意他就這樣，拒人千裏，不是針對你哈。”
他話音沒落下，邵宣意就輕聲問雲汀：“渴嗎？我包裏有水。”
雲汀：“……”
嘴巴一刻沒閑著、瓜子嗑的賊嗨的雲汀，根本沒意識到那句話是在問自己。
邵宣意又道：“想喝溫白開，還是礦泉水？”
雲汀這才茫然回頭：“啊？”
張天晴面色又白了幾分。
男生臉不紅心不跳的繼續鬼扯：“他比較怕生，記性還差。你想知道什麽，直接問我就行。”
他之所以敢那麽明目張膽，就是看準了邵宣意的態度。
邵宣意那狗比，只對仙女好，只在仙女面前販賣溫柔。
邵宣意如果覺得一個人礙事，自然是希望有好心人為他解決的。
出頭的男生就是這個“好心人”。
張天晴眼看著，眾目睽睽下，自己還能有個臺階，立馬順著下了。
她和那男生多聊了幾句閑話，這才不甘不願的回了自己車廂。
男生叫陳淩，一米八五的大高個，卻心似針尖細。
他目送著劉雪雯離開，回到座位後又忙不疊跟旁邊兄弟們分享情報。
“那妹子竟然是隔壁五中校花張天晴，大名鼎鼎啊。”
“我記得，有天中午，她來我們校門口等人來著，該不會等的就是邵宣意吧？”
“這回顯然也是目的明確，只可惜，咱班有個仙女了。”接陳淩話的男生，刻意壓低嗓音，生怕被邵宣意察覺。
雲汀並沒聽到那邊男生窩裏的討論。
她只瞥了眼張天晴離開的背影，便收回視線，繼續欣賞玻璃窗外，遠處遼闊青蔥的風景。
“怎麽突然想起嗑瓜子了？”
邵宣意奇怪的問。
雲汀放瓜子殼的手猛地頓住。
我吃瓜的心情竟然被看穿了？
她回頭看邵宣意時，嘴角忍不住上翹。
“也沒啥，就覺得今天氛圍挺適合嗑瓜子的。”
邵宣意若有所思的點頭。
並未過多詢問。
他對小汀的飲食習慣了如指掌。
記憶中，小汀不愛嗑瓜子，因為瓜子殼硬肉少，嗑起來麻煩，整把瓜子仁咽下去還卡嗓子，對懶人吃貨很不友好……
他忍不住笑笑。
笑容中有無奈，有澀然。
總覺得自己慘兮兮的。
還不如剛剛那個沖上來搭訕的女生有勇氣。
是什麽讓他倆兄弟情深。
是他害怕戳破窗戶紙，再也沒辦法陪她吃喝玩樂的慫啊！
雲汀表面上雲淡風輕，巋然不動。
如果情緒可以實體化。
那麽她的心情就是一團被貓咪抓亂的毛線團。
這瓜吃的，既意猶未盡，又讓她糟心。
她不明白自己在煩躁什麽。
等回過神，一整袋瓜子都嗑完了。
她砸吧砸吧嘴，有點幹。
餘光掃到邵宣意之前拿出來的一瓶礦泉水。
她一把拿過來，擰開。
噸噸噸——
還是有點幹。
邵宣意目瞪口呆，下意識掏出保溫杯。
“瓜子嗑多了，幹的？喝點溫開水，會不會好點？”
雲汀二話沒說，接過保溫杯又是一陣噸噸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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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仙女，顏值是她最大的優點，她能沒點兒偶像包袱嗎？
還真沒多少。
雲汀放下保溫杯時，看到鄰座的同學們，一臉好奇的打量她。
那些齊刷刷的視線，似乎想要她發表一下感言。
雲汀靜默片刻，突然感慨：“水是生命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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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什麽？
雲汀好奇要命。
她憋了十分鐘，實在沒忍住，問邵宣意：“我剛剛很中二嗎？”
“還好。”邵宣意壓抑住心底湧出的笑意。
雲汀又問：“除了二，還有其他特點嗎？”
邵宣意：“……”
他摸摸下巴，認真思索很久，才道：“很符合仙女喝風飲露的習慣。”
雲汀：“……”
我的中二，我知道。
邵宣意的中二，他自己知道嗎？
中午十二點多，他們抵達蕭市高鐵站。
帶隊老師領著他們烏泱泱一堆人，在附近的餐館吃午飯。
一開始，雲汀是很嫌棄的。
高鐵站附近能有啥美食？
四十號人能吃到什麽美食？
這跟食堂大鍋飯有什麽區別？
等他們分成四桌人落座，菜一道道端上來時。
雲汀真香了。
各種意義上的香！
服務員還在傳菜，雲汀的鼻子已經敏感的嗅到菜香了。
她眼巴巴的看著服務員，直到第一道菜落在自己面前，才感激的沖服務員笑笑。
服務員小姐姐壓力也很大。
她遠遠地把菜端過來，九十多道視線盯著自己，這也就罷了。
最後一桌上，端坐著一個相當漂亮的女孩。
女孩穿著深紅色泡泡袖連衣裙，皮膚白裏透亮，好看到發光。
可怕就可怕在，女孩直勾勾、饞兮兮的目光，匯集著無比強烈的殷切期盼渴望。
……這比女孩的顏值還具有攻擊性。
服務員小姐姐頂著巨大的壓力，最終還是妥協，把第一道菜放在女孩面前。
雲汀不是不懂得餐桌禮儀的人。
尤其是，兩位帶隊老師還在他們這一桌。
雲汀嗅了十幾下，在人意想不到中，把菜轉到老師面前。
兩位老師都楞住了，面面相覷，又看看雲汀。
“老師，您先動筷吧。”雲汀這回顯得落落大方。
兩位老師既感動，又不敢動。
瞧瞧這孩子剛剛眼巴巴的殷切樣子，這回又如此謙讓大度，讓人怪害怕的。
別是什麽暗喻、警告、下馬威吧？
邵宣意看看雲汀，又看看老師，跟著解釋道：“兩位老師是長輩，這是我們該做的。”
老師們這才放心的伸出筷子。
他們17班早上七點在校門口集合，而後大巴、高鐵、大巴的換乘。
舟車勞頓，早就饑腸轆轆。
因此，也沒等菜擺滿一桌。
他們上一道菜，吃一道菜。
第二道菜上桌時，第一道盤子早空了。
值得說道的是，每道菜都精準無誤的落在雲汀面前。
她也總會在十幾秒後，把冒著熱氣的菜轉到老師面前。
這使得整個餐桌的秩序相當好。
總強過隔壁桌子，一會兒順時針轉、一會兒逆時針轉，有的人一道菜夾了三次，有的人一口都沒吃上，為了幾道菜互懟互損。
雲汀吃飯時很少說話。
是受過良好家教，謹遵餐桌禮儀嗎？
不，是影響她進食速度了。
雖然隔壁桌熙熙攘攘的也很熱鬧。
她更喜歡有條不紊的吃飯。
第八道菜端上來時，雲汀這種吃起飯來一聲不吭的人，也感覺餓到窩火了。
每道菜只來得及夾一筷，就沒了。
她八輩子沒吃過那麽餓人的飯。
剛準備倒杯水喝，營造胃裏滿滿的虛假飽腹感。
一筷子紅燒排骨落入她面前的盤子裏。
雲汀愕然看向邵宣意。
他夾菜水平太高了！
竟然一筷子夾了三塊排骨！
雲汀剛剛使出吃貨全部的夾菜天賦，才夾了兩塊排骨。
“是不是還餓著？”邵宣意側頭，挨著她問。
雲汀忙不疊點頭，差點兩眼淚汪汪：“蕭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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