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凱特公爵得了重病？”

十天後的宮廷歌劇晚宴上，貴族間流傳起了各個版本的流言蜚語。

“是嗎？可我聽說是喝醉後從馬上摔下來了。”

“不不，我親耳聽公爵身邊的侍女說，他是回家途中在馬車裏遇刺了。”

“誰知道呢，總之，他已經有很久沒露面了吧？”

“聽說他打算離開王宮，搬去北部的荒野和他的妻子傑斯敏夫人同住，誰也不知道他為何會做出這種決定，連國王陛下都很意外呢。現在明明是三個王子競爭王儲之位的關鍵時刻，好好把握機會的話，凱特家族的地位一定會比現在還要顯赫，可誰知他卻突然宣布辭去宮中職務，自願去貧瘠之地陪他那遭到流放的妻子去了，真是難以置信啊。”

“是啊，許多野心家的計劃被全盤打亂了呢，凱特公爵一走，凱特家族就沒落了，今後除了王族之外，恐怕整個宮廷都是鉑銀家族的天下了吧。”

“……”

帷幕後方的觀賞席上，亞剎看了鉑銀一眼，湊過去小聲說：“聽見了嗎？大家都在談論凱特呢。”

鉑銀報以微笑：“只有最後一點說對了，凱特確實打算去北方和傑斯敏夫人團結。這樣也好，兩個人都失去了記憶，忘記了一生中最痛苦的事，然後在一個全新的環境裏從頭開始新的生活，這未嘗不是一個好結局……我甚至都有點羨慕起凱特來了。”

亞剎看著他的笑臉，覺得他最近心情不錯，試探地問：“你還會恨嗎？”

“恨誰？凱特嗎？”鉑銀搖頭，“不，凱特的人格消失了，我認識的那個凱特已經不存在了，我沒有恨他的理由。再說，我從前也沒真正恨過他。”

亞剎聳聳肩：“不管怎樣，都結束了。凱特在這個宮中素來驕傲跋扈，沒有親信好友，也沒有子嗣，這樣一來，凱特一族恐怕真的要沒落了。以後宮中最有勢力的貴族就是你了。”

“是嗎？”鉑銀不置可否，雙眼專心地看著前方的歌劇表演，“也許哪天我身上的凈化神離開了，我也會失憶，那樣我們一族也會有相同的遭遇了。”

“不，你不一樣，你的人際關系很好，大家都很欣賞你，父王也很器重你。”

“但我也不會有子嗣。”

亞剎發現自己又說錯話了，苦惱地捂住額頭：“對不起，我也不知怎麼回事，最近連話也不會說了……”

鉑銀突然笑出聲，滿臉促狹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啦，不逗你了。事實就是事實，再怎麼粉飾也不會變得悅耳動聽。放心吧，我還沒有墮落到把自己跟凱特相提並論。”

亞剎抿了一口酒，低頭沈思著，不太確定是不是要和他談論瑪嘉……不，萊麗莎的問題。但他知道，他們之間是避免不了這個話題的，與其等到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了再來面對，還不如趁現在鉑銀心情好的時候挑明，越早將這件事解決，對他們兩個越有好處。

他正躊躇時，鉑銀已經看穿了他，揶揄道：“你不會真的連鷹格蘭語也忘記了吧？有話不要吞吞吐吐的，直說吧。”

“呃……”亞剎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就是，上次和你談過那件事之後，我仔細考慮過了。”

“關於對萊麗莎公主的態度嗎？”

“嗯……就像你說的，我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我的態度傷害了她，其實她本身並沒有錯。”

“你能理解就好，也不枉費我多管閑事了。”鉑銀十分輕松地笑道，好像根本不在意似的問，“那麼關於今後的事，你已經有打算了嗎？”

亞剎觀察他的表情，仍然有些不自在地支吾道：“算是有吧，我……我打算和萊麗莎好好談一談，然後，可能會重新開始吧……”

“很好啊。”鉑銀溫和地看了他一眼，“在經歷了這麼多挫折之後，你們能夠重新走到一起真是再好不過了，你為何說得這麼沒自信？”

“可是，你不介意嗎？”亞剎不敢擡頭，語氣顯出緊張。

“我應該介意嗎？”鉑銀失笑道，“她是萊麗莎公主，又不是瑪嘉，我為什麼要介意？”

看著鉑銀自然而平和的笑臉，亞剎心情頓時豁然開朗，驚喜地問：“真、真的嗎？你真的不介意我娶她？呼……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緊張，每次跟萊麗莎在一起時，我的負罪感都把我壓到喘不過氣來呢！”

“真的不會，放心吧。”鉑銀仍然保持微笑，嘴角掛在合適的角度，仿佛從頭至尾他只會這一個表情，“說起來，既然你已提到了想要娶她，那麼我們就不得不談論另一個話題了。”

亞剎明白他的意思，悄悄看了看四周，表情嚴肅下來：“是的，我正在考慮，我也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

“當初，萊麗莎公主的婚約上寫的是嫁給鷹格蘭的王儲，這份合約至今仍然有效，換言之，只有當上王儲你能名正言順地娶她，所以我們下一階段的目標就是讓你登上王儲之位。”鉑銀以堅定的眼神看著他，“而我發誓，我一定會盡我一切力量讓你得償所願。”

亞剎既驚訝又感動，發現自己因興奮而微微顫抖，急忙喝了一口酒平覆心情：“那，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鉑銀回答：“首先，我們需要去見一見你的兄長。”

“阿德裏安哥哥？”

“不……是幻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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