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與歸抹了把臉，裝作無事發生。

她試圖揚起笑，環視了一周，發現劉尋菱不在座位上，而同樣不在座位上的，還有付娟，以及另外兩個男生，趙奕和李銘。

微微瞇眼，年與歸坐了下來。

餘向沒發現年與歸的異常，擡手就要去拍年與歸的肩膀。

手剛擡起來，就被柯以年給攥住了。

他彎下腰，神情嚴肅。

“誰欺負你了？”

欺負？

肥肥被欺負了？！

餘向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前桌挺可愛的，圓乎乎的，像他今年才八歲的親妹妹，也是圓乎乎的。

說話聲音也小小的。

他也樂意和關寧說話，不像別的女孩子，總是咋咋呼呼。

一聽關寧被欺負了，餘向這才註意到少女的眼角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

前桌陳欣然立刻就湊了過來，“什麽什麽？什麽被欺負了？！誰欺負了？！我靠，我揍人了我！”

年與歸抹了把自己的臉，搖了搖頭，又咬著下唇，故意看了眼劉尋菱的座位。

很快又收回了目光，“沒...我沒事，柯永年，你哪裏不會？我給你講題。”

“你被誰欺負了？”柯永年沈著眉眼。

很奇怪，明明今天才轉學過來，明明才和這個女孩沒講到幾句話，但是見她這樣流露出悲傷的神色，自己竟然心中有怒。

那雙漂亮的如同寶石一般的眼睛此刻全部都沈浸在墨裏面，變成了黑色，連帶著精致的臉變得嚴肅，瞧著竟然沁出幾分冷意。

窗外天色漸漸晚了，傍晚的餘暉像是傾灑了的橙子皮，被夜晚一口一口漸漸的吞噬。

初夏的晚風從窗戶卷進來，卷進門外的歡聲笑語。

那些笑聲在少女身邊戛然而止。

全部變成了落寞的心事。

她沒說話，柯以年又耐心問了一遍，“誰欺負你了？是你那個好朋友嗎？那個劉....劉......”

“劉尋菱？”陳欣然壓低聲音小聲說。

她左看看右看看，眉毛都快飛天上去了，“我認真的說，肥肥，劉尋菱不配和你做朋友！”

說完她又覺得自己這樣不好，嘆了口氣，一把抓住了年與歸的手。

“我知道我這樣不好，在背後說人壞話，但是她真的說話讓人挺不舒服的，昨天你給我們講題，她那話好像篤定了你不會似的，誰朋友這樣子的。”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總是局外人更清醒。

她忽然情緒有些崩潰。

肩膀聳動著，然後趴在桌子上，把自己的臉埋進了胳膊裏。

學生時代好像總是這樣，胳膊當枕頭，自己的桌面永遠最了解自己的喜怒哀樂。

開心的時候，會趴在桌子上笑，生氣的時候，也會趴在桌子上憤怒。

自卑的人，就連難過都是趴在桌子上，眼淚就掉在了桌面上。

小隨便用尾巴勾了勾識海中她的腦袋，“不哭不哭，給你準備了好吃的三明治，晚上回去偷偷吃。”

就算知道她是在演戲，自己也總是會忍不住去安慰。

識海中的年與歸小人兒立刻就開心得手舞足蹈。

但現實世界的她，渾身寫滿了悲傷二字。

陳欣然有些手足無措，她又是站起身，又坐下去。

後來幹脆蹲在她桌子旁邊，兩只手扒拉著桌沿，小聲說：“對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那麽說的，我錯了，我向你道歉。”

“不是你的錯，欣然，是我的錯。”悶悶的聲音帶著哭腔，從胳膊中傳出來。

陳欣然手足無措，柯以年和餘向兩個男生就更不知道怎麽安慰了。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默默站了起來。

擋住了旁邊同學投過來的好奇的目光。

她應該不會想別人看見她哭的樣子吧？

年與歸替原主發洩完了情緒，再擡起頭，眼睛有點腫了。

她擡眼就和陳欣然四目相對，後者有點懵逼，還有點心疼，不知道該說什麽，怕自己說錯了話。

然後，年與歸就傻呵呵笑了笑。

“嘿嘿，對不起啊，嚇到你們了吧？”

明明自己沒做錯事情，卻下意識的想要道歉——這是原主最經常做的事情。

就連走在路上別人撞到了她，她都會下意識的說對不起。

陳欣然跟著眼睛都有點發酸，她從自己的桌子抽屜裏面拿出一包手帕紙，掏出一張紙開始給年與歸擦眼淚。

擦得特別的仔細。

“你沒做錯，是我沒了解情況就亂講，是小柯同學非要問你是不是被欺負了，你沒有錯！我鄭重向關寧小朋友道歉！”說完，她還沖年與歸敬了個不標準的禮。

年與歸破涕為笑，緊接著柯以年也特嚴肅的蹲下來說：“對不起，我以後不這麽逼你。”

餘向一巴掌拍柯以年後腦勺，“就是，你小子別以為長得帥就能逼問肥肥！”

悲傷的氣氛被這三個人一唱一和給全帶偏了。

要是原主能感受到多好啊。

年與歸有點鼻酸，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說：“不說這些了，我給你們講題目，真的快上課啦，小柯同學，你還想不想寫題了？”

“想的。”見她真的開心了，柯以年嘴角也跟著彎了起來，三個人湊在一起開始繼續聽年老師講課。

無與倫比的認真。

教學樓頂樓的廁所中。

燈光一閃一閃，這裏是頂樓的角落，沒有教室，所以格外的安靜。

閃爍的燈光憑空給這地方增添了意一絲詭異的氣氛。

“你們找我來幹什麽？”劉尋菱的聲音在黑暗中出現，帶著空洞的回響。

閃爍的燈光下，忽明忽暗之間，能看見劉尋菱和三個人一同站在墻壁的角落。

只是那三個人站在一排，而劉尋菱站在了那三個人的對立面。

那三人正是年與歸班級上的付娟三人。

付娟抱著雙臂，她長得其實挺好看，巴掌大的小臉一股子清純勁兒，只是眼神倒是一點都不清純，滿臉的拽相。

“劉尋菱，你身上有錢嗎？”

“沒錢！”想也沒想劉尋菱就冷聲回答，“你們想找我要錢？你們不怕我告訴老師嗎？！”

“老師？！”

付娟看了眼自己左邊的趙奕，又看了眼自己右邊的李明。

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似的。

她擡手推了推劉尋菱，“你去說啊！你看看老師相不相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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