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娘看著外面的天已經很黑了，而季青非還沒來，她有些擔心。“狗蛋，你大國叔真的去山上打獵了？”她擔心季青非在山上出事，畢竟前兩天他才磕破了頭，如果再出點事情……狗蛋娘覺得季母可能會來找她的麻煩。她雖然是大隊裏出了名的潑辣，但因為她是寡婦，不潑辣點會被人欺負，可到底是孤兒寡婦的，不及季家人多啊。如果真動起手來，她肯定吃虧。

狗蛋不停的往院子外面張望：“是啊，大國叔說了晚上去打獵，然後再來我們家，晚上還吃肉呢。娘，大國叔拿來的肉我可以吃嗎？”

狗蛋娘摸摸兒子的小腦袋：“如果大國叔給你了，那可以吃，但如果不給你，你是不能吃的。知道嗎？”

狗蛋點點頭：“我知道的，我們不能做小偷。”

狗蛋娘道：“對，我們狗蛋真聰明。”

“娘……”狗蛋聽他娘又叫他狗蛋，他再次不滿的指出，“我現在可是有名字的人了，我有個威震八方的名字，我叫杜震威，這是我大國叔給我取的名字。”

狗蛋娘真是哭笑不得。“好了，我知道了，你叫杜震威，就是威震八方的意思，吃晚飯的時候你已經說過好幾次了。”

“那你還叫我狗蛋？”狗蛋嘟著小嘴巴嘀咕。

“是是是，娘錯了。”

“我明天要去改名字，我不要再叫杜狗蛋了。”

“好好好，明天去改名字。”

外面的天越來越黑了，母子倆點著煤油燈，一直註意外面的情況。直到狗蛋打哈欠，要睡著了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傳來輕微的聲音，只見有人從院子外翻墻進來了。

狗蛋還沒清醒過來，倒是狗蛋娘嚇了一跳，不過她沒有叫出聲，而是輕聲問：“是大國嗎？”

如果不是大國，她這樣問也能叫來人提防，說明她這裏待會兒會有人過來。如果是大國，那就放心了。所以狗蛋娘還是有腦子的。

“嗯。”季青非應了一聲。

聽到是季青非，狗蛋娘松了一口氣，她推了推狗蛋：“狗蛋，你大國叔來了，你清醒一下。”

狗蛋迷迷糊糊的：“啊？”

狗蛋娘真是哭笑不得：“起來吃肉了。”

肉？

狗蛋打了個機靈，整個人清醒了起來。“娘，肉呢？”

狗蛋娘點了一下他的頭：“你大國叔來了，快去看看。”

“大國叔來了？”狗蛋趕忙跑出去一看，只見季青非已經到屋子門口了，借著煤油燈燈光，能看清他肩膀上扛著一樣東西，這東西大家都認識，是野豬。狗蛋的嘴巴裏自動的分泌出口水，“大國叔，好大的野豬啊。娘，大國叔扛著野豬回來了。娘……”

狗蛋娘在屋子裏，因為聽到是季青非，所以她就沒出來了，畢竟她要顧著身份。可這會兒聽到了野豬的話，她也顧不得防著，趕緊出來一看。她驚呆了：“大國，你……你真的抓到野豬了？”

季青非點點頭，直接把野豬扔地上，還發出了砰的一聲，好在這撞擊聲不清脆，也好在這會兒已經□□點了，鄰居們都睡了，聽不到這動靜。

鄉下人白天上工累，所晚上睡得早，也睡的沈。

季青非嗯了聲：“狗蛋說你做的肉好吃，做肉吧。”

狗蛋娘：“……大國，就是做肉也不要這麽多的野豬肉，這得……這得有兩百來斤了吧？而且現在這日子肉也不好儲存，就是在家裏藏著也要用鹽腌著，可我們家窮，沒有這麽多的鹽。”

季青非無辜的看著狗蛋娘：“吃不光就扔掉。”他向來只吃新鮮的。

“你傻了。”狗蛋娘忍不住罵了一句。不過罵出口才想起大國撞壞了腦子失憶了，所以不記得生活瑣事也是正常的，“這樣吧，我們留一些，剩下的拿到黑市去賣掉。你……你還不知道黑市在哪裏。”狗蛋娘心一恨，“大國，我們先切幾塊出來，待會兒我帶你去黑市，你扛著野豬，沒問題吧？到黑市換點面粉和肉票，你不是想吃大餅油條嗎？剛好需要面粉。而且肉的話野豬肉沒有家養的豬肉好吃。再說了，這些肉還能換錢和票，你存了錢自己還得起房子娶媳婦。”

季青非聽著她啰裏啰嗦的，倒是沒有不耐煩。對於旁人的關心他還是聽得出來的，而且狗蛋母子是他的侍童和廚娘，是自己人，對於自己人，他還算寬容的。等狗蛋娘說完之後，他點頭：“嗯。”又忍不住問，“狗蛋說，你做肉比做大餅油條好吃。”

狗蛋娘沒好氣的道：“那當然，大餅油條能和肉比？”

季青非一聽，那放心了。“還有這個。”他又接下腰間衣服包著的野雞蛋，還有野參，遞給狗蛋娘。

狗蛋娘問：“這是什麽啊？”一邊解開一看，“這是野雞蛋，這是……人參？”只要不是傻子，都認得出這是人參，“大國，你這是從山上挖來的？大國，你這是要發財了。”狗蛋娘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這人參我也不知道價錢，可能比野豬肉還貴。”

季青非：“這個不賣，你留著補身體。”季青非的想法很簡單，狗蛋娘是她的廚娘，這身子骨也太差了，說不定沒等他找到會修真界的路，狗蛋娘就掛了，所以他才讓狗蛋娘補身體的。

但是，狗蛋娘聽到這話，卻聽出一些其他的意思了。她看著季青非，高高瘦瘦的男人，長得一張端正的臉。以往上工碰到，或者路上碰到的時候，他總是拘著背，很容易讓人忽視。而此刻，他站直了腰，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氣質。

狗蛋娘的臉有些紅了：“大國啊，你這……”大國不會是看上自己了吧？她一個寡婦，也是想找個人依靠的，大國都願意拿出人參給自己補身體，可見他是真心的。即便大國家有那樣的一個娘，可已經分家了，還怕啥？

狗蛋娘想到這些，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道：“補什麽身體，去賣錢，我身體好喝呢。”聲音不自覺的柔些。

季青非：“那隨你。”

狗蛋娘出了屋子，去廚房拿了一把刀回來：“大國，你力氣大，你切一塊豬肚子上面的肉出來，從這裏開始切……到這裏，其他的我們趕緊拿到黑市去上。”狗蛋娘是去過黑市的，最早是饑荒的時候去的，後來陸陸續續也去過，把家裏存的雞蛋拿去賣掉。她一個女人如果不長點腦子，怎麽養活自己和兒子。不過她倒是沒有想到今天還能帶大國去。

季青非力氣大，瞧他扛著一頭野豬回來就知道了。盡管野豬肉結實，他輕而易舉的就切了一大塊肉出來。

季青非在切肉的時候，狗蛋娘一直看著，看著男人動作利索，她很是滿意。大國是個能幹又勤快的人，如果嫁給大國的話，他會對狗蛋好的吧。

其實以前，狗蛋娘是沒想過嫁人的。但是這兩年自己身體不好，上工也是斷斷續續的，家裏的糧食發的很少，根本不夠她和狗蛋吃的，所以她也動過找男人的心思。可她一個寡婦要帶著兒子找個好男人很困難。除非是找那種鰥夫。可鰥夫上有老、下有小，她嫁過去不就是伺候一家子嗎？她當家習慣了，也不願意受那樣的罪。

現在好了，大國有這樣的心思，他又分家了。且大國……還有錢。這野豬、人參如果賣掉，不得有一大筆的錢？狗蛋娘沒想過把他的錢占為己有，可兩人如果結婚的話，他的錢和她的錢有什麽區別？她也不會亂花錢，最多就是補貼兒子一下。不過補貼的時候，她也會一一跟他說清楚，問他的意見的。

季青非切出一塊野豬肉，狗蛋娘就帶著他去鎮上的黑市了，留狗蛋在家裏。狗蛋娘經常留狗蛋在家裏，所以還是放心的。不過她也教過兒子，如果一有事情就去隔壁杜大強家喊人，杜大強家一家子都是厚道的人。

狗蛋娘身體不太好，走路比較慢，她看著季青非走在前面，就是扛著野豬都步伐沈穩，身形矯健，她心裏越發滿意了。她小跑幾步上前，知道大國對她有意思，她決定放出信號試試：“大國，你想找個怎樣的女人當媳婦？嫂子給你介紹介紹。”

季青非：“不結婚。”

狗蛋娘：“……”她聽錯了嘛？“你瞎說什麽？哪有人不結婚的？還是你……你喜歡的女人身份比較特別，你擔心你們結婚會被人說閑話？”

季青非：“不喜歡女人。”這世界上，有哪個女人配得上他？

狗蛋娘：“……那你為什麽讓我吃人參？這不是給我補身體嗎？”

季青非平靜的回答：“我瞧你一臉病容，壽命有損，這五十年份的人參可以調理你的身體，即便不能延長你的壽命，也能補回一些你損傷的根基。”

狗蛋娘：“……”她聽錯了嗎？“合著你讓我吃人參，是的擔心我早死？我早死不早死的，你關心個啥？”她剛才是一廂情願了？還是這男人嘴巴硬？

季青非坦誠：“你早死沒人給我做飯了。”長夜漫漫，他也不在意跟廚娘多聊一些，對了，他也想問問廚娘，誰家的孩子比較好，他打算收養。

狗蛋娘有些生氣了：“那你到底把我當什麽了？讓我給你做飯？難道你不知道女人只給兩種男人做飯嗎？一種是兒子，一種是丈夫。”

季青非聽不懂她的話，不過他回答：“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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