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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找到她了 失而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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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當時在問丹塔頂,傳承珠的亮光籠罩的範圍十分大,浮屠塔出於謹慎,不僅僅是頂層,就連當時在問丹塔其他層的醫修,全被浮一起帶走了。

舒甜甜一覺醒來,也不知道自己被究竟帶到了哪裏——只是和一群醫修被關在了一個黑乎乎的牢裏。

她抱著小黑龍安靜地不吱聲,一直到被被從眾醫修中間被叫走,帶去見了淩若水。

淩若水一見她,開口就道:

“你難不成以為姬無恕會來救你?他都要自顧無暇了。”

舒甜甜擡起頭來,直直地看著淩若水。

見到她果然有反應,淩若水笑道:“姬無恕滅了玉氏,當真以為上界之人是軟柿子?”

淩若水顯然已經快速打入了上界的核心,連這種秘密都知道。

“今天浮雲長老同意拿龍筋和他換焚血石,那龍筋上可有浮屠塔為他精心準備的劇毒。現在龍筋歸位,你猜他……會怎麽樣?”

淩若水指望這個消息可以一舉擊潰她的心理防線,十分期待在她臉上看出驚恐。

但是舒甜甜聽了半天楞是沒聽明白,她想了想,真誠發問:“為什麽你們要拿龍筋陷害姬無恕?”

她想起了一個很爛的笑話:修馬蹄為什麽馬不會疼,其實砍斷了也不會疼,因為那是一頭驢!

毒害小破龍和小破神有什麽關系呢?

而且舒甜甜可以保證,雖然小破龍是破了點,龍筋歸位再好不過,可,就算是破破把龍筋拿到手了,她和小破龍被抓走了,還沒來得及碰龍筋呢。

舒甜甜甚至還很想感謝一下淩若水:多謝提醒,一定小心!

她不怎麽擔心破破,卻在想:破破要是回來發現她不見了,一定會很擔心吧?

淩若水發現她當真一點也不擔心,諷刺道,“我還當你對他多情深義重呢。”

她也不再廢話,突然間壓低了聲音,低聲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把東西交出來,我全都看見了。”

舒甜甜一靜。

她已經猜到了淩若水為什麽突然間把她叫上來——

淩若水是有一些特權的,浮屠塔的人給了她很大的自由度。

但這一切都是因為,淩若水是藥神之女。然而,若是淩若水這個藥神之女在問丹塔裏什麽都沒有從藥神手裏得到,說服力就要大打折扣。

淩若水和其他被抓來的人其實是一樣的,只是別人唯恐被問出點什麽,淩若水只怕自己說不出什麽來。

一旦說不出來,她那點特權也就岌岌可危,費心經營的一切也就成了泡影。

舒甜甜心知肚明,故而如果只是三分不舍,面上就展示出來了十分的不舍。

淩若水果然上當:

“別指望姬無恕了!你當這是哪裏?這是白玉京地下的靈脈所在,靈脈氣息強大,就算是再強大的修士也找不到這裏。”

“只要你把東西給我,我能保住你一條命。”

靈脈因為靈氣極其濃郁,完全可以用充裕的靈氣幹擾神識的查探。

舒甜甜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暴露身份。至少現在浮屠塔的人眼裏,她不過是一個全然陌生的普通醫修,既不是姬無恕身邊的那個小醫修、也不是藥神之女。

雖然可能要吃點苦頭,卻絕對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唯一能幫她遮掩身份的,只有淩若水。

舒甜甜最後還是把石頭給淩若水了,她和淩若水交換了很多消息和條件,聽見她不停要這個要那個,淩若水臉都青了。

但是她全都忍下了,臨走前還特意提醒她:“你千萬別漏餡!”

舒甜甜也提醒她,“記得把我要的東西帶來!”

淩若水大怒:“你是被抓進來審問的,為什麽還要給你的靈獸吃面條!”

舒甜甜看了淩若水一眼,背過身去,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

淩若水無能狂怒,“我去找人煮!找人煮行了吧!”

舒甜甜才一回到了那群醫修中間,浮屠塔的人就已經開始一個個地審問了。

因為舒甜甜是這群醫修裏第一個爬上塔頂的人,於是她也是最先被叫去問話的人。

舒甜甜拿到了淩若水給她的透題,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浮屠塔無非想知道舒甜甜有沒有拿到進入遺跡的方法,有沒有拿到什麽額外的傳承?

問話的人,正好是浮一。

舒甜甜不過是一個金丹期的醫修,完全不可能抵抗住化神期修士的審問?

故而舒甜甜早就想好了應對的方法——她不能說謊,違背不了化神期修士的意思,若是反抗強烈了,他們還會直接搜魂。

所以舒甜甜就想到了一本辦法,背《藥神醫經》。

是的,為了掩人耳目,藥神爹的那一抹殘念當真還給了她一套傳承,這是五百年前藥神放在問丹塔上的傳承。她背這個絕對不算是撒謊。

這個點子靈感來源於黑/客的某種信息攻擊手段,當海量無用信息攻擊時,就算是再厲害的修士去查探她的識海,也不能準確篩選出有用的信息。

靠著在腦海裏面狂背醫經,舒甜甜成功在浮一這個化神期修士的手底下蒙混過關。

她擡腳才想要走,浮一突然出聲,“站住。”

舒甜甜一頓,卻聽見浮一奇怪道:

“怪了,明明不是三聖門的人……為什麽身上會有這麽熟悉的味道?”

那一刻,舒甜甜有點心臟驟停。

“不是有窺天鏡麽?讓她過來照一照,看看是什麽血脈……”

然而,浮一話音才剛剛落下,密閉的房間裏,空氣就是一滯。

是一直盤在舒甜甜手上的小黑龍探出了頭,那雙赤金色的豎瞳一出現,整個空間裏的人都大腦一片空白,像是陷入了某種渾渾噩噩當中。腦海裏只剩下了嘶嘶聲,像是蛇類的聲音,又有極大的區別,更加叫人覺得毛骨悚然。

舒甜甜猜測小破龍用的是某種類似催眠的幻術,這一招她見過姬無恕用過很多次,想來這一次的審問是過關了。

舒甜甜沒想到小破龍還有這個技能,欣喜地摸摸他,離開前,舒甜甜想起來了浮一說的那面鏡子,當真走過去試著照了一照。

她猜到這個鏡子大概是能夠看出來什麽血脈,比方說玉氏就是白羽雀鳥。

舒甜甜湊過去一看,瞪大了眼睛,因為……

她在鏡子裏,看見了一只小黃雞。

舒甜甜轉了兩圈,發現左看右看還是一只小黃雞,就是尾巴和別的小黃雞有點不同。

毛茸茸、黃絨絨,尾巴漂亮極了,可是再漂亮,也是一只雞啊!

舒甜甜:……

這鏡子肯定壞了!

舒甜甜十分順利地回到了醫修們中間。

浮屠塔對於這群醫修的審問還在繼續。這裏面至少關了數百醫修,基本上當時在塔裏的都被抓來了。

這些在下界的青年才俊,甚至還有丹宗堪稱未來希望的翹楚人物,就這麽毫無尊嚴地關在了這裏。而且時不時就會擡回來帶有血腥味的醫修往黑牢裏面一丟。

舒甜甜偶爾能在外面看見幾個天機宗的熟面孔走過,便抱著龍坐在了角落裏,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很快,浮屠塔開始慢慢放人了。

浮屠塔直接封鎖了問丹塔、將人關進來的舉動,引起了下界很大的反響,可是浮屠塔把人關在哪裏,卻沒有人知道。上界之人雖然一直不把下界修士當人看,可是浮屠塔還要利用下界,外面又鬧得很,若是沒有嫌疑,又背後勢力大的,就把人給放走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看著被放出去了十來個人,牢裏的醫修們羨慕不已。有些人唉聲嘆氣了起來,因為他們很清楚,若沒有外面的人強有力地和浮屠塔談,他們是絕無可能放人的。

黑暗、恐懼之中,有一些年紀不大醫修小聲地哭了起來,尤其是有些人眼看著同宗的天才被師長要求接走,自己卻遲遲沒有動靜,心中就已經知道了。

舒甜甜抱著龍,聽著旁邊人的一邊哭一邊掰手指數哪個長輩能帶他走,也開始學著他掰著手指頭算數——

其實也不是沒有,比方說步難行師父啦,可是小老頭一旦把她帶走,以他的孤僻性格,很快會暴露她的身份,小老頭絕對不會輕舉妄動;赤霄仙君當然可以,可聽說他還在閉關;最後一個嘛,果然繞到了姬無恕的身上。

這個暴躁的大魔頭脾氣不太好,她一想到他就能想到他知道她不見之後會如何,破破肯定很生氣,一生氣又想要殺人,找到她之後一定又會不肯撒手。

可是她發現自己數到他之後,腦海裏全是這個人。

雖然淩若水說得很誇張,說這裏他找不到,是什麽靈脈邊的地牢啦,可是她有一種盲目的篤定——他一定會找到她,就算是在什麽神秘的旮旯角落裏,就算是她自己都不認識的地方。

她能想到一個人會來找她,那就是小破神。

這只神是很惦記她的,雖然像是某種沒有安全感的兇獸,抓住了就死也不撒手。

她抱著龍,想著他,就笑。

可是那種,滿滿的,被惦記的感覺,其實還不賴。

如果是沒有小破神惦記的舒甜甜,大概在的時候,會和身邊的人一樣一邊算著誰會來救她一邊哭吧?

畢竟,真的有的話,就不會哭了。

這場景很眼熟,因為上一世、這一世她都經歷過好多次了。她無數次成為了身邊這位被挑剩下的那個,打敗他們的不是即將發生的命運,而是那種被遺棄的孤零零。

不傷及性命,不算慘得天怒人怨,卻有一種宿命一般的孤寂感。

可是如今,這一幕再次發生,她在黑暗裏,心中卻有種篤定的安全感。

她不再是別人心中的第二位,像是漏氣的氣球,永遠沒有膨脹起來、恃寵而驕的底氣。

因為她突然間心平氣和地發現,有個人惦記她惦記得不得了,找不到她,他肯定會著急,然後一定、一定會馬上來找她。

這麽想著,舒甜甜本來紛亂的心緒終於安靜了下來,然而她一擡頭,就看見了從外面走進來的道墟子。

她心中咯噔了一下。

見到道墟子不奇怪,因為在道墟子的手中,天機宗一向是上界的附庸。浮屠塔人手不夠、聯合天機宗也很正常,道墟子一向是以他們馬首是瞻的。

可是舒甜甜看見了道墟子的時候,就突然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道墟子是不知道她來參加問丹大會了的,可是要是當時師父表現出來了一點點異常,這只老狐貍……

然而,舒甜甜卻突然感覺到身後有熟悉的氣息,是那種好聞的雪松香。

就像是名為篤定的另一只靴子落地了一般,因為道墟子而渾身緊張起來的舒甜甜,突然間就放松了下來。

雖然,那個人身上的味道裏夾雜著血腥味。

等到晚上淩若水的面條終於煮好來了的時候,就得知了舒甜甜被秘密帶去了天機宗的消息。

她很難不知道——因為姬無恕來過浮屠塔了。

因為這個大殺神被惹毛了,那據說下了毒的龍筋根本沒有對姬無恕產生任何影響,浮屠塔還誤打誤撞碰到了這條龍的逆鱗。

浮屠塔還僥幸活著的人,幾乎是立時就決定坐上飛舟、撤出白玉京,前往天機宗。自然,淩若水和其他沒有洗幹凈嫌疑的醫修們,也一齊被帶走了。

自然,被發現了身份的舒甜甜,也被道墟子帶上了飛舟,這個時候大家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可能……那殺神不是沖著龍筋來的。

淩若水火急火燎地去找舒甜甜。

她其實恨不得告訴姬無恕那個瘋子舒甜甜就在這裏,趕緊把這個礙事的帶走。可是她不敢,她知道這麽做她就會被丟下飛舟。

於是她只能趁著人少的時候,來到了關舒甜甜的房間裏。

她實在是不明白,上午才提醒了舒甜甜,她為什麽能這麽光速被抓?

淩若水咬牙切齒地問她:“你這樣,究竟是怎麽在姬無恕手裏活下來的?”

舒甜甜認真臉:“我可是他的小寶貝,他哄我還來不及。”

淩若水深呼吸,“你知道他們會把你帶去哪裏麽?你知道姬無恕那個瘋子做了什麽麽?”

舒甜甜好奇道,“他做了什麽?”

“他就是個瘋子——他幾乎殺光了浮屠塔留在下界的人!”

浮雲長老被殺,屍首被直接丟進了浮屠塔在白玉京的駐地裏,等到人趕過去,就發現浮屠塔的人死得差不多了。

淩若水匪夷所思:“你都不害怕的麽?那就是個瘋子!”

天知道看到留影石的畫面裏的場景,她提起姬無恕都覺得臉色發白。大概是姬無恕在虛淵被封印了兩千年,兩千年的事就漸漸地模糊了起來,雖然依舊恐懼,卻始終是隔了一層。

舒甜甜:“浮屠塔給他下毒要他死,於是他殺了他們。殺人者,人恒殺之,不對麽?”

“就像,我當初只是礙眼,你就要殺掉我,你憑什麽說他是瘋子呢?”

淩若水一楞,抿唇不語。

她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你看見了那群醫修的下場了麽?我會比他們更慘。要是他不來找我,我被發現之後,道墟子會殺了我的。”

“若是他不動手,就找不到我;若是他不重視我,我現在是什麽下場?我會被道墟子當成叛徒直接殺掉,不,不是殺掉這麽簡單。”

她很清楚自己落在他們手裏什麽下場。

舒甜甜道,“我不害怕他。”

所有人都可以害怕他,她不怕。

她像是在對淩若水說,也像是在對某個黑暗中,始終沒有現身的人說。

淩若水安靜了一會兒,轉身就要走。

舒甜甜叫住了她,

“步師父被抓起來了,你去找找他在哪裏。”

淩若水冷笑,“浮屠塔死了那麽多人,他們恨死你了,你都自身難保了,還要管別人的閑事?”

舒甜甜心平氣和,“你不去,我現在跑出去告訴他們我是藥神之女。”

淩若水:……

等到人都走了之後,舒甜甜對著空氣叫了好幾聲“破破”。

他慢慢現出了身形,只是看起來確實是有點糟糕——像是從修羅道場裏面走回來的惡鬼。金眼睛的惡鬼眸子裏的殺意未曾消散,只遠遠站著,不肯靠近她。

舒甜甜早就知道小破神是有些不對勁的。

也許是幾千年前的經歷,也許是當年三界殿裏十二宗為他灌輸七情六欲的時候,灌入了太多的極端的惡,埋下了禍根……某些時刻,他是會短暫地被殺意支配的。

就算是再像當初的小破神,可他真的已經和從前的小破神完全不一樣了。小破神是混沌的善,他卻已經變成了混沌的惡。

他藏得很好,可總有藏不住的時候。

舒甜甜知道他剛剛就不想給她看見,可是她對著淩若水說了那麽多,又叫了好多聲破破,他終於還是出現了。

舒甜甜想靠近他,可是像他這樣的修為,在這樣極端的情況下,就算是極力收斂克制了,仍然會洩露一絲威壓。

舒甜甜要極力克制住小菜雞的本能,才能靠近這樣的姬無恕。

那個站在黑暗裏的金眸惡鬼,就連漂亮的臉上都出現了一絲血痕,這太不常見了。舒甜甜以為他是因為發現她不見了才會成這樣,可是她不知道,可能比這個還要嚴重。

因為在她的氣息在問丹塔消失的那一刻,姬無恕發現自己和本體的感應也消失了。

這是從前從未有過的現象——大概是隨著本體的慢慢痊愈,姬無恕漸漸地,神念不能夠和從前一樣完全和軀體分離了。

這是前所未見的事,這意味著他在慢慢地回歸到被他拋棄了幾千年的軀體裏面。本來,不管是人是靈獸,魂體就不能太久地分離。

當年姬無恕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幾乎是將肉體完全拋棄,才能夠千年來一直離體而存。當時龍神之軀岌岌可危,對神魂的束縛極低,可現在,肉體在漸漸地修覆,甚至常年來不能自愈的傷口也開始自愈……

於是他這一次在將一半的神念放回了身體裏後,出現了一些意外。這是神魂常年離體之後的弊端。於是等到了靈脈隔絕了氣息之後,姬無恕也感應不到自己軀體了。

雖然因為那一半的神識,可以本能地保護住舒甜甜。

可是姬無恕已經失去了他的另一只眼睛,他看不見他珍寶了。

於是從誕生開始,生而知之的神,慌了。

這一次比從前的無數次,都叫他更加分寸大亂,於是他失控了。

他失控後一切,讓他看起來太糟糕了,一直到看見了她,才有種血液重新回到心臟的感覺。

但是他現在太難控制自己了,他甚至不願意叫她看著這樣慌亂的模樣。

就算是他極力收斂氣息、壓制威壓,可是還是洩露了一些。

舒甜甜的修為太低,根本無法靠近他,她伸出手,繼續叫他破破,他的金眸裏的血絲,因為她的聲音,漸漸得褪去了一些。

她朝他伸出了手,於是這暴躁的兇獸安靜了一會兒,然後微微低下頭,渾身的氣息收斂,帶著血痕的臉貼在了她的手心。

她覺得手心好癢,突然間覺得他好像她的龍。

她真的很想靠近他,於是她開始誇大其詞。

她說自己在牢裏面吃了好多苦,如何和浮一鬥智鬥勇,如何和淩若水談判,如何不小心受了傷,她說她等了好久,他才來找到她。

明明是說著來哄這小破神的,可是說著說著,就像是找到了可以縱容她的恃寵而驕的人,就要眼淚啪嗒啪嗒掉,像是一只小氣球在他面前膨脹起來,一點點小傷小痛也要誇大其詞,叫他更惦記她一點才好。

於是剛剛還冷的、兇戾的獸,一下子就慌了,他金眸的血色飛速消散而去,那戾氣和殺意如同冰消雪融——

於是她順利地撲進了他還帶著冷氣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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