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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二更合一)晉江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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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二更合一)晉江獨發……

各地官員遞上來的密折雪花似的飛到聖上案頭,卻又皆被聖上按下,朝堂之上也未有人再提案件進展,甚至因著韓相身體欠佳,聖上還指派了太醫探看,後宮中更是出了個新寵韓貴人,幾乎要與蘭妃平分秋色。

不少韓氏黨派的官員觀望之中又松了口氣,看來聖心依舊是偏向韓氏的,此番動作雖大,聖上卻也不會真想將韓氏連根拔起,頂多也就是敲山震虎,小懲大誡罷了。

待宮中的那位韓貴人站穩了腳跟,再懷個小皇子,韓氏的地位就更是固若金湯了。

不少人都因此放下心來,甚至包括韓府的大郎君。

“父親是不是太多慮了?看聖上的態度,對韓氏還是有所顧忌的,未必就真到了那一步,近段時日我們收斂些,小心謹慎便是。”

韓相聞言面色卻未緩半分,擡眼看了下首的年輕人一眼:“修兒以為呢?”

韓修道:“聖上越是如此,韓家的情況便越是不容樂觀。聖上若真想給我們留條退路,便不會下那道讓各地官員戴罪立功的諭旨。”

韓修說著起身道:“孫兒以為,韓氏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若不先下手為強,即便韓氏根深葉茂,只怕頃刻之間也會灰飛煙滅。”

室中頓時一靜,韓沈還想再說些什麽,被韓相擡手截斷。

修兒說得不錯,韓氏如今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若是那樁案子背後的東西被挖了出來,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既如此,倒不如鋌而走險,搏上一搏。

韓相當機立斷:“你去安排,萬不能出半點紕漏!”

韓修稱是,眉眼間的勃勃野心與韓相如出一轍。

他回了自己的院落,入了書房後幾個時辰都未再出來。

欣榮未往那處去,依舊在同個時辰於庭中散步賞花,累了便去亭子裏歇歇。她走後不久,打掃庭院的婢子從石縫裏取走了一小截竹管,將消息遞了出去。

***

又到了秋爽時節,重靈山上萬物騰躍,草木蔥蘢,不見分毫衰敗之氣。

今年聖上興致頗高,在獵場裏穿了兩個來回,親自打馬獵了頭獐子回來,傍晚時分大宴群臣分而食之,又多喝了兩盞酒,方回帳中歇息。

天色還未全然暗下,夕陽的餘暉拖著漸起的夜色,在中間染出黛青藍紫,隱約的星子點綴其中,自重靈山上看,別有一番意境。

趙逸慢慢飲著酒,目光在不遠處一頓,隨即起身。

一旁有人喚他:“往哪兒去,新烤好的鹿肉,不嘗嘗?”

趙逸笑了笑:“肉食吃多了不克化,我去走走消食。”

趙逸慢慢走在營帳外圍,與前面的那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她穿了一身石青色的壓裙宮裝,烏發高挽,隱隱能瞧見玉蘭簪下的銀白流蘇,側首之時,銀色流光一晃而過。

她身邊的宮人似乎同她說了什麽,引得她淡淡一笑,雖是轉瞬即逝,卻如墨蘭花開。

初遇之時,他們一個是隱姓埋名的避世王爺,一個是自在灑脫的紅樓歌姬。

可如今,他是安王趙逸,而她是宮闕之中蘭妃娘娘。

他與她只能保持著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中間隔著營地裏各式各樣的人,沒人會註意到,他在走著蘭妃走過的路,默默跟在她身後,做個隱形的同路人。

趙逸輕輕一笑,這樣也挺好,若可以,他願意這樣一直走下去,只是她非生於室中的嬌貴蘭花,而是開在懸崖峭壁的空谷幽蘭。

既是如此,他會拼盡全力免她枯萎於深宮內苑,放她盛開在天地之間。

夜色中,身著寶藍色宮服的小太監急急奔來,到趙逸近前一禮:“王爺,陛下召見。”

趙逸遂停了腳步,最後看了眼薛蘭音的背影,轉身去往聖上的營帳。然到了帳前,卻得知聖上的新寵韓貴人正在裏頭。趙逸神色不變,往後退了兩步,候在帳外。

營帳之中,韓貴人正為陛下添香。

染著豆蔻的指甲平整圓潤,一雙手柔弱無骨,動作間尾指微微勾起,光瞧著就叫人賞心悅目。然趙冉闔著眼,未曾看來一眼,只扶著額微微蹙眉,一身的酒氣。

“陛下龍神虎威,今日箭無虛發,真是叫奴婢開了眼界。”韓貴人蓋上香爐蓋,轉身走到趙冉身後,食指輕輕按在他額間,“只是陛下再怎麽高興也該顧忌自己的身子,這吃多了酒可是難受呢。”

趙冉松了眉目笑道:“從你嘴裏說出來的話總是這般動聽。”

“那陛下可還愛聽?”

趙冉佯怒道:“若朕只愛聽這些好聽話,豈非成了昏君了?”

韓貴人怒了努嘴:“奴婢可沒故意挑好聽的說哄著陛下,陛下若是不愛聽,那聽奴婢唱首小曲可好?”

趙冉應了一聲,韓貴人便起了嗓子清唱。她生了一副好歌喉,唱曲時就如婉轉黃鶯,進宮之前,聽父親特意提起過,她的聲音很像那位故去的衛皇後。

父親說,蘭妃娘娘因為生得與衛皇後相似,才有了如今的恩寵,而她有著與衛皇後相似的歌喉,未必不能與之一爭。

事實,也確如父親所料。

聖上最喜歡聽她唱歌,只要她輕輕哼上幾曲,聖上便什麽都由著她,半點防備也沒有了。

韓貴人看了一旁的香爐一眼,輕輕一笑,眼見聖上的呼吸越來越平緩,她開口喚了兩聲,然陛下只是含糊不清地應了句,並未睜開眼來。

韓貴人緩緩起身,走到帳前撩開了簾子。安王果然還候在外頭,他眉目清俊,身姿挺拔,與他的父親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

韓貴人抿唇一笑,出聲道:“安王殿下請進。”

趙逸依言上前,他身後,韓貴人又對守在帳前的侍衛道:“你們退下吧,陛下有事與安王商談。”

然入得帳內,一股甜膩香氣撲面而來,熏得人幾欲輕咳出聲。趙逸當即眉心一皺,擡目見聖上闔眼靠在榻上,似是已然沈沈睡去。

不等趙逸出聲,他的腰間便驟然被人環住,一雙柔弱無骨的手似藤蔓一般攀上他的胸膛,探索著要往他的衣襟裏伸去。

趙逸登時面色一變,猛地將身後之人掙開。韓貴人被他推得一個趔趄撲在了地上,松散的衣襟自肩頭滑落,洩出一點旖旎春光。

趙逸垂著眼,語中怒意蓬勃:“貴人這是做什麽?”

韓貴人紅了眼眶,忽而踉蹌著奔至聖上身側哀泣出聲:“陛下,陛下救命……”

也不知是否因她哭喊著才叫醒了聖上,趙冉動了動唇,緩緩睜開眼來,一側首就見韓貴人哭得梨花帶雨:“陛下救命啊,安王殿下方才吃醉了酒,竟硬闖入陛下帳中,欲當著陛下的面輕薄奴婢,還請陛下為奴婢做主!”

趙冉只覺腦中嗡嗡作響,頭痛欲裂,見韓貴人的確衣衫半解,而趙逸就站在幾步開外,登時戾氣陡生:“孽障,你說你都做了什麽!”

趙逸看著趙冉的神色,有一種說不出的荒誕感,這等拙劣的伎倆,甚至只需查問原本守在門前的兩個侍衛便能顯出端倪,可眼下,聖上竟是問都不曾問上一句,便信了韓貴人的話。

“朕問你話,你是啞了麽!”

見趙逸不答,趙冉愈發暴躁,轉身抽出掛在帳上的佩劍,劍鋒直指趙逸:“說,你私入朕的營帳,調戲朕的後妃,你安的是什麽心!”

趙逸沈了眸色,順著劍鋒望去,見聖上眼眶通紅,神色怪異猙獰,心頭的違和感愈發強烈。

聖上雖涼薄多疑,可也決然不是這等不分青紅皂白,暴躁易怒的性子。

趙逸不知想到什麽,神色倏然一變,一個近身奪了趙冉的佩劍,擡手一揮,燃著裊裊輕煙的香爐瞬時被劈做兩半。

趙冉大怒:“逆子,你要造反不成!來人——”

然下一秒,趙逸已然扔了佩劍,一把端起榻前的水盆,朝著趙冉潑了過去。

盆裏的水早已涼透,趙冉猝不及防被澆了一頭一臉,登時打了個寒顫,怔在了原地。

外頭的侍衛並未走遠,聽到趙冉呼聲立時疾奔而入,然一入帳內,卻見安王跪在地上,貴人衣衫不整,聖上更是不知被誰潑了一臉的水,龍顏難測。

侍衛們齊齊一怔,一時不知逆賊是誰,進退兩難。

趙逸告罪道:“父皇帳中的香有問題,兒臣見父皇神志不清,情急之下出此下策,請父皇降罪!”

趙冉被涼水一潑,此時也已冷靜下來,再細想自己方才的舉動,面色愈發沈冷,張口喚了胡為光。

很快,值守營帳的侍衛、隨行的太醫先後入帳,胡為光替趙冉擦拭著襟前的水漬,帳中一時寂靜無聲。

良久,趙冉才沈沈開口:“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兩個侍衛自無所隱瞞,將安王何時到的,在外候了多久,又是如何被韓貴人喚入帳中等等都一一交代,又經太醫確認,帳中所燃之香混入了嶺南的一種毒草,將之研成粉末與沈香一起點燃,就會令人暴躁易怒,甚至出現幻覺。

查問到此處,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然明了。

趙冉鐵青著臉,驀然一腳踹在韓貴人心口:“賤人!”

趙冉怒極,他早對韓氏起疑,韓家的人自然不可能不防範,只是因著她那一副酷似重雪的嗓子才容她放肆幾分,不想竟還是險些著了她的道,趙冉恨不得立時伸手掐死她!

韓貴人被踹得立時嘔出口血來,一張嬌顏嚇得慘白,看著愈發嬌弱,卻再不得趙冉半分憐愛。

“說,這香從哪兒來的,又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是不是韓氏!”

韓貴人忍不住渾身發抖,她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眼下的局面,明明,明明父親說過,他都已然安排好的……

正在此時,外頭的獵場卻突然響起了號角之音。

渾厚的聲音覆蓋了整個山頭,叫眾人齊齊一怔。

“陛下!”侍衛沖入帳中,急道,“陛下,重靈山被圍,不知哪方的兵馬,已然殺上山了!”

“你說什麽?”

趙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重靈山是皇家獵場,便是尋常的日子也有禁軍把守,眼下他在此地,整座山可謂鐵桶一般,如何會叫人輕易攻上山來!

趙逸立時道:“可能估出有多少兵馬?”

“便是粗略一瞧,也足有上萬。”

眾人又是一驚,哪家的府兵也不會有上萬兵馬,便是此次圍獵,趙冉所帶的禁軍也只有兩千,加上畿防營和零散府兵,亦不足四千兵力,如何與之抗衡!

如今也細思不得是打哪兒冒出來的這萬人軍隊,最近的兵力便是宮城禁軍,需得速速調遣援兵來,方能解重靈山之困!

趙冉揚聲道:“速點狼煙,召集所有人,武將點兵,與朕一同對敵!”

侍衛領命而去,趙逸沈思片刻,出聲道:“陛下,此時天色昏暗,山上叢林甚密,就是點起狼煙怕也難以叫人立時察覺,且那敵軍來得這般悄無聲息,怕是……”

趙冉立時明白了趙逸的言下之意:“你是覺得,這重靈山上有內應?”

趙冉面色沈冷,這種可能性很大,可若當真如此,叛賊內外夾擊,重靈山一戰更是險上加險!

趙逸叩首道:“兒臣願突出重圍,親調禁軍支援!”

若禁軍看見狼煙示警是最好,若是沒有,只要有人帶著印信前去,禁軍同樣會聽之號令。可這人的身份不能太低,最好還得是皇家血脈。

趙冉目色沈沈:“你可知這一去,是九死一生?”

趙逸自然知道,可他是最好的人選。

“眼下借著夜色掩映還有機會,待天亮之後,或是他們攻上山來,便真的來不及了。”趙逸沈聲道,“請父皇放心,兒臣必定攜援軍而來,不讓賊子傷父皇半分!”

趙冉看著他,伸手攥了攥他的肩頭:“好,朕給你點幾個身手好的親信,你帶著朕的印信去,務必小心!”

趙逸應下。

夜色如墨,重靈山上殺聲震天,四處是明滅的火光,就連天際的星子都似被殺伐之聲震得搖搖欲墜。

官員女眷聚在一處,個個神色驚惶,唯有趙冉不動如山,然隨著時間的推移,殺聲越來越近,他面上的神色也一寸比一寸沈冷下來。

“殺上來了……陛下,他們殺上來了!”

侍衛的驚叫宛若沸水潑油,讓本就浮動的人心愈發炸裂開來,周圍不斷有人抽噎出聲,絕望的哀戚似會傳染,整個營地都籠罩在恐懼的沈壓之下。

“你們皆是朕的臣子,朕既未退半步,你們何以驚惶至此!”

四周頓時一靜,對比之下,不遠的兵刃交戈之聲亦越發刺耳。

人群中,有人起身道:“臣非武將,但也會挽弓射箭,陛下不退,身為人臣如何能退?臣願與陛下戰至最後一刻,等援軍到來!”

“好!”趙冉大喝,“季卿驍勇,朕心甚慰!”

季洲收攏掌心,望著周圍一張張或倉皇或驚懼的臉,亦是心緒起伏。

那日在紅樓之中,聽公子提醒,要他在重靈山圍獵時小心防範,當時他百思不得其解,然如今的事態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可對那位公子來說,是否是早有預料?

季洲看不透此人,卻也並不覺得他是顛覆朝局,掠奪江山的野心之徒。

那麽公子之言,必然是察覺了某人的計劃,才會出言提醒。

不知怎的,季洲心頭的重憂忽而散去幾分,若真是如此,那人當有後手才是。

然正在此時,忽聽有人高喝:“安王趙逸謀反,挾君枉上,吾奉承王令,救駕於危,亂臣賊子還不速速投降!”

安王謀反,亂臣賊子?!

趙冉險被氣笑,承王遠在封地,無召不得靠近都城半步,如何能知千裏之外的事,還不是早有預謀!

好個顛倒黑白!竟是打著毒死他,順帶給安王扣個謀反之名的主意!

趙冉瞪著馬上的那人,目眥欲裂:“林隋,你好大的膽子!”

***

與此同時,營地的另一頭,還有一群人既未應召同其他人待在一處,也未出營奮勇殺敵,他們還是一群尚未見過風雪的年輕郎君,大部分都是世族出身,被家裏人金尊玉貴地養大,然後投到畿防營混個一官半職。

白日之時,他們還意氣風發,想在圍獵場上博個好彩頭,便是在聖上面前露個臉,也是極好的。

然此時,他們被刀刃所脅蹲在營帳之中,四處都是奔走殺伐之聲,落在耳中更如山呼海嘯一般。

“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衛臨澈沈著眸,看著守在四處的侍衛。這些人不是陛下帶來的禁軍,而是某個武將的府兵,抓了他們又不滅口,便是想用他們威脅朝中的各大世族。

這場兵變旁人還在雲裏霧裏,衛臨澈已然知曉緣由。韓氏借走私毒草的銀兩豢養私兵,再如何尋借口也是謀逆之舉,便是承王繼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順,有他們這些世家子弟在手,朝中那些舉足輕重的大臣便會有所顧忌,到時威逼利誘,未必不能叫承王坐穩江山。

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衛臨澈已然觀察許久,此時不動聲色地一點點挪著身子,往幾個神色不忿的年輕郎君身邊靠去。

殺聲越來越近,以重靈山的兵力已是支撐不了多久了,更何況,還有一個將他們圍困此地,與韓氏中人沆瀣一氣的武將!

衛臨澈如林中捕獵的豹子,驟然躍起:“上!”

他撲向最近的一個府兵,反手奪過他的兵刃,自他頸間抹過,鮮血迸出,灑在營帳之上。方才他暗中的聯絡的幾個小郎君也跟著起身,與府兵扭打在一處。

許是未將他們這群人放在眼中,看守他們的府兵不多,有人反抗便會有更多的人加入,很快,這群小郎君便徹底扭轉了局面。

然這群人中,很多人甚至未曾真正見過血,此時看著幾人屍體,不由惶惶:“殺了他們,待反賊攻來,會不會讓我們償命?”

不少人又猶豫驚惶起來,衛臨澈抹了把濺在臉上的血,手舉兵刃道:“他們抓我們,是為了脅迫我們身後的世族。”

“我們自小受家族蔭蔽,熟讀四書五經,明曉禮義廉恥,既有這一身武藝,又入了畿防營,為何還要引頸就戮,成為反賊要挾家族的把柄?”

衛臨澈的聲音不大,還帶著少年人的青澀,話中之意卻也有千鈞之力:“為人臣子,無論是守衛都城還是護國□□都是臣子之義,如今反賊當道,就問你們誅是不誅?”

眾人面面相覷。

“誅是不誅?”

方才跟著他反殺府兵的小郎君道:“誅!”

衛臨澈再問:“誅是不誅?”

這次眾人齊聲,再無人退縮猶豫:“誅!”

“那便隨我殺出去!”

畿防營的年輕郎君們沖出營帳,直奔火光四起處。

武侯林隋正要將趙冉等人團團圍住,聞聲側首,一群人已然沖散了包圍圈,擋在一眾官員之前。

“我等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

少年人的聲音清澈,此時聽來竟也壓過了那兵戈之聲。趙冉朗聲一笑,在這等危急時刻,竟也覺出了幾分痛快。

林隋看著那張甚是面熟的臉,緩緩沈了臉色。竟又是他,方才,他就該先一步殺了這個小崽子!

然他沈默片刻,忽而又勾唇一笑。

“就憑你們幾個,也想學著做亂臣賊子?”

“林隋,你莫要執迷不悟。”趙冉沈聲,“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你現在棄械投降,朕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林隋微微瞇了瞇眼,他的生路早就被聖上截斷了。若不狠下心來與韓氏合謀,等待他的必定是滅族抄家!

“陛下受安王所害神志不清,待臣等清繳反賊,定送陛下回宮,讓禦醫好生診治!”

林隋冷笑:“至於方才那個意圖突圍的反賊,聽聞已經中了一箭,怕是命不久矣了。”

趙冉聞言,神色遽變。

話音未落,周圍的殺伐之聲忽然奔湧而起,林隋提刀,一舉往擋在身前的衛臨澈刺去!

***

紅樓小重山內,聞玉腕下一沈,手中的羊毛湖筆斷作兩截。

墨水汙了桌案,上頭的字帖自是不能用了。商麗歌將斷了的筆桿從公子手中抽出,又收拾了桌案,隨即擰了帕子,替他一點點擦去手心沾染的墨痕。

“公子靜不下心?”

商麗歌看了眼公子,他神色如常,可如今的商麗歌已能從中分出細微的異樣,無需公子開口,她便能敏銳察覺公子的心緒。

聞玉低應一聲,這夜格外漫長,即便他做了萬全的準備,也依舊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商麗歌將手放在公子掌心,微微曲起指尖,貓爪似的在上頭撓了撓:“雖說是盡人事聽天命,可我總覺得公子之手方是天命。”

“老天爺總是對人不公,公子卻能將之一點點掰正回來,更何況……”

商麗歌一傾身,整個人都縮在公子懷中:“更何況還有我在,我這般福運昌盛吉星高照,數次化險為夷死裏逃生,多虧了公子這守護神在。”

“公子既是我的守護神,那我自然也是公子的守護神。”商麗歌彎唇一笑,指尖點在公子額間,“我會保佑公子逢兇化吉,如願以償。”

“如願以償?”聞玉微微揚眉,捉住商麗歌的指尖,意味深長道,“類似的話歌兒也曾說過,我都記著,歌兒也要記著。”

門外叢雲叩門,商麗歌忙要起身,公子卻扶了她的腰依舊將她鎖在懷裏,商麗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叢雲進來,看到他眼中浮現錯愕,隨即燙到一般垂下眸去,連聲音都結巴了幾分。

商麗歌恨不能立時挖個洞鉆進去,公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然叢雲這個時候來……

商麗歌心頭一跳,莫非是重靈山上有消息了?

的確是重靈山上的消息,叢雲垂著目光,語中卻是壓不住的喜色興奮:

“恭喜公子,重靈山大捷!”

聽聞此言,商麗歌的一顆心才算是真正落回了肚子裏。

叢雲說完便退了出去,商麗歌搖著公子的袖子,一臉得色:“我就說吧,我是公子的福星!”

聞玉輕笑:“嗯,多虧歌兒吉言。”

商麗歌忙順桿道:“那公子準備怎麽賞?”

聞玉望著她,眸色微深:“歌兒想要什麽?”

商麗歌纏住公子的脖頸,指尖勾著公子的墨發,附耳輕聲:“自然是公子呀。”

話音剛落,她便已然貼在公子唇側,勾纏的吻一觸即燃。商麗歌捧著公子的臉,迎著那愈發深濃的眸色,齒間溢出一絲輕笑,隨即閉了眼,任由自己沈溺其中。

隱約間,似聽公子輕喃一聲:“你在我身邊,便是上上吉。”

商麗歌心頭一顫,似新芽萌枝,春雪消融。

那是公子的滿腔愛戀。

亦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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