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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二更合一)晉江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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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二更合一)晉江獨發……

偌大的澧都城,傳得最快的便是佚聞消息,尤其是涉及風月和權貴。

此次的兩位主人公,一個貴為縣主,一個是紅樓大家,只一個名頭便能奪人眼球,何況還是買/兇/殺/人案。

故而縣主的車駕到都令府衙時,聞訊而來的百姓已將府衙圍得水洩不通,還是郡王府的府兵在前,才清出條道來。

即便如此,楊蕊仍是一眼就瞧見了站在大堂的那人。

她似乎比之前所見還要更美一些,鴉鬢雪膚,纖腰楚楚,只是站在那兒便甚是紮眼。

似是察覺了她的目光,那人偏頭望來,眼尾輕輕一勾,媚色橫生,卻叫楊蕊倏然心頭一緊,然她面上沒有顯露半分,在一幹平民的註視下愈發走得儀態萬千。

人已到場,安比仁忍不住擦了擦汗,一時不知這案子該如何審。

商麗歌道:“大人,可需民女陳述案情?”

安比仁忙道:“好好好,你說。”

商麗歌便從青山祭花神說起,如何遭刺客追擊,如何險些命喪懸崖,九死一生之境光聽陳述便已叫人覺得驚心動魄,很快便講到了魏午的部分。

“我見到他時,他已被郡王府和幾防營逼得走投無路。是他告知我,青山刺殺乃縣主之令,他本是拿錢辦事,不想任務失敗,縣主命人索命,才叫他在末路之時孤註一擲,行刺殺縣主之舉。”

眾人嘩然。

“一派胡言!”

楊蕊冷道:“我身在閨閣,如何會結識這等兇徒!他既敢行刺於我,說不準就是與郡王府有仇,此人之言,又如何能信?”

見兩人各執一詞,安比仁道:“傳人證魏午。”

楊蕊微微偏頭,往人群中瞧了一眼,方才的仆婦已然回來,朝著她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楊蕊拿帕子按在鬢角,掩下嘴角的一抹弧度。

去傳魏午的衙役很快回來,卻並未將人帶來,而是神色驚惶地奔至堂前。

商麗歌眸中微沈,聽衙役道:“大人,那人犯……方才突發急癥,已然氣絕身亡。”

“什麽!”

安比仁大驚,額頭冷汗簌簌而下,忍不住擦了又擦。沒有人證便是誣告,郡王府的人若是怪罪下來,在聖上面前參他一本,罷了他的官都是輕的!

這可如何是好!

商麗歌回身看向楊蕊,兩人的目光無聲撞在一處。楊蕊略略揚眉,一轉眸卻又不卑不亢道:“死無對證,就憑幾句空口白牙的汙蔑,都令尹大人莫不就要定了我的罪?”

“這、這……”

安比仁躊躇之際,商麗歌突然出聲:“人死了,屍首還在。安大人,犯人死在府衙之中,是否該請仵作驗屍?說是死於急癥,什麽急癥,為何會突發急癥,總該有個交代吧。還有,此人為何人看管,大人不喚來問問嗎?”

“商大家不妨說,是我暗下毒手,殺人滅口好了。”

商麗歌回眸:“未必沒有這個可能。”

“滿口胡言!”楊蕊拂袖,“從方才起我便覺得奇怪,商大家為何一口咬定是我買/兇/殺/人?人是商大家帶來的,我可是見都不曾見過,若說誰有滅口的嫌疑,不該是商大家嗎?大家如此行事,是太過輕信於人,還是覺得平楊郡王府上的人軟糯可欺?”

“誰敢欺負我們家蕊兒?”

驀然一道沈音穿堂而來,聲如洪鐘,聽著便叫人心頭一顫。

安比仁擡目望去,只見堂外眾人自動分立兩側,一身材魁梧,面容剛毅的男子大步而來,玄色的袍角裹挾出一陣勁風,他身後跟著一隊腰佩長刀的護衛,個個身著甲胄,行動間淩淩作響。

來人正是平楊郡王。

安比仁只覺背上已被冷汗浸濕,粘膩難受得緊,勉強笑著迎上前來行禮問安。郡王只淡淡掃他一眼:“誰敢欺負我們家蕊兒,本王定要他好看。”

平楊郡王剿匪多年,身上皆是殺伐之氣,只一句便叫安比仁心下一驚,又見那一隊護衛齊齊上前一步,伸手按在刀柄,更是嚇得他險些當堂軟倒。

“父親莫要動怒。”楊蕊顫著眼睫,卻是小聲勸道,“是蕊兒不好,叫父親擔憂了。”

郡王面對她時,周身氣勢瞬間收斂許多,緩聲安撫道:“蕊兒莫怕,有為父給你撐腰,誰也別想欺負了你去!”

楊蕊乖巧點頭,垂下的眼中有利芒微閃。

郡王已轉頭看向商麗歌,雙目如箭:“你便是原告?”

商麗歌迎著他的目光,上前行禮:“正是民女。”

郡王目中一頓,在他的施壓下,便是安比仁這個老油條都忍不住戰戰兢兢,此女瞧著卻是半點不懼,究竟有何倚仗?

“你可知罪?”

商麗歌擡眸:“不知。”

“好個不知!”郡王氣笑,“誣告縣主,沽名造勢,此等罪責,可由不得你不認!”

“郡王既然來了,何不等安大人將案子審完?如今案情未明,眼下便要治我的罪,民女不服。”

“好!”郡王撩袍而坐,“那本王便聽聽,看看是如何叫你心服口服!安大人你繼續審,若有半點錯漏之處,本王必定如實稟明聖上。至於你——”

郡王看著商麗歌,冷道:“一旦定了你的罪,本王必定先斬後奏,就算你與南寧王府關系匪淺,也休想逃過郡王府的刀!”

安比仁訥訥稱是,忙回去落座,一拍驚堂木道:“商氏,如今人證已死,你還有何話好說!”

“方才我已說過,大人不召仵作麽?”

“放肆!本官辦案還是你辦案?由得你指手畫腳?”安比仁瞧了平楊郡王一眼,如今是郡王在此,那南寧王府遠在閔州,遠水可救不了近火。

只一思量,安比仁便做了選擇,揚聲道:“本官看你就是在胡攪蠻纏蔑視公堂,來人,先將她押下,杖責二十以儆效尤!”

立時有衙役上前,扣著商麗歌的肩,要將她押下。商麗歌沒指望那安比仁,只看向平楊郡王道:“縣主要殺我,實是為了滅口。”

肩頭的力道猙獰蠻橫,商麗歌忽視肩上鈍痛,揚聲道:“因為那日郡王府舉宴,我無意中聽到了縣主與府中人的對話,永安郡主在臻榮寺香消玉殞,系縣主一手策劃!”

“放肆!”

郡王怒而起身,兩個衙役駭得一個激靈,手上一松叫商麗歌掙脫開去。她繼續道:“然我的蹤跡被縣主察覺,她怕事情敗露,故而策劃了那一場謀殺,就差一點,她便成功了。”

永安郡主死於匪徒之手,如何又與嘉元縣主扯上了關系?

一時眾人議論紛紛,孰是孰非在堂外便已爭論不休。不少人為商麗歌捏一把汗,如此嚴重的指控,此事定然不能善了。

郡王沈默半晌,方道:“你最好拿出證據來,否則——”

“我有人證。”

“誰?”

“是我。”人群之中傳出一道女聲,她身邊的丫鬟一邊嚷著讓讓,一邊撥開人群,季蕓擠了半天方行至前來,一時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眼睫微顫,卻仍是盡力穩著聲線道:“商……商大家所言句句屬實,我可作證。”

季蕓走到堂中,行禮道:“小女乃大理寺卿季洲之妹,季蕓。”

“那日在郡王府宴上,聽到縣主對話的實為兩人,一個是商大家,一個便是我。”

楊蕊心頭一沈,手中的帕子猛然絞緊。

季蕓穩下心神,慢慢回憶起那日的情境,包括如何被他們發現,又是如何依著商麗歌的交代逃過一劫,前後邏輯皆與商麗歌所言吻合,找不出任何紕漏。

郡王聽著,眉峰微動。

楊蕊看了郡王一眼,咬唇道:“那日宴上因下人疏忽,讓母親驚擾了各位姐妹,的確是我招待不周。”

此言一出,果見郡王的神色一頓。

那蕭氏得了瘋病,沒日沒夜地折騰府上的人,她在蕭氏那兒受了多少委屈,父親可都一一看在眼裏,一提蕭氏,必然能叫他回想起來。

楊蕊紅了眼眶,哽咽道:“母親神志不清,對我又有諸多誤會,兩位是否是聽到了什麽只言片語,才會說出方才那一番話來?”

季蕓皺眉:“你什麽意思,是說我和商大家聯合起來編謊話汙蔑你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楊蕊垂眸,眼淚簌簌而下,“是我做得不夠好,沒能扭轉母親對我的印象,也是我招待不周,得罪了兩位姑娘,我在此給兩位賠罪了。”

楊蕊福身行禮,卻被郡王拉住,楊蕊再忍不住,拽著郡王的袖子哀泣出聲:“旁人會誤會我,可蕊兒知道,父親定然不會。這些年來,我同姐姐都相處得極好,雖然母親一向不喜歡我,可我對姐姐是敬之愛之,我們同進同出,連口角都不曾有過,我、我又怎會這般狠毒……要害姐姐性命!”

“父親知道的,我沒有理由那麽做,也萬萬做不出那等事呀……”

楊蕊從未在他跟前哭成這般淚人模樣,他已失去了一個女兒,難道還要因著外人的幾句證言,便要冤死他另一個女兒嗎?

郡王扶著她起身,甩袖道:“你們不必再言,蕊兒是怎樣的人,本王比你們清楚。”

“父親……”楊蕊感動欣喜,雙眼哭得紅腫,仍不忘朝郡王抿唇一笑,看得人愈發心疼。

季蕓被楊蕊的做派氣得險些跳腳,正要怒斥出聲,卻被商麗歌一把拉住,聽她道:“郡王先別急著安撫縣主,還是聽聽臻榮寺一案的證人如何說吧。”

郡王怒道:“你還想找何人來胡言亂語?”

“是不是胡言亂語,郡王聽過自有判斷。難道郡王就不覺得奇怪,府上兩位女眷出行,帶的府兵應該不少,為何還是著了匪徒的道?縣主一介弱女子,又是如何從窮兇極惡的匪徒手中搶回郡主屍身的?”

郡王一怔,楊蕊咬牙道:“商麗歌,我究竟是何處得罪了你,你要這般害我!”

商麗歌未曾看她,只命人將證人帶來。

打頭的那人穿著一身粗布衣裳,形容枯槁,頭頂只出了短短一層毛發,看著愈發瘦骨嶙峋。

楊蕊並不認得他,直到他開口,自稱是臻榮寺僧人。楊蕊才倏然一怔,如遭雷擊。

“臻榮寺出事之前,曾有人來找過我,給了我和我師弟一大筆銀錢,讓我們在定好的日子裏帶一隊人抄小道上山。”

“我們在寺裏終日清修,何曾見過那樣大的一筆銀兩,一時鬼迷心竅,這才應承下來。那時,我們也並不知道,帶上山的那一夥人會劫持郡王府的香客。”

“事發之後,我同師弟去後山采藥,綁著師弟的繩索卻突然斷了,師弟墜崖身亡,我僥幸撿了一命。後來,我特意又去查看過,那繩索切口整齊,分明是人為割斷的。我、我寢食難安,生怕同師弟一般被人滅口,便收拾了東西連夜逃了。”

“可不成想……”僧人倏然擡眸,伸手指向楊蕊,“是你,是你命人趕盡殺絕,要取我性命!我都已經準備逃出關外,可你還是不放過我,嘉元縣主,你好狠的心!”

“你胡說!”楊蕊氣得面色猙獰,“我何時派人追殺過你!說,你是受何人指使?是不是商麗歌,是不是她!”

“我、我有證據!”僧人吼道,“我認識那個代你傳信的人,他叫李大!”

郡王的神色到此時才倏然一變:“你說什麽?”

僧人被駭得一哆嗦,結結巴巴道出原委。那日,他帶那群人上山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見到幾個府兵打扮的人去見了那夥人,且親口聽到府兵之中,有人喚了一聲“李大”,繼而認出那個李大,便是與他交易之人。

“李大既是郡王府上的府兵,何日執勤,何日出府應該皆有記錄在案,郡王不妨命人核查一番,若僧人所說的會面之期能與之對上,那麽這個李大便有重大嫌疑,不是嗎?”

堂中一時靜默,楊蕊勉力穩住神色,卻依舊漸漸白了臉,良久之後,方聽郡王道:“給本王查,若核實無誤,將人帶來!”

此時,李大正讓妻子收拾行李。

在接到縣主被傳喚至府衙的消息時,他便覺得惶惶不安,他這些年來收了縣主不少好處,也幫著縣主辦了不少的事,一旦事情敗露,以郡王爺的脾氣,他絕無可能留下命來。

若是他一人便也罷了,可他還有新進門的嬌妻,他實在於心不忍。

然縣主一早有令不準他妄動,若最終平安無事,他的舉動必定會叫縣主生疑,到時他們還是難以活命。正左右為難猶豫不決之際,外頭響起急急叩門聲。

李大一驚,立時下了決斷,拉著妻子便往後門走,卻被郡王府的人堵了個正著。

李大被五花大綁提到了堂上,府兵將他的包袱打開,裏頭有一匣子的銀票細軟,比他往日的俸祿,要多出數十倍。

僧人一見到他便指認道:“就是他,就是他來傳的口信!”

郡王起身,一步步行至李大跟前。李大伏在地上,忍不住微微戰栗,聽郡王的聲音落在頭頂,似是千鈞之錘轟然砸下:“這些銀兩是怎麽來的?”

“是……是屬下在賭坊贏的。”李大叩頭道,“屬、屬下知錯。”

“是嗎?”郡王淡聲道,“哪家賭坊?”

“是……”李大支支吾吾,郡王再沒了耐心,一腳踩在他頭頂:“說,臻榮寺一案同你有什麽幹系?”

李大咬牙,渾身抖若篩糠。楊蕊看著他,目光卻未落到實處,面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

郡王道:“帶上來。”

李大的妻子也被押了上來,聽到她的聲音,李大狠狠一顫,終是撐不住道:“郡王饒命,屬下……屬下也是奉命行事啊。”

楊蕊身形一晃,險些站立不住。

郡王松開腳,眼中似有疾風驟雨,一字一頓道:“奉誰的命?”

李大急喘了幾口氣,一點點擡首起來,指向郡王身後:“嘉、嘉元縣主。”

“撲通”一聲,是楊蕊軟倒在地,郡王沒有回頭,只看著李大道:“把你知道的,統統說出來。”

李大不敢抗命,將楊蕊吩咐的一一交代,先是勾結殺手假扮匪徒,再調走一部分看護永安郡主的人手,將人劫走殺害,隨即幫楊蕊演了一出姐妹情深的戲,全她忠勇仁義之名。

蕭氏瘋後,楊蕊明面上對她照顧有加任打任罵,暗地裏卻命人對她諸多虐待,令她瘋得更為徹底。

至於那個臻榮寺僧人,他也的確接到過命令,要將之殺人滅口。

還有商麗歌。

也是楊蕊下令,讓他聯系魏午,除之後快。

一樁樁一件件,聽得人脊背發寒。實在想象不出,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會是這般口蜜腹劍,殘害嫡姐嫡母,殺人如麻之人!

“住口!你住口!”

楊蕊歇斯底裏地打斷他,膝行上前扯了郡王的袍擺:“父親……父親莫要聽他胡言,他們都是一夥的,都要陷害我……父親信我,我可以賭咒發誓,我絕對沒有害姐姐!我沒有!”

郡王猛地將袍擺抽出:“你賭咒發誓?要咒什麽,是要賭咒我郡王府家宅不寧,還是賭咒我也跟著早日歸西!”

“不、不是,父親……”

“郡王容稟。”商麗歌道,“還有一樁事,民女覺得,郡王有權知曉。”

平楊郡王閉了閉眼,啞聲道:“你說。”

商麗歌朝季蕓點了點頭,季蕓的丫鬟去帶了個人上來,楊蕊看著她,瞳仁猛然一縮。

來人是個丫鬟,上了府衙難免害怕,商麗歌便替她道:“說起來,我與永安郡主也有過一面之緣,那日正巧是在芳雅琴行,府上的小郎君被蜜餞核卡了喉,我同素湘姐姐將之救回,那日便特意叮囑過郡主和縣主,勿要再讓他吃帶核之物。”

“可是之後在縣主的封賞宴上,我又再次遇見了小郎君,他身邊的丫鬟,就是這位,卻依舊餵他吃帶核的蜜餞,可是如此?”

那丫鬟點頭:“確、確實。”

“那這蜜餞,是你不小心拿給他的,還是有什麽人吩咐你做的?”

郡王的眼神陡然一厲,看得丫鬟瑟瑟發抖。

商麗歌道:“無妨,你照實說,不是你的緣故,郡王必定不會怪罪於你。”

丫鬟穩了半晌,方小聲道:“是、是縣主說,小主子最愛吃那種蜜餞,讓我們時時備著。那日,聽姑娘提醒後,奴婢便同縣主提過,可回去後便被縣主身邊的嬤嬤發賣了,奴婢便再未見過小主子。”

“你說的嬤嬤,可是那位?”

商麗歌忽而擡手,指向人群中一人。

仆婦倏爾色變,立時轉身,然堂外人多,一時竟是無法脫身。郡王的眼神愈發森冷,怒道:“將她拿下!”

府兵立時上前,押了那仆婦上前,然她嘴硬,只一個勁道是那丫鬟做錯了事才被她發賣,與小主子無關。

郡王看她一眼,冷聲道:“帶回去,嚴刑拷打。”

那仆婦大呼冤枉,然無人出聲為她辯駁。堂內堂外一片寂靜,誰也不曾想到還有這樣一出。

郡王府的小郎君才多大?那還是個孩子呀,竟讓身邊的丫鬟婢子日日給他吃那等帶核之物,若是那回沒救過來……

眾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細想之下竟叫人毛骨悚然!

郡王回過神,目光一寸一寸審視著楊蕊,似是從未識得過這個女兒。

“謀害嫡姐,不敬嫡母,連幼弟都不放過,還敢殺/人滅口,還有什麽是你做不出來的?”

“還有什麽是你做不出來的!”

怒斥聲中,楊蕊面白如紙,眼中的柔弱哀戚卻一點點散盡,她忽而笑出聲來,略垂的眼角此時看來更顯幾分猙獰:“我有什麽做不出來的?父親又可知,我為何會變成這般?”

她驀而擡手,指著郡王:“是你啊父親,若非你偏心,什麽好的都給姐姐,什麽事都以她為先,我又何至於此?”

“就因為她是嫡,便能受封縣主,而我為庶,便要跟在她身後唯唯諾諾,憑什麽?”

楊蕊咬牙:“如今我也是縣主了,這名分我自己掙來了,父親不為我感到高興麽?”

“讓你姐姐的命為你鋪路,你還問我會否高興?”郡王怒道,“嬋兒得了好東西,哪次沒有分與你?淮兒才多大,你也要這般害他!”

“怪只怪他為嫡子,他若不死,兄長如何繼承爵位!跟我一樣,日日靠著阿姐施舍麽!”

“孽障!”

郡王怒極,一腳踹在楊蕊心口:“你這麽個孽障,怎會是我的女兒!”

楊蕊撲在地上,咯咯冷笑,忽而擡眸看向商麗歌:“如何,眼下這局面,你可滿意了?若非是你,我又如何會落到這般境地!”

此時想來,那魏午根本就是一個圈套,是她故意丟出來誘她上鉤的!叫她以為,只要解決了魏午,商麗歌的手中便再無底牌!

這點楊蕊倒是並未料錯。

魏午是公子的人抓到的,在此之前便已然用過刑,刺殺楊蕊便是奉了公子之命,用來轉移眾人視線。

從一開始,商麗歌便沒打算用魏午來扳倒楊蕊,只是不曾想到,楊蕊竟有這般大的本事,能在都令府衙殺人滅口。

她自己作的孽便要自嘗惡果,與人無尤。

“是你作繭自縛。”商麗歌冷聲道,“你的所作所為,樁樁件件罄竹難書。”

“按律,當誅!”

楊蕊尖叫一聲,驀而拔下鬢間珠釵,起身便朝商麗歌刺來!

變故發生得太快,不少人還未反應過來,驀然聽聞一聲破空,袖箭疾飛而來,直直穿入楊蕊臂彎,她慘叫一聲,滾在了地上。

商麗歌朝袖箭來的方向望去,果見一人戴著紫玉狐貍的面具,不知何時已然站到了人前。他擡步而來,幾步近前執了她的手,一點點將她的五指松開,露出汗濕的掌心。

聞玉拿出巾帕,替她將冷汗拭去,隨即握了她的手,與她掌心相貼:“不怕,我在這兒。”

商麗歌心頭一顫,緩緩回握住公子。

她不怕了,從今以後,縣主楊蕊,再也不會是她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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