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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前世音娘沒有見到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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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前世音娘沒有見到的陛下,……

蔥白似的玉指挑開青幔,言卿卿慢悠悠地走出來,從頭到腳散發著香粉清新的味道,猶夏日的荷花淡香宜人。行至偏殿,她循循蹲下身子,眸子裏映出一張俊美但眉心緊蹙的容顏,外面還下著大雨,空氣清涼無比,可流越卻是滿頭大汗,薄唇被咬出了牙印,褪了血色。

這樣的流越,言卿卿許久不曾見到了,上一次,是回江南的途中,流越身受重傷的那晚。一晃四年時間流逝,曾經的畫面與現在重疊,眼前的男子比記憶中的更加成熟,迷人。

尤其一雙琉璃美目,在藥物的作用下像是覆蓋了一層迷霧,是林中迷路的小鹿,尋不到來時的出口,倚在參天古樹旁,等待別人的救贖。

言卿卿動心一念,瑩白的指一點點探過去,在流越憎惡的眼神中停滯在半空中。

“等了這麽久,迷藥終於見效了。”言卿卿不為所動,她跪在地上,白紗裙薄如蟬翼,鋪在地面上好像一只展翅而飛的白蝴蝶。

“你以為,不碰我宮裏的吃食,不進內殿,便可高枕無憂了?”她似貓一般雙手撐在地面向前爬行,一點點靠近,直到兩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似鬼魅低語,“想不到吧,這椅子,這張桌子,這杯茶,甚至這盆花,我都塗了藥。”

“流越,你逃不掉了。”言卿卿停了下來,她停在流越的耳邊,兩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的側顏看。

“你……”流越幾近咬碎了銀牙,話到了嘴邊,唇舌開始漸漸變得麻木起來。

藥效又在進一步起作用,流越只覺心臟狂跳不止,額間的細汗密密麻麻如烏雲遍布狂奔而襲的細雨。這還不是他最擔心的情況。

若只是迷藥便也罷了,生怕是與流明一般的情況,陷入海浪中無法控制,理智迷失在無盡的浪花中。

言卿卿似乎看穿了流越的心思,她又向後爬了回去,跪坐在地毯上。

“放心,不過行動漸緩罷了,畢竟,要是突然闖進來什麽人,可不好。”說著,她像是漏掉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般突然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呀”了一聲。

“呀,怎麽辦?我已經讓人去通知陛下了。越哥哥,你說,若是陛下看見你我繾綣纏綿,會不會失控呢?”

慢慢燭光下,長長的睫毛輕顫,一雙耀眼的美目中,無辜,清純,邪惡,得……各種覆雜的眼神交錯並存,言卿卿一瞬不瞬地看著盡力在保持清醒的流越,好以整暇地向後仰躺著,露出一雙修長而筆直的纖纖玉腿。

流越努力地別過眼去,“你……瘋了。”

言卿卿哈哈一笑,很快,單手托腮正對著四肢漸滯的男子,她自詡現在的模樣無人能夠拒絕,而她同樣承認自己的確是瘋了。

於言卿卿而言,她早已無後路,偏偏是流越,堵死了她唯一的後路。既然得不到,她何必再苦苦追求什麽。

流明相信流越,言卿卿當然知道。那是因為流越從不主動與她靠近。只是,沒有哪個男人會願意看自己心愛的女子與別的男子同床共枕,哪怕,流越是流明的親弟弟。

思及此,言卿卿仰望著流越,她的呼吸在他的面龐上徘徊,在他的耳邊呢喃:“越哥哥,為什麽,為什麽你就不能喜歡我呢?”

猶似不死心的問出最後一句,得到的只有男子緊閉的雙眼與拒人千裏之前的冷漠。

心角需得扒拉開來才能看到的一片角落裏,一個弱不禁風,名為希望的小火苗就此熄滅,永世不再覆燃。

言卿卿也不再多等待。她來到流越的身邊,蔥蔥玉指從輪廓分明的側顏劃過下顎,至頸畔,再到身前,很快就要觸及到半邊翻起的圓領袍尚存一顆咬的死死的扣子處。

“滾!”流越奮力地將人推開,眼眸猩紅,額頭青筋凸起。

藥物使得流越行動受阻,言卿卿並沒有被推得很開,她倒也不惱怒,知道他這是垂死掙紮,這一次,她直接褪去了一身的白紗裙。

有意的花落了,可無情的流水就要失去反抗的能力。言卿卿饒有興味地凝視著流越的怒容,一雙手再度尋至圓領袍的扣子處,只需指間稍稍用力,就能打開它。

而言卿卿如是用了力,就在宮殿外傳來一道急切呼喚的瞬間。

“相公!”

流越猛地睜開眼睛,“砰”一聲,茶壺與茶杯相撞,碎成一片,流越抓起一塊往胳膊上迅速地花了一道,鮮血頓時溢出,迷藥的作用似乎小了許多。

“相公!”

殿外,安少音的聲音愈發地靠近了,流越望著胳膊上的劃痕,動作猶遲,他咬咬牙,又在胳膊上劃了兩道才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拾起落地的紗裙,流越朝後扔去,蓋住了言卿卿的身軀。隨後,他朝殿門口的方向走,人才將將掀開珠簾,殿門被推開,闖進來一位不速之客。

“相公!”一推開門看到流越,安少音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九死一生的大事,也沒去註意殿內是否還有其他人,來不及歡喜,雙手死死地攥住流越的衣袍。

“相……相公,我,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

安少音害怕又緊張地說出了前世最後的場景,她曾無數次夢回,畫面裏模糊不清,無法抵達盡頭。而當真的到了記憶重現的一天,安少音卻害怕了。

她是音娘,音娘也是她,前世音娘沒有見到的陛下,這一世,安少音一定要見到。

“太後,太後要害陛下。”安少音看到了內殿的美人,註意力並不在紗裙半遮半掩的嬌軀上,她雙目圓睜,指著言卿卿對流越道,“是她,就是她。她喜歡陛下,她還和丞相合謀要殺了陛下,她說,她說你不喜歡她,所以要殺了你,要殺了陛下……”

夢境和現實交錯,安少音語無倫次,她腦海中存著太多太多的話想說,可到了嘴邊,她也不知自己在說什麽,只是一股腦兒的將最後的記憶說出來。

“她還說,還說……既然已經害過一個陛下了,她不介意害死第二個……”

流越在安少音開口說太後的時候就明白了一切,他及時阻止了她,沒再讓她說下去。這份遲來的真相事到如今對他而言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出現在面前活生生的人。

“噓,少音,沒事的,少音。都沒事了。”他抱住了安少音,將她攬在懷中,“她誰都害不了。”

熟悉的懷抱讓安少音醒神,她深深地埋在流越的懷中,再不似音娘膽怯不敢靠近。

鼻尖縈繞著血的味道,安少音不確定嗅了嗅,才發現鮮血是從流越的左臂上流出來的,窄袖被劃出了三道血痕,殘破的衣料下血肉模糊一片。

流越朝安少音溫柔地笑,安慰她:“一點血而已,不疼。”

這不說還好,話音剛落,咬著下唇的安少音倏然淚如雨下,“……我,我該早點想起來的,如果早點想起來了,無論是陛下,還是相公,都不會有事了。我,我……”

“少音,你聽我說,沒事的。你來的正好,一切都來的及,是你阻止了這一切。”流越伸出右手撫在安少音的臉龐,手指拭去眼角的淚珠,溫言細語撫平安少音自責不安的情緒。

安少音認真地點點頭,二人再度相擁,似乎都忘記了時間,忘記了這是在永安宮。

兩人相擁不過短暫,內殿中,聞見此言的言卿卿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她的心緒早就從眼前二人的溫存轉變至巨大的驚愕之中,她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未著寸縷,身前只有一條薄薄的紗裙。

怎麽可能?

謀害流越一事,連流越本人都沒查出來有丞相的參與,安少音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說了出來,甚至道出了她心裏的聲音。

“不可能,不可能!”言卿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她睜大了雙眼看向不遠處的安少音,指著她問,“當時在場的只有本宮和丞相,你怎麽可能知道,你怎麽可能知道!”

言卿卿的尖叫讓流越與安少音終於意識到這裏還是皇宮,尖銳的聲音令他們不得不將目光看過去。

只一眼,安少音便覺得難為情,很快,她好像明白了言卿卿叫流越來此的目的,明白了流越的左臂上為何有三道劃痕,以及,就在永安宮外的流明。

這個地方,安少音不想再待下去,她拽著流越的衣襟,“相公,我們走好不好。”

“好。”流越頷首,攬著安少音的肩膀,不再有一刻的停留,就此離開。

見兩個人要離開,尚未得到答案的言卿卿奮力嘶喊道:“不,不準走,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不準走!”

沒有人回答言卿卿的疑問,留給她的是電閃雷鳴之下兩個人離開的身影。

眼睜睜地看著二人離開,言卿卿不願接受這樣的結局,哪怕連人影都看不到了,還是在朝著殿口呼喊。

“不,流越,你不準走,你回來!”

回答她的是一個很輕的聲音,在暴雨連天的雨夜中顯得是那麽地微不足道,微弱地人幾乎都聽不到。

“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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