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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相公,你抱抱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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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相公,你抱抱他好不好?……

暮色剛至,晚了半日的隊伍終於抵達田莊,伴隨爆竹聲聲,劈裏啪啦的火光與竹煙盡散,團圓宴正式開席了。

院外高掛著紅燈籠,照亮了不算太暗的天際。兩人寬的長桌從莊頭家伊始,跨越了太半個莊子,幾百來號人圍著幾十條長桌坐下,場面十分壯觀。

流越與安少音安排在伊始的位置,二人並排坐在莊頭家的院子裏。從他們的方向向前看去,長桌似乎看不到盡頭,左右兩排從前往後是莊民,坐在中間的是暮煙和青辭,隔了幾桌的莊民後,才是王府的其他人。

秋蟬與冬兒不在此列,她們兩個在照看睡著了的阿軒,適才安少音吩咐下人給她們送去了一桌的飯菜去。

除夕夜至,團圓宴起,一時間觥籌交錯,推杯換盞,言笑晏晏。

壓在心中的巨石化作灰燼,安少音一身輕松,如雲得水地沈浸在這一場桌宴中,不時有莊民來與她敬酒,她都一一笑納。果酒是熱過的,溫度剛好,度數如是,一來一回喝了不知多少杯,才覺得臉頰微熱。

“相公。”安少音身子微傾靠近了身旁的男子,執起酒杯朝男子手中的酒碗輕碰,擡起目光看向他,笑盈盈地輕咬著聲音,“敬相公一杯。”

酒過微醺,燈光下女子的容顏泛起了一絲紅暈,眼尾綴了淺淺的緋色,明眸猶如沾染了果酒般斂起了極為淺淡的薄霧,再看下去,還是清亮著的。

流越長臂攬在她的肩頭,目光含笑地應了這一杯,“好。”

杯碗相碰,發出清脆的“叮”響,玄白兩色各自飲盡,很快就又端坐好,好似方才的親昵不曾有過,只是人多眼雜,再是短暫的親近都逃不過莊民的眼睛。

很快就有人起了頭:“王爺與側妃娘娘感情真好。”

緊著就有人接話:“蜜裏調油的,怎麽這頓飯是甜的不成?”

“是甜的,酒是甜的,菜是甜的,人更是甜的……”

一回生二回熟,這場團圓宴本就是因二人而起,話頭引到了二人身上似乎更是名正言順了。長桌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反倒是成了“眾矢之的”的兩人安靜地過分。看兩個人端坐著,以為是害了羞不敢當著面再過親近。殊不知長桌之上二人正襟危坐,長桌一下,十指早就糾纏在一起,玄白密不可分。在莊民笑瞇瞇的眼神中,安少音本想松開手,卻不想玄袖下的大掌緊固著不放。

想來是飲酒的緣故,安少音仿佛覺得耳根子熟透了,便是吹過的風都無法降下溫去。

一尺之遙的莊民你來我往,話題不知何時說起了阿軒,很快就自然而然地提到了孩子身上。

“側妃娘娘年紀輕輕,對待孩子倒是熟練,以後娘娘的孩子可是有福了。”

“你還別說,今天拾到的那個孩子模樣生得不錯。娘娘長得這般好看,生出的孩子得多俊吶。”

“王爺與側妃娘娘模樣都生得好,日後有了孩子,定然是長得漂漂亮亮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安少音的心跳猛地加速了一瞬,聽著對面的劉大娘幾個婦人在樂呵呵地討論起了孩子,一桌之隔的她眼簾微動,檀口輕啟,榴齒輕咬下唇,一雙手藏在桌下揉搓著,像是想起了什麽。未幾,她輕輕地側過頭,目光落向身邊的流越,像個嬌羞的閨閣少女般,春心萌動,偷偷看廊外的少年郎。

“少年郎”五官俊美,眸若星辰,身姿挺拔地坐在原處,豐神如玉。感受到身邊的視線,少年郎”回頭看了過去,不想少女驚慌地別過了頭,生怕對方發現了自己在偷偷觀望他。面染桃花緋色不減,留下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著。

一來一回,流越終於忍不住抓緊了身邊人的手腕:“你看我作甚?”

安少音驀然擡起頭來,與之對視。一雙明眸裏滿含期待,流光溢彩,便是燭光微暗,都能瞧見眼中的火苗不息,動人至極。

流越只覺得嗓子發幹,端起桌上的酒碗一口灌進,熱過的果酒在唇齒間留下一陣果香,大腦似乎清醒了些。耳邊聽到了莊民在談論孩子,再看身邊的人,他錯了意,問她:“在想那個孩子?”

亂晃的心在夜色中蠢蠢欲動,害怕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安少音微紅著臉垂下了眼簾,順著流越的意思點了點頭。

“你倒真是喜歡他。”流越這般說著,一想到那個名叫莫子軒的孩子,他總是有幾分吃味的。思及此,流越給自己倒滿了酒,端起碗一仰而盡。

歡聲笑語間,夜色漸濃,大家都吃飽喝足了,留幾個人在收拾殘局。

阿軒睡醒後,大韓媳婦給他餵了奶,睡足飯飽的幼兒胡亂撲騰四肢,在不大的小床上滾來滾去。

安少音怕他磕著,把人裹在了繈褓中抱了出去。再過不久便要放煙花了,她就帶著阿軒來到了院子裏。

殘局收拾得幹幹凈凈,長桌和長椅一同撤了去,流越在一群人中很顯眼,他身長鶴立,夜色遮掩不住他一身玄衣,只會更加突出他挺拔的身姿。

安少音連人帶娃走到了流越身邊。此時的幼兒乖巧地緊,渾然不似幾個時辰前哭鬧不止的模樣,就這麽砸吧著小嘴任由安少音抱著他,小手伸了出來抓住了安少音的衣襟,他還不會說話,只能咿咿呀呀地亂叫。

流越聽到了聲音,神色不變,淡淡地掃了安少音懷中的幼兒,沒有說話。

院子裏夜色凝重,高掛的紅燈籠照出了昏黃的光芒,遠處能看到火把在黑夜中跳動,是王府的人在弄煙花。

田莊裏很少看到煙花,這廂院子裏擠滿人,一家老少滿含期待地等待不久後的夜景。

安少音和流越就站在最前端,她懷中抱著孩子,乍一看下,像是一家三口帶著仆人出游似的。

懷中的阿軒很安靜,很乖巧,乖巧到給了安少音一種錯覺。

她看向一旁的男子,燭光給他的側顏打下一層暗影,看不清神情如何。

“相公,你抱抱他好不好?”安少音小心翼翼地試探流越的態度。

流越沒有拒絕,點了點頭後張開手就要把孩子抱過來。安少音不禁嬉笑顏開,揚起了手臂要把阿軒遞給他。

熟料流越的一雙手還未碰到孩子,阿軒忽地就哇哇大叫起來。這是繼安少音將他哄睡後第一次哭鬧。

安少音始料未及,她忙將大哭的阿軒攬入懷中,輕聲細語地哄著。不知怎的,阿軒一離了流越一尺就不再哭鬧,安然地躺在安少音的懷中齜牙咧嘴地憨笑。

幼兒一瞬之間的態度反差明顯,饒是流越有心接納都忍不住斂了眸,黯然了幾分面色。

“相,相公。”安少音無措地看了流越一眼,她哪裏會想到阿軒反應如此劇烈。一時語塞,好容易打好的腹稿只得這般吞了下去。

流越幽幽地看了阿軒一眼:“他大概是不喜歡我。”

“怎麽會這樣……”安少音喃喃自語,她看著懷中的孩子,心中不由得一聲輕嘆。本以為能讓流越接受他,遂著由頭帶他回山莊,卻不想是阿軒“阻擾”了進一步的發展。

燭光下流越的神色半明半暗,眼光融在了暗處,低聲細語著:“他大概是在怪我。”

安少音沒聽清流越在嘀咕什麽:“嗯?”

流越搖了搖頭,沒再繼續說些下去,而是抱住了安少音。女子懷中的孩子白嫩的小指頭張牙舞爪地抓著她的衣領,口水橫流。

流越自上而下地看著只對安少音憨笑的阿軒,在這時候把將才未說完的話說了出來。

怪我搶走了你。

他心裏這般說著。

大抵是感受到了視線,阿軒睜大了眼睛,轉動眼珠子盯著陌生的男人看。安少音發現了阿軒的目光,一同擡起眸看過去,將將對上男子的鳳眸,剎那間,煙花綻放開來,明亮的火花就在二人的面前發出燦爛的光芒,照出兩人四目相視的輪廓,一半明,一半暗。

“哇!”身後的莊民及王府的人目不轉睛地看著遠處盛開的煙花,跳躍的火光映出不全的五官,一雙雙黑亮的眼睛裏映著煙花綻放的光影。

煙花陣陣,璀璨而放,聲音蓋過了人聲,同樣帶走了他們的註意力。他們不會看到,一玄一白正在煙花下擁吻,彼此的眼中映出火光下彼此的模樣,眸中星光點點,火苗生生不息,難舍難分。

唯一看到這一幕的,只有白衣懷中的幼兒。他癡癡地張大了眼睛,嗦著手指的小嘴忘記了合上,沾滿了口液的十指張牙舞爪,一手抓著女子的衣襟不放,似乎想引起對方的註意力。女子稍稍垂眸,很快就被男子勾住了脖頸轉走了視線,引得女子一聲輕吟。

幼兒不滿,他探出了另只手,想要抓住男子的衣襟,五個手指頭抓來抓去,怎麽都夠不到面前的一身玄色。

幼兒急了,急得快要哭了,他咿咿呀呀地叫著,直到最後,他抓住了男子的一身手指,停住了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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