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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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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星從昏迷中醒來,口幹舌燥,喉嚨劇痛,頭腦一陣陣的暈眩,他只感到渾身無處不痛,小聲的呻吟著:“水......水......”

這時“咣當”一聲,艙門被推開,狂風裹夾著雨水帶進船艙裏。

他感到一股潮濕的冷氣襲來,睜開眼看去,只見門口站著一個黑影,他一驚之下,恍然間以為是那個如同魔神般的男人。

但外面不時亮起的閃電,勾勒出她優美的曲線,來人身形窈窕,細腰圓臀,分明是一個女子。

她隨手把門關上,風雨被隔絕在艙門之外。

她轉過身來,船艙內昏黃的燈光,讓李南星看不清她的臉容。

待那女子走到床前,李南星才發現她臉上戴著面紗,看不清她的長相,但是一雙大眼卻明亮透徹,如同兩顆黑寶石一般,但是眼神冰寒,帶著一種死寂之氣。

她拿著一個水壺,彎腰把李南星扶起,動作輕柔無聲,就像一只貓一般。

李南星喝了兩口水後,精神稍振,勉力開口,虛弱的問道:“是你救了我嗎?”

那人不言不語的站在他的身前,默然片刻,澀聲道:“好好調養,不要多想。”

聲音暗啞,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一般。

說完轉身就待離開,李南星又問道:“你是誰?”

那女子走到門前停了下來,半晌方悠悠的說道:“魚兒魚兒,水中游,一會兒東來,一會兒西……”

李南星聞聲劇震,不可思議的盯著那女子的背影,心神激蕩之下,竟然說不出話來。

那女子嘆息一聲,開門走了出去,門外依舊風雨如晦,在關門的一瞬間,她聽見後面的李南星嘶聲大喊;“魚兒!”

艙門關上,那女子背靠著艙門,仿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氣,雨水快速的將她的身子淋的濕透,更顯得身材玲瓏浮凸,她似乎全然不覺。

停了停,走到隔壁艙室,摘下面紗,露出了一張蒼白美麗的嬌顏,只是面帶悲苦,她用面紗擦去了臉上的水漬,只是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慢慢的坐在椅子上,半晌方慘笑道:“魚兒嗎,已經不在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十年前已經死了,那個天真單純的魚兒,早在跳下懸崖那一刻,已經死了。

只是有的時候,死亡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別是像她這樣,從小在海邊長大的女孩兒,魚兒怎麽可能被水淹死呢?

當她落入海中,強行閉住呼吸,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當她的意識一開始模糊,身體的潛意識就自然的接管了身體,雖然她意識已失去,但潛意識仍帶著她漂浮海上,躲開了死亡的陰影。

最終把她帶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小島上,當她在沙灘上醒來後,她對死亡的執念倒沒有那麽強烈了。

她原是心思純粹的女孩兒,雖然一時的情緒激蕩下選擇了極端的行為,但在情緒過後,終還是冷靜了下來。

既然老天不允許她死,那就活下去吧。

從小就在漁村長大的孩子,大海就是她取之不盡的食品倉庫,自然不必擔心餓死。

而接下來的日子,她發現自己不知為何,身體開始了變異。

先是如同蛇一樣開始蛻皮,開始還以為是太陽暴曬得,皮膚大片的脫落,但後來連帶身上的毛發都開始脫落了下來,她就感覺不太對了。

到後來整個人都脫得光禿禿的。

那個小島就她一個人,所以雖然她覺得很醜,沮喪了幾天,倒也沒有太在意。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讓她害怕起來了,她的眼睛突然看不見了。

突然跌入黑暗的她,一度不知所措,陷入了極度恐慌,心情也隨之跌入了谷底。

在慌亂的情緒過後,她首先就要面對生存的問題。

開始的時候,她足足有三天的時間,找不到半點食物,整個人餓的要虛脫過去。

好在水源就在她附近,要不然她早就渴死了。

這時她才知道能看見,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

一度她以為自己會這樣,餓死在這個小島上。

但有時,一些事情的改變,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的,只有當它來臨時,你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當她決定,最後一次下水,如果再捕捉不到東西,她索性就沈沒在海裏不再上來,大海的女兒的歸宿不就是海洋嗎?

但這一次,她卻感覺到了很多的不同。

雖然依然看不見,但是水流過身體時的一些細小的變動,似乎提示著她什麽。她心中一動,細細體會,身邊的水流似乎變成了她的眼,她的手,讓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太多的不同,一幅奇特壯美的畫面仿佛在她眼前展開。

她仿佛看見水底的珊瑚,飄蕩的海帶,游動的魚蝦,一條小魚游過海底沙灘時,一只藏在沙子裏的螃蟹突然出擊,一下子鉗住了他的身體,把他拖到嘴邊開始享用,一切都歷歷在目,雖然沒有顏色,像是在看黑白片。

她試探著伸出手,摸向畫面中的一條魚的尾巴,那條魚不滿的在她的手上拍了一記,逃之夭夭。

她一驚之下畫面就此破碎,她再度陷入黑暗,但她卻是欣喜若狂,當她沈心靜氣,畫面再次恢覆,她終於成功的出手,如電般抓住一條魚時,那種成功的幸福感,讓她忍不住,像瘋子一般,在海邊又跳又叫,她知道她又活下來了。

而在接下來的日子,捕魚又變成了一件很輕松的事情。

在岸上,她嘗試用相同的方法,但效果差了很多,所以她更喜歡待在水裏。

就在她以為自己可能今生就是如此,再也看不見了,像盲人一樣過完一生時,一天早上睜開眼,她卻又見到了光明。

那種失而覆得的幸福,讓她喜極而泣,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感謝上蒼,感謝那看不見的神祇。

她瘋了一般跑出屋子,她從來沒有這一刻,發現世界是如此的可愛,艷麗多彩。

她久久的凝視著一朵鮮花,一只小蜜蜂努力的在花蕊間爬動。

只覺得生命如此鮮活。

她奔跑著跳入那碧藍的大海,原本海水會對她的眼睛產生一些灼痛,但現在卻沒有半分影響。

她興起之下,直入深海,半晌才發現,自己竟沒有半分憋悶之感。

這時她才恍然發現,自己居然可以通過身體的皮膚,在水中進行呼吸。

當她盡興而歸,回到島上,她再遲鈍也知道有些奇妙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了。

她坐在沙灘上沈思,原本脫落的毛發又再次生長了出來,還不太長,這讓她看起來像個小男生。

她琢磨著,不知道是不是由於瀕死壓榨出了她的潛能。

接下來的日子,她還發現除了可以自由的在水中進行呼吸外,她在水中游行的速度也是極快,可以和海豚競速。

而且還擁有了可以和水中魚類交流的能力,她越來越喜歡待在水中,領著大群的魚兒巡游,她就像海中的女王一樣巡視著自己的領地。

有時她也會孤獨,遠遠的望著那人類的都市,想著那不知在何處的戀人。

但對於人性醜惡的恐懼,讓她不願意回到人類社會,只有在買一些必備的用品時,她才會上岸。

就這樣,她在那個小島獨自生活了五年,直到有一天,她在一個城市采購生活用品時,從新聞上看到了她的戀人的身影。

只是這個還是她曾經引以為傲的阿星哥嗎?

他的身影似乎總是和劫案,罪案聯系在一起。

她默默的看著他,成為了和曾經欺負他一樣的那種人,只覺得是如此陌生,與她的距離越來越遠。

可是還是很想他啊。

但她覺得自己身體被其他男人摸過看過,已經不再幹凈,自己無顏,再見自己的戀人。

那天當她醒來時,渾身赤裸,渾身疼痛,頭暈腦脹,身邊的床單上更有一灘鮮血,而門外段志剛和孫紅兩人的爭吵,似乎也證實了她的擔心。

慌張羞憤之下的她,以為失去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她才會絕望之下,帶著那片染有血跡的床單,決然跳下懸崖,但其後卻發現似乎並非如此,自己似乎依然是完璧。

她之後曾去醫院檢查過一次,醫生的答覆也證實了她的猜想,她奇怪之下檢查那片血跡,血型卻和她對不上,也就是說那血跡不是她的。

這件事情讓她十分的迷惑,雖然檢查結果讓她對段志剛的仇恨,減輕了很多,但是他對自己的羞辱卻仍然如一根刺一般紮在她的心裏,

她也曾經回到濱海,想要把那個欺負她的壞人幹掉。

但看著他年幼的孩子,以及每年孫紅在她那跳海的崖前,痛哭流涕的樣子,她終是沒有忍心下手。

這次在濱海救下李南星,並非偶然。

她自從發現李南星的行蹤之後,就一直十分關註。

這次李南星來到濱海,她也隨之而來。

而濱海相對於其他地方,她也更加熟悉。

而因為她的目的性更強,所以反倒一直沒有跟丟。

在跟蹤的過程中,她也發現了申斌。

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異人。

她也十分好奇,顯然對方跟她一樣,擁有非人的力量跟體質。

申斌救孫紅那天,她恰巧也在附近,即便申斌不出手,她也會出手的。

對於他的所作所為,她更是感到佩服。

相對而言,李南星的所作所為就讓她失望透頂,沒想到,他竟然喪心病狂的用炸彈威脅,來進行銀行搶劫。

但她始終糾結於兩人之前的感情,最終沒有加以幹預。

直到申斌出手,把他們攔下。

而困獸之鬥的劉鐵引爆炸彈禍及李南星,這時她才把李南星救下,終是不忍看他落入警方的手中。

她嘆了一口氣,收回思緒。

只是沒有想到,兩人竟然是以這種方式見面。

她又該如何面對昔日的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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