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斌今天上車後跟幾人在一起時，就發現周慧的話比較少，而且目光游離，偶爾看自己一眼，似乎有些心事。

他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所以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幾眼，順口問了句：“周慧，你沒事吧？”

周慧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沒事兒。”

麗麗和小楠也發現了周慧的異樣，問起來，周慧只以昨晚沒睡好搪塞。

她昨晚確實睡得不太踏實，期間做了個噩夢，夢到自己向下跌落，有一只手試圖拉住她，但就差那麽一指的距離握不到，她被無盡的黑暗吞噬，然後就醒了。

其後好久才再次入睡，所以早上確實不太精神。

小楠卻有點不信，皺眉道：“是不是還因為剛才的事兒生氣？”

看見申斌和王峰疑惑的眼光，小楠哼了一聲，說了在他倆上車前發生的一件事兒。這個時間點的公交車，人肯定是比較擁擠的。現在五人都是站著。

半路上車的申斌跟王峰，自然是沒有座位。

周慧她們三人上車早，之前周慧倒是有個位置，但是後來有一個大媽帶著小孩兒上來時，周慧就起來讓給他們坐了。

但讓人氣憤的是，周慧讓座的時候，那個大媽非但沒有道謝，反倒是大咧咧的瞟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嫉恨，理所應當的坐了下去，吭都沒吭一聲。

周慧心裏雖有點小小的不舒服，倒也沒說什麽，問題是那個小男孩，這小子坐下時，居然在周慧的大腿上摸了一把，還笑嘻嘻的。

雖然馬上被那個大媽制止住了，但那個大媽居然也沒有道歉，什麽也沒說。

周慧心中羞惱，不願和兩人計較，皺眉離開，小楠上車後周慧就跟她說了，有意站的離他們遠一些。

申斌和王峰聽了向那兩人看去，果見有一對祖孫坐在那邊位置上。

那個大媽五六十歲的樣子，個子有一六五左右，挺胖，四方大臉，三角眼，臉上畫著濃妝，有點男相。

腿上坐著個小男孩，說小不小說大不大，五歲左右的樣子，胖乎乎的面團臉，臉上有股子戾氣，眼珠子亂轉，一看就是那種熊孩子樣，此時正盯著一個人在看。

申斌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在他們對面的一個座位，坐著一個小販，二十幾歲的 一個小夥子，黑瘦黑瘦的，就是路邊常見的賣小玩意的那種小販。

他手裏拿著一個插桿，上面綁著一些五顏六色的面具。

他大概是怕麻煩，那個插桿，沒有完全收起來，那些面具色彩艷麗，倒是很吸引眼球。

申斌上車時也是多瞅了幾眼，主要是一些卡通漫畫中的人物，像《西游記》中的師徒四人，還有一些日漫中的人物，比較新的是前段時間上映的那部《哪咤》中的人物面具。

其中有幾幅面具制作得相當精美，橡膠倒模的，車上有幾個年輕人挺喜歡，直接就跟小販購買後戴上，嘻嘻哈哈的說笑。

“這麼小就這麽色，長大了還得了，那老太太看著也不是個善茬！”王峰道。

申斌聞言收回目光，他也有同感，祖孫二人確實看起來讓人難生好感。

那個熊孩子，顯然也是盯了很久，看那幾個青年，戴上面具之後，終於再也忍不住，跟那個大媽說，“奶奶，我要那個哪咤的面具，給我買。”

那個大媽看了一眼道：“家裏的玩具那麽多，不要再買了，你不是還有好幾個孫悟空、聖鬥士的面具嗎？怎麽又要了？”

那孩子道：“我就要那個哪咤的，我就要！”

說著就開始了扭動起來，那大媽架不住孩子鬧的心煩，罵道：“你這個小祖宗，好了好了，買！買！”雖然心裏不願，但還是問那個小販，“你這個面具咋賣？”

那個小販看了她一眼，心中暗喜：生意上門了。

老人耳朵根子最軟，孩子一哭一鬧，基本都買了，他不動聲色故意把價格往上翻，“三十五塊錢。”

“三十五！你窮瘋了吧！怎麽不去搶！”那個大媽臉色一變嗤道。

小販眉頭皺了皺，他剛剛開始做這行兒不久，還是有點脾氣，覺得大媽話說的難聽，不高興道：“買東西你情我願的，又沒逼你要！你不要可以不買，什麽叫做我搶啊？”

那大媽滿臉不高興，哼了一聲，對自己的孫子說：“寶寶我們回去奶奶給你買更好的，這破爛玩意兒，不知道從哪個垃圾堆翻來的，咱不要啊。”

小販一聽更是生氣，哼了一聲，忍著氣不理她。

但那個孩子，卻是被驕縱慣了，看中了這個，只是不答應，張嘴就開始嚎起來。“我就要小妖怪！臭奶奶！壞奶奶！”一邊哭一邊開始輪著小拳頭就打她。

旁邊的眾人看了，都暗暗皺眉，心想這孩子，怎麽慣的這麽厲害？

那大媽嘴雖然臭，但也不能這樣沒大沒小，紛紛暗自搖頭。

那小販一看，更是冷冷的哼了一聲，“什麽家教。”

那大媽被孩子這麽一鬧正火著呢，在這麽多人面前，原本臉上就有點掛不住，聽小販這麽一說，立馬就跳了起來，“你說啥？你說誰沒家教。你個臭不要臉的......”然後就是一陣劈裏啪啦的汙言穢語，把氣撒到他的身上。

那小販早就看她不慣，只是出言反擊，但明顯不是敵手，幾句話就被這種潑婦罵街似的語言攻擊，說的敗下陣來，氣呼呼的坐著椅子上，間或才反擊一兩句。

這樣一來，面具就更不可能買了，但那小孩硬的要死，只是在那邊嚎，整個車廂裏面，就聽見他的幹嚎聲。

一邊嚎還一邊罵，連腳都上來了。

那個大媽對付外人行，但顯然對這個自己的寶貝孫子，沒啥好辦法。

連哄帶騙，都是不行，被吵得心煩，她原本就是脾氣暴躁，火起來，在孩子的屁股上抽了兩巴掌。

“你敢打我，你這個死肥婆，老不死的母夜叉......”孩子的哭嚎聲更大。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被這個熊孩子言語雷的外焦裏嫩，顯然這小子是學家裏的某個長輩的罵人話，這得是什麽樣的家庭才能出這樣一個奇葩。

那大媽氣的胖臉脹得如同茄子，“你這死孩子，跟你媽一個德行，下次再也不帶你出來了。”

那小販忍不住哈哈大笑，心中暢快，一邊看熱鬧的也忍不住搖頭失笑，車廂裏哭聲、罵聲、笑聲亂成一團。

此時汽車停了一下，連報站聲都聽不清，申斌見此暗暗皺眉，這祖孫倆兒確實奇葩，被他們吵得心煩氣躁起來。

他擡眼看向窗外，這是上橋前的一站，過橋後兩站就到學校了，想想忍忍就到了，申斌安慰自己，尋思間汽車啟動開上了橋。

看著窗外的藍天碧海，晨光明媚，郁氣稍解。

一個大好的天氣，遇見這樣的事，讓申斌暗嘆晦氣。

這時那小販意猶未盡，陰陽怪氣的譏諷道：“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啊！”

那大媽聞言大怒，挑起腳指著小販的鼻子大罵：“xxxx，你罵你祖宗呢？小王八蛋！”

那小販冷冷的道：“小王八蛋的祖宗是什麽？老王八！”

戰況又起，吵成一團。

這時前面開車的司機，終於忍不住，吼了一嗓子，“那個老太太，把你自己的孫子管管好，吵什麽吵，整個車廂裏就聽見你們倆的聲音！”

那個老太太顯然戰力兇悍，那小販不敵敗下陣來，司機又搭話，她立馬又開始起懟司機，“你吵吵什麽？一開車的，當自己是市長啊！你管得著嗎？你眼瞎啊！沒看見我不正在哄嗎，有本事你來哄！”

司機被他懟的胸口發悶，一陣窩火。怒道：“這是公共場所你明白不明白？影響到其他人了，你哄不了直接下車去哄，車上這麽多人，都被你吵的頭暈腦脹。”“該下車的時候我自然會下車，我交了錢你憑啥趕我下車......下車！”那老太太說到後面，眼睛一瞟間，突然眼神一楞，嗷的大叫一聲。

大家嚇了一跳，司機更是一腳急剎，好在他及時反應過來，忙松開剎車，就這一下，就聽見後面的汽車喇叭狂按，車廂一片驚呼。

司機大怒，抹了把冷汗，罵道：“xxx，你鬼叫什麽！”剛才好懸被追尾。

那大媽急急忙忙拉著孩子，就沖到前面，跟司機大聲喊，“停一下，我坐過站了。”

原來她剛才光顧著跟小販在那兒吵，竟然忘記下車了。

眾人都煩這個不講理的老太太，聽了忍不住竊笑，那個被罵的小販更是心中暗爽，在一邊冷冷的道：“坐過站怕啥？掉頭回去唄。”

那個大媽這時卻顧不上懟他。

司機冷冷的瞟了她一眼，“剛才到站的時候，停半天你不下去，你現在再說你坐過站要我停車，你當這是什麽車？這是公交車，知道不知道定點停的，你說停就停，你以為你是誰？市長嗎？”

這個司機明顯嘴巴子也是厲害，馬上奉還。

那個大媽知道自己理虧，勉強壓著火說：“我真有事兒，你停了讓我先下去。”司機原本就對她，在車廂裏又吵又鬧不滿意，不耐煩道：“那不行，我們公司有規定不能中間停，你等下一站吧，下去你再轉車回去。”

那個大媽看著車已經是在橋上了，如果要是坐過橋再調頭回來，一來一回，不知道要多長時間。

她歷來強勢慣了，怒道：“你剛才不是讓我下車嗎？現在又不讓我下車了，你怎麽說話跟放屁似的。我不管，你給我停車，我要下車！”一邊說一邊拍打著欄桿。

司機被他這樣一說越發惱怒，“沒見過你這樣的老太太，你自己不下車還怪別人，我讓你下車，那是指的到站下車，並不是說馬上下，你找什麽麻煩！”

旁邊眾人看了也幫腔。好心的說：“老太太你等下一站再下吧，這橋上也沒法停啊！”

看熱鬧的在一邊冷嘲熱諷，“早幹嘛去了，盡顧著吵架了，吵架記得下車不記得了，真是奇葩！”

“你能相信，怎麽每天車上都要出點事兒？”王峰站在一邊看熱鬧，一邊吐糟，倒是看得興高采烈。

申斌眉頭微皺，大感不妥。

車上“嗡嗡”的一片，那大媽被說的臉皮脹的通紅，情緒上湧，一伸手抓住司機的胳膊，厲喝：“停車！”

司機一驚，猛力一甩，喝道：“你幹嘛？”

車子猛晃了一下，一片驚呼聲中，那個司機手掌揮動下，正好掃在了站在一旁的那個熊孩子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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