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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中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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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晌午,三族會正式結束。因為顏烽呈的極力挽留,木藍崢迫不得已答應再多留兩日。木梓然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擺弄手中的鸞羽鞭,木雅弈則局促不安地坐在她對面,抿著嘴唇躊躇不已。

“師姐,你真的、喜歡那個姓君的?”木雅桓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問道。

“不討厭唄。”木梓然似乎想到了什麽,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有什麽好?舉止無禮、言行輕浮,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木雅弈握緊拳頭皺眉急道。

“你倒是觀察細致!得了吧,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插嘴。”木梓然笑嗔到,心不在焉地把玩著手中的長鞭。

“我不是小孩子!”木雅弈急的小臉通紅,“只比師姐小一點點而已!”

“噗!”木梓然一口茶噴了出來,一邊用衣袖擦唇角殘留的水,一邊咳嗽,“是小四歲!你還好意思加個‘而已’?”木梓然瞪了他一眼。

“我……”木雅弈不知所措地想為自己尋找理由辯解,但瞧見木梓然笑而不語的樣子甚為敷衍,不由心中一惱,咬牙恨聲道:“小又怎樣?我一樣可以保護你照顧你,絕對不會比姓君的差!”

木梓然被他吼得一楞,見他憋得通紅的小臉甚是認真,一時不知如何言語。見她一直不說話,木雅弈黯然垂頭,肩頭微微顫動轉身跑出去。

“你們吵架了?”木允夕剛跨進門就看到木雅弈紅著眼圈奪門而出,她神色怪異地問道:“然然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沒什麽。”木梓然猛然回神,端起茶杯心不在焉地品起來。木允夕莫名其妙地聳肩,在她對面坐下。兩人各懷心事,相對沈默半響,木允夕有些尷尬的清清嗓子問:“我昨晚有沒有作出什麽失禮的舉動?”

“失禮?沒有呀。”木梓然搖搖頭,一臉正經地看著她。聽她這麽說,木允夕不禁松了口氣,但隨即聽到她又繼續說道:“就是當眾耍耍酒瘋,差點強吻了君無羽,最後不省人事被瑾言哥送回房間。”

木允夕嘴角抽了抽,臉頰瞬間紅了個透徹。

“要不是瑾言哥這麽說,我還真不知道你有喝醉後有這種癖好。”

“咳咳……”木允夕尷尬地清清嗓子,雖然昨晚的事情她隱約有點印象,但是下意識選擇不願去相信。不過如今木梓然這麽一說,徹底擊碎了她心中最後一點僥幸。

心中哀嘆她煞費苦心塑造出來的矜持形象就這麽不知不覺毀了。她恨啊,為什麽要去喝酒!當時只是覺得心情非常不好,尤其是看到顏之晴前所未有的笑臉,以及瑾言與她言語間嘴角微溫和的笑意,即使現在想起來心裏依舊憋悶的很。

“你、覺得瑾言怎麽樣”

“嗯?為什麽這麽問?”木梓然疑惑地瞥她一眼。

“沒什麽,就是問問。”木允夕有些心虛地避開視線,故作鎮定地答道。

“非要說的話……看著他,尤其是他的臉會讓人覺得……很自卑。”木梓然想了想,一臉認真的答道。

“誰讓你說這個!我是問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麽樣?”木允夕翻了個白眼,郁悶的瞪她。

“我和他又不熟,怎麽可能知道。”

木允夕頓時洩了氣,心中暗罵自己為何要問這麽愚蠢的問題。她接連嘆了數口氣,直到一旁的木梓然實在看不下去,不耐煩的教唆她去和瑾言好好說清楚。木允夕才嗯了一聲,神色恍惚地起身離去。

木梓然嘆了口氣,真搞不懂她這個姐姐腦袋裏都裝了些什麽?很明顯一副醋壇子打翻的樣子,本人卻雲裏霧裏絲毫沒有察覺到。

“出來吧。”木梓然神色如常地隨意叫了一聲,見半響無人回應,才頗為不耐煩的一甩衣袖。一股無形的氣流直抽角落陰影處,墻角畫著白虎的屏風瞬間碎裂成兩半。

一聲悶響過後,煙塵彌漫的房間內,一道黑影閃出,君無羽俊逸地身形優雅地落在她面前,悠閑地彈了彈落在肩頭的灰塵,絲毫沒有聽墻角被抓住的尷尬,而是氣定神閑地朝木梓然瀟灑一笑。

“木師妹好身手,沒猜錯的話,你和茹嫣比試時應該隱藏了實力吧?”

“彼此彼此,閣下不也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其實骨子裏和君無翼一樣狡詐。”木梓然冷哼一聲,收起昨晚對待他的羞澀神態,輕蔑地看著他。

君無羽不置可否地聳肩,毫不在意地笑道:“哦?所以為了姐姐,你打算對我使美人計?”

“哼,看來你沒外面看起來那麽蠢,不過現在本小姐沒興趣了。”木梓然白他一眼冷哼。

“代我轉告君無翼,如果他再敢對我姐姐動什麽壞心思,我木梓然定然不會放過他!”

君無羽神色無辜地點點頭。心中暗笑,誰能想到外表天真爛漫的木家二小姐,還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呢?木藍崢可生了個了不得的女兒,有女如此,幸甚至哉!

木允夕心神恍惚地沿著湖邊散步,試圖理清腦中混亂的思緒。三

年前她被帶回木家休養,卻意外得知木宸和顏之祁的欺騙。當木宸拉著歉疚的顏之祁,神色驚慌地看到站在假山後的她,她突然覺得好似千斤重石壓在心間,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來。腦海中浮現的全是那人的音容笑貌。想到臨別時他眸中近乎瘋狂的怨恨,突然覺得心痛欲碎。

想見他,這是她當時心中唯一的信念。她沖回房間從枕邊摸出碧螺珠,將靈念瘋狂註入其中,頓時整個房間藍光大盛。

丸子,幫幫我……她收起碧螺珠,輕聲哀求。床上的短劍抖了抖,白光彌漫,半響,丸子圓滾滾的身子緩緩浮現。

它有些虛弱地擡頭叫喚一聲,抖抖身子親昵地蹭了蹭木允夕,然後伏身趴在地上。她感激地摸摸它柔軟的毛,翻身跨坐其背上。

青山薄霧之中,她翻身跳下,丸子再次縮回劍中沈睡,她只能四處張望著仔細尋找。不遠處一間簡陋的茅屋赫然而立,茅屋四周種滿槐樹,純凈雪白的槐花清香彌漫,春水碧波零落,浮香一路天涯。紛紛揚揚的花瓣雨中,一襲白衣的身影讓她恍若隔世。她呆呆站在原地,任由眼中霧氣朦朧了視線。

白衣身影仿佛有感應一般轉頭,面容略顯蒼白的臉上,一雙恢覆了黑色的眸子深如幽潭。

“木姑娘來此找在下有何事?”他與她相視良久,眼裏的心痛與覆雜早已消散貽盡,剩下的只有滿滿的一片冷漠。

“瑾言……”一聲‘木姑娘’宛如利刃落在她心頭。自從兩人相識以來,瑾言便不在以‘在下’自稱,她知道他只會對外人說這樣的客套話。她拼命忍住泛濫的淚水,擠出一絲笑沙啞著聲音問道:“你的傷……沒事了麽?”

“不礙事。”他點頭,輕輕拂去飄落肩頭的花瓣,面容平靜地淡淡道:“木姑娘若無事就請回吧,在下還有事,恕不奉陪。”語罷,再未看她一眼,神色平靜的轉身欲離。

“等等!”她急道,腳步淩亂地上前阻止他離去。

他轉身,仿佛看待陌生人一樣眸光無波地看著她,立即遏止了她繼續上前的沖動。

“我、我想來告訴你,我……”她不知所措地垂頭,緊握的雙拳止不住顫抖,“我喜歡的人是你,瑾言。”她嘴唇緊抿,眸光堅定地仰頭望著他。

他眉頭微挑饒有興致地打量她片刻,雲淡風輕地勾了唇角:“多謝姑娘厚愛。不過還是奉勸姑娘不要和在下扯上關系為好。”他略帶歉意地笑笑,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徒留她淒然地跌坐在地黯然神傷。

接著她被追蹤而至的木梓然帶回家便一病不起,木藍崢為救她只得抽了她的情絲,斷了她的念想。具體過程怎樣她不清楚,只知道再次醒來時,她發覺和他之間的記憶依然存在,可是內心卻平靜如水,她的心不再因為那些回憶而疼痛,她甚至感受不到愧疚與悲哀。有時她甚至會懷疑她是否真的喜歡過他,還是這一切只是她的錯覺。

直到三年後他再次出現在她面前,溫柔和煦如風地喚她‘夕兒’,他的聲音低沈悅耳,帶著一種異樣的魅惑,僅僅兩個字,卻在她心中激起層層漣漪,讓她如古井般無波的心再次泛起波瀾。

但是她很清楚,她情緒的波動只是因為憤怒,不可能再有其他!想到這裏心情頓時輕松不少,她將一直盯著腳下草地的視線移向前方,兩道旖旎的身影赫然映入視野。

顏之晴斜倚著粗壯挺立的柳樹,綠影扶疏,神色柔和地輕聲細語。瑾言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凝神傾聽,映襯著身後漫天柳絮輕舞飛揚,在風中翻滾纏繞。

好一幅美景!木允夕只覺怒火中燒,剛剛略有緩和的心情再次狂躁起來。

“夕兒?”瑾言很快發現她,側頭淺笑。

“木姑娘。”身旁的顏之晴神色自然朝她地打招呼。

木允夕心中冷笑,平時見人一副冷冰冰、愛理不理的樣子,今兒倒是殷勤,居然會主動打招呼?

“怎麽了,臉色好差,是不是宿醉還難受?”瑾言走到她面前仔細端詳一番,瞧得她一陣不自在。

“我沒事。”木允夕尷尬的別過頭,退後幾步轉身就走,手臂卻被瑾言一把扯住。

“幹什麽!”她不耐煩地甩手,對方卻抓的很緊,絲毫不肯松手。

“見到我就走,莫不是心虛了。”瑾言玩味地看著她泛白的臉,眸中滿是戲謔。

“放手!”木允夕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暴跳如雷的沖動,惡狠狠地瞪著他。

“不放。”

“你放不放?”

“不放。”

“有本事你永遠別放!”

“好。”

木允夕倒抽一口氣,終於忍不住喊起來:“你到底想怎樣?”

“不知道。”

木允夕啞然,沒想到他竟耍起了無賴!她一雙烏黑的眼睛瞪得圓圓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面前笑的分外妖嬈的男子。

“瑾言哥哥……”顏之晴一聲輕呼打斷了兩人之間的眼神僵持,木允夕因為她的稱呼抖了抖,一陣惡寒。

瑾言臉不紅不白地轉頭溫婉道:“抱歉之晴,我和夕兒有些話要說,我們改日再聊。”語罷,繼續拉著木允夕離去。

“不過才一晚上你性格怎麽變這麽多?”木允夕放棄掙紮,任由他拉著走,終於忍不住問道。瑾言不語,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唇角微微揚起。

“哼,沒想到堂堂白澤靈君舉止會如此幼稚,這麽多年真是白活了。”她忍不住冷嘲熱諷。

“你不是讓我不要在你面前作出老氣橫秋的樣子麼。”瑾言腳步頓了一下,歪著腦袋側頭看她。

木允夕氣結,沒想到他連這種細節都記得這麽清楚,居然還好意思拿出來說事!真沒度量!她翻了個白眼,繼續尋找打擊他的話題。

“能讓千年冰山在你面前如此嬌羞,你很有本事!”

“千年冰山?你是說之晴?”

還之晴!叫的可真親切!木允夕重重哼了一聲,不屑地甩了甩頭。

“之晴還小,容易羞澀很正常。”瑾言不在意地淡淡道。

“小?她比我還大好不好!”

“哦?”聽她這麽一說,瑾言停下腳步轉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夕兒也想被當小孩子看待?”

“小你個頭!”木允夕因一時失言惱羞成怒,紅著臉沒好氣的吼。

“夕兒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女子還是該溫柔一點好。”瑾言寵溺地摸了摸她柔順的發,忍不住打趣兒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溫柔了!”木允夕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氣哼哼地撇過頭,“對了,你的眼睛怎麽又變成這樣了?”

聞言,瑾言眨眨漆黑的眸子,不在意地說:“這樣比較不會太引人註目。”

“那怎麽不把頭發一起變黑,這樣人家會以為你少白頭!”木允夕仰頭瞪著他耳後兩縷銀發皺眉。

“沒辦法,天生如此。”瑾言搖頭。

“你什麽時候走?做神仙都這麽清閑麼?”

瑾言看著她淺笑不語,閃著璀璨銀光的鳳眸狡黠地眨了眨。

餵餵,怎麽有不好的預感?木允夕懷疑地瞪著他,嗅出了陰謀的味道。

果然,三天後木藍崢帶領木家一行人辭行之時,瑾言氣定神閑地站在木允夕身邊,絲毫不介意她投來的憤恨目光。

隨著眾人騰空而起,顏家宅子漸漸變的模糊不清。

唯有山崖之上裙裾飄飛的青色曼妙身影久久佇立,落寞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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