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3章

關燈
狐貍洞並不算寬敞,只是十分曲折,是以在小南瓜變成大南瓜後,那並不算大的山洞難以容納大南瓜,立時便有些搖搖欲墜了。

向日葵蹦噠到阮茶的面前,朝著她微微歪頭,躍躍欲試的說道:“大嘴呢?我現在就去揍他一頓,臥底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阮茶握著手中的一角肥厚的花瓣,眼眶澀然。她伸出手將向日葵抱進懷裏,輕聲說:“大嘴花為了保護我,被這只火系異獸害死了。”

向日葵一楞,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小南瓜與土豆感知到阮茶悲傷的情緒,紛紛圍了上來。南瓜藤在阮茶的面前開出了漂亮的小黃花,土豆也蹭蹭阮茶泛紅的指尖,植物們都在努力的安慰著阮茶。

——沒關系,我們都在呢。

阮茶將植物們都抱在一起,輕聲說道:“你們保護我,為我作戰,我也會保護你們的。”

阮茶深呼吸一口氣,勉強壓下心中的酸澀,將那塊火系晶核撿起來放進兜裏。正在這時,頭頂的泥土松動,一捧土掉落在了阮茶的頭頂。

阮茶頓覺不妙,她抱著向日葵,撒腿就跑,往外跑時,曲折覆雜的狐貍洞開始坍塌。

正在這時,從頭頂墜落的土壤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能量隔絕在外,再也無法碰到阮茶和她的植物們。

阮茶的腳步倏的頓住,她伸出手去,便摸到了一個冰涼柔軟水球。被異獸燙傷的指尖觸碰到水球時,仿佛被柔軟與冰涼包裹。

阮茶知道,是陸忍白終於來了。

那水球包裹著阮茶和植物們,帶著他們直接自下而上的沖出了深藏於地底的狐貍洞。

漫長的黑夜終於過去,重見天日之時,水球驟然破裂,這一次卻沒有淋到阮茶滿身,而是化作細密的水珠,蒸發在了空氣之中。

“你來這裏多久了?”阮茶握緊了手中大嘴花的一角花瓣,聲音顫抖:“你早就來了,為什麽不能早點現身?我知道你想鍛煉我,可是……可是如果你早點現身,大嘴花就不會死掉了……”

阮茶太相信陸忍白,她先入為主的認為,陸忍白是早就找到了她。

陸忍白看見阮茶手中大嘴花的一角花瓣,低聲說道:“在你釋放了大量的木系異能後,我才感知到你的存在。沒有再第一時間找到你,抱歉。”

阮茶楞了楞,半晌才說:“你不用和我道歉,是我有些無理取鬧了。”

方才看見陸忍白一時沖動才會那樣說,可聽見陸忍白的一聲“抱歉”,她才猝然回神。這世上誰也不欠誰的,救她並不是陸忍白的義務,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保護你是我的義務。”陸忍白垂著頭,看起來有些沮喪:“我沒有保護好你。”

“我沒有危險。”

“你受傷了。你的指尖被燙傷了,你的手上被咬了,你的肩膀還在流血。”陸忍白如數家珍一般的細數,最後一字一句的說:“你在哭。”

阮茶眼眶越發酸澀,她使勁的閉了閉眼,淚珠滾落,越顯蒼白脆弱。她哽咽著說:“我、我難受,大嘴花是為了保護我……我太弱小了。”

陸忍白靜靜的看著哭泣的阮茶,垂在身側的手有些僵硬,一動不動:“你不會一直弱小。我……我也會寸步不離的跟著你的。這次沒有找到你,下次……我會找到你的,你信我。”

阮茶看了看四周,這裏依舊是後山,只不過那只異獸會刨坑,狐貍洞打得在地下好幾米的位置,也難怪陸忍白之前在後山轉悠過那麽多次,都沒有找到異獸的蹤跡了。

這一次她被大嘴花帶到狐貍洞來,陸忍白從前在後山沒有找到異獸巢穴,自然就會猜測巢穴在農園。

意料之中罷了。

向日葵在阮茶懷裏哼哼唧唧:“都說了讓你聽我的,我知道主人在哪。”

“少說兩句。”阮茶按住向日葵的花盤,對著陸忍白說道:“那只異獸是只火系異能的狐貍,現在已經解決了,我們回家吧。”

折騰了一晚上,又受了傷,阮茶已是筋疲力竭。

陸忍白頷首,跟著阮茶回家。

路上,阮茶用手背揉了揉酸澀的眼眶,沈默了一路都未曾再開口。

陸忍白卻有些無所適從的和阮茶說話:“失蹤的人,被那只異獸吃了。屍骨,來時已經找到。”

“嗯。”

陸忍白又說:“我已經排查過,那只異獸是這裏唯一的危險,現在被你解決,這裏非常安全。不會再有和昨晚一樣的事情發生。”

“陸忍白。”阮茶疲憊的說道:“你今天說了好多話。”

“我想和你說話,你看起來不開心。”陸忍白耷拉著腦袋,阮茶受傷一事,讓他有些沮喪。他不知是因為他沒有盡到身為一個保鏢的職責,又或者是因為其他什麽……

阮茶說:“我好累,我不想說話。”

末世以來阮茶身邊的人都在不斷的離去,因為末世,因為喪屍,因為很多種原因。只有那朵大嘴花,離開她的原因,是因為她。

阮茶難以釋懷。

陸忍白聽見阮茶這樣說,便不吭聲了。

兩人很快便回到了小木屋,阮茶雖然一身的疼痛與疲憊,卻依舊強撐著精神,將大嘴花的一角花瓣埋在了院內的土地上,澆灌了木異能,期望著有朝一日,他能重新開花。

……雖然他好像是寄生在藤蔓上的。

阮茶在給大嘴花澆灌木異能的時候,也顧忌到了旁邊土地上的嫩綠青蔥的豌豆苗,和豌豆苗一起播種的土豆和南瓜都已經長大了,只有豌豆還只有一個幼弱的小苗苗,迎風招展。

“你們一起長大吧。”阮茶將手貼在柔軟的泥地上,感受著土壤的溫度。

靜默了一會兒後,阮茶便回了小木屋。陸忍白自發的給她準備了水,以供她洗漱。

或許是得益於木異能天生帶著一些治愈的能力,阮茶肩膀和手背的傷口已經不怎麽疼了,她累的很,只想睡覺。

不過日記還是要寫的。

——2122.7.13,晴,昨晚發生了很多事,大嘴花為了保護我被異獸狐貍炸成了碎片,希望他能在木異能的澆灌下,慢慢的長大。另外,永遠不要將希望寄托到別人的身上,他不欠我。

寫完了日記後,阮茶連傷口都不管了,便沈沈睡去。

……

方連弈等人最近一直住在農園的工人宿舍中,因為失去了一個隊友的緣故,一整個房間都彌漫著極低的氣壓。

陸忍白便是在這個時候推門而入的,他一進來,四個人的目光便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唐寧因為經常去他們那兒的緣故,也勉強和陸忍白說過幾句話,看見他便立刻站起來,說道:“陸先生,你怎麽過來了?”

當時他們急著滅火,找到韓默的殘骸後,他們又去料理隊友的後事,對於後來狐貍洞發生的情況,一無所知。

“受傷了。”陸忍白頓了頓,接著說:“有藥嗎?”

唐寧點點頭,說:“我們出來的時候準備了,我去給你拿。”

“嗯。”

唐寧正在挑挑揀揀的時候,方連弈走過來,語氣平淡的說:“都給他吧,我們馬上去最近的城市了,到時候這些東西基地裏也都有。”

唐寧詫異的看了眼方連弈,他本來以為方連弈和阮茶很不對付呢,畢竟阮茶經常讓南瓜打方連弈的腦袋,之前在基地的時候似乎也鬧得很不愉快。

他記得在植物變異的那個雨夜,方連弈似乎是從坑裏剛爬出來的,後背和臉上都慘不忍睹,那時候還叫囂著要要了阮茶的命。

“看什麽看?”方連弈眉頭一皺,不悅的說道。

或許是隊友唐寧的死亡給方連弈帶來的打擊太大,他整個人都看起來蔫蔫的。

唐寧將醫藥箱往方連弈那兒一推:“那我都給了啊。”

方連弈“嗯”了一聲。

陸忍白接過,說了一聲“謝謝”。

今天是一個大晴天,天氣很好,方連弈將陸忍白送了出去,然後說:“今天我們隊友的事,謝謝你了。”

狐貍洞是陸忍白找到的,雖然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找到阮茶。

“嗯。”

“茶茶怎麽樣了?”

“手和肩膀,受傷了。”

“沒有大礙就好。”方連弈眼神惆悵的說:“我沒有保護好我的隊友,你保護好茶茶吧。”

陸忍白聞言,瞥了方連弈一眼:“你之前不是這樣說的。”

“是啊。”方連弈聳聳肩,嘆了口氣,卻沒有繼續往下說。

方連弈是個自私鬼,他想看阮茶無依無靠的模樣,就像是在旭日基地一樣,那時候阮茶只能依靠他……雖然哪怕如此,阮茶都沒給過他好臉色。

如今阮茶從旭日基地出來了,身邊有個人願意不求回報的保護著她,她就更不需要他了。這是個令人悲傷的事實,所以方連弈想把陸忍白弄走。

可是經過這次異獸事件後,方連弈徹底死了心,他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強大,阮茶也從來都不會需要他。

方連弈問:“你救了茶茶,她是不是很感激你?”

“救她的不是我,是她自己。”陸忍白平靜的說:“她很厲害。”

方連弈一楞,畢竟在他的印象中,阮茶除了特別會茍,就只有點小聰明了,沒想到陸忍白會給她那麽高的評價,是他一直以來對阮茶的認知,出錯了嗎?

“趁著她現在還需要你,盡量被她需要著吧。”方連弈收回思緒,頗為隱晦的說道:“我沒機會了,你還有。”

“什麽機會?”

“這種事,不可說。”方連弈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陸忍白“哦”一聲,看起來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

陸忍白輕輕的叩響了阮茶的房門,阮茶迷迷糊糊的聽到了,她將毯子扯到臉上蓋住,隔絕了敲門的聲音。

陸忍白聽著裏面輕微的動靜,敲門的手頓住,垂在身側。

還是等等吧,她應該很累。

這一等就是一整天,傍晚的時候阮茶被餓醒,才從床上爬起來,拖著無力的胳膊去開門。

陸忍白靠在門邊,撥弄著從院落門口架子上生長而來的南瓜藤,一顆又一顆的小南瓜從藤蔓間探出頭來,搖曳在他的身邊。

陸忍白一只手戳一個,冰冷的眼神泛著柔和的波光。傍晚夕陽如火,光線是一天中最溫柔的時候,柔和了世間一切冷硬,在他身上鍍上一層瀲灩光華。

“好玩嗎?”阮茶推開門,脫口而出。

陸忍白條件反射的收回手,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沒有去接阮茶的話,而是說:“上藥。”

阮茶是能夠感受到肩膀上的傷口在愈合的,就這樣放著也能好,不過她也沒有拒絕陸忍白的好意。

“進來吧。”

陸忍白跟著她走了進去。

阮茶將衣裳往下扯了扯,露出瘦弱的肩膀。她的膚色很白,越顯肩膀處犬齒撕咬的痕跡猙獰,傷口尚未結痂,皮肉外翻。

陸忍白看得不是滋味,阮茶也不敢看,只閉著眼睛說:“速戰速決。”

“好。”陸忍白心無旁騖的用異能幫她清洗傷口,上藥包紮,動作嫻熟。

阮茶閉著眼睛,嘴巴就有點寂寞了,她開始說話:“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麽還會包紮?你給我用的藥對嗎?”

“我的身體記得如何包紮。”陸忍白一個一個的回答阮茶的問題:“對,治療外傷。”

“你經常受傷嗎?”

“不知道。”

阮茶耷拉著腦袋,閉眼時睫毛不停的顫抖:“我很少受傷,小時候寒暑假在鄉下漫山遍野亂跑也沒有受過傷,後面一直在學校也沒有受過傷,就連後面末世了,我受過最大的傷也不過是躺在防線外面的時候被人踩。”

陸忍白問:“誰踩你,要殺掉嗎?”

“不用,踩我的不是死了就是被我踩回來了。”阮茶的眼睛開了個小縫,她偷偷的看了眼陸忍白的臉。

“嗯。”

阮茶又重新閉上眼睛,接著說道:“所以這是我第一次受這麽嚴重的傷,真的好疼啊。你看起來就是經常受傷的那種,是不是比我還疼?”

“可能。”陸忍白也不記得了。

“試試就知道了。”阮茶伸出手,不輕不重的掐了一下陸忍白的手臂,雖然他的肉太緊她沒掐起來多少。

陸忍白沒覺得疼,只是阮茶蔥白冰涼的指尖落在他的手臂上,覺得癢。他的手抖了抖,藥全倒在阮茶的傷口上。

“疼疼。”阮茶白了臉:“你不能輕一點嗎?我很怕疼的。”

“看出來了。”自己的傷口都不敢看。陸忍白打下最後一個結:“好了,明天還要換。”

“可以不換嗎?”

陸忍白將藥和繃帶收拾好,本來沒想理阮茶的,但阮茶又問了一遍,他只能說:“不可以,我會幫你,不用你動手。”

阮茶嘆了口氣,無精打采。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