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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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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的防線上,阮茶藏在喪屍的屍體底下摸魚,五光十色的異能光芒映在她臟兮兮的臉上,她的表情分外安詳。

多日前的一場大雨,這個喪屍橫行的混亂世界步入了異能時代,幾乎所有的人類都擁有了這種超自然的能力,可與喪屍一戰,包括阮茶。

只不過很不幸的是,作為最後一批覺醒異能的普通人阮茶,覺醒了非常弱小的木異能……當然,絕對不是木異能弱小,現在的木異能可吃香了。

阮茶偷偷的看了一眼她的斜前方,一個木異能的大佬正在釋放她的絕殺藤蔓,一條藤蔓一個小喪屍。

同樣都是木異能,最後一批覺醒異能的阮茶便顯得尤為弱小了。

眼見著有喪屍要看見她了,她偷偷的在身上蓋著的喪屍屍體上開了幾朵花,將她的臉捂得嚴嚴實實的。

阮茶想這大概是她除了裝死以外唯一的技能了。

當初末世爆發時,阮茶正好在郊外的植物園做研究,植物園人煙稀少,還算安全,阮茶在農園裏茍了半年,彈盡糧絕了才不得不出去覓食。

這時候的雲城已經成了喪屍的天下,難進也難出,但好在這之後不久便進入了異能時代,異能者們將盤踞在雲城的喪屍趕了出去,用極快的速度建立了基地,制定了嶄新的規則與秩序。

阮茶一個人在雲城讀大學,舉目無親,身上也沒錢,尤其是在基地裏不流通貨幣,只流通積分。

身無分文的阮茶不得不在基地裏找工作,不然會餓死的。她最先去的是醫院,但因為木系異能者太多,無論是醫院還是診所都不招人了,幾經輾轉,阮茶來了最危險的防線。

也正是上防線的那一日,阮茶第一次用她的木異能,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她竟然會這麽弱!

阮茶永遠都忘不了那天的驚險與尷尬,當時在防線上,距離她不遠處的一位木異能大佬輕而易舉的便凝出了一條粗壯的藤蔓,收割喪屍的生命。

當時阮茶看得熱血沸騰,就在她一邊學大佬的樣子凝聚異能藤蔓的時候,她已經想好了未來她是怎樣成為基地的風雲人物。

然而現實是她一番操作後,在指尖開了朵漂亮的花,那只對著她沖過來的喪屍,一口咬斷了那朵嬌弱的花,還險些連帶著她的手指一並啃了。

如果不是那位大佬救了她,她可能這時候就是那群勇敢沖鋒的喪屍中的一員了。

經過這件事後,阮茶便對自己有了深刻的認知,她絕對不適合防線,她是個柔弱的小廢物。

可是因為在防線上能領低保,她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在防線上茍下去。

這一茍就是小半年,阮茶已經深谙裝死技能。

就比如說現在,阮茶挑到了一個好位置,躺平得非常安詳,而她右側方的那位就比較倒黴了,裝死技術不過關,直接躺地上讓喪屍給撲了。

這樣的血腥幾乎天天都會發生,阮茶到現在也不敢看,因為會做噩夢。

閉上眼時,阮茶聽著周圍嘈雜的聲音,只覺無力。像她這樣在防線上拿命混低保的人還挺多的,基地需要吸引火力的弱者,來保證強者的輸出空間,所以也就默許了他們的存在。

阮茶躺著躺著,又開始覺得不對勁,因為這一波喪屍潮持續的時間似乎比之前的都要久。

喪屍越來越多,就意味在這裏躺平會越來越危險,時不時的還有喪屍碾著她身上蓋著的喪屍屍體跑過。

阮茶想轉移陣地,又不敢動,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躺。她透過花朵的縫隙,往四周望去,尋找著喪屍增多的原因。

很快,她便看見了兩張不屬於基地的生面孔,倒不是她記性好,而是他們吸引了大部分喪屍的火力,很顯然喪屍都是沖著他們來的。

那兩個外來人不知是什麽來頭,至少他們出現之後,雖然吸引了大部分喪屍的火力,更多的異能者也跟著圍了上去,保護他們。

其中一個一身漆黑、身形高大的男人戰鬥力尤為強悍,憑一己之力殺出了一條血路,護著一個看起來非常矜貴、不染鮮血的男人往基地大門跑去。

一擁而上的喪屍群沖散了她們二人,更多的喪屍被那戰鬥力強悍的男人吸引,他便好似不知疲倦一般,面無表情的與接近他的每一只喪屍搏鬥。

矜貴的男人去到基地後,防線的長官立刻扯著嗓子喊:“撤退撤退!快點撤退!都回來!”

所有的異能者都開始後退,阮茶也在找爬起來的機會,但因為那個男人離她的距離太近,周圍都是喪屍,阮茶找不到機會爬起來。

然而戰圈卻離阮茶越來越近,阮茶怕那男人再往前,就要踩到她了,她心一橫正打算爬起來的時候,那男人卻忽然轉過頭,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透過搖曳的花朵間的空隙,阮茶對上了他一雙猶如古井一般的墨色眼眸,墨一般深沈的眼眸,卻格外清澈,裏面倒映著血色,與鮮花的絢爛色彩。

單方面的對視間,阮茶的心跳慢了半拍。

男人身後的喪屍已近在咫尺,他擡起手,一道水墻拔地而起,阻隔了喪屍前行,然後,他小心避開腳下阮茶開出的花,大步往前走去。

阮茶呆了一瞬,感受到心臟砰砰砰的鮮活跳動了起來。

鮮花開了滿地,男人為了避開一朵嬌弱的花,然後一腳踩在了阮茶臉上。

阮茶:“……?”

阮茶驚得險些破口大罵,嗎的這男的腦子有毛病!她不如一朵花嗎!!眼瞎了看不到這裏還躺著一個嗎?!

在喪屍的猛烈進攻下,水墻轟然破裂,淋了阮茶一身。她狼狽的爬起來,朝著基地大門沖去。

阮茶是除了那男人外最後一個沖入基地的人,她氣喘籲籲的停在大門邊,抹了一把臟兮兮的臉,想將臉上的鞋印擦幹凈。

正在阮茶氣憤擦臉的時候,她聽見那矜貴的男人不緊不慢的出聲,對著還在孤軍奮戰的那男的說:“小白,可以回來了。”

阮茶瞟了一眼,白嗎?一身黑漆漆小黑還差不多!她憤怒的擦著臉,便見那男的聽見男人的聲音,揮開面前的喪屍,退到了基地大門。

與此同時,大門合上,將源源不斷的喪屍隔絕在外。

熱武器雖然殺傷力大,但在現在是稀罕物,輕易不動用。可因為這波喪屍潮的原因,防線上架起了熱武器,終於將喪屍逼退。

那男的目不斜視的從阮茶身邊走過,似乎渾然不知阮茶就是被他踩了一腳的當事人,退到了那矜貴男人身後。

阮茶自知惹不起,非常識相的沒吭聲,但那男的沒有註意到的事情,那矜貴的男人卻註意到了。

“剛才小白不小心踩到了你,你有沒有受傷?”男人停在阮茶的面前,語氣溫和的問她。

阮茶頭也不擡的說:“踩我的人不是你,和你沒關系,你不用出頭。”

“小白,和這位小姐道歉。”

那男的果真聽話,冷冰冰的說了一聲“抱歉”。阮茶擡起頭看過去,卻見他就是道歉,也壓根不看她,而是眼神放空,仿佛目空一切。

那麽拽還那麽聽話?阮茶覺得這兩人的關系似乎有點怪怪的,真的是同伴嗎?還是說那男的是個保鏢?

當然了,這也不關阮茶的事。在那男的道完歉之後,基地的少主趕來,面向矜貴的男人,格外恭敬。

兩人寒暄了幾句,阮茶也得知那男人名喚楚牧瑕,是從盛城那邊的基地來的大人物,在雲城附近出任務。

基地少主方連弈顯然對楚牧瑕身後的那男的很好奇,楚牧瑕微笑著介紹:“這是陸忍白,我的同伴。小白,和少主打聲招呼。”

陸忍白微微頷首,未置一詞。

很快便有人帶兩人去基地做客,方連弈目送他們離開後,看向阮茶,臉上帶了笑容:“茶茶,很幸苦嗎?”

“還行。”阮茶回。

方連弈欲伸出手去,摸摸阮茶的頭發,他朝著阮茶眨了眨眼,說:“其實你不用這麽辛苦的哦。”

阮茶躲開,頭也不回的離開。

末世以來,漂亮且柔弱的女人……或者男人,不知從何時開始,成為了戰利品。阮茶長得漂亮,哪怕是在防線躺了小半年,整天把自己弄得臟兮兮的,她也是漂亮的。

方連弈是她一位不太熟的學長,追過她一段時間,後來雲城建立了基地,他成了基地的少主,又有強大的雷異能傍身,從追求阮茶變成了包/養阮茶。

阮茶恨不得在這煞筆臉上踩兩腳,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之前喪屍毀了雲城,後來雲城建立了基地,整個城市都在重建,能住的房子也都破破爛爛,還不便宜。

阮茶在防線附近租了一個帶著小窗戶的閣樓,一回家她便站在洗手臺前開始洗臉,被踩了一腳她覺得她的臉不幹凈了。

將臉上的灰塵洗幹凈,她又搓了一遍,搓到臉蛋紅紅才停下來。

阮茶坐在小窗戶旁邊,給她種在棕色花盆中的向日葵澆了水,然後開始寫日記。

——2122.6.6,晴。上班的時候躺在喪屍的屍體底下,被一個叫陸忍白的男的踩了臉,一定要找機會踩回去。另,方連弈今天又口出狂言,迄今為止共37次,以後要踩他37下。

阮茶奮筆疾書,格外認真,落在紙張上的字體工工整整,力透紙背。

等到今日份的日記寫完,阮茶一邊揉著她搓久了怪疼的的臉,一邊將日記放在一邊,準備休息。

冷不丁的,她忽然聽到一聲輕細的笑聲。她躺著沒動,實則繃緊了身體,這段時間住到這裏來,她就經常能聽到這種笑聲,卻怎麽也找不到發出笑聲的人,讓她幾乎懷疑她是幻聽了。

阮茶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等著那笑聲再度響起,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她卻什麽都沒再聽到。

漸漸的,疲憊的阮茶也慢慢的睡著了,睡夢中,她似乎又聽見了輕細的笑聲,還有書頁翻動的聲音。

是風在翻動書頁嗎?可是她記得她明明就把窗戶關上了呀!

阮茶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她強迫自己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不動聲色的往聲音來源處望去——

向日葵在偷看她的日記,一邊看還一邊笑。渾圓的大臉盤子不停抖動,掉下了好幾片黃色的花瓣,似是在極力壓抑笑聲。

還好不是人。

阮茶松了一口氣。

……不對,不是人怎麽會是向日葵?

阮茶五雷轟頂一般的看過去,她種的向日葵用兩片纖弱的葉子捧著她的日記本,一邊看一邊發出奸笑。

是的,奸笑,正常的向日葵怎麽會偷看別人的日記啊!

阮茶驚恐交加,向日葵也發覺了自己暴露,與阮茶尷尬對視後,她們同時爆發了尖叫。

清脆的聲音劃破夜空的寧靜,惹得樓下不停的罵罵咧咧,緊接著更遠處,似乎傳來了一波又一波的慘叫。

阮茶立刻捂住嘴巴,暗道不好,這就是傳說中的連鎖反應嗎?!

向日葵也用兩片綠葉捂住花盤,暗自自豪,這就是她尖叫聲的威力嗎?!

阮茶趴在窗口往下望去,便見遠處鮮紅的火光搖曳,巨大的警報聲響徹在基地的每個角落,預示著喪屍突破防線,闖入了基地。

她住在閣樓,樓下的住戶很多,要是有一個遭殃,只怕整棟樓都要沒了,所以待在這裏只能是等死。

阮茶當機立斷,打算下樓的時候,卻發現樓梯上已經有了喪屍。她驚魂未定的退回閣樓,關好門,聽著門外樓下的慘叫聲,驚慌不已,甚至她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喪屍大力撞門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幫我擋一下。”阮茶將窗臺上的向日葵搬到門口,然後抄起日記本揣進懷裏,打開窗戶,準備跳下去。

畢竟這只是五樓,憑借她在防線上摸爬滾打小半年的身手,不成問題。

向日葵發覺自己被拋棄了,開始不停的尖叫,仿佛在喊救命。

阮茶腳步一頓。

其實她對這盆向日葵還是有感情的,畢竟在農園茍著的那半年,她除了吃水果就是嗑瓜子,那麽多顆瓜子就這顆葵花籽沒熟。

阮茶隨手種盆裏了,沒想到真的能長大,養了怪久的時間,沒想到養出這麽個玩意兒,還不如當時就給嗑了……

向日葵柔柔弱弱的搖曳著花盤,阮茶還是心中一軟,跑過去對她說:“抱住我的手臂。”

向日葵立刻伸出兩片綠葉,死死地纏住阮茶的手臂。

阮茶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拖了拖向日葵,連花帶盆的挪到肩膀上,向日葵又攀住阮茶的肩膀不撒手。

阮茶靈巧的從狹小的窗戶鉆出去,這窗戶在陰面,從這裏下去樓下是沒有喪屍的。她攀著欄桿,一層一層的往下挪,挪到三層的時候,她手臂酸痛。

閣樓的喪屍也破門而入,一並擠在那狹小的窗口,伸個胳膊伸個腿或者伸個腦袋,朝著阮茶嘰哇亂叫。

一只將頭伸出窗外的喪屍,甚至被擠掉了腦袋,那顆圓滾滾的腦袋便貼著阮茶墜下,落到地面,卻又被一腳踹開,就跟踹皮球一樣。

阮茶心道哪個人這麽暴力,她心有餘悸的往下看去,便看見了今天那男的。她顫抖著手臂,叫住了陸忍白:“大哥,大哥別走!”

陸忍白毫無反應,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阮茶正欲再說話,一只三樓的喪屍循著她的聲音來到陽臺,面目猙獰的朝著她撲過來。

在摔死還是被咬死間,阮茶選擇了前者,搏一搏總比變成喪屍強。

在極速下墜的過程中,阮茶提起她所有的異能,開出了一朵巨大的純白色花朵,她躲在花蕊中,然後如她所料,落入一個冰冷堅硬的懷抱。

阮茶死死地纏住陸忍白的脖頸,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由異能開出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掉落在地,陸忍白感受著脖頸上的力道,瞥了眼懷中還在發抖的阮茶,難忍的皺起了眉頭。

阮茶心跳如雷,她對上陸忍白的雙眸,感激的說:“謝謝你!我們之前的恩怨就一筆……”

陸忍白手一松,阮茶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阮茶:“……!”一筆勾銷個屁,踩她還摔她的臭男人!

可惡!屁股痛!

她難道不比花柔弱嗎?別逼她以後她把花焊在身上,來一個柔上加弱!

作者有話說:

第一個公主抱——

阮茶深情對視(想象中的):“謝謝你!”

陸忍白面無表情,啪嘰松手。

阮茶:(小本本記下,2122.6.6,晚,陸忍白摔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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