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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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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之前, 阮沁陽拉著阮晉崤在沒建成的雕像下頭跟百姓們告別。

雕像周圍的工具撤的差不多了, 只剩了木頭搭的空架子。阮沁陽腿上還有傷,久站會不舒服, 阮晉崤就在旁扶著她。

阮沁陽纖細的手搭在阮晉崤的胳膊上, 堂堂太子爺被當做了配角,阮晉崤看著也不在意,站的筆直像是雕塑。

兩人均是紅色錦衣,婁一豪遠遠的看著,嘴裏嘖嘖有聲。

不知道還以為兩人是要在這地方舉行婚禮了, 穿的那麽紅紅火火。

不過兩個人站在一起倒是挺順眼的。阮沁陽在鎮江就是世家公子們的夢, 他們都暗自瞧著有阮晉崤擋在前面,阮沁陽最後會花落誰家。

沒想到最後肥水不流外人田,被阮晉崤“中飽私囊”了。

婁一豪摸了摸臉, 當初阮晉崤在鎮江準備宴會跟他們比劃,他因為最懂武,被揍得最慘, 現在想起來臉還是生疼。

阮晉崤還真是不要臉, 一口一個妹妹,然後把人叫到懷裏去了。

“這些日子出了許多事情,我知你們是被人利用, 那日混亂, 但幸好只傷沒百姓因此喪命。”

阮沁陽頓了頓, 她在內宅倒是沒少跟下人們訓話, 但那麽大場面開口倒是沒有過, “當初做這些只是無意之舉,卻沒想到能受到你們那麽多人的感激,你們的感激我都收下了,只是建廟建像都不必,我只是個普通人,若是你們在我身上投註了太多仰望,我覺著我可能後半生都會過的不自在。”

“再者我做的只是九牛一毛,陛下開明,若不是他肅清各地貪官汙吏,改令鼓勵耕織、經商,我做的都是無用功,我只是沾了陛下聖恩的小福氣……”

阮沁陽來這裏還有一部分就是要把這些好事推到皇上的身上,要造廟也該造明帝的,她算個什麽。只希望明帝看在她那麽拍馬屁的份上,等到她當了他兒媳,他別太為難她和阮晉崤。

看到所有百姓跪下謝皇恩浩蕩,阮沁陽心中舒了口氣。

“你可要去吃喜酒?”

阮沁陽朝婁一豪道,“你救了我,喜帖我怎麽都要給你下一張。”

阮晉崤在旁雙眸有神地盯著婁一豪。

婁一豪又覺得臉疼了,搖頭道:“這會兒我就提前恭賀太子與縣主百年好合,白頭偕老,喜酒我就算了,我爹把我扔在錦州歷練,就是不想讓我亂跑。”

聞言,阮沁陽覺得有些可惜。

好像因為身邊一直有阮晉崤的關系,她跟異性沒幾個關系好的,以前有個魏伯彥,被阮晉崤打了之後就沒怎麽說過話,這幾天不過跟婁一豪稍微熟悉了些,估計以後也不會有什麽聯系。

“縣主下喜帖就不要邀鎮江的公子哥們了。”婁一豪給了阮沁陽一個建議。

他覺得那些人一定都不想接到喜帖,誰願意看到阮晉崤摘了鎮江之月,還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

阮沁陽怔了下,半知半解地點了頭。

見婁一豪走了,阮晉崤還盯著他的背影,阮沁陽眨了眨眼:“你心中是不是想著我與他相處幾日都與他說了什麽,他又與我說了什麽?”

阮晉崤收回視線,大大方方地點頭:“沁陽願意都說給我聽?”

“願倒是願意,但我哪有那麽好的記憶,記得那麽多瑣事。”

阮沁陽拖長了聲音,“我與他沒說什麽,我一直擔心著會不會沒命見你,又怕你聽到我失蹤的消息驚慌失措,哪有空跟別的男人相處,再者……”

“再者什麽?”

阮晉崤看著阮沁陽鬢發上被吹動的芍藥,手滑過她的眉眼,怎麽會有姑娘比花兒還嬌還媚。

“再者我喜歡的男子又不是他那樣的。”

阮晉崤順著她的話接道:“那沁陽喜歡什麽樣?”

阮沁陽退後了一步,水眸微瞇,仔細打量面前的男人。

“丹鳳眼,鼻梁高挺,膚色不要太白,嘴看而薄吻上去有肉,一對反骨耳,因為沒耳垂,光喜歡咬我的耳朵。”

阮沁陽越說越來勁,“對旁人像是閻王,對我卻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卻不知道冷戾的氣質再怎麽笑如春風,整個人也看著危險妖異,更是讓人琢磨不透,不敢接近……不過我喜歡。”

目光滑過阮晉崤的衣裳,“還有明明喜歡深色,卻因為我的霸道,愛起了大紅大紫。”

“我想他對我的愛,也如同身上的衣裳顏色這般,濃烈鮮艷,渾身著火也要緊抱我不放,堅定的相信這世上除了他的懷抱,不會有更好的樂土。”

說完,阮沁陽擡手摸索自個頭上為了配色插上的芍藥,摘了花瓣填在了阮晉崤的唇裏:“一直瞧著可是想嘗嘗味道。”

阮晉崤唇邊噙著花瓣,狹長的眸子就像是星辰落入,低頭吻住了阮沁陽的唇:“想嘗。”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趕路,路中途就碰上了往錦州趕的阮侯爺。

阮侯爺看著女兒:“這次出行滿足你的願望沒有?可覺得驚險刺激,有了這次以後應該就不想再亂跑了吧。”

阮晉硯掀開車簾,露出小腦袋火上添油:“大姐勢必還會亂跑,但是應該會帶上大哥了。”

阮侯爺太累,也不想繼續糾正兒子的叫法。

“也不知道趕不趕得上定下的吉日,太子爺可要先回京城給陛下稟告?老臣既然來了,沁兒還是由老臣帶回鎮江,送到京城,不必太子爺費心。”

阮晉崤瞧著阮沁陽,點了頭。

話雖那麽說,其實阮沁陽就只是換了馬車,大家依然是同路。

阮侯爺看著想叫阮晉崤走快一點,但聽說他不眠不休到的錦州,身體虧空不能太過勞累。

只有瞪自家女兒:“快大婚的日子往外跑,錯過了吉日,下一個好日子可在半年後。”

阮沁陽以為就是沒趕到定好的日子到京城,那過個幾天成親也使得,怎麽會要等半年那麽久。

見嚇到了女兒,阮侯爺神情滿意:“現在知道怕了?”

“那咱們加快行程?”她的一切準備都做好了,要是那麽幹巴巴的等半年,她的熱情都要給澆滅了。

而且她曉得阮晉崤忍了又忍,是知道婚期不遠,若是拖個半年,她說不定要捧著個大肚子進洞房。

見女兒低眸看肚子,阮侯爺表情一僵,心中冒出來一個想法,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是要加快行程,怎麽也得趕在時辰到時到京城。”

阮侯爺心裏想著自家女兒被太子做了壞事,也不想那麽多規矩了,馬車重新規劃路線,不刻意在鎮江停留,而是換了一條離京城更近的路。

喜服在大半夜時候送到了阮沁陽他們手裏,馬車搖晃,阮沁陽艱難的試了下,看得出這喜服阮晉崤盯梢了,圖樣都是她喜歡的。

她不過是心裏想到了阮晉崤,就感覺馬車停了一刻,某人掀簾而入。

阮沁陽眼也不眨,實在沒想到阮晉崤哪來的那麽大的膽子,她爹跟他們一起上路,他也敢那麽大大方方的進她的馬車。

馬車內只放了一盞小小琉璃燈照亮,車壁上鑲嵌的夜明珠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阮沁陽伸手想擋住自己身上的喜服:“這個成親時你才能看的。”

“圖樣是我畫的。”

“那成品你也得婚禮時才能看。”

阮晉崤遮住眼,應了聲好。

見阮晉崤坐下,燭影搖晃,阮沁陽不解他到底是來做什麽,本來還以為是喜服送到了,他想看看模樣跑來,但現在又那麽幹脆利落的遮住眼睛。

“你到底來是做什麽?”

阮晉崤手掌擋著眼睛,側臉面對阮沁陽:“今天是你十六歲生辰。”

“啊?”

阮沁陽怔了下,轉念就明白了阮晉崤的意思。

這個生辰不是她身體出生的日月,而是她穿越過來落水的那天。

說起來慶祝這個日子還是她提議的,每一年到了這天都說好好感謝哥哥,然後讓阮晉崤帶她出門大吃大喝。

後面不知道怎麽說的,就變成了她的生辰。

這些天太忙碌,她都忘記了這個日子,沒想到阮晉崤還記得。

“現在要趕路,難不成你打算停下來,去吃長壽面?”

阮晉崤搖頭,從袖中拿出一只檀木長盒:“你及笄時,我不在你身邊,如同你補給我冠禮,我一直等著你十六生辰這日。”

阮沁陽看向盒子:“這是簪子?”

阮晉崤點頭:“我親手雕刻,想為你親手插上。”

盒子打開,其中是一只材質似玉非玉,似木非木的花簪。

阮沁陽及笄的三簪的都是工匠精雕細琢,但阮沁陽此時卻看著阮晉崤制的簪子移不開眼。

“嗯,你為我戴上。”

眉將柳而爭綠,面共桃而競紅。

阮晉崤說話還是不算數,簪了發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阮沁陽,完全沒繼續遮住眼睛的意思。

京城城門大開,百姓不敢走大道,怕堵了婚車進城。

只是這等了半晌,也沒見到動靜。

楚媏在酒樓雅間最好的位置,曾經她在這兒是為了看阮晉崤,如今這會兒她竟然是在看阮晉崤娶妻。

而且還等的焦躁不安。

“他們不會是還沒趕到京城吧,這要再晚點,那就湊不上吉日了。”

楚媏皺著眉,若是都趕得那麽賣力,還是差一點時辰,阮沁陽那嬌氣性子可不是得要氣死。

就像是應和楚媏的話,城門終於有了動靜。

七彩琉璃華蓋翠帷彩輿,大紅緞在風中飛舞,香花開路。

看著宮女們撒花,楚媏忍不住一笑,阮沁陽之前就說雅郡主的做派挺有意思,凡到哪處,就天女散花,沒想到她找了這麽個機會學了一次。

不過因為是她,所以她看起來,覺得比看雅郡主順眼多了。

“我們也走吧,進宮等著。”

楚媏最後看了眼馬上的阮晉崤,她第一次見他,是他進京聽冊封,那時候他也是坐在馬上。

眉眼俊朗,氣質如同萬年寒冰,如今臉還是那張臉,氣勢依然高高在上,但卻不想那時候那般生人勿進,穿著大紅喜氣的衣裳都抹不去他的冷硬。

現在像是冰化了。

皇家婚禮與尋常人家也沒什麽不同。

阮沁陽跨過了幾個盆子,被女官帶著進了大殿,開始拜禮。

一拜天地。

天作之合,花好月圓。

蓋頭遮著,阮沁陽看不見阮晉崤,捏著紅綢緞,還是比較喜歡現代的婚禮,在眾人面前彼此承諾,可以握著彼此的手。

二拜大家。

天子庇佑,龍鳳呈祥。

夫妻對拜。

地生連理枝,水出並頭蓮。

兩人相對,阮沁陽覺著掌心微癢,片刻才反應過來,阮晉崤撓了她。

這個不正經的男人。

阮沁陽抿唇,悄悄捏了回去。

這夫妻對拜用的時辰比之前都久,觀禮的人四目相對,不知是怎麽回事。

趙曜掃見了兩人的小動作,輕哼了一聲,現在好罷了,等到了阮晉崤掌握更多更大的權利,阮沁陽依然得稱呼別的女人為姐妹。

送入洞房。

走到半道,阮晉崤直接把阮沁陽抱起,低聲在她耳畔道:“你鞋底軟,走著腳疼。”

宮女們驚呼連連,眼睜睜看著太子把太子妃抱進了屋子。

不過,阮晉崤註定失望。

屋中可不空,裏面站了滿滿的人,見阮晉崤抱著媳婦進門,蘇嬤嬤咳嗽了聲:“太子,要先飲酒。”

而且喝了合巹酒,還要去待客,太子怎麽就那麽心急。

阮晉崤面黑的把阮沁陽放在床榻坐下,忍了再忍,才沒把屋中的人轟出去。

“既現不洞房,不必挑蓋頭。”

阮晉崤推開了玉如意,沁陽的紅妝他一個人看夠了,那麽一大夥人杵著,他不想掀。

“這……”

女官看向蘇嬤嬤,蘇嬤嬤也沒法子,見阮晉崤堅持,遲疑道:“那合巹酒?”

“我與太子妃單獨時再喝。”

阮沁陽只是臉遮住了,耳朵是好好的,聽著阮晉崤一句句的話,真想伸手捂住他的嘴。

在阮晉崤這也不行,那也不要的情況下,阮沁陽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沒吃,幹巴巴的說了“生的”。

而有人把這邊的狀況告訴了明帝與太後,怕阮晉崤賴在喜房不走,特意找人看著他,在他把屋裏的人趕走時,把他一塊拖走了。

在酒席上,雖是阮晉崤大喜的日子,卻沒一個人敢上前朝阮晉崤敬酒。

連明帝看著兒子的黑臉,都忍不住發笑,與太後嘲笑阮晉崤吃不著肉臭臉的樣子。

太後見狀倒是安心了不少,本以為兩人早就沒了規矩,現在看來都是講規矩的孩子,外頭的人都是看了嫉妒,胡說八道亂傳閑話。

“陛下別笑了,還是放他去罷,耽誤了哀家抱曾孫子,陛下打算怎麽賠。”

明帝笑了笑:“太子跟太子妃的感情讓人羨慕,朕不做那遭人怨的。”

大手一揮,把兒子叫到跟前,“和和美美,早日讓父皇抱上孫兒。”

說完,放過了沒把椅子坐熱的兒子,讓他想幹啥幹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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