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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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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花枝

塞穆爾大帝安排的府邸算大, 因為考慮到弗修的病情不宜被人發現, 所以安排的奴仆不僅少, 而且還都是不能說話也不識字的人。

但弗修還是決定有人在的時候就坐在輪椅上, 正好下了戰場身體有些虛弱, 能坐著就不站著最好不過了。

紀希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弗修進入嶄新的住宅,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

弗修轉了轉脖子, 忽而看到遠方一顆樹上結了果子,好奇地說:“這是什麽樹?居然在冬天結果子。”

紀希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一邊推著她往前走,一邊微微彎腰湊到她耳邊給她進行了一番介紹。

弗修動了動耳朵, 耳畔在他話語之間揚起一股柔軟的暖風,讓她那一側身子都有點發麻。

她眨眼的頻率變快了一些, 咽了下口水,指了另一棵樹轉移註意力:“這個又是什麽種類?冬日裏會開花……還挺好看。”

紀希擡眼看去, 心下一動, 肩胛骨處霎時間展開一雙藍色的蝴蝶翅膀,抖落之處都灑下一層細碎的粉蝶亮閃片。

他揮動翅膀,足尖離地, 飛到那棵樹上最頂端,摘下上面花開的最為燦爛的花枝。

弗修目光追隨著他,就見他輕飄飄地落在自己眼前,白色的燕尾服衣擺被風吹動,帶著白色手套的手上握著一節花枝,稍稍俯身, 遞到自己面前。

她沒有看向花枝,反而註視著紀希,伸手接過,指尖觸碰到寒冷的樹枝,可是卻毫無冷意,倒像是握住了一團火,一路從指尖燒到心口。

大概在這個時候,弗修才真真切切感受到紀希給自己的感覺不在似從前了。

此時此刻站在眼前的人,已經是經過百餘年的成長,更為漂亮,更為成熟,更讓人為之心動的存在。

弗修緊緊閉上眼不去瞧他,害怕他從自己眼中看出什麽,咳了咳,有立刻問道:“這花……有沒有什麽花語之類的?”

紀希繞道後面繼續推著弗修往前走,聲音裹挾著冬日的冷冽,傳到弗修耳邊:“有的,花語是——初戀。”

弗修覺得手心的花枝更為燙手了,只好放在雙膝之上,閉著嘴閉著眼,不再說話。

“弗修元帥,我們到了。”



希的聲音傳來,弗修睜開眼一看,已經從大門走到了客廳。

客廳裏面的家具一應俱全,弗修看了眼裝修風格還是很合心意。

正好四下沒人,她從輪椅上站起身來走到沙發旁的花瓶前,將手裏的花枝放進去。

弗修盯著那搖曳的花朵靜默了半晌,擡眼見紀希在清掃沙發,裝作隨意地問:“這些年……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她發現紀希的動作頓住了一瞬,又急忙解釋道:“我是覺得,你就這樣直接跟我到這邊來了,許多事情都還沒有處理好,要是你有心儀的人在那邊的家裏,可以找個時間回去交代一下,或者是我也可以將她也帶過來……”

弗修難堪地抹了一把臉。

自己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又為什麽想要試探這些東西?

莫不是被冬風給吹糊塗了。

她看不見紀希的神情,倒是能聽出他的聲音很平靜。

他說:“弗修元帥不必多慮,我還沒有喜歡的人。那邊的所有事情也都處理好了,您放心。”

“哦……好。”弗修摸了摸鼻子,雖說有點尷尬,但是莫名的有點放心。

沒有喜歡的人就好。

紀希整理好,走到弗修眼前,忽而露出標準的管家微笑,十分沒有感情的樣子,說道:“這邊沒有奴仆,您大可放心休息。今夜有雷雨,溫度驟降,註意保暖。”

說完,抱著被奴仆放在客廳的木箱回了房。

弗修歪了歪頭,遲疑道:“怎麽生氣了……”她忽而頓住,“等等,雷雨?”

弗修準備好鐐銬,將自己綁在床頭,蓋好被子開始準備入睡。

落地窗的窗簾忘記拉上了,但是她也懶得解開手銬再去拉上。

冰藍色的眸子望向窗外,天已經黑了很久,過不久,一滴兩滴的小雨滴砸在窗外,頃刻間,雨勢兇猛起來。

弗修知道接下來會面臨什麽,目光平靜,內心也出乎意料的平靜。

沒關系沒關系。她在心中安慰自己。

很快就會捱去的。

外面的閃電將房間照的慘白,緊接著而來的雷聲將正在脫衣服的準備睡覺的紀希嚇了一跳。

他的房間離弗修的房間有些遠,這個屋內的設計將兩個主房間放在走廊的兩段盡頭。

紀希目光望向門

口,忽然有種焦慮感。

“嘩”的一聲,他的藍色蝴蝶翅膀忍不住從體內跑出來。那左翅膀的翅膀尖有種被灼燒的痛苦。

“轟——”

一道雷聲再次傳來。

紀希難受地轉過頭摸上他的翅膀尖,那兒流動的淡藍色精神力好像被雷震碎了一樣。

他已經記不清是什麽時候,那兒會有這樣痛苦的感覺,好像是一年前,又好像是兩年前。

紀希忍著痛蓋好被子,強迫自己入睡。

翌日。

雷雨過後,第二天總是天氣晴朗,即便現在還是冷冬,但是天上出現了溫暖的太陽。

弗修從床上坐起,彎下腰到床底摸到鑰匙,解開手上的鐐銬,看了眼被勒到紅紫的手腕,面無表情地換衣服洗漱。

走下樓梯,發現桌子上已經擺放好了熱氣騰騰的早餐。

弗修深吸一口氣,揉了揉僵硬的臉蛋,擠出一個自然的笑容,轉頭尋找紀希的身影。

紀希端著一杯熱牛奶從廚房出來,臉色有些發白,讓弗修坐下吃早飯。

這是一同住入住宅的第一天,日子十分平靜的流逝而過。

兩人似乎慢慢有了默契,紀希努力地做好一個管家應做的事情,平日裏對弗修恭敬有加,盡心盡力地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而弗修一邊接受著紀希的照顧,一邊開始忍不住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內心時不時心猿意馬起來。

只是她有些小失落,紀希對她好像真的只是在一心一意侍奉之人的情感上,其餘的感情她根本從紀希的臉上看不出什麽。

紀希已經接收管家一系列系統的訓練,說話做事行為舉止,優雅冷靜。

即便是在做飯時不小心割傷了手指,臉上的神色也巋然不動。

弗修撐著腦袋看紀希忙上忙下清理家務,想起只有她從戰場上回來的那幾天,紀希才失態的哭了一次,隨後就再也沒有看他哭過。

好像已經沒有什麽能夠影響他的心緒了。

弗修想到這裏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紀希聽到這句嘆息,手裏忙活的動作一頓,然後繼續幹活。

他能感受到弗修元帥的眼神黏在他的身上,無論他是去做菜還是清掃櫥櫃,只要在弗修能看到的視線範圍內,他都能感受到弗修的視線。

他被盯

著很緊張,害怕自己的哪兒會出錯,讓自己看起來很不專業的樣子。

可是相反的,他內心有十分開心能被弗修元帥這樣註視著,甚至是有時候無意間對上她的視線,會看到那雙眼眸中只有自己的身影。

這就像是一個無意之間的驚喜,時不時就能遇到。

也因此,日子顯得充實又美好。

弗修的住宅雖然沒有什麽人會來,但是總有些人會想要來拜訪詢問身體情況。

比如盧修斯上校。

這位盧修斯上校是弗修在戰場上的得力幹將,兩人有著深厚的革命感情,戰場上的許多問題,盧修斯都會來詢問弗修的意見。

大概是形成條件反射了,回到法爾因之後盧修斯一遇到什麽問題依舊會跑來問弗修。

弗修也正是閑著無聊,也不煩他。

這日,盧修斯又腳步匆忙地來到弗修的門前,咚咚地敲了兩聲。

紀希打開門,微微擡起頭對上盧修斯的目光,聲音冷清,彎腰行禮:“見過盧修斯上校。”

“嗯。弗修元帥在麽?”盧修斯一邊說著一邊往裏走,走到一半被紀希攔住。

“您先在門口等著,我進去向弗修元帥通報一聲。”

盧修斯皺了皺眉,眼睛的刀疤顯得有些猙獰唬人,“我常來找她,還需要通報什麽,你這小管家做事兒真是不懂變通。”

紀希慢慢擡起深灰色的眸子,眼裏泛著冷然的光,“或許,這一次弗修元帥不想見您呢。”

盧修斯一頓,眨巴了一下眼睛。他摸了摸下巴,“嗯嗯嗯,那你還是去通報吧。”

“好的,請您稍等。”

盧修斯看著紀希離開的背影,伸出手指撓了撓臉頰。

這小管家明顯對他有一種莫名地敵意,每次看到自己來都不是好臉色。

不過他轉念一想,畢竟是弗修元帥情況特殊,警惕一些還是好的。

弗修胡亂轉著輪椅,挑眉望向遠處腳步匆匆走過來的盧修斯上校,饒有趣味地看他著急的模樣。

“又怎麽了。”

“是這樣的……”盧修斯走得口幹舌燥,剛想要說什麽,餘光看見紀希還在,又頓住了。

弗修看了眼紀希,對他說道:“你先去泡些茶來。”

紀希抿著嘴角,垂首離開。

“好了,現在可

以說吧。”弗修對盧修斯擡了擡下巴。

“元帥,這件事情我是真的沒轍了才來找您。家裏人讓我相親了……”

弗修一楞,驟然笑了:“這有什麽的,這是好事啊,要不然憑你這兇神惡煞的樣子,哪一個小姑娘會願意試著接觸你啊,必須得相親才行。”

“我沒說我不願意啊,我就是因為就連相親這種強制性接觸都不成功才發愁的。”盧修斯高高大大的一個人,此刻坐在弗修身邊,渾身散發著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氣息。

弗修嘆了一口氣,憋住笑意,免得火上澆油。

對於此事毫無經驗她,只能在說些有的沒有安慰他,最後提了個意見,讓他學習化妝。

盧修斯對此方法表示懷疑,但是無計可施,只好先試試。

紀希端茶過來的時候,弗修正在拍著盧修斯的肩安撫他。

手裏的茶托被紀希捏在手心,驟然裂出一塊痕跡。

他故意放重了腳步聲,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標準的笑容走過去,“盧修斯上校,請喝茶。”

盧修斯哪兒還想喝茶,就連呼吸都想要放棄,陷入為自己後半身深深的迷茫之中。

他搖了搖頭,起身準備離開。

弗修等他背過身去了,憋了許久的笑終於是忍不住了,一邊喝茶一邊笑出聲。

紀希沒見過弗修笑得這麽開心,背在身後的手忍不住合拳,潔白的手套被弄得生出許多褶皺。

他垂下眼睫,低聲道:“我去送送盧修斯上校。”

“嗯,去吧去吧。”

紀希彎腰後退,快步追上盧修斯上校。

盧修斯沮喪地擡眼看了眼走到身側的紀希,惆悵地說:“你長得如此好看,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歡你?”

紀希沒想到盧修斯會和他說這樣的話,有一瞬間的呆滯,回答道:“沒有人喜歡我。”

“嗯?”盧修斯疑惑地瞇起眼,摸了摸下巴,“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紀希眼神慌亂地下瞟,許久才從喉嚨間擠出一個嗯字。

盧修斯來了興趣,“那是哪一個奴仆?你是因為她的外貌喜歡上的還是因為性格?”

話音還未落,盧修斯便發現紀希停下了腳步,一雙深灰色的眼微微瞪大,直直地瞧著自己。

“……怎麽了?”盧修斯問。

紀希顫抖著聲音重覆道:“奴仆?”

“呃……不是奴仆嗎?我說錯了?”盧修斯慌亂地又摸了摸下巴,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紀希管家這樣盯著自己,“抱歉,可能是我先入為主了,我見過的管家都是和奴仆結的婚,所以我也以為……”

“沒。您沒說錯。”紀希接過他的話,目光從他臉上收回來,呆呆地盯著石子路,喃喃道,“好像,是我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弗修:……盧修斯你活該沒人要,求求了,是我錯了行嗎?

下一章搞點大的。

他們的第一次。

記得早點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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