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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著,你沒那個腦子,不該沾的千萬別沾。”

199親的大堂兄

開業後,銷售持續火爆了六天,到第七天才慢慢趨於平穩。

柳州是省城,人口多,權貴多,富人也多。

幾乎每天都有大宗的翡翠交易,一對滿綠的帝王綠翡翠玉鐲賣了三萬兩。而楚餘買原石只花了不到三百兩,他以二萬二千兩的價格賣給金枝玉葉,金枝玉葉加工後,一筆凈賺七千多兩。

七天時間,銷售總額達到十萬五千一百二十兩,純利潤兩萬五千兩。

二樓總計賣出五件極品翡翠,占銷售總額的七成。剩下的才是首飾和裝飾品,這二者相比,獨樹一幟的裝飾品比珠寶賣得更好些,其中以少女心和貴婦系列的最為火爆,書房用品次之。

做完銷售分析,陶葉明確了下一步的設計方向,告辭王掌櫃和曾老夫人,於一月二十七日返回澤縣。

到家時天色已晚,陶葉把騾子車停好,取下兩個大筐,正要擡手叩門,就見門“吱呀”一聲開了,露出陶玄那張呆板的小臉來,他眼睛一亮,激動地說道:“姐,你可回來了!”

陶青和小狗兒也從他身面鉆了出來,齊齊叫道:“姐!”

“誒……你們想姐姐了沒?”陶葉摸摸陶玄的頭,然後在陶青臉上親了一下,最後又掐了掐小狗兒的包子臉。

“想啦。”三個孩子異口同聲地說道。

“姐,有沒有好吃噠?”陶青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汪汪汪……”豆包替陶葉回答了,撲過來,繞著大筐開始撒歡。

“那……你說有沒有呢?”陶葉故意把筐提得高高的。

“有有有,姐姐最好了!小青最想姐姐啦!”陶青樂得直蹦高。

“是最想你姐買來的吃食吧。”陶葉搖頭失笑,這小子就是個吃貨,一聽到有吃的就興奮得不得了。

“好啦,要吃晚飯了,誰都不許多吃。”陶葉把筐交給陶玄,然後把門讓開,讓牛老實去把車牽進來。

因為覺得兩個孩子都在家,沒個男人不行,陶葉這兩次去省城都沒帶牛老實。

等騾子車進來,陶葉回手就要關大門,在門即將合上的時候,一個衣著光鮮的年輕男子帶著個小廝走了過來。

“陶姑娘!”那人叫道。

“是你?”陶葉感到極為意外。

來人竟然是楚餘的狐朋狗友,葉大公子!

葉大公子快走兩步,笑著說道:“對,是我,我已經等你三天了!”

這時候,牛老實放好車走了過來,站在陶葉身後小聲說道:“姑娘,這人確實來過兩趟,還帶了不少禮品,但牛叔沒敢收。”

陶葉點點頭,“牛叔做得很對,我跟這人僅僅見過兩面,並不熟悉。”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葉大公子攏了攏裘皮大氅,傍晚風大,他有些冷。

“你有事嗎?”陶葉有些為難,要說不請吧,有些不近人情,可請了吧,又不是時候,而且彼此間實在不熟。

這時候,陶玄在院子裏叫了一聲,“姐,飯已經好了, 快來洗漱。”

“誒。”陶葉應了一聲,抱歉地對葉大公子說道,“你看,我剛從柳州回來,要不你明兒再來?”

葉大公子眼裏閃過一絲尷尬,他定定地看著陶葉,忽然說道:“陶葉,我叫葉承名,是你大堂兄,親的,來自榮國公府。”

陶葉楞住了。

謝將軍說過,她親爹是榮國公府的嫡次子,她的容貌與老榮國公的嫡老夫人極為相似。假如這位確實是榮國公府的世子,那麽他的確是她的親堂兄。

葉承名以為陶葉一時無法相信,也不催她,只是從小廝手裏拿過一幅畫,然後在陶葉面前慢慢展開,“這是咱們親祖母的畫像,你看看就知道了。”

這幅畫是他的殺手鐧。第一次看到時,他驚詫萬分,眼前這個少女跟自己的祖母實在太像,準確的說,除了眉毛和神韻有所差別外,其他地方如出一轍。如果不是祖父親手從櫃子裏拿出來,他幾乎以為是照著陶葉畫的,然後故意做舊。

葉承名拿著畫卷,視線往陶葉身後掃了一眼,只見院子裏簡潔幹凈,比起自家的小院落倒也不差,但也只是一處小院落而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自家有國公府的門面撐著,只要不傻,都不會不認吧。

陶葉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然後擡眼看去,只見那幅畫上畫了一名容貌出眾的貴女,桃花眼,瓜子臉,額頭飽滿,乍一看,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筆墨和紙張都有些年頭了。

陶葉對榮國公府是她父族這一點並不懷疑,對這幅畫的真偽也毫無疑慮。

她只是懷疑葉家認她的動機而已——黎氏懷著她,詐死離開,這絕對是葉家的最大機密,改嫁屠戶,更是葉家天大的恥辱。只要有腦子,誰都不會揭開這件事情!

或者,他們打的是謝尋的主意?

陶葉問道:“你們是通過劉七姑娘找到我的吧。”

葉承名似乎有些驚訝,說道:“你怎麽會這麽想?”他知道劉七與陶葉有矛盾,而且,也曾親耳聽見劉七如何算計陶葉,所以,即便陶葉猜對了,他也是絕對不能承認的。

陶葉冷笑道:“為什麽不能這麽想,不是她還能是誰呢?”劉七熟知她在現代的一切,根據黎氏的情況,當然可以借此找到葉家。

“她與我有仇,關於我的話沒一句是真的,你回去吧。”陶葉雙臂一攏,就要關門。

葉承名上前一步,單臂攔住,急急說道:“不是她,是小嬸嬸,她在曾家見過你。”

“小嬸嬸?”陶葉登時想起年前去曾家時見過的那位從京城來的女客,曾老夫人和談夫人稱其為錦雲,而這位錦雲對自己莫名的親熱。

但是,如果這位小嬸嬸覺得自己跟她的前婆婆長得像,當時為什麽不說?這似乎不太符合那位嬸嬸表現出來的性格嘛。

如果,劉七先找葉家的人點破自己的存在,然後葉家派人去柳州找機會試探虛實,就順理成章多了。

葉承名之所以否認,不過是因為知道劉七和自己有過節罷了。

陶葉也不點破他,說道:“這世間相似的人多了,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葉承名誠懇地說道:“你就不想見見你的親爹嗎,他年前回京述職,如今感染風寒,臥病在床呢。”

陶葉冷笑一聲:“這樣的話葉世子就不要講了。僅憑一幅畫就讓我相信自己叫了多年的爹不是親爹,要是你,你會相信嗎?”

葉承名啞然。

200葉家的情況有些覆雜

插上大門,陶葉一轉身便看見了陶玄。

他小臉蒼白,神色驚慌,顯然聽到他們剛才的對話了。

“姐。”他顫顫地叫了一聲。

“沒事。”陶葉走過去,摟住陶玄的肩膀,壓低聲音說道:“你放心,姐不會跟他們去的。”

陶玄沒吭聲。

陶葉摟著他走了兩步,又道:“就算跟他們去了,姐也會帶著你們。別忘了,姐是女戶,姓陶,有些事他們說了不算。”

她故意說得輕松,但陶玄顯然不信。

他停下腳步,繃著小臉說道:“姐,那可是國公府!”

陶葉笑了笑,理理陶玄鬢邊散落的軟發,說道:“他們是國公府沒錯,但咱娘是從國公府假死出來,墳還在葉家堆著呢。如果他們不想公開十二年前的一切,就沒臉強行帶我回去。你別忘了,咱有楚二公子的金枝玉葉做靠山呢,他們終究還是要顧忌一下的。”

陶玄想了想,終於點點頭,“也是,他們可能還得顧忌謝將軍,這件事確實沒那麽簡單。”

“你明白就好,走吧吃飯去。”

姐倆手牽手進了上房……

第二天早上,陶葉剛走到金枝玉葉門口,就碰到了剛剛跳下馬車的葉承名。

“早啊,葉大公子。”陶葉知道避不開,索性大方地打了個招呼。

“早。”葉承名笑著走了過來。

“既然來了,裏面請吧。”陶葉做了個請的手勢。

“請。”葉承名沒想到會這麽順利,意外地挑了挑眉,跟著陶葉上了二樓。

陶葉在二樓也準備了一間辦公室,很小,不足五個平方。

“請坐。”陶葉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然後搓了搓冰涼的手。

屋子裏的溫度不高,葉承名裹緊大氅,握緊暖手爐,在陶葉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然後視線一掃,就把整間屋子的布置看了個清楚明白。

靠窗的東墻角放著一只燒得很旺的炭盆,對著的西墻角裏立著一只很高的轉角書架,裏面放著書、瓷瓶和幾只木雕。

墻上掛著四幅同等尺寸的小畫,筆法稚嫩,頗有童趣,一看就是孩子畫的。

桌子很大,上面只擺著一套半新不舊的文房和一打空白宣紙,其他的就什麽都沒有了。

跟他幾個妹妹的書房比,這裏簡潔得幾乎不像女孩子呆的地方。

外面擺了那麽多翡翠擺件,而這裏面的擺設,幾乎沒有一件是貴重的。

再看陶葉本身,衣著簡樸,全身上下只有兩件首飾,一件是簪子,一件是耳環。

葉承名想起前幾次打交道的經歷,不免微微失笑。難吶,想騙一個不慕榮華的姑娘人不人鬼不鬼地回葉家,聽葉家擺布,簡直太難了,那老虔婆絕對異想天開!

陶葉靠在椅背上,雙臂環胸,笑著說道:“我說過,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葉承名轉著暖手爐,誠懇地說道:“我知道你會這麽說,但我既然來了,便總得問個明白,回去也好有個交代。”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目光直視陶葉,問道,“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肯認我們。”

陶葉回看葉承名,哂笑一聲,不客氣地說道,“葉大公子不覺得自己的問題很奇怪嗎?我倒要問問你,我根本不是你葉家人,為什麽要認?”

她很不喜歡這位大堂兄。

他身上散發著脂粉香,下眼袋發青,顯然縱欲過度,且眼神飄忽不定,一看就是個心不堅、身也殘的廢人。

葉承名自嘲地笑了笑,“也是,你既然不肯認,又怎麽會告訴我為什麽,我真是傻了。”

陶葉勾起唇角笑了,是不太聰明。

這時候,店夥計送來了熱茶。

葉承名等那夥計出去,又道:“咱們葉家情況有些覆雜,祖母只生了我爹和二叔兩個,其他幾位叔叔和姑母都是繼祖母孫氏生的。我出來找你,是祖父和繼祖母的意思。”

“你爹現在是知州,聽說你娘走後他才開始發奮,一舉考中進士,可他性格軟弱,做了十年官,也不過是從五品罷了。二叔與二嬸感情極好,這麽多年從未忘記過二嬸,每到二嬸的祭日,他都會大醉一場,然後二房便會雞犬不寧幾日。”

說道這裏,葉承名放下暖手爐,端起茶杯輕嘬了一口熱茶,“陶葉,你娘當年走得不明不白,我那時七八歲……”說到這裏,他停了下,然後硬把話題轉了個彎,“如今,你即便能回去,也不能光明正大,這個相信你也明白,但總歸對你的兩個弟弟有好處,對你終身大事更是有好處的。”

“大哥言盡於此,你自己考慮,我只等你三天,三天後我便回京。”說完,葉承名抱著暖手爐起了身,徑直向外面走去。

“我送送葉大公子。”陶葉跟在後面,與葉承名一起下樓,出門的時候,她說道,“澤縣比京城冷,葉大公子還是盡早回吧。”

她明白葉承名的意思,那句說半截的話不過是想誘她追問母親當年離開葉家的真相罷了。他也算是精明了,不過,騙她這個魂穿的,還差點兒火候。再說了,她可不認為一個軟弱的父親能給她們姐弟帶來什麽好處,更不能認為自己能替黎氏算清十幾年前的舊賬。

葉承名知道,陶葉這是鐵了心的不想跟自己回去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世上事常常難遂人願,你是,我也是。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告辭。”葉承名拱了拱手,擡腳上了馬車。

“主子,回客棧嗎?”小廝在外面問道。

葉承名摟住美貌的婢女親了一下,然後躺在她的大腿上,懶洋洋地說道:“回吧。”

想想也是,一個敢殺豬,脫離陶家自立女戶,獨自養大兩個弟弟的女子,就算年齡再小也不是說糊弄就能糊弄的啊。

更何況,人家現在攀上了楚餘,手裏有了大筆財富,作為一個女子想要的都有了,為什麽要回葉家呢?

想逼人家就範,還得從其他地方著手啊!

不過,一旦逼迫陶葉,勢必會得罪楚餘,甚至得罪長公主,這樣的事,他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如今的楚餘,已經不是以前的楚餘了。

楚餘回京後,他試著聯絡過兩回,都被楚家下人以他家主子要專心學業搪塞了,而且,他還聽說楚餘拜在郁先生門下,今年就要參加童試了。

小霸王楚餘要科考,雖說這是京城權貴圈子裏的一大笑談,但他是笑不出來的。

他很清楚,楚餘想要做一件事,會有多執著。

201來者不善

葉承名一打開車門,陶葉便看到裏面有一抹嬌色,輕笑一聲轉了身。

將要進門,餘光便瞧見陶有金陪著趙氏從西頭步行過來。

趙氏頭一歪,往地上吐了口濃痰,“賤貨!”

陶有金盯著陶葉,目光陰森,唇角掛著冷笑。

先是被人捉奸,然後杜寡婦流放,他在劉家鎮名聲盡失,好不容易搭上劉家姑娘做了間珠寶鋪子,如今又被金枝玉葉搶了風頭,利潤變得極薄,就連二侄子也是因她而死,他怎能不恨?

要不是顧忌陶葉背後的人,他早就打上門來了。

陶葉大大方方站在門口,淡定自若地看著母子倆。

她越來越喜歡玩這種你恨我卻拿我無可奈何的調調了,一看到他們火冒三丈的醜陋嘴臉就覺得特別過癮。

這時,劉老賴從鋪子裏走了出來,站在她身後說道:“琳瑯閣越來越無恥了,許多首飾都是照咱家做的,要不要找人教訓教訓他們。”

陶葉笑著搖搖頭,“不必,抄咱家的多了。而且,要不了多久,跟咱們一樣的鋪子也會開起來,就讓他們跟在咱們屁股後面跑吧,用不著浪費精力。”

劉老賴點點頭,這倒也是,現如今,便是翡翠閣的客人都沒自家的多,在澤縣他們已經贏了。

於是,他挑釁地與陶有金揚了揚眉毛,見陶有金挪開視線,才又說道:“陶姑娘什麽時候去京城?”

京城的鋪子二月二十八開業,蘇掌櫃說鋪子規模很大,陶葉得早些過去操持才行。

初春的早上還是很冷的,陶葉攏攏棉披風,進了鋪子,說道:“再過幾天吧,你準備一下,到時跟我一起去。鋪子裏的事暫時交給王二,讓他兩邊多跑跑。”

劉老賴臉上一喜,“好嘞,那我去幹活了。”終於能去見見世面了呢,他盼這一天盼很久了。

他哼著小曲,腳步輕快地進了櫃臺後面。

蘇掌櫃放下抹布,問道:“陶姑娘答應帶你進京了?”

“嗯,師父你猜得可真準。”

“不是我猜得準,是你小子狗肚子藏不住二兩香油。”蘇掌櫃打趣道。

劉老賴嘿嘿直笑,“這不是高興嘛。”

蘇掌櫃又道:“陶姑娘不簡單啊。”

“那是啊。”劉老賴拿過算盤,簡單的人也做不了這麽大的買賣。

蘇掌櫃若有所思,自顧自地說道:“陶姑娘剛剛送走的那位是京城榮國公府的世子爺。”

劉老賴“哦”了一聲,道:“原來是他啊,在劉家鎮時聽說過這人,他當時是跟一個叫魏四兒的一起來的,在縣城和劉家鎮都玩過好一陣子。那時候陶姑娘在鎮子外的大柳樹下賣餃子,估計是那時候認識的。”

沒有陶葉就沒有如今的他,任何若有若無的貶低他都不愛聽,所以,他這番話算是替陶葉辯白的。

蘇掌櫃微微一笑,即便是認識,也不足以葉承名親自來拜訪吧。

“蘇掌櫃,陶姑娘請您去二樓一趟。”一個小夥計從樓上下來了。

“好。”蘇掌櫃有些意外,一般情況下,陶葉都到樓下找他,今兒是怎麽了?

“蘇掌櫃,陶葉失禮了,您請坐。”陶葉從椅子上站起來,親自給蘇掌櫃倒了杯熱茶。

“陶姑娘客氣。”蘇掌櫃在陶葉對面坐下。

他看不懂這個女孩子,總覺得她有著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無法企及的成熟,更是有著平常人無法企及的奇思妙想,每當與她的眼睛對視,他都覺得與自己面對面的是一位年齡相當的精明女人。

陶葉說道:“請您上來,是想跟您請教一下榮國公府葉家是個什麽人家,還請您不吝賜教。”

蘇掌櫃有些意外,他還以為讓自己上來是為了安排她去京城以後的事呢。

那麽,這個葉家要怎麽說才好呢?

他是帶著長公主親自下達的任務來的:如果有機會給兩人關系下絆子,就下絆子;如果沒機會,就看著陶葉,別給楚二公子戴綠帽子。

如果是下絆子,那現在是不是個好機會呢?

蘇掌櫃清了清嗓子,說道:“賜教不敢當,都是道聽途說,陶姑娘隨便聽聽就好。”

“葉家在一百年前是排名前幾的勳貴世家,如今已然衰落得不能再衰落。一大家子百多口人,就靠著幾百畝田地和三兩個鋪子吃飯,卻要擺世家的譜,已然是打腫臉充胖子了,情況著實不好。”他在開口的一剎那改變了主意,就算他是長公主的人,也左右不了楚二公子的事情。另外,金枝玉葉如日中天,陶葉對他們慷慨大方,他實在沒必要為這等事情得罪兩位小東家。

“哦……”陶葉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葉家窮,之所以想認回自己,是為了錢?

蘇掌櫃仔細分辨一下陶葉的表情,確認那是一個鄙夷的表情,登時為自己剛剛的英明決定點了個讚,又道:“如今葉家只有二老爺還在做官,但也只是從五品,聽說他為人魯鈍,不知變通,升遷之路很不順暢。”

陶葉頷了頷首,在京城那樣權貴雲集的地方,沒有錢和權,就等於沒有臉。兩害相權取其輕,如果他們能圓了自己跟葉家的關系,犧牲一些東西,極力謀劃自己回歸也是可能的。

那麽,自己此去京城,還得小心再小心才行。

“聽葉世子說……”

“陶姑娘,外面來了一位客人……”劉老賴小跑進來,“是位男客……”

“陶姑娘何在啊?”外面有個男子大聲問道,隨即“咚咚”的腳步聲在樓梯上響了起來。

蘇掌櫃皺了皺眉,壓低聲音說道:“來者不善,小人先去看看。”他起身就往外走。

陶葉搖搖頭,這個聲音有些耳熟,聽口音是柳州的,只怕蘇掌櫃應付不了。

她也跟了出去。

一出門,就見英王世子趾高氣昂地邁著八字步,已經快到小辦公室的門口了。

陶葉心裏咯噔一下,趕緊說道:“蘇掌櫃,帶給長公主的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等下您給掌掌眼,看看適合不適合。”

蘇掌櫃一楞,隨即暗讚,來人身份不俗,陶姑娘這個勢借得好啊,他拱了拱手,“這個好說,請容小人先接待這位貴客。”

“我這兒用不著你,有這位陶姑娘就夠了。”英王世子笑瞇瞇地打量著陶葉,沖後面跟上來的兩個長隨擺擺手。

兩個長隨便朝著蘇掌櫃走了過來。

202識時務

陶葉感覺心臟突突猛跳兩下,心道,如果蘇掌櫃不走,此人也許要用強了吧。

她對蘇掌櫃說道:“蘇掌櫃先下去,有事我叫你。”隨後,她朝英王世子朱見曦做了個請的手勢,朝二樓居中的一組座椅走去,邊走便吩咐劉老賴,“大貴哥,你去泡兩杯好茶來。”

劉老賴是混混兒,最是會看眉眼高低,他知道自己現在幫不上忙,不如像陶葉這樣,先穩住對方,等弄明白對方來意再見機行事。

他應了一聲,給蘇掌櫃打了個眼色,示意他留在二樓照看陶葉這才下了樓。

蘇掌櫃默默站在陶葉身邊。他是個男人,即便陶葉讓他走,他也不能真的讓陶葉一個人面對來人。

朱見曦看了蘇掌櫃兩眼,大概顧忌他是長公主的人,倒也沒再說什麽,徑直去陶葉指定的椅子上落了座。

陶葉上前兩步,端端正正地福了下去,說道:“民女拜見英王世子。”

饒是蘇掌櫃料到來人不同尋常,卻還是被嚇了一跳,膝蓋一軟,趕緊跪了下去。

“免禮。”英王世子單手一擡,示意二人站起來。

陶葉松了口氣,只要朱見曦不逼著她跪下,她就知道這廝來此的大概意圖了——沒別的,不外乎是逼著她做妾,全了他的面子,並給楚餘一個難堪罷了。

“我來這兒是為了訂幾套首飾。另外,聽說你木雕雕得不錯,想讓你雕幾樣東西,不知陶姑娘意下如何啊?”朱見曦看著陶葉,視線先是在她臉上盤旋一圈,然後落到胸脯上,見那裏一馬平川,不免搖了搖頭,似乎有些失望。

陶葉知道,訂做首飾,是勾搭珠寶設計師最好的手段之一。

但無論如何,只要對方肯先禮後兵,她就該真心實意地感謝佛祖保佑。

她笑著說道:“只要世子爺瞧得上眼,民女自然全力以赴。”

“喲,全力以赴,陶姑娘還讀過書吶,呵呵……”朱見曦輕佻地笑了幾聲。

“只是認得幾個字而已。”陶葉謙虛道,“不知世子爺想要什麽樣的首飾,民女有本冊子,您可以先看看。如果都不滿意,民女還可以根據您的需求重新設計花樣,您意下如何?”

“行,就這麽辦,把冊子拿來吧。”朱見曦一擺手,示意陶葉去取。

陶葉轉身要去辦公室,剛邁開步子,就聽見後面有人跟了上來,她心裏一激靈,趕忙回頭,見是朱見曦的長隨,這才放下心。

取來畫冊,她恭敬地放在朱見曦面前的茶幾上,說道:“您請過目。”

圖冊很厚,封皮上畫著一名插戴著整套翡翠首飾的仕女,整體色調和諧,筆法流暢,高貴端莊的女人更是栩栩如生。

“這畫不錯。”朱見曦眼裏閃過一絲驚艷。

陶葉張了張嘴,想要說畫是跟鄭大家臨摹的,可腦筋一轉,又咽了回去——無論如何,自己越是才華出眾,對方越是不敢小覷,手段也就越溫和,如此她才能爭取到幾分喘息的空間。

柳州的金枝玉葉朱見曦雖沒去,但傳言都聽說了,為此,他才對陶葉有了幾分欣賞,亦有幾分志在必得,畢竟,像這樣心思靈巧的女子若能成為他的小妾,那也是件極有面子的事。

當然了,如果她是楚餘的心上人就更好了,能玩到楚餘心悅的女人,光是想想就很開心吶。

冊子上的首飾都不錯,盡管朱見曦自問見多識廣,也一樣看得眼花繚亂。從頭翻到尾,幾十款首飾,竟沒能拿定主意。

不過,他本來就沒想拿定主意。

放下冊子,朱見曦讓陶葉重新設計五套頭面,以及男款簪子十枚。

男款簪子材質不限,只要與眾不同即可,頭面要兩套翡翠三套紅寶。陶葉粗粗估算一下,大概要三四千兩銀子。

所以說,這位此來是為了顯示財力的嗎?

她正思索著,就聽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前面的腳步聲像是劉老賴的,後面還跟著兩個人。

劉老賴把茶杯放在茶幾上,隨即與蘇掌櫃站在一起。

跟他一起上來的是兩個衣著光鮮的俊俏少年,一個幹凈俊俏,一個英武不凡,其中幹凈俊俏的那個說道:“世子爺,美人們等得有些急了。”

朱見曦笑著說道:“催什麽催,美人戴的東西,馬虎不得,是不是啊陶姑娘?”

陶葉真誠地點了點頭,“世子爺慷慨大方,民女必定盡力。”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又問,“民女把東西設計好以後,圖樣交給誰呢。”

“自然是交給我咯。”英王世子起了身,往陶葉跟前走了兩步,伸直手臂,壓壓她的頭頂,然後回手往自己身上比劃一下,發覺陶葉大概在他鼻尖以上,便皺了皺眉,踱了兩步,才說道,“我這個人脾氣不太好,但對女人還是很有耐心的,所以,你不必擔心,只要是你畫的你雕的我都喜歡。”

陶葉忍住後退的沖動,苦笑著點點頭,既然都喜歡,又為什麽不在畫冊上選幾樣,非要自己重新設計呢?

朱見曦見她不避不讓,是個識時務的,滿意地笑了笑,“很好,陶姑娘比我那個表弟通情達理多了。聽說你們京城的鋪子就要開張了,你不久以後就要進京,如此正好,英王府馬上就要搬進京城,屆時我去金枝玉葉找你看花樣子,可千萬不要仗著楚餘裝作不認識我哦。要知道,楚餘馬上就要參加縣試,然後忙著大婚,可能顧不上你。”

“民女不敢,請世子爺放心。”陶葉斂衽行禮。她明白了,這位借著設計首飾接近自己,主要還是為了挑釁楚餘。

一個少年笑著說道:“陶姑娘好大的面子,還沒見著我們世子爺對哪個姑娘這麽客氣呢。”

另一個連連點頭,“就是就是。陶姑娘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哦。”

“就你們話多。”英王世子笑瞇瞇地用手指虛點二人,然後攬住俊俏小生的肩膀,“我們走!”

陶葉送朱見曦下樓,見一樓來了五個頭戴幕籬、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每一個都是身形嬌小卻玲瓏有致的尤物。

一見朱見曦,幾人便像看到屎的蒼蠅一般撲了過來,然後又在距離他三尺遠的地方停住,齊齊叫了一聲“世子爺”。

朱見曦滿意地點點頭,說道:“走吧。”

“是。”女子們福了福,乖巧地跟在朱見曦身後出了門。

“咱們京城見。”朱見曦跟陶葉眨眨眼,摟著兩位男子上了同一輛馬車。

八輛馬車浩浩蕩蕩地往西城門去了。

203何去何從

不到一個時辰,陶葉送走了兩撥客人,一撥比一撥尊貴,尊貴得她腦瓜仁兒疼。

她站在門口,瞇起眼睛望了望天空,輕聲說道:“雲層很厚,這是要下雪了呀。”

蘇掌櫃頷了頷首,“確實。澤縣西南一帶的官道坡陡路滑,只怕不太好走。”

陶葉聳了下肩,路滑好啊,要是能摔死某人就更好了。

兩人重新回到二樓。

陶葉捧著茶杯暖了會兒手,問道:“英王世子應該是昨夜到的澤縣吧。”

蘇掌櫃道:“一般說來是的。”

“那走的可夠晚的了。”陶葉若有所思,卻沒琢磨出來什麽,又問:“英王府為何要搬回京城?”

蘇掌櫃想了想,“小人不知,不過,聽說工部去年就開始修葺幾個王府,而且京郊的土地也漲價了。”

“哦……”陶葉明白了,這是皇上不放心兄長們在京城之外,怕鞭長莫及,便想把他們收攏回來,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

“楚二公子大婚的事是真的嗎?”

蘇掌櫃點點頭,“這事是真的,內子在信上提過此事。”

陶葉頷了頷首,感覺心裏沈甸甸的,但也有些小慶幸:嗯,自己能夠全身而退,也是件好事兒。

自打從談夫人那兒得到消息,她煎熬數個晚上,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該來的總會來,如今得到證實,沒有太多的傷心,反倒有些如釋重負的意思。

“這一位妾氏很多,陶姑娘也看見了,將來有什麽打算嗎?”雖然朱見曦什麽都沒說,但深谙男人內心的蘇掌櫃卻看得很明白。他擔心地看著陶葉,心道,這可是個好姑娘,即便做妾,也該是給他家楚二公子做才對啊。

陶葉說道:“先進京,然後再說吧。我是女戶,親事自己說了算,沒人可以逼我做妾。”

蘇掌櫃搖搖頭,“陶姑娘想得太簡單了,即便不能逼你做妾,也可以讓你無人可嫁呀。”

嫁不嫁人倒無所謂,就怕事情沒那麽簡單。

她與朱見曦力量對比懸殊,沒有外援的話絕對九死一生。

離開柳州之前,陶葉跟曾老夫人告別時,提起過談夫人保媒拉纖的事,盡管曾老夫人當時沒說什麽,但臉色非常難看,想來會收拾談夫人吧?那曾五曾六呢,巡撫大人會不會整治他們兄弟,又會不會把事情告訴楚餘?

還有那位便宜舅媽,如果她回關城,會不會把自己這件事當成笑話講給謝將軍聽?

如果謝將軍知道了,又方便不方便管?

所有的疑問都沒有可靠的答案。

陶葉摩挲一下太陽穴,感覺腦子有些昏昏的,但不太好的預感卻很強烈。

“蘇掌櫃,為了保險起見,我明兒就啟程,鋪子裏的事就交給你了。”

蘇掌櫃道:“他們人多車多,走得慢,你們會不會碰上?還有……”他頓了一下,還是說道,“如果到了京城,楚二公子指望不上怎麽辦?”

這兩點擔心都很有道理呀。

陶葉也遲疑了,茶杯在手裏轉了再轉,卻始終拿不定主意,過了好一刻,方說道:“反正也不算十萬火急,我再想想吧。”

同蘇掌櫃一起下樓,陶葉把劉老賴叫了過來。

陶葉掏出一張三十兩的銀票遞給他,“你去找三五個兄弟,讓他們查查英王世子昨天和今天都去過哪裏,見過什麽人,務必查得清楚仔細,這是銀錢,別讓兄弟們白忙。”

“好,我馬上就去。”劉老賴也不推辭,抓過銀票就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又停下了,回頭說道:“陶姑娘,那小子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陶葉道:“謝謝大貴哥,我知道的,讓你的人小心些。”

朱見曦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楚餘也不咋地,要不是他,她只管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又豈會沾惹這些大佬?

現在好了,人家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山一樣的大屎讓她鏟。

陶葉心裏憋悶,在鋪子裏坐不下去,直接回了家。

澤縣很小,中午劉老賴便有了消息。

陶葉放下吃了一半的飯,在書房裏見了他。

劉老賴是跑過來的,他擦了把臉上的汗,說道:“陶姑娘,都查清楚了。英王世子是昨天傍晚到的,就宿在驛站。今天早上,縣太爺過去一趟,大半個時辰之後,那位世子就來了咱們金枝玉葉。另外,有人看見陶有金和趙氏進衙門了,不知道幹啥去了。”

“哦?”陶葉下意識地站了起來,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可她就是覺得這一系列動作都是針對她的。

劉老賴想了想,又道:“我剛剛來的時候,感覺有好幾個人在胡同裏轉悠。”

“當真?”陶葉面色一白,額頭立刻沁出了冷汗。

劉老賴撓了撓頭,“這個……我也不敢說,但這大冷的天,一般沒人在胡同裏瞎走吧。”

陶葉心裏又沈了沈,若是如此,便更不能輕舉妄動了,必須好好計劃一下才行。

“走,先跟我吃飯去,填飽肚子再做決定。”她大步向外走。

劉老賴也不磨嘰,跟著陶葉去了廚房旁邊的飯廳。

用完飯,陶葉把陶玄和牛老實,以及劉老賴一起叫到書房。

“大家坐吧,事情有些緊急,陶玄只怕要去書……”話說到這裏,陶葉像是忽然被人卡住了脖子,臉色大變,目光直勾勾地釘在桌面上。

牛老實和劉老賴趕緊奔到桌邊,只見陶葉的畫案上多了一張紙,上面寫著四行字,墨色淋漓,顯然剛寫不久。

“這不是我姐寫的字。”陶玄說道。

劉老賴一個字一個字的讀道:“縣太爺什麽改戶籍?老陶家要賣你為妾,外面的人我來料理,馬上進京。”篡改“篡”字他不認識,就用“什麽”來代替了。

牛老實有些莫名其妙,說道:“咱不是剛給縣太爺送過節禮嗎?”那可一塊上好的翡翠,值不少銀子呢!

劉老賴“嗤”了一聲,道:“當官的沒幾個好東西!我只是懷疑,咱們有巡撫大人撐腰,縣太爺他敢嗎?”

陶葉怔了一下,也在心裏問了自己一句,是啊,趙縣令敢嗎?會不會只是自己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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