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空中追逐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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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鮮幣)七十七 戰鬥裏的陰謀
眾人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仿佛正在進行激烈的交戰。一會兒後，大量僵屍鳥朝克萊爾這邊飛過來，其間隱約混雜著其他大型飛行魔獸僵屍。
對方實力強，消滅掉克萊爾召喚出來的死靈軍團先遣部隊後開始反攻了！
光明神殿大祭司不敢遲疑，將已經準備好的集體凈化術放了出來。剎那間，夜空出現大片白光。白光照得夜空宛如白晝，克萊爾召喚出的死靈軍團正前方五十米處，反攻過來的僵屍鳥群冒出大團大團暗紅血霧，然後紛紛化作了飛灰。
用生命魔法凈化死靈生物效果會更好更快，但對方正主還沒有出現，他不能讓生命女神殿的亞娜大祭司浪費魔力。
敵方的死靈生物不斷往這邊轉移。克萊爾也繼續詠唱咒語，召喚更多的死靈生物。很快，她召喚出來的中低等級的僵屍骷髏和對方的死靈生物相互砍殺撕咬成一團。
她召喚出的精銳：裝備精良的高級骷髏戰士舉刀持劍，長槍斜指前方，弓箭上弦，銳利的箭尖泛著白森森寒光，二十名死靈騎士勒著渾身充斥死氣的戰馬靜立……都無聲等候著命令。
詛咒、屍毒、眩暈、衰弱，這些負面魔法對死靈生物沒有人任何用處。七八個屍巫在克萊爾的指揮下使用骨矛、地陷……幾種特定元素魔法和對方屍巫進行遠距離魔法戰鬥。怨靈沒有被召喚，因為它們的攻擊對死靈生物完全無效。
當死靈法師和死靈法師決戰時，他們拼的是魔力、死靈生物的戰鬥力、對死靈生物的精神控制力，以及戰場指揮能力
當對方暗襲的死靈騎士和死靈魔獸殺氣騰騰地沖過來，克萊爾指揮著她的最看重的精銳迎上去。騎士、魔獸、戰士、屍巫、弓箭手……差不多的攻擊方式，差不多的攻擊速度，如果出現人獸受傷會發出的慘叫聲，如果沒有令人欲嘔的屍臭味，如果沒有讓活人感覺無比壓抑的死氣，還真難看出雙方使用的都是死靈生物。
「神之凈化」先遣小隊只有一個死靈法師，對方來了幾個還是未知數，克萊爾不敵對方的幾率很大，大家不能全依賴她！於是，先遣小隊行動了。
生者被死靈生物圍攻時很危險的事情。先遣小隊裏的騎士們很清楚，他們三人形成一組，成三角錐形沖上前，配合著座下幻獸攻擊對方最前方的死靈生物，之後快速返身，再重新沖擊（總之，騎士三人小組不會深入對方陣中，被潮水般湧來的死靈生物包餃子）。
雙方的死靈生物都戰成了一團，群攻魔法很容易把克萊爾召喚出來的死靈生物一並消滅掉，先遣小隊裏的法師們借著釋放在半空中的光明球和騎士們身上溢出的鬥氣光芒尋找對方的高級死靈生物，進行單體魔法攻擊，給對方造成了不小損失的同時最大限度地節約己方的魔力。
克萊爾的魔力一旦被對方消耗盡，能進行魔法戰鬥的只有兩位光明法師和一位生命法師了。
戰鬥間隙中，艾倫駕馭著獨角獸降落在克萊爾身邊，俯身詢問道，「對方大概有幾位死靈法師？我們能堅持到天亮嗎？」
對方的死靈法師不僅在後方，還隱藏著死靈生物中間，很難被發現。黑暗中，仿佛冥界之門打開了，死靈生物蜂擁而出，不斷朝他們這邊過來。他們這方如果能堅持到太陽升起就好了，因為即使是高級死靈生物，一旦暴露在陽光下，其擊力也會大大削弱。
咬了咬牙，克萊爾道，「我只能感應到對方不止三名高級死靈法師。艾倫哥哥，我們還是撤退吧。我很擔心對方會有援軍。」
「現在撤退還來得及？」艾倫皺著眉頭問道。克萊爾現在召喚的死靈軍團是不是她繼承自亡魂血影的？如果不是，她對從冥界召喚出來的死靈生物有多少控制能力？
「叫你們撤退你們不撤退，要留在原地維護男人的尊嚴戰士的榮耀。現在想逃，可沒那麼容易！」克萊爾譏諷道，從生命女神小秘銀像的儲物空間裏取出一塊暗紅色圓形水晶，開始抽取裏面儲存的死之魔力。
逃不掉了嗎？對方實力超過眾人的估計。看來，不能不使用那種力量了。
艾倫坐在獨角獸的背上，目光堅毅地看著眼前黑壓壓一大片的死靈生物。羅西不斷為逐漸陷入死靈生物中的同伴們釋放防禦魔法，亞娜大祭司和光明神殿的大祭司手中握著魔獸晶核，努力釋放攻擊魔法。雇傭來的向導可能已經戰死了，盜賊酷愛穿黑色緊身裝，現在連人影都看不到了，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深呼吸了兩次，右手食指中指抵住額頭，正欲開口詠唱咒語。
克萊爾突然建議道，「艾倫哥哥，你馬上請求亞娜大祭司和光明大祭司同時釋放大範圍攻擊術。」
咦？
他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克萊爾舔舔嘴唇，傲然道，「然後我釋放範圍大時間長的黑暗迷霧。你們帶人立刻向後逃。」
夜晚，再釋放黑暗迷霧，只要對方沒有有效的克制魔法，先遣小隊應該能順利逃脫。（隱藏在後方的死靈法師們，他們不能釋放驅散黑暗迷霧的光明魔法，也沒有能力觸發光明卷軸。）
扔給艾倫幾個長頸瓷瓶，她道，「如果有人已經受傷，你們要考慮是不是中了屍毒。這是解藥，絕大部分屍毒都可以解除。」
「你的死靈軍團怎麼辦？」接過瓷瓶，艾倫猶豫了一下問道。大範圍的凈化術會把克萊爾召喚出來的死靈生物一起凈化掉！
吃力地舉起法杖詠唱召喚咒語，再次給自己的死靈軍團補充了一些兵力，克萊爾擦擦汗冷冷地說道，「死靈生物只是工具，隨時可以拋棄。」月光下顯得慘白發青的小臉充斥著對【工具】的冷血。
艾倫怔了怔，道：「我馬上把你的意思轉告給他們。」死靈生物沒有生命，他們確實是工具。不應該存在的工具，凈化掉是對它們生前尊嚴的維護。
不再是逞英雄的時候，他們死了不要緊，萬一身體被褻瀆成死靈生物，只會為敵方增添力量！
消遣小隊的隊長雅格．鮑威爾立刻遵從克萊爾的建議命令做好撤退準備。亞娜大祭司和光明大祭司先後舉起法杖，詠唱他們最強的攻擊魔法。聖階的乳白色溫和光芒和白色刺眼光芒相互融合，將夜空映照得宛如白晝。魔法攻擊範圍內，正混戰的死靈生物宛如冰雪遇到了夏陽，枯木遭到了烈火，紛紛化作了白色灰燼，就連那能抗住陽光照射很久的高級死靈生物，也僅僅堅持了一小會兒就化成了一堆灰。
攻擊性的生命魔法和光明魔法對死之魔力有著極強的克制力，這種克制對死靈法師的心裏又產生很大的震懾力。克萊爾畏縮地用身上的黑袍把自己的頭臉蒙住，佝僂著身子背對戰場。
「別怕，克萊爾，他們不是攻擊你。」溫和沈穩的男聲響起，克萊爾感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摟住，緊緊保護在溫暖堅實的胸膛中。
艾倫哥哥……他是一棵參天巨樹，可以為她擋風遮雨；他是一座巍峨大山，可以讓她安心依靠。
她順勢偎依在他的懷中，享受著他溫柔而堅定的保護。
生命魔法和光明魔法的效果逐漸變下，亮光逐漸暗淡。當黑色重新籠罩大地。克萊爾離開艾倫的懷抱，冷靜地說道，「你們快點離開，我來釋放黑暗迷霧，然後再召喚些死靈生物分布在迷霧中。」
「也許，對方魔力消耗極大，我們可以反擊。」艾倫猶豫了一下道。大範圍黑暗迷霧釋放成功後，他們這一方的成員行動也會受到嚴重限制。
「艾倫哥哥，死靈法師比你想象的要厲害很多。我們小隊的法師已經沒有能力再次釋放大範圍攻擊魔法，不能冒險。」
克萊爾昂首挺胸地看向西南方──圖納斯古城位置，自信道：「我來拖著他們。艾倫哥哥你放心，我可以召喚無數死靈生物替我斷後。我召喚出來的夢魘飛得不比獨角獸慢，而且還不會累，所以我絕對不會死在這裏。」先遣小隊中有飛行幻獸的人撤退速度會很快，但那些不能飛的幻獸，它們的契約主人要麼被會飛的幻獸騎士帶走，要麼坐在它們背上逃命。
雅格．鮑威爾隊長和兩位大祭司商議了一下，果決道，「艾倫，你留下保護克萊爾。請務必安全將她帶回來。」
艾倫有高級獨角聖獸，克萊爾的夢魘他看到過，等級也不低，他們兩個要撤退，速度比這裏任何人都快。
「是，隊長。」艾倫一扣胸膛，神色嚴肅的接受了命令。他擁有不屬於他的力量，每一次使用都要慎重，所以如果克萊爾能拖著對面的死靈軍團，他就不考慮使用了。
側臉對著月光，克萊爾的嘴角勾起了詭異的笑意。
趁著一場野戰，消耗大量魔力，她終於把艾倫哥哥和他們同伴們分開了。這次，她要誘惑他發下守護她的誓言，永遠守護在她的身邊。作家的話：丁五最近更得勤快喲，愛聖騎士的親們點擊點擊【投我一票】怎麼樣？O(∩_∩)O哈哈～
(15鮮幣)七十八 斷後
向自己信奉的主神為艾倫和克萊爾祈禱平安後，先遣小隊的成員陸續快速撤退。艾倫騎在他神駿非凡的獨角獸背上，一臉謹慎地側擋在克萊爾的面前。
「克萊爾，量力而為，千萬不要透支你的力量。」
他柔聲安撫道，「別擔心，只要我還活著，敵人絕對不能傷害你一根頭發。」
「艾倫哥哥，我有數得很。」克萊爾望著他，蒼白的小臉露出甜蜜的笑容。
「黑暗的庇護者厄瑞斯啊，您卑微的信徒向您祈求您的仁慈。黑暗之力的主宰者啊，請伸出您力量無窮的手遮住世間的一切光明，布下恐怖的死亡陷阱──黑暗迷霧。」
等先遣小隊成員飛遠後，克萊爾開始詠唱黑暗魔法咒語。她魔杖頂端的暗紅色水晶隨著她黑暗魔力地輸送開始蕩漾暗紅色光暈。隨著吟唱時間，暗紅光暈漸變成暗黑光團。當克萊爾反覆詠唱咒語三遍後，以她為中心，黑暗光團向四周迅速擴散，不到十息功夫，河床周圍千米直徑範圍變得漆黑一片。
「噗，呼呼……」艾倫的獨角獸雷德不安地踏著腳蹄子噴氣。它是雷光系的高階幻獸，對黑暗和死亡有著與生俱來的厭惡。在黑暗中，它的力量也會被克制。要不是背上的騎士同伴一直用手用心靈安撫它，它都要張開雙翼沖出黑暗迷霧了。
黑暗迷霧使艾倫無法辨別方向了，黑暗迷霧附帶寂寞、恐懼、震懾等心靈攻擊讓他心生煩躁。他憑著感覺向右邊的克萊爾伸手，道：「克萊爾，黑暗迷霧已經布置好，我們可以離開了嗎？」黑暗迷霧好像吞噬了一切光芒，他身上佩戴的光芒聖徽，這個能在黑暗中發出微光的魔法物品也都沒有任何光了。
黑暗中，克萊爾朝著自己左邊的熱源說道：「不行，這個黑暗迷霧的魔法範圍還不夠大，對方也許會懶得進入而是指揮死靈軍團繞過去。我打算將黑暗迷霧的範圍擴散到對方面前，主動攔截對方的死靈軍團。」
「那樣太損耗魔力了，不如我沖出去把他們吸引過來。克萊爾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太遠。」艾倫道，打算駕馭著獨角獸飛出黑暗迷霧。光和暗是直接克制的魔法系別，光明體質的他討厭黑暗。如果讓他選擇，他寧可和對方死戰，也不要安靜地躲在黑暗裏。
「艾倫哥哥，不要。」克萊爾小聲地道，「我其實也很害怕。我還是第一次釋放大範圍的黑暗迷霧。」
各系魔法中，有很多魔法是無法準確分出等級的。黑暗迷霧的魔法範圍大小、時效長短，取決於魔法師釋放時的魔力和後續魔力的輸入。據說上古時代，神級黑暗法師釋放的黑暗之霧可以包圍一座大型城市一天一夜！
「艾倫哥哥，請別離開我。」她懇求道，「我們站在這裏等待。只要感覺對方快接近黑暗迷霧，我就快速擴大黑暗迷霧的範圍，再召喚一些死靈生物纏住他們。到那時，我們一起離開。」
黑暗和死靈由不同主神掌控，很多魔法卻能相輔相成。大範圍黑暗迷霧和不受黑暗迷霧心靈攻擊的死靈生物同時使用，是所有生者的噩夢。不過要想成功釋放出籠罩一個死靈軍團的黑暗迷霧，幾乎會抽幹一個聖階黑暗魔法師的魔力，所以即使是黑暗魔法也修煉到高級的超級死靈法師，除非必要，是不會同時使用的。
艾倫作為光明神殿重點培養的高級神殿騎士，對黑暗和死靈魔法有相當的了解。他驚喜又詫異地問道，「你有能力連續釋放這兩種魔法？不行就別堅持。魔法師透支魔力，輕則從此失去對魔力的感應能力，重則身體崩潰，生死難料。」實在不行，他可以召喚不屬於他的力量。
「召喚一些低級死靈生物纏住敵人罷了，我的魔力還支撐得住。」克萊爾很自信地說道。知道她真實實力的除了死神神使瑞克哥哥和艾雅，只有她死靈軍團裏的軍團長大人了。
「好吧，克萊爾，如果你確定你就去做。」艾倫嚴肅地囑咐道，「站在原位別移步。撤離時，我為你斷後」
「嗯。」克萊爾幸福地說道。待會兒，前方的死靈軍團就會觸及她布下的黑暗迷霧了，只要在黑暗迷霧裏再拖延一陣子，她就按照計劃將他拐走。
自然風吹不散魔法師釋放的黑霧，但能將令人欲嘔的屍臭氣吹到下風處的黑暗迷霧裏。
艾倫低聲警告道，「他們來了。」左手持槍右手持劍，他凝神聆聽周圍的聲音。
「哢嚓哢嚓」是骷髏骨關節研磨的聲音，「嘩啦嘩啦」是僵屍遲鈍的移動聲，「鏘鏘鏘鏘」是各種武器相撞的聲音。對方的死靈軍團正在逼近！
「嗯，我知道。」克萊爾低聲召喚死靈生物。
艾倫感覺他和克萊爾前方不遠處有死靈魔力波動，然後出現一些動作還算敏捷的死靈生物。
只要能纏住對方的死靈軍團一陣子，他立刻帶著克萊爾撤退！
艾倫打定主意，一邊凝神感應周圍各種力量氣勢波動，一邊關註身邊看不到身影的克萊爾。
陡然，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從天空傳來，他的心頭立刻被強烈的危機感籠罩住。對方有遠比他和克萊爾力量強幾倍的人物存在！是聖階死靈法師生命屠夫親自過來了嗎？
「龍！死神啊，他們……他們居然召喚出骨龍了！」克萊爾突然尖叫起來，顫抖的聲音裏充滿恐懼。
克萊爾對死靈力量的掌控已經強得能憑死靈生物的氣勢，分辨出那死靈生物的等級和力量了嗎？
骨龍？成年巨龍天生就是超級強者，巨龍死後轉而成的死靈龍在召喚者的指揮下，會發揮不弱於生前的力量！
艾倫心頭大震，壓低嗓音道，「克萊爾，快點召喚你的夢魘，我們立刻撤退！」他們必須把這個情報傳回去，否則「神之凈化」追剿團必定會全軍覆沒！
「可能，可能……」克萊爾驚顫道，「我們逃不掉了。」
「我一定能讓你平安撤退！」艾倫陡然厲聲道，「快點召喚你的夢魘！」
「死神統禦下的坐騎，飛翔天空的噩夢，聽從我的呼喚，來到我的身邊。」克萊爾還是把夢魘召喚了出來。
「艾倫哥哥，跟著我向上飛！」召喚出夢魘仿佛大大增加了克萊爾的自信心，克萊爾反過來吩咐艾倫，然後率先撤退。
感應到克萊爾身邊出現一個大型生物，又聽到「呼呼」的翅膀扇動聲，艾倫立刻催促他的幻獸同伴跟上。
獨角獸雷德早就想飛出黑暗迷霧了，一得到契約騎士的命令，立刻張開矯健有力的雙翅飛向天空。
幾息之後，克萊爾和艾倫飛出黑暗迷霧的範圍，見到了天空淒冷的月光。
「果然，我們退路被截了。」克萊爾驚叫道，「我們朝那邊飛，艾倫哥哥，你一定要跟好了我！」
東南方，先遣小隊撤退的方向，一條巨大的骨龍在天空慢悠悠地盤旋！翔，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狂傲霸氣。
黑暗迷霧的西北方地面和低空，被召喚出來的大批死靈生物還在移動中。從高空看去，死靈軍團就像密密麻麻的蟻群。
想要消滅死靈軍團，除了用絕對力量摧毀之，就只能是直接攻擊死靈法師。但死靈法師隱藏著死靈軍團中，就算是聖階暗殺者，也很難尋到他們的身影。
有實力也不能硬拼！
艾倫神色嚴峻地命令雷德跟好了克萊爾的夢魘，眼觀四方耳聽八方，身上光明鬥氣快速運轉。只要有死靈生物逼近克萊爾或者他，他立刻發動攻擊。
獨角獸全力飛行時的速度可以用風馳電掣來形容，由死去的獨角獸轉換而來的夢魘，飛行速度絲毫不遜於生前。「撲啦啦」，僵屍鳥群裹挾著一些飛行魔獸追趕克萊爾他們，但逐漸被獨角獸和夢魘拉開了距離。
地面上，死靈軍團中心區域，一個身型健碩的黑盔黑甲人冷寂沈凝地佇立著。他遙望即將消失在東南天空的兩個身影，緩緩舉起握著黑色大劍的右手。
仿佛接受到了命令，！翔在天空的骨龍揮舞巨爪撕裂空間，直接飛進了空間那一頭暗紅色的世界裏。還在移動的死靈生物迅速而快捷地朝著那黑甲人撲去，在接近他身體的瞬間消失。
死靈軍團就像退潮時的海水，在十幾息的時間裏，從這個世界消失得幹幹凈凈。
孤獨的黑盔黑甲人仰望了天空的冷月一會兒，然後向前行走一步。這一步就好像是跨過了虛空，他陡然消失了。
熱鬧而激烈的戰鬥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幹涸的河床周圍，只留下遍地白灰，和魔法時效還沒有消失的黑暗迷霧。
(13鮮幣)七十九 情湖微瀾
「克萊爾，我們已經遠離敵人了，快點轉向追趕同伴。」天空中，艾倫大聲道。他不敢相信，天空的骨龍即沒有追趕他們也沒有發動攻擊。對方這是怎麼了？不怕他們逃跑後邀請更多強者過來圍剿？
瞇眼向東方望望，抱著夢魘脖子的克萊爾叫道，「艾倫哥哥，我，不行了，必須，必須……」聲音虛弱無力。
夢魘搖搖晃晃地飛著，身邊不斷湧出暗紅色的死氣。它的身體開始若隱若現，然後陡然憑空消失。「啊──」騎乘在夢魘背上的克萊爾尖叫著，身體直直往下掉。
「克萊爾！」艾倫大驚，帶動獨角獸同伴斜向下俯沖，張開雙臂接住了克萊爾。克萊爾連續釋放了幾個大型魔法，她的魔力連夢魘的召喚時間都不能再支持了，不可能再釋放能飛行的死亡之翼。
匆匆從秘銀儲物空間裏取出一瓶魔法藥水灌下去，克萊爾連續咳嗽了好多聲，緩過神後道：「艾倫哥哥，我渾身無力，頭暈得很。你把我放到下面，先回去報信。」全身癱軟在艾倫的懷抱裏。
低頭凝望著克萊爾沒有半點血色的小臉，艾倫嚴肅道，「你這是在侮辱一個騎士的尊嚴！」快速從聖輝儲物空間裏取出一張羊毛毯子，將她全身包裹住。
將她拋棄在荒無人煙，又臨近圖納斯古城和黑巖山附近的地方？他做不到！！！
緊緊把她攬在懷裏，仿佛害怕她丟失，他一臉悔意道：「克萊爾，這次，我絕不離開你。」說完，低頭查看下方荒原有沒有適合的落腳地。敵人既然沒追殺他們，大概也不會舍近求遠追殺先行撤退的先遣小隊。他可以稍事休息，再帶著力竭倦乏的克萊爾追趕同伴們。
第一次離開她，他將她寄養在孤兒院，她在黑暗和死亡中痛苦掙紮了十年。
第二次離開是因為他不信任她，和同伴一起重傷了她。如果不是那兩位傳說中的偉人出手相助，他只能在死後向她的靈魂懺悔。
如果這次再離開她，他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見到她。
不能再見到她，但知道她很安全，他只會思念她。如果……
一想到不能再見到她，更不能確定她的生存狀況，他陡然升起了一片恐懼，心如刀絞般的痛。
嘴角噙著得意的弧度，克萊爾偎依在艾倫的懷裏俯視地面，然後指向一處道，「艾倫哥哥，那邊好像有小樹林。我們下去歇歇。」。
克萊爾的身體受損嚴重，即使目前修養得不錯，也不能太勞累，否則就會生病。
牢記這一點的艾倫頷首，指揮獨角獸雷德降落。他得小心，不能讓人族以外的智慧種族產生誤會。因為混亂聯盟部分版圖和獸人王國接壤，飛行速度極快的獨角獸要是向北再飛一會兒，說不定就進去獸人某族的領地了。不從規定的幾個邊城崗哨進入獸人王國屬於非法越境，很容易被有心人挑起事端。
混亂聯盟位於法爾大陸的西北部，氣溫長年低於法爾大陸東南部。現在已經是春三月，處於最北端的這片樹林還沒有多少綠意。白色的樹高挺修直，伸展的樹枝上長有成人半截麼指長短的三角形葉子，褐色的蔓藤枯枝頑強地掛在樹幹上，逐漸返青的蔓藤上長了一個個成人麼指甲蓋大小的圓葉子，青嫩的小草差不多剛剛高過鞋幫。樹林裏生活著一些小型溫和動物，樹枝上原本棲息著耐寒的小鳥，它們都因為意外的客人來臨，嚇得四處亂跑漫天亂飛。
獨角獸平穩地降落在樹林中一片空曠的地方。艾倫飛快地下了獸背，高舉雙手將手足無力的克萊爾抱了下來。
「你冷嗎？你的儲物空間裏有沒有備置冬衣？」他關切地詢問道，憐惜地將裹在克萊爾身上的羊毛毯再裹裹緊。唉，羊毛毯畢竟還是薄了點，克萊爾裹在身上即不很保暖，行動也不太方便。
「沒有。」克萊爾顫聲道，「我沒打算跑到遙遠的大西北來。」現在是春季，離秋季都還早著，旅人誰會購置冬衣？
從聖輝儲物空間裏拖出另一條羊毛毯給克萊爾披上，艾倫環視周圍，同時將獨角獸雷德送回它被召喚前的地位，讓它自己覓食蓄養精神去。
他攬住克萊爾的腰走到一棵大樹下，再次從儲物空間裏取出一條行軍鋪蓋。打開鋪好，他道：「克萊爾，你將就一下，躺進去休息。我在周圍轉轉，看有沒有水源。」克萊爾昨天晚餐就吃的不多，戰鬥了一夜，身體已經疲憊到極致了。存放在他儲物空間裏水昨夜都喝完了，他必須找點水，砍點樹枝搭篝火，給克萊爾弄點熱面包、新鮮肉湯補充體力。
「不要，我不要睡！艾倫哥哥，別把我孤零零地丟在這裏。」克萊爾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泫然欲泣道，「你很渴是不是？我這裏還有點水。」她從秘銀儲物空間裏取出還存有一大半水的牛皮水囊。
他都說了不會再離開她，她怎麼還是這樣擔心？是因為他有不信任她不忠誠於她的前科吧？
艾倫啼笑皆非，但心頭湧上的是更多的心酸憐憫。他反手握著克萊爾的手，柔聲安慰道，「克萊爾，我沒有離開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為你做一頓熱食。」他有面包，但在大家一起食用時拿進拿出過好幾次，已經變得又幹又硬了。林子有小動物，他可以打來做烤肉和肉湯。他手藝平平，但她又冷又餓，一定會吃的。
仰望著他陽光溫柔的俊臉，克萊爾羞澀道：「我好害怕又變成一個人。艾倫哥哥，我不要你離開我。」近距離觀看他，她小心兒噗噗亂跳，仿佛胸口藏著一只跳脫的兔子。
克萊爾……
她的長發如東方的昂貴絲綢一般柔滑，清秀精致的嬌顏如玉般無暇，雪白的雙頰泛起淡淡紅暈，黑晶般的水潤雙眸眼眸含羞帶怯……
艾倫仿佛第一次看到她，湛藍清澈的眼眸湧上了一絲迷亂。他一直認為的小妹妹，是個容貌相當不錯的少女，但他沒有想到從女人的角度端詳她。她如此嬌小美麗，居然能讓他心神動搖！美女，帝都美女如雲，他的胞姐就是人人稱讚的絕世美女，他見過的黃金聖女碧利斯更是美得無與倫比，但她們沒有一個能像克萊爾這樣使得他失去冷靜，腦子混亂得暫時無法思考。
艾倫，克萊爾已經是少女了。為了她的閨譽，你必須和她保持一定距離。
艾倫，克萊爾對你……據我觀察，她對你可能有兄妹之外的特殊情感了。
艾倫，不是我看不起克萊爾的出身，而是，即使你對她也產生愛情，你的家庭你的身份也不會允許你們在一起。艾倫，為了你和她的生命安全，你最好永遠把她當妹妹。
羅西的提醒一次比一次明顯，最後都已經是警告了，他還不能理解嗎？克萊爾和他，絕對是不可能的！不是因為他們身份有雲泥之別，不是他們的信仰完全相悖，是因為，是因為……
緩緩地、冷靜地，他把克萊爾的手堅定地掰開，語氣理智清冷地說道：「克萊爾妹妹，我現在是不會離開你的，請放心。克萊爾，你希望我為你做什麼，只要不違背我的信仰和良心，我都會幫你做。因為，你是我的妹、妹。」身姿堅毅挺拔，湛藍的眼眸瞬間平靜得如千年古井沒有半點微瀾。
(16鮮幣)八十 騎士拒情
為什麼叫妹妹，為什麼要強調「妹妹」這個稱呼？羅西偷偷和他說了什麼？
「艾倫哥哥。」克萊爾強笑道，「我希望艾倫哥哥永遠不離開我。」
咬咬下唇，她神態堅決道：「艾倫哥哥，請你做我的守護騎士。」堅毅地望著他如天空般湛藍的眸子，她揪住心期盼著。
單單是字面上的意思嗎？
楞了半響，艾倫神色嚴峻地問道：「克萊爾，你知道守護騎士的意思嗎？」
「知道。」克萊爾連忙回答道，「小時候，我爸爸和傭兵叔叔們和我說，守護騎士是公主的愛人，和公主不離不棄。我媽媽說我是可愛的小公主，將來一定也會有個英俊強大的騎士愛人。」
雖然很早之前她就知道那些話是父母叔叔們哄她說的，但不妨礙她現在拿出來博取他的憐憫。
「艾倫哥哥，我一直喜歡著你，請你做我的守護騎士。」她再次懇請道，伸手再次抓住他的手臂，一雙眼睛焦急地望著他。
哪一個女孩不是父母心中的小公主？小公主美麗的夢想哦……
艾倫輕舒一口氣，緩緩解釋道，「守護騎士只是宣誓守護某人，職業為騎士的人，和公主沒有必然聯系，更不是公主的愛人。我母親家族就有一個孤女，她的守護騎士是她父親生前的好友。他們情同父女。她出嫁時，她的守護騎士還為她準備了一大筆嫁妝。」這樣的守護騎士等同於教父、養父。
他不著痕跡地向後移了半步，柔聲道，「克萊爾，抱歉，我已經向光明神宣誓奉獻毫無保留的忠誠，所以我不能做你的守護騎士。不過，我會像守護騎士一樣守護你，我會幫你介紹適合你的年輕俊傑。你出嫁時，我還會為你準備豐厚的嫁妝，讓你在婆家獲得尊重和地位。」
法爾大陸人類世界是男權社會，女人沒有繼承權，但法律規定，女人獲得的贈予為女人自己擁有，女人的丈夫不能霸占。嫁妝豐富的女人，會在夫家擁有一定地位。
「不要！」克萊爾臉色劇變，淒厲道，「除了你，我誰也不要！」雙手抓住他的手臂，她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水中的一根稻草。艾倫哥哥聖潔高貴，卑微黑暗的她根本配不上他，但除了他，她誰也不要！
「克萊爾。」
修眉微微蹙起，艾倫的俊臉逐漸蒙上一層寒霜。他微微運起光明鬥氣震開克萊爾的雙手，快速退後三米，慍聲道，「放手，克萊爾，好女孩是不會這樣糾纏一名無意於她的男子。」
「啊！」克萊爾陡然痛叫了起來，原本就蒼白的小臉更加沒有半絲血色了。
他無形的光明屬性勁力把她的雙臂震得發麻無力，也把她鼓足的勇氣全部震散。
她以為他會因為對她有兄妹之情說話就委婉點，但沒想到他拒絕得如此幹脆徹底，一絲僥幸都不留給她。她的心好痛，就像被無數利箭射成了篩子。心逐漸向下沈，向黑暗靠攏，她面無血色的小臉逐漸升起一抹決絕。
「艾倫哥哥，我不要愛情也不要婚姻，我只要你允許我和你在一起。」深吸一口氣，克萊爾卑微地哀求道，淚水在眼眶中滾動，然後快速滑下蒼白的臉頰。
「不，我不能給你這個承諾。」
眼角餘光掃過被自己震開的雙臂，艾倫忍住擔憂斬釘截鐵道，「克萊爾妹妹，請永遠稱呼我【哥哥】。」站姿如松如樺般堅挺，顯示他的拒絕堅定無比，沒有半點挽回餘地。
「艾倫哥哥，艾倫……哥哥……」
克萊爾一臉痛苦地凝望著艾倫冷毅的俊臉，然後蹲下身雙手捂住臉泣不成聲，「我只是想和你，想和你永遠在一起，我的想法，嗚嗚……難道是錯誤的嗎？嗚嗚……嗚嗚……我只是想要你永遠關心愛護我，我的要求……我的要求這麼簡單，難道也不行？嗚嗚……瑞克哥哥和艾雅關心愛護我，但他們一直認為我不適合繼續呆在他們身邊；約翰爺爺老了，他，嗚嗚……雖然我常常向生命女神祈禱賜他長命百歲，但……嗚嗚……」
她接觸的年青男子還是太少了。
艾倫嘆口氣，彎腰撿起從克萊爾身上滑落的羊毛毯，沈聲道，「克萊爾，等生命屠夫這件事成功解決了，我和約翰老師帶你去帝都。在那裏，我和他都會好好照顧你，讓你逐漸適應正常少女的生活。」將羊毛毯披到她身上，他凝望著她的頭頂，覆雜混亂的心緒如沸水劇烈翻滾，如絲麻剪不斷理還亂。
他所見過、相處過的少女，沒有一個能像克萊爾這樣讓他牽腸掛肚、憂傷悔恨十幾年。
他知道沒有血緣的年輕男女之間，最常見的還是愛情。被羅西暗示明說後，他也懷疑他對克萊爾的感情已經悄悄從兄妹之情轉變成男女愛情了。可是，他有不能愛她的原因，所以，他只能把她當妹妹。她渴望被關懷，渴望得到幸福，他能為她做的就是像篩子一樣把年青優秀的未婚男子篩上幾遍，從中挑選心胸寬闊、力量不弱的介紹給她。
克萊爾雖然是死靈法師，還有了一些血腥案底，但只要他、約翰老師、死神殿兩位大祭司做她靠山，對克萊爾很有好感的亞娜生命大祭司適當出面說情，哪怕是她看上大貴族家的子弟，只要不是嫡系繼承人，他們都有辦法讓那男子娶她。
「嗚嗚，我不要什麼正常的生活。」克萊爾擡起淚水斑斑的小臉，執拗道，「除了你，我誰也不要！」黑水晶般的眸子泡在盈盈淚水裏，尤其讓人產生憐愛。
她晶瑩的淚水沿著削瘦的下巴，如珍珠一樣一顆顆滴落，仿佛滴在自己的心頭，灼燙了自己的心。
克萊爾，別哭，你別哭！
忍不住要伸手安撫她的沖動，艾倫抿了抿嘴唇，委婉解釋道：「克萊爾，我是光明神殿的騎士，我會長年駐守在帝都的光明神殿裏，有可能，我將不再走出神殿。克萊爾，我無法永遠陪在你身邊。」
「為什麼？」眨眨淚眼，克萊爾無比驚慌地問道。不走出光明神殿，這不是自我囚禁在光明神殿裏了？聖女和大祭司這類自詡為主神奉獻一切的人都常常走出神殿為信徒祈福呢。
「我不能告訴你為什麼，但我可以告訴你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他站起身來平靜地說道，「克萊爾，你鉆進行軍鋪蓋裏小睡一會兒。我去砍點樹枝點火做早餐。」
「不，艾倫哥哥，我雖然是死靈法師，但我也信仰光明神的。」
克萊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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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仿佛正在進行激烈的交戰。一會兒後，大量僵屍鳥朝克萊爾這邊飛過來，其間隱約混雜著其他大型飛行魔獸僵屍。
對方實力強，消滅掉克萊爾召喚出來的死靈軍團先遣部隊後開始反攻了！
光明神殿大祭司不敢遲疑，將已經準備好的集體凈化術放了出來。剎那間，夜空出現大片白光。白光照得夜空宛如白晝，克萊爾召喚出的死靈軍團正前方五十米處，反攻過來的僵屍鳥群冒出大團大團暗紅血霧，然後紛紛化作了飛灰。
用生命魔法凈化死靈生物效果會更好更快，但對方正主還沒有出現，他不能讓生命女神殿的亞娜大祭司浪費魔力。
敵方的死靈生物不斷往這邊轉移。克萊爾也繼續詠唱咒語，召喚更多的死靈生物。很快，她召喚出來的中低等級的僵屍骷髏和對方的死靈生物相互砍殺撕咬成一團。
她召喚出的精銳：裝備精良的高級骷髏戰士舉刀持劍，長槍斜指前方，弓箭上弦，銳利的箭尖泛著白森森寒光，二十名死靈騎士勒著渾身充斥死氣的戰馬靜立……都無聲等候著命令。
詛咒、屍毒、眩暈、衰弱，這些負面魔法對死靈生物沒有人任何用處。七八個屍巫在克萊爾的指揮下使用骨矛、地陷……幾種特定元素魔法和對方屍巫進行遠距離魔法戰鬥。怨靈沒有被召喚，因為它們的攻擊對死靈生物完全無效。
當死靈法師和死靈法師決戰時，他們拼的是魔力、死靈生物的戰鬥力、對死靈生物的精神控制力，以及戰場指揮能力
當對方暗襲的死靈騎士和死靈魔獸殺氣騰騰地沖過來，克萊爾指揮著她的最看重的精銳迎上去。騎士、魔獸、戰士、屍巫、弓箭手……差不多的攻擊方式，差不多的攻擊速度，如果出現人獸受傷會發出的慘叫聲，如果沒有令人欲嘔的屍臭味，如果沒有讓活人感覺無比壓抑的死氣，還真難看出雙方使用的都是死靈生物。
「神之凈化」先遣小隊只有一個死靈法師，對方來了幾個還是未知數，克萊爾不敵對方的幾率很大，大家不能全依賴她！於是，先遣小隊行動了。
生者被死靈生物圍攻時很危險的事情。先遣小隊裏的騎士們很清楚，他們三人形成一組，成三角錐形沖上前，配合著座下幻獸攻擊對方最前方的死靈生物，之後快速返身，再重新沖擊（總之，騎士三人小組不會深入對方陣中，被潮水般湧來的死靈生物包餃子）。
雙方的死靈生物都戰成了一團，群攻魔法很容易把克萊爾召喚出來的死靈生物一並消滅掉，先遣小隊裏的法師們借著釋放在半空中的光明球和騎士們身上溢出的鬥氣光芒尋找對方的高級死靈生物，進行單體魔法攻擊，給對方造成了不小損失的同時最大限度地節約己方的魔力。
克萊爾的魔力一旦被對方消耗盡，能進行魔法戰鬥的只有兩位光明法師和一位生命法師了。
戰鬥間隙中，艾倫駕馭著獨角獸降落在克萊爾身邊，俯身詢問道，「對方大概有幾位死靈法師？我們能堅持到天亮嗎？」
對方的死靈法師不僅在後方，還隱藏著死靈生物中間，很難被發現。黑暗中，仿佛冥界之門打開了，死靈生物蜂擁而出，不斷朝他們這邊過來。他們這方如果能堅持到太陽升起就好了，因為即使是高級死靈生物，一旦暴露在陽光下，其擊力也會大大削弱。
咬了咬牙，克萊爾道，「我只能感應到對方不止三名高級死靈法師。艾倫哥哥，我們還是撤退吧。我很擔心對方會有援軍。」
「現在撤退還來得及？」艾倫皺著眉頭問道。克萊爾現在召喚的死靈軍團是不是她繼承自亡魂血影的？如果不是，她對從冥界召喚出來的死靈生物有多少控制能力？
「叫你們撤退你們不撤退，要留在原地維護男人的尊嚴戰士的榮耀。現在想逃，可沒那麼容易！」克萊爾譏諷道，從生命女神小秘銀像的儲物空間裏取出一塊暗紅色圓形水晶，開始抽取裏面儲存的死之魔力。
逃不掉了嗎？對方實力超過眾人的估計。看來，不能不使用那種力量了。
艾倫坐在獨角獸的背上，目光堅毅地看著眼前黑壓壓一大片的死靈生物。羅西不斷為逐漸陷入死靈生物中的同伴們釋放防禦魔法，亞娜大祭司和光明神殿的大祭司手中握著魔獸晶核，努力釋放攻擊魔法。雇傭來的向導可能已經戰死了，盜賊酷愛穿黑色緊身裝，現在連人影都看不到了，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深呼吸了兩次，右手食指中指抵住額頭，正欲開口詠唱咒語。
克萊爾突然建議道，「艾倫哥哥，你馬上請求亞娜大祭司和光明大祭司同時釋放大範圍攻擊術。」
咦？
他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克萊爾舔舔嘴唇，傲然道，「然後我釋放範圍大時間長的黑暗迷霧。你們帶人立刻向後逃。」
夜晚，再釋放黑暗迷霧，只要對方沒有有效的克制魔法，先遣小隊應該能順利逃脫。（隱藏在後方的死靈法師們，他們不能釋放驅散黑暗迷霧的光明魔法，也沒有能力觸發光明卷軸。）
扔給艾倫幾個長頸瓷瓶，她道，「如果有人已經受傷，你們要考慮是不是中了屍毒。這是解藥，絕大部分屍毒都可以解除。」
「你的死靈軍團怎麼辦？」接過瓷瓶，艾倫猶豫了一下問道。大範圍的凈化術會把克萊爾召喚出來的死靈生物一起凈化掉！
吃力地舉起法杖詠唱召喚咒語，再次給自己的死靈軍團補充了一些兵力，克萊爾擦擦汗冷冷地說道，「死靈生物只是工具，隨時可以拋棄。」月光下顯得慘白發青的小臉充斥著對【工具】的冷血。
艾倫怔了怔，道：「我馬上把你的意思轉告給他們。」死靈生物沒有生命，他們確實是工具。不應該存在的工具，凈化掉是對它們生前尊嚴的維護。
不再是逞英雄的時候，他們死了不要緊，萬一身體被褻瀆成死靈生物，只會為敵方增添力量！
消遣小隊的隊長雅格．鮑威爾立刻遵從克萊爾的建議命令做好撤退準備。亞娜大祭司和光明大祭司先後舉起法杖，詠唱他們最強的攻擊魔法。聖階的乳白色溫和光芒和白色刺眼光芒相互融合，將夜空映照得宛如白晝。魔法攻擊範圍內，正混戰的死靈生物宛如冰雪遇到了夏陽，枯木遭到了烈火，紛紛化作了白色灰燼，就連那能抗住陽光照射很久的高級死靈生物，也僅僅堅持了一小會兒就化成了一堆灰。
攻擊性的生命魔法和光明魔法對死之魔力有著極強的克制力，這種克制對死靈法師的心裏又產生很大的震懾力。克萊爾畏縮地用身上的黑袍把自己的頭臉蒙住，佝僂著身子背對戰場。
「別怕，克萊爾，他們不是攻擊你。」溫和沈穩的男聲響起，克萊爾感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摟住，緊緊保護在溫暖堅實的胸膛中。
艾倫哥哥……他是一棵參天巨樹，可以為她擋風遮雨；他是一座巍峨大山，可以讓她安心依靠。
她順勢偎依在他的懷中，享受著他溫柔而堅定的保護。
生命魔法和光明魔法的效果逐漸變下，亮光逐漸暗淡。當黑色重新籠罩大地。克萊爾離開艾倫的懷抱，冷靜地說道，「你們快點離開，我來釋放黑暗迷霧，然後再召喚些死靈生物分布在迷霧中。」
「也許，對方魔力消耗極大，我們可以反擊。」艾倫猶豫了一下道。大範圍黑暗迷霧釋放成功後，他們這一方的成員行動也會受到嚴重限制。
「艾倫哥哥，死靈法師比你想象的要厲害很多。我們小隊的法師已經沒有能力再次釋放大範圍攻擊魔法，不能冒險。」
克萊爾昂首挺胸地看向西南方──圖納斯古城位置，自信道：「我來拖著他們。艾倫哥哥你放心，我可以召喚無數死靈生物替我斷後。我召喚出來的夢魘飛得不比獨角獸慢，而且還不會累，所以我絕對不會死在這裏。」先遣小隊中有飛行幻獸的人撤退速度會很快，但那些不能飛的幻獸，它們的契約主人要麼被會飛的幻獸騎士帶走，要麼坐在它們背上逃命。
雅格．鮑威爾隊長和兩位大祭司商議了一下，果決道，「艾倫，你留下保護克萊爾。請務必安全將她帶回來。」
艾倫有高級獨角聖獸，克萊爾的夢魘他看到過，等級也不低，他們兩個要撤退，速度比這裏任何人都快。
「是，隊長。」艾倫一扣胸膛，神色嚴肅的接受了命令。他擁有不屬於他的力量，每一次使用都要慎重，所以如果克萊爾能拖著對面的死靈軍團，他就不考慮使用了。
側臉對著月光，克萊爾的嘴角勾起了詭異的笑意。
趁著一場野戰，消耗大量魔力，她終於把艾倫哥哥和他們同伴們分開了。這次，她要誘惑他發下守護她的誓言，永遠守護在她的身邊。作家的話：丁五最近更得勤快喲，愛聖騎士的親們點擊點擊【投我一票】怎麼樣？O(∩_∩)O哈哈～
(15鮮幣)七十八 斷後
向自己信奉的主神為艾倫和克萊爾祈禱平安後，先遣小隊的成員陸續快速撤退。艾倫騎在他神駿非凡的獨角獸背上，一臉謹慎地側擋在克萊爾的面前。
「克萊爾，量力而為，千萬不要透支你的力量。」
他柔聲安撫道，「別擔心，只要我還活著，敵人絕對不能傷害你一根頭發。」
「艾倫哥哥，我有數得很。」克萊爾望著他，蒼白的小臉露出甜蜜的笑容。
「黑暗的庇護者厄瑞斯啊，您卑微的信徒向您祈求您的仁慈。黑暗之力的主宰者啊，請伸出您力量無窮的手遮住世間的一切光明，布下恐怖的死亡陷阱──黑暗迷霧。」
等先遣小隊成員飛遠後，克萊爾開始詠唱黑暗魔法咒語。她魔杖頂端的暗紅色水晶隨著她黑暗魔力地輸送開始蕩漾暗紅色光暈。隨著吟唱時間，暗紅光暈漸變成暗黑光團。當克萊爾反覆詠唱咒語三遍後，以她為中心，黑暗光團向四周迅速擴散，不到十息功夫，河床周圍千米直徑範圍變得漆黑一片。
「噗，呼呼……」艾倫的獨角獸雷德不安地踏著腳蹄子噴氣。它是雷光系的高階幻獸，對黑暗和死亡有著與生俱來的厭惡。在黑暗中，它的力量也會被克制。要不是背上的騎士同伴一直用手用心靈安撫它，它都要張開雙翼沖出黑暗迷霧了。
黑暗迷霧使艾倫無法辨別方向了，黑暗迷霧附帶寂寞、恐懼、震懾等心靈攻擊讓他心生煩躁。他憑著感覺向右邊的克萊爾伸手，道：「克萊爾，黑暗迷霧已經布置好，我們可以離開了嗎？」黑暗迷霧好像吞噬了一切光芒，他身上佩戴的光芒聖徽，這個能在黑暗中發出微光的魔法物品也都沒有任何光了。
黑暗中，克萊爾朝著自己左邊的熱源說道：「不行，這個黑暗迷霧的魔法範圍還不夠大，對方也許會懶得進入而是指揮死靈軍團繞過去。我打算將黑暗迷霧的範圍擴散到對方面前，主動攔截對方的死靈軍團。」
「那樣太損耗魔力了，不如我沖出去把他們吸引過來。克萊爾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太遠。」艾倫道，打算駕馭著獨角獸飛出黑暗迷霧。光和暗是直接克制的魔法系別，光明體質的他討厭黑暗。如果讓他選擇，他寧可和對方死戰，也不要安靜地躲在黑暗裏。
「艾倫哥哥，不要。」克萊爾小聲地道，「我其實也很害怕。我還是第一次釋放大範圍的黑暗迷霧。」
各系魔法中，有很多魔法是無法準確分出等級的。黑暗迷霧的魔法範圍大小、時效長短，取決於魔法師釋放時的魔力和後續魔力的輸入。據說上古時代，神級黑暗法師釋放的黑暗之霧可以包圍一座大型城市一天一夜！
「艾倫哥哥，請別離開我。」她懇求道，「我們站在這裏等待。只要感覺對方快接近黑暗迷霧，我就快速擴大黑暗迷霧的範圍，再召喚一些死靈生物纏住他們。到那時，我們一起離開。」
黑暗和死靈由不同主神掌控，很多魔法卻能相輔相成。大範圍黑暗迷霧和不受黑暗迷霧心靈攻擊的死靈生物同時使用，是所有生者的噩夢。不過要想成功釋放出籠罩一個死靈軍團的黑暗迷霧，幾乎會抽幹一個聖階黑暗魔法師的魔力，所以即使是黑暗魔法也修煉到高級的超級死靈法師，除非必要，是不會同時使用的。
艾倫作為光明神殿重點培養的高級神殿騎士，對黑暗和死靈魔法有相當的了解。他驚喜又詫異地問道，「你有能力連續釋放這兩種魔法？不行就別堅持。魔法師透支魔力，輕則從此失去對魔力的感應能力，重則身體崩潰，生死難料。」實在不行，他可以召喚不屬於他的力量。
「召喚一些低級死靈生物纏住敵人罷了，我的魔力還支撐得住。」克萊爾很自信地說道。知道她真實實力的除了死神神使瑞克哥哥和艾雅，只有她死靈軍團裏的軍團長大人了。
「好吧，克萊爾，如果你確定你就去做。」艾倫嚴肅地囑咐道，「站在原位別移步。撤離時，我為你斷後」
「嗯。」克萊爾幸福地說道。待會兒，前方的死靈軍團就會觸及她布下的黑暗迷霧了，只要在黑暗迷霧裏再拖延一陣子，她就按照計劃將他拐走。
自然風吹不散魔法師釋放的黑霧，但能將令人欲嘔的屍臭氣吹到下風處的黑暗迷霧裏。
艾倫低聲警告道，「他們來了。」左手持槍右手持劍，他凝神聆聽周圍的聲音。
「哢嚓哢嚓」是骷髏骨關節研磨的聲音，「嘩啦嘩啦」是僵屍遲鈍的移動聲，「鏘鏘鏘鏘」是各種武器相撞的聲音。對方的死靈軍團正在逼近！
「嗯，我知道。」克萊爾低聲召喚死靈生物。
艾倫感覺他和克萊爾前方不遠處有死靈魔力波動，然後出現一些動作還算敏捷的死靈生物。
只要能纏住對方的死靈軍團一陣子，他立刻帶著克萊爾撤退！
艾倫打定主意，一邊凝神感應周圍各種力量氣勢波動，一邊關註身邊看不到身影的克萊爾。
陡然，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從天空傳來，他的心頭立刻被強烈的危機感籠罩住。對方有遠比他和克萊爾力量強幾倍的人物存在！是聖階死靈法師生命屠夫親自過來了嗎？
「龍！死神啊，他們……他們居然召喚出骨龍了！」克萊爾突然尖叫起來，顫抖的聲音裏充滿恐懼。
克萊爾對死靈力量的掌控已經強得能憑死靈生物的氣勢，分辨出那死靈生物的等級和力量了嗎？
骨龍？成年巨龍天生就是超級強者，巨龍死後轉而成的死靈龍在召喚者的指揮下，會發揮不弱於生前的力量！
艾倫心頭大震，壓低嗓音道，「克萊爾，快點召喚你的夢魘，我們立刻撤退！」他們必須把這個情報傳回去，否則「神之凈化」追剿團必定會全軍覆沒！
「可能，可能……」克萊爾驚顫道，「我們逃不掉了。」
「我一定能讓你平安撤退！」艾倫陡然厲聲道，「快點召喚你的夢魘！」
「死神統禦下的坐騎，飛翔天空的噩夢，聽從我的呼喚，來到我的身邊。」克萊爾還是把夢魘召喚了出來。
「艾倫哥哥，跟著我向上飛！」召喚出夢魘仿佛大大增加了克萊爾的自信心，克萊爾反過來吩咐艾倫，然後率先撤退。
感應到克萊爾身邊出現一個大型生物，又聽到「呼呼」的翅膀扇動聲，艾倫立刻催促他的幻獸同伴跟上。
獨角獸雷德早就想飛出黑暗迷霧了，一得到契約騎士的命令，立刻張開矯健有力的雙翅飛向天空。
幾息之後，克萊爾和艾倫飛出黑暗迷霧的範圍，見到了天空淒冷的月光。
「果然，我們退路被截了。」克萊爾驚叫道，「我們朝那邊飛，艾倫哥哥，你一定要跟好了我！」
東南方，先遣小隊撤退的方向，一條巨大的骨龍在天空慢悠悠地盤旋！翔，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狂傲霸氣。
黑暗迷霧的西北方地面和低空，被召喚出來的大批死靈生物還在移動中。從高空看去，死靈軍團就像密密麻麻的蟻群。
想要消滅死靈軍團，除了用絕對力量摧毀之，就只能是直接攻擊死靈法師。但死靈法師隱藏著死靈軍團中，就算是聖階暗殺者，也很難尋到他們的身影。
有實力也不能硬拼！
艾倫神色嚴峻地命令雷德跟好了克萊爾的夢魘，眼觀四方耳聽八方，身上光明鬥氣快速運轉。只要有死靈生物逼近克萊爾或者他，他立刻發動攻擊。
獨角獸全力飛行時的速度可以用風馳電掣來形容，由死去的獨角獸轉換而來的夢魘，飛行速度絲毫不遜於生前。「撲啦啦」，僵屍鳥群裹挾著一些飛行魔獸追趕克萊爾他們，但逐漸被獨角獸和夢魘拉開了距離。
地面上，死靈軍團中心區域，一個身型健碩的黑盔黑甲人冷寂沈凝地佇立著。他遙望即將消失在東南天空的兩個身影，緩緩舉起握著黑色大劍的右手。
仿佛接受到了命令，！翔在天空的骨龍揮舞巨爪撕裂空間，直接飛進了空間那一頭暗紅色的世界裏。還在移動的死靈生物迅速而快捷地朝著那黑甲人撲去，在接近他身體的瞬間消失。
死靈軍團就像退潮時的海水，在十幾息的時間裏，從這個世界消失得幹幹凈凈。
孤獨的黑盔黑甲人仰望了天空的冷月一會兒，然後向前行走一步。這一步就好像是跨過了虛空，他陡然消失了。
熱鬧而激烈的戰鬥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幹涸的河床周圍，只留下遍地白灰，和魔法時效還沒有消失的黑暗迷霧。
(13鮮幣)七十九 情湖微瀾
「克萊爾，我們已經遠離敵人了，快點轉向追趕同伴。」天空中，艾倫大聲道。他不敢相信，天空的骨龍即沒有追趕他們也沒有發動攻擊。對方這是怎麼了？不怕他們逃跑後邀請更多強者過來圍剿？
瞇眼向東方望望，抱著夢魘脖子的克萊爾叫道，「艾倫哥哥，我，不行了，必須，必須……」聲音虛弱無力。
夢魘搖搖晃晃地飛著，身邊不斷湧出暗紅色的死氣。它的身體開始若隱若現，然後陡然憑空消失。「啊──」騎乘在夢魘背上的克萊爾尖叫著，身體直直往下掉。
「克萊爾！」艾倫大驚，帶動獨角獸同伴斜向下俯沖，張開雙臂接住了克萊爾。克萊爾連續釋放了幾個大型魔法，她的魔力連夢魘的召喚時間都不能再支持了，不可能再釋放能飛行的死亡之翼。
匆匆從秘銀儲物空間裏取出一瓶魔法藥水灌下去，克萊爾連續咳嗽了好多聲，緩過神後道：「艾倫哥哥，我渾身無力，頭暈得很。你把我放到下面，先回去報信。」全身癱軟在艾倫的懷抱裏。
低頭凝望著克萊爾沒有半點血色的小臉，艾倫嚴肅道，「你這是在侮辱一個騎士的尊嚴！」快速從聖輝儲物空間裏取出一張羊毛毯子，將她全身包裹住。
將她拋棄在荒無人煙，又臨近圖納斯古城和黑巖山附近的地方？他做不到！！！
緊緊把她攬在懷裏，仿佛害怕她丟失，他一臉悔意道：「克萊爾，這次，我絕不離開你。」說完，低頭查看下方荒原有沒有適合的落腳地。敵人既然沒追殺他們，大概也不會舍近求遠追殺先行撤退的先遣小隊。他可以稍事休息，再帶著力竭倦乏的克萊爾追趕同伴們。
第一次離開她，他將她寄養在孤兒院，她在黑暗和死亡中痛苦掙紮了十年。
第二次離開是因為他不信任她，和同伴一起重傷了她。如果不是那兩位傳說中的偉人出手相助，他只能在死後向她的靈魂懺悔。
如果這次再離開她，他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見到她。
不能再見到她，但知道她很安全，他只會思念她。如果……
一想到不能再見到她，更不能確定她的生存狀況，他陡然升起了一片恐懼，心如刀絞般的痛。
嘴角噙著得意的弧度，克萊爾偎依在艾倫的懷裏俯視地面，然後指向一處道，「艾倫哥哥，那邊好像有小樹林。我們下去歇歇。」。
克萊爾的身體受損嚴重，即使目前修養得不錯，也不能太勞累，否則就會生病。
牢記這一點的艾倫頷首，指揮獨角獸雷德降落。他得小心，不能讓人族以外的智慧種族產生誤會。因為混亂聯盟部分版圖和獸人王國接壤，飛行速度極快的獨角獸要是向北再飛一會兒，說不定就進去獸人某族的領地了。不從規定的幾個邊城崗哨進入獸人王國屬於非法越境，很容易被有心人挑起事端。
混亂聯盟位於法爾大陸的西北部，氣溫長年低於法爾大陸東南部。現在已經是春三月，處於最北端的這片樹林還沒有多少綠意。白色的樹高挺修直，伸展的樹枝上長有成人半截麼指長短的三角形葉子，褐色的蔓藤枯枝頑強地掛在樹幹上，逐漸返青的蔓藤上長了一個個成人麼指甲蓋大小的圓葉子，青嫩的小草差不多剛剛高過鞋幫。樹林裏生活著一些小型溫和動物，樹枝上原本棲息著耐寒的小鳥，它們都因為意外的客人來臨，嚇得四處亂跑漫天亂飛。
獨角獸平穩地降落在樹林中一片空曠的地方。艾倫飛快地下了獸背，高舉雙手將手足無力的克萊爾抱了下來。
「你冷嗎？你的儲物空間裏有沒有備置冬衣？」他關切地詢問道，憐惜地將裹在克萊爾身上的羊毛毯再裹裹緊。唉，羊毛毯畢竟還是薄了點，克萊爾裹在身上即不很保暖，行動也不太方便。
「沒有。」克萊爾顫聲道，「我沒打算跑到遙遠的大西北來。」現在是春季，離秋季都還早著，旅人誰會購置冬衣？
從聖輝儲物空間裏拖出另一條羊毛毯給克萊爾披上，艾倫環視周圍，同時將獨角獸雷德送回它被召喚前的地位，讓它自己覓食蓄養精神去。
他攬住克萊爾的腰走到一棵大樹下，再次從儲物空間裏取出一條行軍鋪蓋。打開鋪好，他道：「克萊爾，你將就一下，躺進去休息。我在周圍轉轉，看有沒有水源。」克萊爾昨天晚餐就吃的不多，戰鬥了一夜，身體已經疲憊到極致了。存放在他儲物空間裏水昨夜都喝完了，他必須找點水，砍點樹枝搭篝火，給克萊爾弄點熱面包、新鮮肉湯補充體力。
「不要，我不要睡！艾倫哥哥，別把我孤零零地丟在這裏。」克萊爾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泫然欲泣道，「你很渴是不是？我這裏還有點水。」她從秘銀儲物空間裏取出還存有一大半水的牛皮水囊。
他都說了不會再離開她，她怎麼還是這樣擔心？是因為他有不信任她不忠誠於她的前科吧？
艾倫啼笑皆非，但心頭湧上的是更多的心酸憐憫。他反手握著克萊爾的手，柔聲安慰道，「克萊爾，我沒有離開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為你做一頓熱食。」他有面包，但在大家一起食用時拿進拿出過好幾次，已經變得又幹又硬了。林子有小動物，他可以打來做烤肉和肉湯。他手藝平平，但她又冷又餓，一定會吃的。
仰望著他陽光溫柔的俊臉，克萊爾羞澀道：「我好害怕又變成一個人。艾倫哥哥，我不要你離開我。」近距離觀看他，她小心兒噗噗亂跳，仿佛胸口藏著一只跳脫的兔子。
克萊爾……
她的長發如東方的昂貴絲綢一般柔滑，清秀精致的嬌顏如玉般無暇，雪白的雙頰泛起淡淡紅暈，黑晶般的水潤雙眸眼眸含羞帶怯……
艾倫仿佛第一次看到她，湛藍清澈的眼眸湧上了一絲迷亂。他一直認為的小妹妹，是個容貌相當不錯的少女，但他沒有想到從女人的角度端詳她。她如此嬌小美麗，居然能讓他心神動搖！美女，帝都美女如雲，他的胞姐就是人人稱讚的絕世美女，他見過的黃金聖女碧利斯更是美得無與倫比，但她們沒有一個能像克萊爾這樣使得他失去冷靜，腦子混亂得暫時無法思考。
艾倫，克萊爾已經是少女了。為了她的閨譽，你必須和她保持一定距離。
艾倫，克萊爾對你……據我觀察，她對你可能有兄妹之外的特殊情感了。
艾倫，不是我看不起克萊爾的出身，而是，即使你對她也產生愛情，你的家庭你的身份也不會允許你們在一起。艾倫，為了你和她的生命安全，你最好永遠把她當妹妹。
羅西的提醒一次比一次明顯，最後都已經是警告了，他還不能理解嗎？克萊爾和他，絕對是不可能的！不是因為他們身份有雲泥之別，不是他們的信仰完全相悖，是因為，是因為……
緩緩地、冷靜地，他把克萊爾的手堅定地掰開，語氣理智清冷地說道：「克萊爾妹妹，我現在是不會離開你的，請放心。克萊爾，你希望我為你做什麼，只要不違背我的信仰和良心，我都會幫你做。因為，你是我的妹、妹。」身姿堅毅挺拔，湛藍的眼眸瞬間平靜得如千年古井沒有半點微瀾。
(16鮮幣)八十 騎士拒情
為什麼叫妹妹，為什麼要強調「妹妹」這個稱呼？羅西偷偷和他說了什麼？
「艾倫哥哥。」克萊爾強笑道，「我希望艾倫哥哥永遠不離開我。」
咬咬下唇，她神態堅決道：「艾倫哥哥，請你做我的守護騎士。」堅毅地望著他如天空般湛藍的眸子，她揪住心期盼著。
單單是字面上的意思嗎？
楞了半響，艾倫神色嚴峻地問道：「克萊爾，你知道守護騎士的意思嗎？」
「知道。」克萊爾連忙回答道，「小時候，我爸爸和傭兵叔叔們和我說，守護騎士是公主的愛人，和公主不離不棄。我媽媽說我是可愛的小公主，將來一定也會有個英俊強大的騎士愛人。」
雖然很早之前她就知道那些話是父母叔叔們哄她說的，但不妨礙她現在拿出來博取他的憐憫。
「艾倫哥哥，我一直喜歡著你，請你做我的守護騎士。」她再次懇請道，伸手再次抓住他的手臂，一雙眼睛焦急地望著他。
哪一個女孩不是父母心中的小公主？小公主美麗的夢想哦……
艾倫輕舒一口氣，緩緩解釋道，「守護騎士只是宣誓守護某人，職業為騎士的人，和公主沒有必然聯系，更不是公主的愛人。我母親家族就有一個孤女，她的守護騎士是她父親生前的好友。他們情同父女。她出嫁時，她的守護騎士還為她準備了一大筆嫁妝。」這樣的守護騎士等同於教父、養父。
他不著痕跡地向後移了半步，柔聲道，「克萊爾，抱歉，我已經向光明神宣誓奉獻毫無保留的忠誠，所以我不能做你的守護騎士。不過，我會像守護騎士一樣守護你，我會幫你介紹適合你的年輕俊傑。你出嫁時，我還會為你準備豐厚的嫁妝，讓你在婆家獲得尊重和地位。」
法爾大陸人類世界是男權社會，女人沒有繼承權，但法律規定，女人獲得的贈予為女人自己擁有，女人的丈夫不能霸占。嫁妝豐富的女人，會在夫家擁有一定地位。
「不要！」克萊爾臉色劇變，淒厲道，「除了你，我誰也不要！」雙手抓住他的手臂，她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水中的一根稻草。艾倫哥哥聖潔高貴，卑微黑暗的她根本配不上他，但除了他，她誰也不要！
「克萊爾。」
修眉微微蹙起，艾倫的俊臉逐漸蒙上一層寒霜。他微微運起光明鬥氣震開克萊爾的雙手，快速退後三米，慍聲道，「放手，克萊爾，好女孩是不會這樣糾纏一名無意於她的男子。」
「啊！」克萊爾陡然痛叫了起來，原本就蒼白的小臉更加沒有半絲血色了。
他無形的光明屬性勁力把她的雙臂震得發麻無力，也把她鼓足的勇氣全部震散。
她以為他會因為對她有兄妹之情說話就委婉點，但沒想到他拒絕得如此幹脆徹底，一絲僥幸都不留給她。她的心好痛，就像被無數利箭射成了篩子。心逐漸向下沈，向黑暗靠攏，她面無血色的小臉逐漸升起一抹決絕。
「艾倫哥哥，我不要愛情也不要婚姻，我只要你允許我和你在一起。」深吸一口氣，克萊爾卑微地哀求道，淚水在眼眶中滾動，然後快速滑下蒼白的臉頰。
「不，我不能給你這個承諾。」
眼角餘光掃過被自己震開的雙臂，艾倫忍住擔憂斬釘截鐵道，「克萊爾妹妹，請永遠稱呼我【哥哥】。」站姿如松如樺般堅挺，顯示他的拒絕堅定無比，沒有半點挽回餘地。
「艾倫哥哥，艾倫……哥哥……」
克萊爾一臉痛苦地凝望著艾倫冷毅的俊臉，然後蹲下身雙手捂住臉泣不成聲，「我只是想和你，想和你永遠在一起，我的想法，嗚嗚……難道是錯誤的嗎？嗚嗚……嗚嗚……我只是想要你永遠關心愛護我，我的要求……我的要求這麼簡單，難道也不行？嗚嗚……瑞克哥哥和艾雅關心愛護我，但他們一直認為我不適合繼續呆在他們身邊；約翰爺爺老了，他，嗚嗚……雖然我常常向生命女神祈禱賜他長命百歲，但……嗚嗚……」
她接觸的年青男子還是太少了。
艾倫嘆口氣，彎腰撿起從克萊爾身上滑落的羊毛毯，沈聲道，「克萊爾，等生命屠夫這件事成功解決了，我和約翰老師帶你去帝都。在那裏，我和他都會好好照顧你，讓你逐漸適應正常少女的生活。」將羊毛毯披到她身上，他凝望著她的頭頂，覆雜混亂的心緒如沸水劇烈翻滾，如絲麻剪不斷理還亂。
他所見過、相處過的少女，沒有一個能像克萊爾這樣讓他牽腸掛肚、憂傷悔恨十幾年。
他知道沒有血緣的年輕男女之間，最常見的還是愛情。被羅西暗示明說後，他也懷疑他對克萊爾的感情已經悄悄從兄妹之情轉變成男女愛情了。可是，他有不能愛她的原因，所以，他只能把她當妹妹。她渴望被關懷，渴望得到幸福，他能為她做的就是像篩子一樣把年青優秀的未婚男子篩上幾遍，從中挑選心胸寬闊、力量不弱的介紹給她。
克萊爾雖然是死靈法師，還有了一些血腥案底，但只要他、約翰老師、死神殿兩位大祭司做她靠山，對克萊爾很有好感的亞娜生命大祭司適當出面說情，哪怕是她看上大貴族家的子弟，只要不是嫡系繼承人，他們都有辦法讓那男子娶她。
「嗚嗚，我不要什麼正常的生活。」克萊爾擡起淚水斑斑的小臉，執拗道，「除了你，我誰也不要！」黑水晶般的眸子泡在盈盈淚水裏，尤其讓人產生憐愛。
她晶瑩的淚水沿著削瘦的下巴，如珍珠一樣一顆顆滴落，仿佛滴在自己的心頭，灼燙了自己的心。
克萊爾，別哭，你別哭！
忍不住要伸手安撫她的沖動，艾倫抿了抿嘴唇，委婉解釋道：「克萊爾，我是光明神殿的騎士，我會長年駐守在帝都的光明神殿裏，有可能，我將不再走出神殿。克萊爾，我無法永遠陪在你身邊。」
「為什麼？」眨眨淚眼，克萊爾無比驚慌地問道。不走出光明神殿，這不是自我囚禁在光明神殿裏了？聖女和大祭司這類自詡為主神奉獻一切的人都常常走出神殿為信徒祈福呢。
「我不能告訴你為什麼，但我可以告訴你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他站起身來平靜地說道，「克萊爾，你鉆進行軍鋪蓋裏小睡一會兒。我去砍點樹枝點火做早餐。」
「不，艾倫哥哥，我雖然是死靈法師，但我也信仰光明神的。」
克萊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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