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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天羅地網【捉兇2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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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冷肅的審訊室裏,家怡將證物筐放在左手邊,跟三福哥背對著架在門邊的攝像機,並排齊坐。

方鎮岳照舊站在門邊,依靠著墻壁,姿態放松,眼神卻冰冷的盯著秦紅梁。

劉嘉明和九叔三人站在審訊室外,擠在窗口死盯著內裏。

今日審訊室的氣壓更多,每個人也都更莊重,仿佛整裝參加誰的葬禮一般。

秦紅梁察覺到了這種氣氛,她有些拿不準為什麽會這樣,只能靠坐在椅子裏,仍擺出無辜表情,時時觀察對面三個警探。

這種僵持的寂靜持續了好幾分鐘,秦紅梁已經開始覺得久坐不動的屁股和後背都在逐漸發麻,她悄悄挪動了一下,心跳莫名有些亂。

昨天晚上家怡有讀一些心理學的書籍,早上也跟岳哥討論了下審訊的技巧。

岳哥沒有對她昨天的審訊提出什麽建議,似乎是怕她自我否定,所以他盡量肯定了她昨天的做法。只是針對今天的審訊過程,岳哥提出了一些技巧。

首先第一條就是掌控審訊氣氛和審訊節奏,有時候不說話比說話更駭人,尤其是搭配一些令人不安的變化和特殊氛圍,效果更佳。

按照這一條去做,果然瞧見秦紅梁眼神開始變得漂浮,坐姿也逐漸不穩。

家怡這才悄悄深吸一口氣,隨即開口道:

“秦紅梁,今早的報紙我看到了,是你送我的禮物嘍?”

“Madam,我只是實話實說,你不會因此打擊報覆我吧?”秦紅梁聳起眉,仍舊做出無辜又可憐的樣子。

家怡笑了笑,並不顯得生氣,“警方掌握所有證據,法院因罪判你的刑,怎麽能算打擊報覆呢?這是正義之舉啊。”

“證據?”秦紅梁扯了扯唇,“我不明白,我是無辜的,怎麽會有證據指向我?”

“秦紅梁,報紙上說警方有很多指向兇嫌的證據,卻仍要冤枉你。可是你怎麽知道警方又很多指向兇嫌的證據呢?是不是因為那些證據是你刻意留給警方的?因為你是兇手,所以你知道。因為你知道,所以格外有恃無恐啊?”家怡咄咄逼人追問。

“我猜的嘍。”秦紅梁說著撇開頭,拒絕交談的意思很明顯。

家怡笑了笑,不再繼續跟秦紅梁糾纏。

坐在家怡身邊的三福負責前傾身體,雙臂壓著桌面,氣勢洶洶的給秦紅梁施壓。

家怡則繼續不急不忙的跟秦紅梁講話,她這副表情語態,仿佛真的已經掌握了全部證據,令秦紅梁格外介意。

如胸有成竹地戲弄掌中鼠的貓一般,家怡甚至微微挑著嘴唇,透出幾分笑意。

她拍拍左手邊裝滿東西的證物筐,裏面既有文件,也有一些透明密封的證物袋。

秦紅梁隨著家怡的動作,將視線落在證物袋上,看到一沓文件,和一個……當她專註打量過放在最上面的一袋東西時,瞳孔猛地收縮,嘴巴不自覺睜開。

透明的證物袋裏,赫然放著一雙沾著贓汙雨水的膠皮手套。是她常用的牌子,也正是那天晚上作案她戴的那雙。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她明明走出很遠才將膠皮手套丟棄,而且當時正下著雨,過了這麽多天,怎麽可能會被發現?

心跳猛然加速,恐懼沖上大腦,她慌得耳中一陣陣嗡鳴,幾乎坐不穩椅子。

那雙手套手背處似乎還有幾點沒有洗得特別幹凈的血點,她忽然想起來,自己摸黑殺人後、打理兇案現場前,有專門洗過手套。之後每次投洗時抹布時,也會不斷清洗手套,只是……她似乎的確沒有格外用心的清洗手套背部接近袖口的那個位置。

而且殺人回到家裏後,她的確發現袖口接近膠皮手套的地方,有一點汙跡。

她當時立即剪掉了那一塊兒汙跡,將之燒毀。

也跑回丟棄膠皮手套的地方想要檢查,但手套早被清理垃圾的人收走了。

那樣一雙貌不驚人的普通手套,又是在大雨天,就算還有什麽痕跡,肯定也都被大雨洗掉了。

到時會混在所有垃圾中被處理……距離兇殺當日都好幾天了,怎麽還可能找得到?

秦紅梁努力克制情緒,仍想讓自己顯得並不驚慌,但無法掌控的急促呼吸,還是暴露了她的慌張。

家怡看著她的樣子,就知道他們的計策生效了。

手仍壓在證物筐上,膠皮手套在筐內。

雖然筐筐有很多格子,背後的攝像機應該能錄到那些文件,但家怡巧妙地用自己的手臂和手掌遮擋住後方視角,攝像機恰巧拍不到膠皮手套這件證物。

而坐在她面前的秦紅梁的視線沒有遮擋,能看到他們精心準備了想給對方看的角度和細節。

家怡深吸一口氣,忍住回頭去看一眼方鎮岳的沖動。雖然很想得到方sir的認可,很想與隊友們做一下眼神交流,但為了不向秦紅梁釋放任何多餘信息,她按照早就規劃好的動作、節奏,適時打出第二招。

站起身,她微微側身仍舊擋在攝像機和證物筐之間,轉頭居高臨下的睨視秦紅梁,壓低嗓音,使自己接下來的話聽起來更具壓迫感,也更沈著:

“我們的法證科,真的從這證物上,得到好多細節啊。”

說著,她指了指證物筐。

在秦紅梁看來,家怡指的正是上面的膠皮手套。

家怡與秦紅梁對視了幾秒,才繼續道:

“上次我審你的時候,還只能跟你羅列你進入兇案現場後的流程,這次我們已經根據法證科化驗這證物後得出的結果,確定你在兇案現場中做過的所有細節行為了。

“秦紅梁,你說,科學是不是很神奇?”

她專門一字一頓的念出秦紅梁的名字,威懾力又加強一級。

秦紅梁唇角抽動了下,才冷笑道:“Madam,你唬我啊?”

家怡撇頭傲慢的乜她一樣,收回視線,只給秦紅梁一個側臉。她昂著頭,背著手,仿佛電視中最威風也最高深莫測的謀士般,開口闡述:

“你在死者趙美妮轉身時,拿過邊上小架子上的東西,狠狠砸在趙美妮後腦勺上。

“因為你是鋼管舞蹈演員,所以臂力超群,只這一下子,趙美妮倒在地上已經不動了。她後腦處汩汩流出鮮血,這時你才掏出包裏提前準備好的膠皮手套。

“你目光盯著趙美妮,戴上手套,先去擦拭兇器上的指紋,在這個過程中,膠皮手套上沾到了鈍器上的灰塵。

“接著你將鈍器放回原處,手掌側便也沾到了小架子上的灰塵。”

這些細節是即便看不到心流感應,仔細檢查過現場的灰塵痕跡,也會發現的線索。

家怡根據心流影像重新檢視過心流影像中看到的所有場所、細節,對這些地方都有關註。

是以擁有較強推理能力的探員們,會覺得家怡是通過自己的觀察得出的結論。

但在秦紅梁聽來,卻仿佛是家怡親眼看到一般。

餘光掃見秦紅梁因為緊張不自覺繃緊了肩背,家怡扯了下嘴角,繼續道:

“然後你拐回臥室,先整理了死者趙美妮的床鋪,在這個過程中,濕潤的膠皮質手套沾到了被子上的棉絮、毛絨和線頭,以及死者的頭發。我們用過這種手套的人都知道,膠皮上沾了頭發毛絨等物後很難沖掉。

“整理好臥室後,你折回去打橫抱起死者趙美妮,手套上又沾到死者衣服和褲子上的衣物絲屑。

“接著,你一件件脫去死者的衣服,於是手套上又沾了皮屑、更多衣物絲絨等物,而之前沾在手套上的東西,也脫落一些沾在衣服上。

“包括你手套上沾到的血跡,還有你碎發發梢上沾的血跡和灰塵。

“所有這些物質不斷互相汙染,法證科也根據這些做了非常充足的化驗,使你的所有行為無所遁形。

“你拐進廚房,取了一把刀,手套沾上油漬。

“然後回到臥室,你騎到死者身上,左手在死者兩乳之間比劃了一下,又沾到一些汗毛和皮屑,之後……”

家怡學著秦紅梁的動作,一下,兩下……用力下刺,直至第五下,她忽然停下來。

秦紅梁跟著數到第五下,見家怡不再刺出第六下,立即明白對方是在故意戲弄自己,她騰地火氣,惡狠狠瞪向家怡。

家怡看著她的怒意,反而表現的很高興,接著朝著邊上一甩手,做出丟擲兇器進垃圾桶的動作,然後繼續道:

“然後你坐在床上,開始一件一件的疊衣服。弄好後,你走出臥室,用自己準備好的抹布開始擦地、擦茶桌,擦去杯子上自己的指紋……於是膠皮手套上又沾到抹布上的贓汙、桌子上的灰塵……

“即便在這個過程中,你專門戴著手套用心清洗,還戴著手套清洗過幾次抹布,但那一晚你也並非完全淡定。你要在天亮前趕回塗貴生家,不能被其他人發現,你還是要盡快離開。

“所以手套上真的留下了好多好多線索啊。”

秦紅梁呼吸越來越急促,家怡的每一句話都在她的驚懼上加碼。

她不斷回想那一天晚上發生的事,細節跟家怡說的一模一樣。跟著家怡的話,她仿佛看到了黑暗中,手套上不斷沾上越來越多東西,而在她清洗時卻沒能將這些東西全部洗幹凈。

屬於趙美妮家的灰塵和各種痕跡,還有手套背面沒有洗幹凈的血跡……手套翻轉過來,一定能找到她的指紋。

藏在桌下的手,不自覺輕輕抖顫起來。

“你看,這麽多化驗單,這麽多證據。”家怡哼笑一聲,“明天這件事一登報,所有人都會說,秦紅梁是個自以為聰明的真正的蠢貨,而我易家怡,則是個聰明絕頂的女神探。狠狠將秦紅梁這個蠢貨踩在腳下。”

“不,不是我殺的,是Clara!明明有那麽多證據指向Clara,為什麽你還要盯著我?”秦紅梁猛地擡頭,雙目赤紅,含著怨毒狠狠瞪著家怡。

“最新的證據,已經顯示兇手是你,你幫Clara擺脫了嫌疑哦。”家怡轉身面對秦紅梁,雙手搭在證物筐上,微笑著仿佛在感謝秦紅梁。

這種輕視態度疊加在秦紅梁的恐懼情緒上,壓得她神經越來逼近崩潰臨界點。

“那些頭——”秦紅梁想說那些頭發、耳環、口紅印等證據明明都指向Clara,怎麽可能不算證據?Clara怎麽可能洗脫嫌疑?警探都是食屎的嗎?

可才要開口,就忽然想到警方至今沒有向外公布過他們發現的證物,她如果不是兇手,更不可能知道這些東西的存在,忙住了口。

但幾乎說錯話的後怕也化作新的沖擊,讓她手抖得更厲害。

差一點,差一點她就完了……

這個念頭不斷浮現腦海,使她越來越緊張、越來越害怕,心跳的也越來越厲害。

她咽一口口水,擡頭對上易家怡如有實質的目光,幾乎是抖顫著回道:“那……那是塗貴生。我體內的安眠藥警方要怎麽解釋?是塗貴生做的!塗貴生給我下了藥,趁我昏睡的時候去殺了趙美妮。”

“!”忽然之間,所有警探都繃直了身體。

秦紅梁一直密不透風的防守,終於裂開了殼!

家怡激動的面頰瞬間泛上紅暈,眼睛亮得嚇人,她哈了一聲,才朗聲道:

“秦紅梁!

“據我所知,在事發後你並沒有去醫院檢查過身體,而且就算你去醫院做了體檢,要出化驗結果也要等很久,決不可能比警方法證科專門加急化驗的速度快。

“警方為你和塗貴生檢查身體後,今天也才拿到化驗結果,到現在還沒有通知你和塗貴生到底化驗結果如何。塗貴生至今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被下藥,又被下了什麽藥。

“為什麽你知道?而且如此明確的說出安眠藥來?要知道能致人昏迷的藥品,可不只有這一種而已。”

家怡忽然哈哈笑起來,她指了指身後的攝像機,得意道:

“一切已經真相大白,秦紅梁,你還有什麽要狡辯的?”

秦紅梁臉色刷一下白下去,轉而又變得發青。

她哆嗦著嘴唇,忽然捂住臉大哭起來。

秦紅梁渾身顫抖,痛哭流涕,再也沒有之前的囂張和傲慢。殺人時的煞氣也消散,整個人都萎靡蜷縮起來,那一身既然仿佛也忽然消失了,使她看起來如此渺小。

家怡松口氣,終於轉頭看向方鎮岳。

男人朝著她點了點頭,垂在身側的手悄悄豎了個大拇哥。

家怡眉眼舒展,成就感洗去了過去幾天的所有疲憊和沮喪,使她恢覆神采奕奕,整個人如在發光般耀眼。

轉回身,她在三福肩膀拍了拍,三福也仰面朝她用力點點頭,眼神裏是無法掩飾的欽佩。

家怡胸口熱烘烘的,在這一會兒的工夫,情緒上頭,在冷氣開到底的警署裏,額角居然滲出熱汗。

總算,她也明白為什麽這群男人們整天嚷嚷熱了。

原來不是身體熱,是這份工令人熱血沸騰啊。

家怡抹一把額角的汗,端起重要道具證物筐轉身便出了審訊室。

Gary補上她的位置,在秦紅梁對面坐好,等她哭完。

一出門,劉嘉明就地上來一瓶礦泉水,家怡擰開蓋子,仰頭便灌了半瓶。

拿出證物筐最上方的手套,她將證物交給劉嘉明,由對方收好。

依靠在審訊室窗外,家怡一邊放松精神,一邊繼續喝水。這才發現,審訊室並不很大的小窗外,居然還擠著3顆腦袋。

一顆九叔的,一顆A組游沙展的,還有一顆是C組John的。

“好多人說你的審訊過程特別精彩,聞名不如一見!”游兆華不由得搖頭讚嘆,看著家怡實在是欣賞。

他看剛才那段審訊,到現在後背的汗毛還立著呢。

“家怡是厲害啊!側寫真的太引人入勝了!”C組沙展John也由衷誇獎。

“是我們方沙展教的好。”家怡謙虛的笑答。

剛從審訊室裏走出來的方鎮岳正聽到這句話,雙眉輕微向上挑高了1mm。

家怡喝過水緩過勁兒來了,便又走回審訊室。

換方鎮岳站到審訊室外跟游兆華和John聊天。

游兆華最不客氣,開口就問:“等你升上去了,把易家怡調到我們組吧?”

John沒想到這話可以就這麽容易的說出來,拍著大腿直恨自己沒更先說出口。

方鎮岳目光掃一眼游兆華和John,輕笑一聲。

“調去幹嘛啊?給你們倆幹活啊?”方鎮岳撇了撇嘴,心道:別做夢了。

到那時候,家怡是個什麽狀況,可不是這倆沙展說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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