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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兌現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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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 石子木棒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夾在幹草裏往嫪婉身邊襲來!蕭駟立馬擋在了她身前。

隨後他眼中帶著怒意的瞪了趙孺人一眼, 趙孺人頓時嚇得顫了下身子, 繼而重又老實的縮回墻角去, 蹲坐在那裏不再動彈。

此前,蕭駟確實是命令過她。

讓她不管裝聾作啞也好, 還是裝瘋賣傻也罷, 反正只要不回答嫪婉的任何問題就好。因為蕭駟了解嫪婉,知道她不是嫪婉的對手, 謊言編的再圓滿也會有被問露餡兒的可能。

趙孺人的父親乃是工部侍郎趙大人。當初靖王臥病不起時因無子嗣,趙孺人怕他咽氣兒後拉她去陪葬,是以才一直稱病躲避。後來靖王醒了,敬妃娘娘獎賞張孺人的同時, 也處罰了趙孺人一甘人等去了普華寺。

那之後,趙侍郎三番五次賣著老臉去向敬妃娘娘和靖王殿下求情,奈何完全勸說不動。自那後,才效忠起二皇子來。

趙大人一心想把女兒救出來,此時二皇子需要一個人來頂包張孺人被殺的案子,便讓她按他所說的主動認了罪,這才將人從普華寺挪到宗人府大牢裏來。按計劃,最後只要定了死罪, 行刑前再找個死囚替代, 趙孺人便可重拾自由了。

可她這陣兒‘裝瘋’險些傷了嫪婉,蕭駟自然有些生氣。但也順勢勸道:“嫪婉公主,這個趙孺人看來是瘋了, 不如我們先回去吧。”

嫪婉有些不甘心的看了趙孺人一眼,又喚了聲:“趙孺人?”見她仍是縮在墻角沒任何反應,便徹底死心了。

這才沖蕭駟說道:“那我們走吧。”說著,便率先往外面走去。

待出了宗人府大門,嫪婉停了下,然後側過頭帶著一絲苦笑,“轉過身去。”

“做什麽?”蕭駟一臉的茫然,但還是乖乖的轉過了身子。

嫪婉邊拿帕子給他拍打著身後的汙跡,邊有些愧疚道:“殿下可有受傷?”

“沒……沒有。”蕭駟突然笑了,這發自內心的笑,瞬間讓他變得像個孩子一樣單純。接下去嫪婉所說的話,徹底引爆了這種幸福感。

“殿下,”嫪婉依舊以極輕極緩的語調說道:“嫪婉曾答應過拿纓絡答謝你上回的幫忙,但後來又怕害殿下多想,故此才未敢相送。嫪婉雖以為這是為殿下好,但食言總是不對的……”

蕭駟身子未動,任憑嫪婉在他身後拍打灰塵,只轉了轉脖子側了側頭:“所以……公主這是打算信守承諾了嗎?”

就在他這話說完之時,嫪婉已從他身側伸過一只手來,手裏還拎著一串纓絡……

“殿下若是不嫌棄,就將就著用吧。只是……這只關乎守信,與情誼並無關。”

嫪婉這話雖說的有些無情,但仍是令蕭駟感動無比,他轉過身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卻見嫪婉已快步邁下了臺階。

巧彤立馬迎了過來攙住她,她輕聲道:“回汀蘭齋吧。”然後便頭也不回的被巧彤攙扶著上了轎子,駛離而去。

蕭駟握著手中的纓絡,久久的註視著那頂輕紗小轎漸漸遠去……

他將那串小小的纓絡舉到眼前,盤絲順滑,嵌珠精致,綰出的節扣兒繁覆無比。這該是數個日夜才能做出的精細活兒。

……

夜間,小六子來二皇子的寢宮回報。

“殿下,常尚書那邊兒剛剛送來信兒了,說是今日甄大人與楊大人已著手開始調查屯田司的案子了。”

“嗯,他可有說進展如何啊?”蕭駟邊解下外衣,邊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小六子皺了皺眉頭,嘴張了下又閉上了,那人倒是提了進展,可小六子有些不敢回答。

其實蕭駟對此事心裏早已有了準備,現下又看小六子這副神情,便知道了個大概。他冷哼一聲:“哼!是不是一個屯田司已經不夠他們查了?”

小六子見殿下已猜到了,便不敢再有隱瞞,直嘆息道:“哎……殿下,這事兒看來難收場了!常尚書派來的人說他們不只查了屯田司,還查了工部,虞部……就是沒查水部。”

“哼!他們怎麽可能查水部,這簍子就是水部郎中捅出來的!”蕭駟擼了把裏衣的袖子,才是仲春,莫名覺得燥熱。

小六子也是看不懂這裏邊的事兒了,“殿下,奴才想不通啊,您說那水部郎中劉吉哪來的膽子?他以後還怎麽在工部混?”

蕭駟白了一眼小六子,心道奴才就是奴才,屁都不懂!他忿然道:“以後?以後工部保不準兒就是他的了!”

“啊?”小六子嚇傻了,他只想著這事兒查完工部要受訓,卻沒想到連常尚書的位置都有可能不保。

蕭駟消了消火氣,別扭的笑了笑,“那劉吉敢這樣做,分明是拿命在搏!若是我猜的沒錯,歧王該是想保他坐上工部尚書的位子!”

“五品直接飛升為三品?”小六子以手捂著嘴,難以置信!

蕭駟越說越心煩,擺了擺手,“退下去吧。”

待小六子退出去後,蕭駟在榻邊坐了下來,然後往枕下摸了摸,摸出一個東西拿在手中把玩,情緒也旋即平和了下來。這正是嫪婉給他打的那個纓絡。

白日他將它系於鞶帶之上,夜間又將它解開安放於枕下。

蕭駟緩緩躺下,手拎著纓絡懸在眼前。只這般細細端詳著它,他便能忘卻一切煩憂,安然入夢。

而至於什麽工部、什麽劉吉、什麽歧王……在這一刻已不那麽重要了。

……

而甄季同與楊直這邊,也並不是那麽的順利。

甄季同不但是尚書令,還是奉賢公,算是大梁頑固派的領頭人物。而以楊直為代表的新勢力派,則主要為寒門出身,科舉興家。

再加上楊直曾薄過成陽公的面子,拒了婉靜郡主的示好。自那後,這兩派是越發的水火難相容。

這會兒,甄大人正氣的打哆嗦,他顫抖著手,指著眼前的人抱怨道:“楊直!聖上只是派你來協查,老夫才是主理此案之人!”

楊直一副笑臉兒看著他,漫不經心的應著:“是!是!甄大人說的是!”言辭很是恭敬,口吻卻是帶著戲謔之意。

甄大人更來氣了,怒道:“那你竟不通知老夫一聲,就私自去查了屯田郎中,和屯田員外郎的府邸!”

楊直還是覺得這都是無所謂的小事兒,便回道:“甄大人,你說你一大把年紀了,我全查完了之後直接把證據擺你眼前,你拿去結案給聖上看,不正好省事兒嗎?”

“你……你你……你這是說的什麽話!老夫上了年紀,所以就成了擺設?依老夫看你這就是急功近利!”

“甄大人!”楊直也有些不耐煩了,“這種案子著手就是要快!若是我先去請示你,再等你答覆後去查,證據早都被他們銷毀了!”

“好好好!逞口舌之能老夫是不及你!那你倒是來說說,這一日你都查到什麽了?”

楊直給身旁的屬官使了個眼色,那人便打開了地上的一個木箱子,從裏面抱出一大摞紙冊。

然後楊直隨便揀了幾份兒遞給奉賢公,說道:“甄大人,這些田契、地契,便是證據!這還只是一少部分,我相信還有更多的可以在一會兒去查趙侍郎和常尚書的府邸時……”

奉賢公壓根無心看這些東西,只隨手翻了翻,便言道:“你如何證明這些是侵吞的軍用物資?”

“這簡單,讓他們自己說這些產業從何處購置,凡是交待不清的便可拿去與軍資表一一對應!”楊直看待這類案子很簡單,就是單純的就事論事,而非自己站哪個陣營。

“哼!”奉賢公也只是冷哼了一聲,他心裏在意的哪是這件案子,他在意的是楊直這個人!他看不慣楊直這副立功心切的嘴臉。

是以,奉賢公的立場也很堅定:楊直站哪兒,他必站對立面兒!

特別是他發現楊直現在一心想將案子往深裏查,屆時工部怕是要來個大換血!這可不行,這案子鬧的越大,工部尚書的責任也越大,而他身為尚書令也有對下屬的失察之嫌!

“楊直!你說今夜還要去查趙侍郎和常尚書的府邸?”

“沒錯。”楊直痛快答道。

“不可!”奉賢公否定的也是斬釘截鐵:“四品以上官員的府邸,必須要先請示聖上方可去查!”這個時辰梁文帝顯然是就寢了,這樣一拖,至少能拖到明日早朝。

楊直不解道:“奉賢公,咱們本身就是奉旨來查此案的,無需再次請示聖上了吧?”

奉賢公卻不以為然,“聖上只是命咱們來屯田司查案,並沒準許搜四品命官的府邸!”

楊直雖也看出奉賢公有意刁難,但聖上畢竟是命奉賢公來主理此案,需要當機立斷的決斷只能由他來定。

奉賢公見楊直無話可說,便繼續道:“老夫會留下老夫的外甥陶子昂,來陪楊大人連夜審查這些田契、地契,明日上早朝時將有問題的上報給皇上,再定是否搜查趙侍郎和常尚書的府邸。”

楊直看了看一旁的陶子昂,這許久不見,他竟已成了六品的副統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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