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小心點，他和我是同類人，不達目的誓不罷手……”

簡眈的手摸在電腦的鍵盤上，一個字都沒有鍵入，她只是呆呆的坐在大大的柔軟坐墊上，呆呆的望著窗外發呆，窗外天色已黑，一直在‘轟隆轟隆’的打雷聲，卻一直沒有下雨，不知道再過多久就會迎來一場洗刷大地的傾盆大雨，天氣變得十分的悶熱，令人心情無法平靜。

簡眈不停的回想著林甜甜對她說過的話，每想一次她的手腳就漸漸的冰冷。

仲瀚海的出現終於讓她想起了自己明明不是個相信一見鐘情的人，卻會對趙霽有那種一見鐘情的感覺，是因為什麽。

齊墨言圍在她身後，雙腿圈著她坐下，把下巴輕輕地頂在她的頭發上，看起來就像把她給熊抱一樣。

反正是情侶，這麽親密的距離也是在允許範圍之內。

“你有什麽煩惱想和我說的嗎？”

她也差不多該向他對於她接手的那個病人征求意見了。

這個林天翔也太過分了，就算她當上醫生也應該從一級手術開始，而不是直接越級接手這樣的病人，雖然，那個病人的病……

“有。”簡眈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窗外，“你說這場雨會不會下得很大？”

國際廣場噴泉……

是他自說自話的，她根本沒有答應。

雖然她根本沒有答應要去。

他等不到她，又看著天氣那麽好，那應該會回去的吧？會回去的吧？

“這場雨肯定會很大，據說鄰市開始刮臺風，所以對於我們A市那邊有那麽點的影響，海軍都勸漁民回港躲避了，怎麽了，和誰約好了想出去嗎？”

被齊墨言說中了心事，簡眈一怔，把頭壓得不敢擡頭看他。

外面忽然傳來陣陣的驚雷，比剛才還要可怕，伴著呼嘯的風雨，宣告著某個臺風的到來。

齊墨言離開簡眈，去把那些不用的電器的電源都關掉，把窗簾拉起來。

見簡眈還是沒什麽表情的坐在墊子上，齊墨言內心感到陣陣的遺憾，看來秦子浩說的恐怖雷雨夜能獲得女孩子投懷送抱並且加深好感這種事情不會在他身上發生了。

他倒了一杯暖水給她，見她還是不願意對他提那個病患的事情，幹脆自己說開。

齊墨言又像剛才一樣圍著她坐著，握上她握著鼠標的手，他修長又漂亮的手指熟練的在搜索頁面鍵入了‘腓骨肌萎縮’這幾個字。

“如你在網頁上所見，腓骨肌萎縮又稱Charcot-Marie-Tooth綜合征，會出現足下垂，呈現跨越步態，如果是足下垂的話就會使用支架供行走，保持步行，腓骨肌萎縮沒有特效的治療方法，分為脫髓鞘型和軸索型這兩種，這兩種什麽癥狀你應該知道的，我不多說，如果只是單單是腓骨肌萎縮的話，雖然不能完全治好，但也並不是完全不可控。”

“我知道，腰骶椎神經根病或者是腫瘤也可以引發肌萎縮，不一定會是因為遺傳，現在的話還不確定黃翠兒是前者還是後者，要等醫院的具體報告出來。”

這是她問話的時候用了排除法得出來的答案。

如果只是腓骨肌萎縮的話，又為什麽要戴著呼吸機，連自由都被禁錮在這每天發生生老病死的醫院裏，醫院的病床上。

簡眈知道齊墨言是在教她，打起了精神把別的無謂的思緒甩去，認真的聽齊墨言說話。

“我問了林天翔，他告訴我他給了你一個棘手的病人，我徹底的知道病人的情況之後，還是覺得讓她最後在醫院度過不是一件好事情，你要堅持為她動手術嗎？”

聽到齊墨言問她這樣的問題，簡眈弱弱的回答他。

“我想救，我想去相信奇跡，可是我發現病人的家庭境況不好，如果我一味的忽略他們的意願而去做那些事情，那只不過是我的任性。你說的是對的，我會告知家屬一聲，尊重他們的選擇，讓他們決定接下來應該怎麽辦才好。”

即使她有可能會收到別人家屬的傷心與責怪的眼神，她也必須得接受，這才是剛開始而已的。

齊墨言溫柔如水的輕吻了簡眈的眉眼，算是對她不任性的獎賞。

簡耽小人得志，趁機得寸進尺，說：“我現在可不會再犯你最討厭的那種低級錯誤了，是不是進步很大？”

“你進步最大的是奪走我的心，把我對你的厭惡化成喜歡。”

簡眈紅了臉，不敢再捉弄齊墨言，自從他們確認關系後，這個人就變得和她以前認識的人完全不一樣了，偶爾還無意識的說些甜言蜜語，把她弄得臉紅耳赤。

“這場手術這個病人交給你，但是手術中我來做你的助手好不好？”

有他一起，她應該也不會有那麽慌張和害怕了，而且發生什麽事情，苦惱什麽事情也可以和他商量。

“你當我的助手？好啊，那你每天用消毒水給我清理值班室被我嫌棄不夠幹凈，早上給我帶早餐被我嫌棄不和我口味，做手術的時候打下手還有給我擦汗。”

這全是她當他的助手時要幹的事情，如今再拿出來說也不過是消遣消遣而已，簡耽對於齊墨言為什麽要提出當她助手這件事情可以說的心知肚明。

知道他明明都排班排得脫不開身，還願意管她的事情，感動不已。

她拉著齊墨言的手放在手裏把玩，靠在齊墨言的懷裏，“齊醫生，今天我們一起睡，好不好。”

外面雷聲漸大，雨聲漸大，風聲漸大。

她明顯感覺到在自己說出這句話後，他整個人都變得僵硬，心跳也跳到最大值。

畢竟就算確認男女朋友關系以來，簡眈和齊墨言還是同住一屋檐下，也都還是各睡各的，就算齊墨言說把房間給簡耽，他來睡沙發，簡眈也不要。

所以這也是那個大軟墊出現在這裏的理由，如果簡耽睡沙發不舒服就睡墊子上。

一直以來，她睡她的沙發，他睡他的床，兩人雖然是情侶然而除了KISS外，完全沒有越雷池半步過一次，一次都沒有。

“我最近很累，而且還看到了一些可怕的東西，完全不敢自己一個人睡覺，我們一起睡，你陪著我在床上睡著好不好？”

雖然她覺得不太可能，不過也不知道齊墨言是不是真的想歪了，簡眈覺得以防萬一還是特意說明一下比較好。

她說的一起睡可是很純潔的意思，就連蓋著棉被聊天的意思也沒有，床一人一半誰也不過界就好，她只是想純粹的在有人陪伴的安心下好好睡上一覺而已。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是考驗人的折磨……”齊墨言用著只有自己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

兩人各自蓋著自己的被子，躺在同一張床上，不小心翻身面對面的時候覺得有點莫名的尷尬，簡耽又把身子扭過去，手腳都吊在床的邊緣。

她看著隨手可碰的臺燈，為了緩和氣氛以及為了忽略齊墨言肯定不停盯著她後腦勺的視線，隨便的無話找話。

“齊醫生，你會不會說些睡前故事或者唱安眠曲什麽的哄人入睡？”

“……”

“我錯了!我說錯話了，你怎麽可能懂那些東西，你看我嘴真笨！我一時犯傻，哈哈……”

齊墨言可是大少爺，只有別人哄他的份，絕對沒有他去哄別人的份。

即使她不用轉身去確認，她也可以想到齊墨言看著她的眼神已經變成了無語。

簡眈為了不再尷尬，快速的關掉臺燈，讓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再故意打哈欠來蒙混過去。

“唉，我太困了所以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說些什麽雜七雜八的，你別往心上去，好好休息吧，你今天肯定很累了，做完手術出來就沒有怎麽休息過。”

齊墨言就早上從手術室出來休息了一小下，下午又再一頭紮進了手術室，因為他是有名的醫生，所以因為得知他的名聲而專程過來找他看病的骨科病人實在是不在少數，簡直就是大忙人、機器人。

“手。”

簡耽不明所以的把手給了他，他只緊緊的握著，之後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直到過了半個小時，簡眈耳邊傳來了他均勻的呼吸聲。

她轉頭，借著夜視能力看著他熟睡的臉，輕輕呼喊：“齊醫生？”

沒反應。

“齊墨言？墨言？”

還是沒反應，看來是真的睡著了。

簡眈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從齊墨言的手中抽出來，沒想到他又抓回去，第二次抽出來的時候，簡耽學聰明了，把被子的邊角卷成一小團，塞到他的手裏讓他握著。

她和仲瀚海當了六年的同學和朋友，那樣的自欺欺人是沒有辦法欺騙到她自己的，她再清楚不過他是什麽樣的人了。

正如林甜甜所說，他就是那樣的人。

簡眈拿了一把雨傘，輕手輕腳的出門。

外面的天氣果然一點也不好，街上完全不會有在這樣惡劣天氣還出門的普通市民，狂風大作，把她手中的雨傘骨全部吹反，卻像是覺得還不夠一樣，風使勁的呼嘯，直到簡耽再也沒力氣死死抓住那把雨傘，任他被狂風吹在空中飛舞，滴下的雨水化作積水，淹沒了鞋子，還把她的涼鞋都浸泡得脫膠，可以直接報廢了。

噴泉已經不再運作，仲瀚海就那樣一直看著噴泉上面的天鵝雕塑，絲毫不在意自己全身濕透，不知道他維持這個動作究竟維持了多久。

簡眈出現在她身後時，他就像有所感應一樣，在那一刻他回過頭來。

他抹下模糊視線的雨水，在看起了眼前的人是誰，卸下了平日偽裝的溫和面容，在那一刻露出了惡魔的笑容。

對簡耽大張雙手，讓她不用客氣的撲進他的懷裏。

看吧，她果然無法對他置之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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