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一天的繁忙工作，齊墨言深感力不從心，扯下身前的領帶，他閉上眼睛小寐。

然而當他一閉上眼睛的時候，就出現了某個女人的身影的輪廓，直到漸漸清晰，那個女人會一邊很順從的聽他的話，卻在他看不到的時候露出古靈精怪的神色，會因為某件事情開心的大笑，會因為某件事情而變得脆弱，他沒有的，他失去的情緒，她全都有。

所以他會不由自主的把視線投放在她的身上。

她的存在，就是為了撩撥他那冰封已久的心弦。

忽然，有人不怕死的用軟乎乎的小手戳上齊墨言的臉頰，他不悅地睜眼，一把握住了那作惡的小手，看著眼前的小不點，卻是一句責怪的話都說不出來。

一個大人責怪沒有做錯什麽嚴重事情的小孩子，像什麽話。

“哥哥，你做了什麽好夢嗎？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笑的樣子。”向他說話的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是齊墨言的堂弟齊高明，他身體不太好，一直休學，父母出國談生意也沒有辦法帶上他，所以把他放在齊墨言家裏，讓齊蕭良幫忙帶一下。

齊高明記得自自己懂事以來就沒有怎麽見過齊墨言，更別說能見到他笑的樣子。小孩的心思向來敏感，他能感受到齊墨言冰冷的表情背後是失望的心情，然而他的話卻沒有人去相信，只被大人們當作是童言無忌。

齊墨言雙眉深鎖，也沒有說歡不歡迎齊高明來，但是齊高明會帶來的某一樣東西他是不歡迎的，“既然你來的話，吉祥也來了？”

吉祥不是人，是一只吉娃娃，也就是齊高明的寵物，齊高明不管到哪都一定要帶著他。

因為這只寵物買來是為了代替了他的父母沒有給他的陪伴。

“嗯，帶來了，你想見吉祥嗎？”他以為這位堂哥終於放下了對小動物的偏見，圓溜溜的大眼睛熠熠生輝。

“一點也不想看見，你看好它，”齊墨言也不懂，自己明明是討厭狗的，可是為什麽齊高明的吉祥就是那麽喜歡湊到他的跟前來搖尾巴，就像他也是它的主人一樣，“行李放在哪裏，我幫你拿進去給你安排的房間。”

“！”

“怎麽？”有什麽事情值得一個十歲的小男孩那麽吃驚的，他這裏可沒有什麽小男孩喜歡的限量版玩具。

“哥哥你變了，變得會關心人了，如果是以前的哥哥的話一定會由傭人幫我拿行李就好了，才不會多管我，也不會和我說那麽多的話，更加不會多看我一眼的。”

還有種不想和別人拉近距離的距離感，現在雖然還是有，但是能感覺到淡了很多，沒有以前那麽排斥那麽抗拒了。

齊高明人小鬼大，識趣的不把最後一句話說出來。

因為由他一個小孩說出來的話，如果是大人不想承認的事情，他們就會使勁的為自己推脫，把所有事情都歸咎在小孩身上，自私又自利。

齊高明懷裏抱著吉祥在後面跟著，齊墨言拉著他的行李箱在前面走著，給他安排的房間在二樓的盡頭，陽臺外有一顆歪脖子樹吊著，有些伸進來，本來打算叫工人來砍掉的，後來忙碌著忙碌著，齊蕭良也就忘記了，就隨著這顆樹生長去了。

現在這棵歪脖子樹的樹枝像入侵者一樣，毫不客氣的長到了陽臺裏來。

齊高明把吉祥放下來，吉祥立刻就在這個它和自己的小主人即將暫住的房間裏歡脫的跑來跑去，這裏看看那裏縮縮，看看有沒有什麽玩具，一臉的開心，然後又跑到齊墨言的腳下，不停的繞著他的腳快速的跑了幾個圈，尾巴搖個不停，那雙卡姿蘭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齊墨言，希望他能夠抱一抱自己。

“吉祥它真的很喜歡哥哥。”

然而齊墨言對於一只狗與其說是敬謝不敏，還不如說是不知道怎麽和它相處，因為用簡眈的話來說的話，他連和人相處都不知道的，所以他也只好做出冷漠的表情，不停的繞開吉娃娃的熱情攻勢，從這間給齊高明準備的客臥走出去。

“阿姨應該做好飯了，下去吃飯，不用等他了，他今天不會那麽早回來。”那個他，指的是齊蕭良。

清吧，也可以簡稱休閑酒吧，要說它和酒吧有哪裏不同的話，那應該就是不會有酒吧那五彩斑斕的燈光，也不會有酒吧那樣糜爛的氣氛，也不會有瘋狂的搖滾，更加沒有舞池那類的東西存在，會放一些輕柔的輕音樂，這種比較適合和朋友聊聊天，然後小酌一杯酒。

林甜甜和簡眈坐著高腳凳，靠在吧臺上，看著眼前的啤酒杯裏裝著的黃色冒泡的啤酒。

她推著自己的啤酒杯，和簡眈的啤酒杯碰撞了一下，算是‘幹杯’，咕咚咕咚的喝下之後，說：“你是不是又想借酒消愁了，你在這本小說裏面已經喝醉了多少次了？真是史上最最最差勁的女主，喝醉次數多不說，還每次喝醉都沒有把生米煮成熟飯，給我們看想看的情節，我的老司機卡都準備好了，就準備‘嘀’一聲上車。”

“今天我不會醉啦！”簡眈學著林甜甜翻了個超大的白眼，“我看你說的話，覺得醉的人是你好不好，我又沒有要酗酒的打算，只是很久沒有出來了，現在終於自由了，就約你出來一起喝一點。”順便談談心。

街上有人認出了她，卻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像是做了虧心事情一樣落荒而逃，還有更多的人覺得她眼熟，可是卻怎麽想都想不出來她是誰，又是在哪裏見過她。

之前困擾她的網絡暴力簡直就像一場可笑的鬧劇一樣。

簡眈雙手握住啤酒杯，因為冰塊在融化，所以啤酒杯的外壁也在往外流下水珠，她的手也變得濕嗒嗒的，原本溫暖的手也變得冰冷。

簡眈眨了眨眼睛，不動聲色，問她：“你知道齊墨言因為我的事情辭職了是嗎？很早就知道了？”

林甜甜把手中的啤酒杯放下，看著簡眈的側顏，“借用一句網絡流行語吧。我知不知道你自己心裏沒點B數嗎？”這還是在簡眈的事情鬧大的時候，她學會的一句網絡罵人用詞。

簡眈微笑不語。

“哎呀，其實也算是我不知道的了，他連你都不說，又怎麽可能會對我說呢，只不過是他把你公寓的鑰匙給我的時候，我隱隱約約有猜到而已，但是只是猜測，我怎麽敢和你說？如果提起他會讓你傷心的話，那就別提了，我們換個話題。今天那個院長找你去，是要說什麽？”

如果是要辭退簡眈的話，那她也得準備好辭職信了，她和她共同進退，這樣的地方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就算你問了院長和我說什麽，那也還是和齊墨言有關的事情，他讓我去把他帶回來。”簡眈苦悶的喝下一口悶酒。

“然後呢？”林甜甜決定做一個安安靜靜的聆聽者。

“我開始時確實是想把他帶回來，不想讓他為我付出這麽多的，是不是很自私的想法？可是我見到他了，他沒見到我，他現在是自己公司的總裁，被人眾星拱月的圍著，風光又體面，如果給你選的話，你要做人人敬畏又愛戴的總裁，還是要做就連救個人都會遭受網絡暴力，影響自己生活，作息又不穩定的醫生？”

“你別拿他和普通的醫生比較行不行，齊墨言的收入在全國的醫生收入排行榜裏面都是數一數二的，就算和全世界的醫生做排行榜比較，他也絕對能擠進前十的好不好。”

“是你的話選做總裁還是選做醫生？”簡眈執拗的想要得到她的回答。

“如果我沒有夢想，並且有這兩個選擇的話，……總裁。”

簡眈苦笑連連，又仰頭喝下一小口辛辣刺激的啤酒，她的酒量可是大學的時候就練出來的，就算喝那麽一兩罐啤酒也完全不會醉倒，不故意酗酒的話就不可能醉酒。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自己會問我這樣你都心知肚明的問題？”

“……”她瞪圓了眼睛。

“不回答裝傻也沒有用，你會問也就代表你根本不想讓齊墨言當總裁對不對，想讓他回來繼續當醫生，你根本不想放棄的，而且你怎麽知道人家就喜歡當總裁呢？你問過他了嗎？說不定齊墨言現在就等著一個人出現，成為他可以回去當醫生的理由呢？”

“成為……他的……理由。”簡眈喃喃自語。

可是也有可能是相反的。

林甜甜覺得真是無奈，要湊合兩個遲鈍的情感白癡，還真是自己閑得沒事幹來找罪受。

她從簡眈的手提包裏翻出她的手機，塞進她手裏。

“如果你一直猶豫不決的話，不如聽聽對方的想法，然後再決定是要放棄還是繼續怎麽樣。”

簡眈垂眸看著手中的手機，對於林甜甜要她做什麽也不是不知道。

她要打電話，給他嗎？

但是她害怕會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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