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眈把臉貼上了齊墨言的後背，迷迷糊糊的聽到了齊墨言好像在和林甜甜說著什麽話，又好像沒有聽見。

她使勁地用鼻子嗅了嗅，就聞到一種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不知道為什麽她聞到這種味道反而感到挺安心，摟著齊墨言的脖頸更加用力。

這長長的階梯，平時下去的話最多十五分鐘，問題是現在人太多了，艱難前行起碼都要半個小時左右才能下去搭車，已經算得上是爬山的程度了。

林甜甜看著被齊墨言背著還算安靜的簡眈，無奈的嘆氣。

還好簡眈這家夥酒品還可以，喝醉了不會發酒瘋，不然的話她會抓狂的，因為她最討厭酒品差一喝醉就發酒瘋的人。

“小菲……”

簡眈醉著，然後她的意識飄遠，似乎白光一閃，她就夢到了那個早逝的童年玩伴，正……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

她還是那樣的幼童身材，她的年齡永遠停留在死去的那一年，而她卻已經是個成人。

林甜甜一怔，聽到簡眈口中叫出的那個名字，瞬時感到心疼。

她有問過她為什麽要去當醫生，所以她對於她口中的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簡眈在無憂無慮的童年時期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眼睜睜的無能為力的看著她的生命消逝，參加她的葬禮，這是一道永遠都沒有辦法消去的傷疤。

簡眈蹲下，和眼前的小菲平視，眼淚止不住的流，“我們約定好的，我明明要去當一個好醫生，可是我好害怕，好害怕……失敗。”

夢裏的小菲溫柔的摸摸她的頭發，“你很努力了呢。”

林甜甜溫柔的摸摸她的頭發，“你很努力了呢。”

她想起來一件事情了，簡眈喝醉並不會發酒瘋，但是她有一個很奇怪的怪癖，她喝醉了會問很多很多的問題，一定要有人回答她，不然的話她就會開始感到惶恐不安，然後開始鬧騰。

當初藍楚楚那件事情發生後，她表面上沒表露過什麽情緒，可是一喝醉了，就一直在她那裏向她哭喪，她徹夜安慰她，才把她哄到睡著。

這一次，負責哄她的，可不是她了。

“小菲？”齊墨言背著簡眈，聽她說話聽得也不是很真切，畢竟口齒不清的，她還是在他身後說的。

不過倒是聽清了林甜甜在說什麽。

“小菲啊，我聽簡眈說過小菲是她兒時很要好的朋友，可是她好像患了骨科方面的某種病，最後搶救無效去世了，死在了手術臺上。”

“她和那個小菲好像有個約定，她要成為醫生，不會再讓像小菲這樣的人死掉，所以這也是她這麽努力的要成為醫生的理由，當初我們第一次入職，你推門進來第一句話就是打擊她否認她拒絕她，那時候你知道她有多錯愕多傷心嗎？”

“她表面上像是個打不死的小強一樣一定要得到你的承認，其實她根本沒有表面上表現得那麽堅強，她和我說過，她真的很討厭你，討厭你那麽專橫獨斷的就否認一個人付出的所有的努力，她也因為你，夜夜擔驚受怕，還要想著要怎麽去被你肯定，怎樣才能被你肯定。”

“……”齊墨言張了張嘴，最後什麽都沒有說。

他……確實打擊她很多，可是她一直都是面帶笑容的，所以他以為她根本不在乎。

“不過，現在也算有個好結果吧，她的堅持得到了回報，你也承認她的努力了，而且好像還把自己很重要的東西丟在她身上了呢，真是因果報應。”

“你究竟想說什麽。”齊墨言的黑瞳沈了沈。

林甜甜沒必要在這種時候把這些事情說得那麽清楚給他聽，而且這女人的性格如果不是有所圖謀的話一般不會對他說那麽多話。

就像剛才她把簡眈支開去買米酒時她對他說的話那樣。

到最後一級階梯，林甜甜直接跳了下去，之前用打車軟件叫來一輛的士，那輛的士正在那裏等候著他們。

她不懷好意的笑著，然後回答了齊墨言的問題，“齊墨言，你還真是聰明，知道我不會忽然之間和你說她那麽多的事情，原因嘛肯定是有的，她有個怪癖，喝醉會不停的問問題，必須要有人來回答她的問題來應她，不然她會鬧，會變成拆遷辦，現在你們同住一屋，那這個重任就交給你了～”

嗤。其實她也不是很放心讓醉酒的簡眈和個男人一同相處，但是這男人既然都一心否認自己的感情，那就算他想做什麽也會抑制自己不去做什麽，那就讓他自己難受著，看看能不能逼到他自己承認自己的心意了。

“我先走了拜拜！我們不順路，我幫你們叫了下一輛出租車了。”她向齊墨言揮揮手，鉆進了出租車裏。

……

齊墨言背著簡眈回到自己的公寓，淩晨的夜已經露出一點白光，不需要借助燈光也能看得很清楚屋內的情況，齊墨言把她安置在沙發上，去衛生間洗漱。

出來的時候，從她口中聽到的還是這句話。

“為什麽……我膽子會這麽小呢？”

簡眈看著眼前的小菲，小菲明明剛才還很溫柔來著，還會摸摸她的頭發，可是一瞬間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兇巴巴的像極了那個誰。

齊墨言閉上眼睛，緩了一下，從林甜甜離開之後，她就一直在問這個問題，坐出租車的時候他因為車裏面的空氣不流通而且潔癖到坐有點難受反胃而一直忍著不說話，而她沒聽到回答，就一直在那裏用腳踢他，還用上手想要搖晃他。

“我倒是不覺得你膽子小。”還敢踢他，撓他，搖晃他。

簡眈夢中的一直不說話的小菲終於願意搭理她了，雖然說話的語氣冷冰冰硬邦邦真的像極了那個誰。

“我……我真的是很膽小的人啊，我明明和你約定好要當醫生，當一個出色的醫生的，可是我不敢面對手術失敗的情況，不敢看他們的家屬那種失望的表情，我會愧疚……”

原來她一直放不下這件事情，這件事情看起來像是已經成了她的心魔一樣，明明他都那樣和她說過了，看來她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不聽話的人可是要給點懲罰的。

“那你一直不出手術就好嗎？既沒有看到病人死亡但是自己也救不了任何一個人，這就是你要當醫生的覺悟？”

“唔……”為什麽小菲說的話變得那麽一針見血了。

“這就是你和我的約定？這就是你答應我的決心？因為害怕失敗所以選擇逃避？那你算什麽醫生？”

“唔唔……”

“之後呢？之後你是不是為了逃避連醫生也不當了，生死有命你只要盡力就能問心無愧，為什麽你卻打算逃避，要毀掉和我的約定嗎？我對你……真的好失望啊……”

“唔唔唔！”

“你真的讓我對你徹底失望了，再見了。”

“不要！小菲！不要走，不要走！你說得對！我知道我錯了！我不會再逃避了！！！”

簡眈閉著眼睛猛的從沙發上彈起來，然後她好像抓到了小菲的一片衣角，緊緊的抓住不願放手。

齊墨言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給我放手。”

“我不要。”簡眈像小孩子撒嬌一樣，“我知道錯了，我會努力讓自己接受的，你別走好不好！求你了！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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