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楚裴站在門前，看著山上那棵紅楓的方向，劍眉微微蹙起。

雖然看不清人影，但是他知道，此刻兩人應該就在那個位置。若是讓他排兵布陣，他是手到擒來，可是讓他去討好一個女孩，真是要多困難有多困難。

他總是想讓孫瑾姿給他一個好臉，可是每次見到自己，孫瑾姿仿佛都是楞著一張臉。

對任何人都是好好地，偏偏對自己如此。他的心中也難免難受，可是若是讓他放棄，他的心中又不甘。

他晉楚裴可不是每個女都會喜歡，而且這京城中喜歡他的女並不少，如果他想，恐怕府中已經妻妾成群了，但是他弱水三千，他也只飲一瓢。

奈何孫瑾姿就是不懂他的心意，微微嘆了口氣，若是讓他放棄，自是不可能的，只要她不嫁人，他就不娶。她嫁也只能嫁給他。

星目中射出一陣駭人的光芒，這是晉楚裴面對敵人時的，果決與冷靜。上陣殺敵他都不怕，又佮會怕一個的孫瑾姿。

“年輕人啊，還是戾氣不要太重的好。”

聽到身後那欠扁的聲音，晉楚裴並沒有轉頭，若非這個老頭要留下孫瑾夢，孫瑾姿哪裏還會有借口將他給趕下來，現在還不知道孫瑾姿和清修在山上幹些什麽呢。

雖然他相信孫瑾姿的人品，而且也篤定她喜歡自己，可是那個清修明明對孫瑾姿也是有情的。

“季師傅，你睡醒了？”

季撫著須，已然笑意融融的坐在了院正中的木凳上。

“要不要再來對弈一局？”

晉楚裴看了看山頂，再看向季時，還是點了點頭，反正等著的時間是很漫長的，那倒不如先找點事來打發時間。

木覃還在這裏，孫瑾姿一定會回來的。

見到六皇突然望向自己，木覃縮了縮腦袋，她可不像她家姐，面的這冷冷的目光沒有反應，她現在渾身汗毛已經豎起了。

聽到季的呼喚，木覃還是麻利的去屋裏拿了棋盤和棋來，以前姐也經常和季師傅對弈，她倒是知道這些物件擺放在哪裏。

擺好後，木覃也就立在了一旁，她雖然不會下棋，但是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季師傅厲害，還是六皇厲害，到時候也好跟姐好好的一下，姐應該會很感興趣的。

孫瑾姿和清修走到門口時，便看見季和晉楚裴兩人對立而坐。木覃僵著一張臉，眼睛滴溜溜的轉著站在一邊。

兩人面上都有幾分凝重，對著清修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兩人才悄悄的走了進去。

兩人並不敢太靠近，生怕自己的影落在棋盤上，影響了兩人的進行。木覃想要出聲，也時被孫瑾姿給制止了。木覃心的點點頭，才將視線投註到了棋盤之上。

站得遠，不過孫瑾姿也看得出來，這棋盤上，黑一方已經占了絕對性的優勢。

所以，在兩人一進來時，心情很是放松的晉楚裴就發現了他們。

一個人的行為，就象征著一個人的人品，晉楚裴覺得孫瑾姿的做法更是對她的胃口，孫瑾姿和清修甚至沒有出現在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內，若非他註意到了，他也不會覺察到多了兩個人。

而季也是在想到怎麽下的時候，才發現院裏竟然多了兩人。

“你們這兩個不孝徒兒，沒看為師在這兒背水一戰嗎，還不站的近一點，給為師看看。”

季出聲，孫瑾姿和清修才站好，分立在季兩側，沒有擋住棋盤上的陽光。

晉楚裴本就勝券在握，就算對方有多少支持，他也不在意。

清修本不喜歡圍棋，不過看師傅和師姐下的多了，他倒也看出一些門道。

在孫瑾姿看來，季倒也不是處於完全的劣勢，只不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很明顯清修也看出來了，孫瑾姿還沒有來得及阻止，清修已經將話給了出來。

“看來有兩個參謀，這場棋我是不會輸了。”

晉楚裴也不在意，他的視線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孫瑾姿的身上。勝負對他來其實並不重要，但是，有她在場，他就希望孫瑾姿能看到他贏。

不管對方是誰，他都想讓她知道，她才是最厲害的。

感覺到那若有似無的視線，孫瑾姿並不回望，只是將視線留在棋盤之上。季下之後，孫瑾姿又隱隱覺得不太對。

可是哪裏不對，她一時間又不上來。

按理棋盤上已經是黑的天下，不應該會留一個空位將自己包抄，晉楚裴明顯的也不是這樣的人。疑惑的看想晉楚裴時，晉楚裴也正看向自己。那笑容並不像是要輸的樣。

再仔細看時，孫瑾姿終於看出來了，乾坤兩位，已然封死，這招棋明顯的就是請君入甕。若是季沒有發現這個棋位，那麽他就輸了。若是發現了，那也只是茍延殘喘，被晉楚裴給吊著打而已。

孫瑾姿後背也冒出了一些汗，這晉楚裴被叫做戰神自然也不是白叫的，他果然有排兵布陣的一套方法，讓孫瑾姿覺得很佩服。卻又覺得心裏癢癢，很想上去試試。

果然季在落了幾個字以後，便知道是中了對方的圈套，心中悔恨，罵了清修兩句，自己卻起身了。

“來，姿兒，你來幫為師把場找回來。”

孫瑾姿略微有些猶豫，其實她的圍棋還是上輩閑著無事時，晉楚裴交給她的，她也就喜歡上了，在府中無事時，才自己拿來研究的。

不過後來兩人也沒有對弈過，也就不知道誰更厲害一些了，現在倒是有機會將遺留的疑惑給解決一下了。

“姿兒是不想跟我對弈嗎？”

孫瑾姿搖搖頭，“哪裏，我求之不得。”

晉楚裴微微一笑，兩只手已經分開來撿了，一只手給自己撿，另一只手則是撿起白往孫瑾姿這邊扔。

孫瑾姿心裏微微一動，也飛快的撿起自己的白，她沒有辦法拒絕，唯一可能的就是自己做的更多一些。

“姿兒是選白還是選黑？”

孫瑾姿看了兩個棋簍，她也很想要黑色，以前兩人對弈之時，他總是會把黑色讓給她。現在看他和季師傅對弈，才知道原來他也是喜歡黑色的。自然更是明了，他一直都是在讓自己。

“我就白吧。”

晉楚裴點點頭，卻是將兩人的棋簍對調了，他看出來孫瑾姿在黑色上停留的時間比較久，那明她也是有意黑色的，若是同她下棋，他願意將所有他認為好的東西都讓給她。

孫瑾姿沖晉楚裴道了謝，也開始落。

黑先行，孫瑾姿素手執，下幹凈利落。圍棋每一步都必須好好斟酌，但是前期卻是自己排兵。

孫瑾姿心思一動，想起兩人最後一次對弈之時，他擺的棋陣，也就沒有思索，將那個棋陣擺了上去。那次的棋還沒有下完，他就被召進宮去，未來得及收拾，便上陣殺敵了。而且，再也沒有回來，只是在危機之中讓部下將自己給帶出城去，尋求一線生機。

但是她知道那局棋，她是輸定了的。後來她也悉心研究了，將兩人接下來應該如何走，都想的一清二楚。這次，孫瑾姿是耍賴的，可是更多的她卻是在思及過往。

晉楚裴竟沒有想到孫瑾姿竟是如此的心思縝密，若是上了戰場必然是一個將帥之才。雖不可紙上談兵的，但是哪個軍事是上過戰場的。

紙上談兵，只要有執行者，那麽所謂的紙上談兵也非無稽之談。

不由得晉楚裴也更加的不敢掉以輕心。額上也漸漸的冒起了汗珠。

到了這個地步，外人並看不出來誰更厲害一些，可是光看兩個人的表情，也知道孫瑾姿是沾了優勢。

只是孫瑾姿沒有想到的是，晉楚裴發明這個棋局，是在幾年之後，那個時候，他也是為了迎合孫瑾姿的喜好，而潛心鉆研。現在，他還沒有到那個時候的造詣，面對這樣一局棋，心中自然是覺得每走一步都覺得極其的艱難。

晉楚裴的面色凝重，讓後知後覺的孫瑾姿多少心中也有些慚愧，下之時，便有了些考量，想要故意落錯之時，晉楚裴卻是不願意了。

“在我看來，孫姐最應該落的地方並不是這裏，孫姐還是走自己最想走的那一步吧。”

孫瑾姿心中愕然，她不過是停了一瞬便變換了位置，他竟然都感覺到了。想來，晉楚裴的驕傲也不會允許自己故意漏水給他的。

點點頭，孫瑾姿還是將落在了它應該在的位置上。

晉楚裴的面上才露出了幾抹笑意。他心中很高興孫瑾姿想要讓他的想法，但是敗給她，他心裏也是願意的，這樣以後他也有借口來找她下棋。並且借鑒有些她的可用之處。

孫瑾姿也如晉楚裴所願，沒有再讓一步棋，因著自己已經有過透徹的研究，而且晉楚裴落，也跟自己想的沒有太大的差異，所以取勝也是在意料之中。

“我輸了。”

晉楚裴的分外的風淡雲輕，臉上的汗水雖不至於如雨滴，但是卻也是滿是濕痕。

孫瑾姿笑笑，將袖口裏的絲帕遞了過去。

晉楚裴微微驚愕，卻還是接過。只不過卻是握在手中，沒有擦汗。

孫瑾姿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麽時，想要要回已經晚了。一局棋下來，她覺得自己已經有些錯亂了，以往兩人是夫妻之時，他要過幾次絲帕擦汗之後，她也就形成了一種習慣，對弈過後，必定將絲帕遞給他擦汗，可是現在遞過去以後，卻發現已經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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