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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你就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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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大半個月亮都隱沒在雲霧裏,只有露出的那點腦袋尖還在盡職盡責地發光發冷,岑岑月輝攀上窗沿,揀著一點窗簾間的縫隙就迫不及待地鉆了進去,掉在地板上,爬過散亂的衣物,慢慢爬到床邊。

床品是深灰色的,被子掉了一半在地上,還搭在床上的那一半拱著,不斷掙紮、撕扯,扭出奇怪的形狀,時不時地發出幾聲悶吼,像是在互相搏鬥,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男人拽著一把黑色長發,長發另一段連接著一顆頭顱,他往後一扯,女人精致的臉蛋就露了出來,她被迫反仰起頭,深棕色的眸子裏水光瀲灩,卻一滴都沒有流出來,身體被鉗制,她也絲毫不反抗,維持著這個姿勢趴著,不哭不鬧,實在忍不住了也只悶哼一聲,嘴唇被咬得出了血,色澤艷麗。

男人一口咬住那片紅色,沒有一點溫情,徑直咬上去,空出來的那只手藏在被子裏,掐住一片綿軟,身下的人顫了顫,卻仍舊一言不發,他不由得惱火,眼睛裏紅得要滴出血來,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覺加重了。

“求我。”他的頭埋在她頸窩裏,半側著,附在她耳邊,嗓音暗啞,“阿晨,你都不會哭嗎?”

夏袁辰別過頭來,直勾勾地盯著他,因為疼痛而醞釀出來的淚水在眼裏打著轉,卻倔強地不肯掉下來,她冷笑著:“我的眼淚都要留著,等到你死的那天用來慶祝。”

“好啊。”男人怒極反笑,掐住她的下巴,俯身湊近,“那你可得好好守著,一滴都別浪費了。”

他一掌推開她的腦袋,將她重新按進枕頭裏,暴戾地揉掐,被子終於經不起折騰,完全掉了下去,嚇得月光縮出去老遠,見它似乎已經油盡燈枯、動彈不得了,才又放心地壓上去,在被面上反射出慘淡的白。

床上的人可能是有些累了,慢慢安靜下來,就在月光躺在被子上安逸得快要睡著時,男人低笑一聲,帶著嘲諷:“原來你喜歡這樣啊?”

房間裏又開始吵鬧起來,爭鬥似乎比之前還要激烈,氣息聲交織在一起,混亂又壓抑。

女人從牙關裏擠出一字一句:“宋文柯,我一定會殺了你。”

被指名道姓威脅的宋文柯此刻倒完全不惱了,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好啊,要殺我就現在來,別光說不做嘛。”

他扯著她翻了個身,正面相對,盯著女人那雙盡力控制著才沒有顫動的眼睛,突然猛地一低身,伸手從枕頭下摸出一把刀來,遞到她面前,“我給你機會。”

夏袁晨對於他能隨時拿出兇器一點都不驚訝,她盯著那把刀,刀面在月光下泛出泠泠冷光,這樣鋒利的刀子,必然能一刀封喉。

大概是見她不主動接,他直接上手掰開她的拳頭,粗暴地將刀柄硬塞進她手裏,抓著她的手腕舉起,冷眼挑釁:“你當時是怎麽殺他們的?來,讓我看看,我的小丫頭是怎麽學會殺人了?”

夏袁晨死死地瞪著他,似乎是恨不得馬上朝著他的胸口一刀捅下去,可是手卻遲遲沒動,不僅沒動,還在跟他的力道抗衡,費力控制著不讓刀鋒往他的胸口去。

此刻,她的腦袋裏好像有兩個小人在爭吵,一邊吵嚷著讓她刺下去一了百了,另一邊則讓她不要沖動,她可以在這裏和他同歸於盡,但是她的家人不行。這個過程實在是痛苦,幾乎耗盡了她的理智。眼見著刀尖已經快要觸碰到他的皮膚,和事佬小人暫時地占了上風,夏袁晨挺身坐起,用盡全身力氣將手往旁邊一帶,同時撞翻了他。

兩個人的位置交換,這麽久來,夏袁晨第一次掌握了主動權,她一手撐在他肩頭,一手抓著刀子,趁他楞神的間隙,反手就將刀鋒對準自己作勢要插下去,宋文柯反應極快,沒等她碰到自己就打掉了她的刀子,翻身重新壓制住她。

夏袁晨好像對這個結果一點也不意外,癱在床上,望著他,唇角弧度嘲諷:“怎麽?你不是也恨死我了,還舍不得我死?”

“你想死?”宋文柯掐著她的下巴,慢條斯理地俯下身,冷笑道,“我警告你,你的命是我的,你要是敢自己隨便死了,岳父和妹妹......我的晨晨這麽聰明,應該不用我多說吧?”

“宋文柯。”夏袁晨咬著牙關,眼睛被淚水憋得通紅,“你這個瘋子,你到底想要怎樣?!”

宋文柯好似聽見了什麽好笑至極的笑話,歪著身子大笑起來:“我當然是瘋子,從我爸媽死那天起,我就瘋了。至於我想幹什麽——”

他輕輕摩挲著她的臉,大概是氣憤至極,女人止不住地顫抖,他卻恍若未覺,垂眸凝視著她,目光癡戀,像是在欣賞一件珍寶,“我給過你機會,你沒殺我,可就不能反悔了。”

他這話應該只是一句通知而不是商量,因為話音剛落,他就抓住夏袁辰垂在身側的雙手,往上一扯扣進她頭頂的被子裏,低頭咬住她的唇,一點點撬開緊緊咬合的防線,逐漸深入,最後完全攻陷。

夜已過半,宋文柯終於停歇,一側身在夏袁辰身邊仰躺下,枕在她頸後的手彎了彎,將她撈進懷裏,可能是剛剛她的反應令他很滿意,他此刻心情很好,原本冰冷的聲音也染上些溫情的味道:“晨晨,我不怕你恨我,你越恨我越好,不然我怎麽讓你記得我?”

夏袁辰安靜地躺著,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像是死了一般,胸前的起伏卻很平穩,她望著頭頂黑暗的天花板,上面有斑駁的影子:“宋文柯,你就不怕我告訴你妹妹你的真面目?”

“過兩天是她的生日。”宋文柯用手指輕輕刮蹭著她的臉頰,悠閑自在,“我帶你一起去。對了——”他的指尖停在她的顴骨處,“買禮物的時候替我帶一份。”

夏袁辰沒說話,閉上了眼。

宋文柯一直盯著她,時不時蹭蹭她的睫毛又戳戳她的側臉,對方卻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一個人玩久了他也有些沒意思,打算抽回手,剛有點架勢,對方就很快翻了個身,將他的手空了出來。

他勾了勾唇,手撐著床坐起,探出上身,故意半壓著她,慢吞吞地從地上撈起被子,從始至終女人都沒有動靜,他看了她一眼,月光映在她臉上,襯得她的皮膚雪白,五官輪廓也很精致,溫柔又堅韌,讓人又愛又恨。

宋文柯俯身在她的臉上落下一吻,替她蓋好被子,重新躺下,也閉上眼入睡。

在他沒看見的地方,夏袁辰睜開了眼睛,望著兩扇窗簾之間的空檔,外面有一層牢固的防盜網,像是囚籠的外殼,將人困在裏面,脫身不得。

她安安靜靜地抹了抹眼角,手背上蹭下一片水漬,又濕又冷。

和往常一樣,夏袁晨起床的時候,宋文柯早已經去公司了,她沖了個澡,將皮膚搓得通紅刺痛才出來,隨便挑了件衣服換上,化完妝就下了樓,保姆已經習慣了她不吃早餐所以並未多勸,守著她出了門後才上樓收拾,地上依舊散亂著扯爛了的衣服,她嘆了口氣,開始新一天的打掃。

夏袁晨先去了趟公司,雖然如今他們夏家的公司已經成了空殼全依附著宋家,但她還是要來坐坐的,畢竟這都是父親的心血,她得替他好好經營著,等他醒來時再還他一個完整的。

處理完一些瑣碎的公事,夏袁晨站在落地窗前出了會兒神,身後門響,她回過頭,看見來人後,笑了下:“李叔。”

來的人是李仁義,之前一直是夏父的助手,陪著夏家經歷不少風雨,也看著她們姐妹長大,後來夏家出事,他又一直陪著夏袁晨,帶著自己老婆一起替夏家忙裏忙外沒有半句怨言,給了她不少支撐,因此她對他很尊敬也十分信任,所以妹妹的事也都交給他,“袁曦怎麽樣了?”

李仁義剛從療養院回來:“瞧著挺好的,我還不能見她,但是你黃姨說她現在能自己吃東西了。”

“那就好。”夏袁晨親自倒了一杯茶遞過去,“我不能去看她,只能麻煩你和黃姨了。”

“你這是說的哪裏話,我和你黃姨沒有女兒,說句不合規矩的,你們倆就像是我們自己的女兒,袁曦出了那樣的事情,我只恨我自己老了不中用。”

李仁義說著動了情,按了按眼睛,長長地嘆息一聲。

夏袁晨強撐著精神安撫了一下他:“傷害袁曦的人,我都已經讓他們付出代價了,袁曦是個堅強的人,她會走出來的。”

李仁義擡起眼,說到這個問題他就有些擔憂:“那些事真的沒問題嗎?不會被警察查出來嗎?夏家現在只剩下你了,你可千萬不能再出事了。”

“沒事的。”夏袁晨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處理得很好,您放心吧。”

李仁義又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他還是試探著問了一句:“那你和宋文柯......”

“這個事我自己有分寸。”夏袁晨沒給他說完的機會,“時間不早了,我今天還有點事,李叔你也先回去休息吧,這段時間忙壞了,再過一陣子就好了。”

李仁義嘆息一聲,站起來,準備離開,卻又還是忍不住叮囑了一句:“小夏總,我知道你和宋總關系好,按理我也不該多說,但是時過境遷,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他了,你還是要自己當心吶。夏總和袁曦的事情,我總覺得......”

“我知道了李叔。”

話再次被打斷,李仁義看著面前女人精致又柔和的微笑,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了,他無話可說,搖了搖頭,道:“那我先走了。”

“嗯。”

目送著李仁義離開,等到辦公室的門在眼前合上,夏袁晨終於站不住,倒進座椅裏,她揉著太陽穴,掌心遮著臉,疲憊至極。

桌上的手機響了響,她拿起來看了眼,是宋文柯提醒她去買禮物的事情,夏袁晨覺得好笑,他對自己的妹妹倒是上心,怎麽就不懂得換位思考呢?

算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是人才懂的道理,他怎麽會明白。

夏袁晨平覆了一下,拿起手機揣上了包離開公司。

下到停車場,她本來打算去摸鑰匙,手還沒碰到包就放了下來,面前的車窗搖下來,露出男人英俊的臉,她以前覺得怎麽看也看不夠,現在只覺得反胃,於是連嘴角都懶得動一下:“你怎麽來了?”

宋文柯手肘搭在車窗沿,對她的反應不上很滿意:“嘖,你沒看過兵法,難道一點宮鬥劇都沒看過嗎?既然隨時想著要我的命,怎麽也該曲意逢迎一下,我得被你迷住才能對你放下戒備呀。”

夏袁晨慢慢往前走了兩步,彎腰,貼近車窗,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落下一吻,沒等他反應就站起了身,回頭望了眼攝像頭,紅唇微彎:“宋總不去當明星都可惜了,做戲盡職盡責,又對鏡頭如此敏感。”

她假裝沒看見他逐漸冷下來的臉色,繞到一邊上了車,剛扣好安全帶,臉就被擰向了一邊,唇邊傳來痛感,她沒有抵抗,因為知道越抵抗後果只會越嚴重,即便礙著地庫漫天攝像頭,也說不定他會直接把她拖去酒店。而且現在多忍受一點,晚上就能少受點罪,她懂取舍。

感受到衣料已經繃到了極限,夏袁晨連忙按住他的手,喘著氣說:“這好歹是在公司,到處是監控,宋總應該不想讓保安免費看電影吧?而且我要是衣衫襤褸地跟你出現在商場裏,您辛苦維持的溫潤形象不是毀之一旦?”

僵持幾秒後,身上的力道總算松了,宋文柯放開她,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不錯嘛,敢威脅我了,有點過去的樣子了。”

他的心情難以預料,不知道哪句話就會引|爆他,不回應就是最安全的回應,夏袁晨說:“我們趕緊去買禮物吧,一會兒商場下班了,可就怪不得我沒給你妹妹準備禮物了。”

宋文柯並不急:“什麽我妹妹?阿晨,我們會結婚,那也是你妹妹。”

夏袁晨擡起眼皮,漠然地盯著他:“那我妹妹呢?你把袁曦當妹妹了?”

“我沒有嗎?”宋文柯冷笑,“我要是不把她當妹妹,我能讓她現在安安穩穩在醫院住著?我能幫她安排出國的事?”

夏袁晨有些壓抑不住火氣:“那她是為什麽住的醫院?!宋文柯你到底有沒有心?!袁曦她比你妹妹還要小!你怎麽做得出來?!”

“我怎麽了?”宋文柯,“難道是我讓她跑去赴陌生男人的約?難道是我睡得她?”

“他們都是你的人!”

宋文柯的脖頸處青筋畢現:“我的人也都讓你殺了!我他|媽還幫你擦屁股!你以為那些小二世祖家裏人都是吃素的?你以為是誰讓你們夏家現在安安穩穩,讓你還能坐在公司裏當老板?是我!不然你們被吃了連塊骨頭都別想留下!”

他抓緊方向盤,壓抑著已經燒到了胸腔的怒火:“滾!”

夏袁晨沒多看他一眼,開門下了車。聽見旁邊嘭地一聲悶響,宋文柯才回過頭,女人的背脊挺得筆直,窈窕身材隨著步伐扭動著,往停車場外走去。他一掌拍在方向盤上,她要是再晚走一秒,自己這一巴掌估計就是落在她身上了。

夏袁晨沒再開車,車裏有宋文柯的氣味,她已經夠悶得慌了,只想透透氣,才好繼續在這個世上活下去。她一個人沿著街道慢慢走,影子在身後被拖長,路邊人來人往說說笑笑,跟她擦肩卻又好像離她很遠,她聽不清他們的聲音,也看不清楚他們的面孔,整個世界似乎都將她隔離了,罩進一個真空玻璃罩裏,她聽不見別人,別人也聽不見她,連她自己都聽不到自己了。

模糊的畫面中,她好像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前不久才見過,陪宋毓芳一起逛超市的時候,當時她還慫恿了宋毓芳來著,她想看看這兩兄妹是不是一樣的沒道德心,看看警校有沒有對這個小姑娘的基因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那張熟悉的面孔越來越近了,總不會是來找她的吧......

看著女人的步伐越來越不穩,半夏加快了腳步,終於趕在對方暈倒時接了個穩穩當當。

作者有話要說:溫馨提示,你們沒有進錯,這就是《開間面館渡亡靈》

(感謝“”的營養液23支,話說,這名字就是空格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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