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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71小蝶篇之結局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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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71 小蝶篇之結局8

小蝶沒有死,但割腕的後果令她一直沒能醒轉。宮中的禦醫被胤禛罵臭了頭,卻仍然束手無策。很多人都來了,眼圈哭腫的弘歷,臉色麻木的鈕鈷祿氏,猛掐大腿揉紅了眼的耿妃,甚至連嘴角流著口歲,眼鼻有些歪斜的許多人都沒有見到過的那拉氏也經人攙扶著,來到被刮掉名字的閑梳院前來探望。胤禛當然不屬於這些人的範疇,在她昏迷的這幾天,他幾乎沒有離開過。從來,從來他沒體會過的心情在這叫他等待得過於漫長的幾天內反覆沖刷著他。他悔恨,他懊惱,他焦急。他急於想做些什麽,好彌補他犯下的過失,然而,一切並不如他的意。唯一能令他稍稍慰藉的是禦醫口中的奇跡,她肚子裏的孩子居然還在,在緊緊的依附著這個母體。

“但是,孩子能否被保住,還需要看母體的反應。很難說,一切還是生死難定。”

沒用的禦醫,可恨!為什麽還不能把小蝶救醒?說這些廢話有什麽用?

居然說她失血過多,身體本身極度虛弱,心神困乏至極,內裏求生的意念極其微弱,還說恐怕這並非人力所能及。該死的,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禦醫,他要聽的也不是這些,然而,一個一個禦醫找過,被重覆話的仍然是這些。

向來勤政的胤禛足足有三天沒有上朝,這在滿朝文武看來,絕對是個相當給力的震撼。田文鏡此刻,就為了某些小事,不由得來到閑梳院這裏找他。

“皇上……”

瞧了眼退下去的紛紛搖頭的禦醫,盯著小山,田文鏡深深地瞥了胤禛一眼。

後者會意,揮著手把小山打發下去。在小蝶這間屋子裏,除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屋主人,身穿龍袍的男人與他的奴才一坐一站呆在原地。看了眼胤禛憔悴的臉色,田文鏡不由覺得感傷,他請他的主子多多保重身體。男人點點頭,擡了下手背,示意他把來意盡快說明。瞥了眼男人接下來關註床榻上之人專註的表情,田文鏡心頭又一陣唏噓。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瞬間,仿佛有些晶瑩的七彩泡沫把他包裹,這些泡沫軟綿綿的,還散發著香味,帶著體溫。閉合了下眼皮,最美好的一些記憶裏的蛛絲馬跡就此喚醒,空虛的心靈被註滿,註滿生的氣息。然而,很快,田文鏡又眨了下眼睛,這些美好的幻覺就統統消失,他見到的只是連天的火光,嗅到的只是發焦腐臭的屍體,從雲端跌落到地底的感覺讓他眩暈。別了,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東西!睜開眼,他開始敘說起現實中已經發生的事情。

簡明又扼要地,他采用主子最希望聽到的最直接的說法報告消息。“皇上,一切都已辦妥。”

“嗯,知道了。”

胤禛點頭,他背對著他,依舊坐在床邊,抓住女人的手指,把頭埋在那裏。淩亂的辮子垂散開,遮擋住他的眼睛。但是,田文鏡不看也知道,此刻,那裏邊包含的東西。因為,這種心情,他也體會過,經歷過。

他又對男人說了聲保重龍體,就預備悄然退下,剛退到門邊,卻被叫住。頭頂的聲音冷冷地傳來,“那邊現在怎麽樣?”聲音裏不帶有一絲感情。

“回皇上,還是老樣子。”

“老樣子?”男人親吻著女人纖細的手指,接著與她掌心相對,十指交叉相扣。聽得出來,他提問時顯得很漫不經心。

“是的,”田文鏡回答得依然恭謹,彎曲後背,他把下巴低了又低,即使匍匐在菩薩面前最虔誠的信徒也比不上他神情的卑微,他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才把話繼續,

“那些人還是老樣子,清風皓月帶著黑鷹幫的兩個叛徒楚家姐妹馳騁在西北邊境線一帶,過著放牛牧羊的閑散生活。不過,最近聽說那兩姐妹就快要臨盆……”

說到此處,田文鏡猛地住口,望了望對面投射過來的兩道幽怨的眼神,他恨不得一拳把自己打暈。

“奴才惶恐……奴才該死……奴才掌嘴……”說完,他劈裏啪啦地自抽起嘴巴。清晰的耳光聲響徹在安靜地可以聽見彼此呼吸的屋子內,此起彼伏的聲音很快讓斜靠在床邊的男人心煩。他喊停了他的奴才。

把女人的手放入棉被,他撫摸著她的臉蛋,又問了奴才一個問題。“清風那些人果真只是放牛牧羊麽?”

“奴才確已查實,他們並沒有與旁人勾結。”

“是麽?”男人獰笑著回過頭,忽然從袖子裏抽出一沓信封,砸向田文鏡的頭頂。信不是磚頭,田文鏡的腦袋沒有開花。但是,發顫的雙腿卻不聽身體的號令,膝蓋咯吱咯吱地摩擦著地板,產生過於害怕而哆嗦的噪音。

信封如雪花般散落在地。橫七豎八地如狹小的輕飄飄的屍體般躺著。

撿起其中一封,田文鏡匆匆瀏覽一遍,面如死灰。

“是奴才辦事不力,疏漏了那楚家姐妹昔日在黑鷹幫可以依附的渠道,讓他們鉆了江湖幫派這條空子,與京城傳遞起消息……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還請萬歲爺饒命!”

“事情似乎也沒有多嚴重……”男人喟嘆一聲,站起身,走到田文鏡身旁彎腰抽走他手中的那封信,掃了信一眼,他蹙緊雙眉,喉嚨變得沙啞,“只不過……是讓老十四與這幫渣滓互通訊息罷了……嘿嘿……看看……看看他們在信上都寫了什麽……瞧瞧……瞧瞧朕在他們眼裏,在他們筆下被描繪成什麽模樣?”

男人手指彈著信,聲音越說越低。田文鏡沒敢擡頭,盛怒中的獅子不要去驚擾,這可是為官明哲保身的智者的教訓。

“冷酷?嗜血?嘿嘿……非也……這些老生常談朕已聽得耳朵發膩……哼哼……”

男人冷笑,把手上的信丟在田文鏡眼前,

“看哪,居然敢指著朕的鼻子說朕滅絕人倫,氣死親娘,手屠兄弟,殘害忠臣,枉為人君…………好……好……老十四這句話說得夠味……這話當今天下也就他敢說得出口……好,罵得好!罵得痛快!罵得朕頭腦一片清醒——”

話剛說到此處,忽然,門外響起常喜與小山的吵嚷聲。沒等胤禛發作,屋外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是麽?原來四哥是這般在背後誇我!”

話語剛落,十四推開阻攔在面前小山,如山巒俯瞰小樹般從兩人身旁越過,快步走了進來。允禎今天穿的是宮中侍從的衣服。他身後跟著兩個人,也均作侍從打扮。一個胤禛認得,是李燦英,另一個卻是陌生,胤禛看了看沒想起來,卻總覺得看得眼熟。

急性子的十四很快給出答案,他對正要給胤禛跪下行大禮的那個男人說,“生死關頭,救人要緊!哎喲,李神醫,拜托您一切從簡,從簡啦!”

五官清秀的李神醫點點頭,低垂下腦袋,朝害死自己生父的罪魁禍首微微欠了欠身體,尊稱了聲草民李炯見過皇上,便隨著火急火燎的十四奔赴到床榻邊,為仍處在昏迷之中的小蝶把脈診療。

橫了李神醫一眼,胤禛已完全明白了他的身份,不禁臉色逐漸發白。想起早年用陰暗手段害死了此人的父親,曾經雍親王府邸的老李大夫以滅口;想起後來得知此人與十四過從甚密,又派人去殘害了他的妻子;又想到此人參與到年羹堯致死的事件……想到這些自己在明晃晃的龍袍與光亮亮的龍椅之下做的這些勾當被此人完全獲悉,胤禛的心裏就覺得十分地不痛快。至於說,心采的兒子獨善因被此人推諉而延誤時機以致夭折的事情,胤禛卻沒怎麽放在心上。早過去了那些揮斥方遒,憤世嫉俗的年齡,處處作秀,樣樣虛偽矯情的心采,已失去他眼中可供作嗤笑嘲諷的小醜地位,而且,更重要的是,隨著方才田文鏡傳遞來的消息,她心采的新任額駙巴爾烈在西北邊疆因為禦敵而遭暗算不幸身亡的消息,心采這顆曾在他心底十分特別的星星已褪掉所有光澤,變得不再有任何意義。巴爾烈當然死得很偶然。偶然到恰恰事發那天經過清風皓月在邊界處的活動路線。這當然是個巧合。作為當年參與算計年羹堯之事的最後一個同謀,巴爾烈的死著實讓胤禛覺得心痛。為了表示出這份心痛,他甚至打算在轉告心采這個消息時,擠出幾滴鱷魚的眼淚。

“她怎麽樣?餵,李酒壇子,你發什麽呆,皺什麽眉,我在問你話呢……”十四敲著李神醫的後背,連連催促。

這系列的催促聲不僅打斷了胤禛的沈思,也讓趴在地上臉紅脖子粗地急忙忙撿著飄落的信封的田文鏡擡起了頭,萬分不安地偷偷瞥了十四一眼。十四在這檔口,哪裏有心思去看他?也因為這樣,田文鏡才得了收拾起尷尬證據的時間。很快,他撿完信。依舊趴跪在地上,在得到主子恩賜的眼神之後,這個由鏗鏘文人轉變為的卑賤奴才終於如得了大赦一般,感激涕零地捧著一沓信,縮頭縮腳地鉆出了門。李燦英一直站在十四的身旁,這時,他朝十四點點頭,遂隨著田文鏡的腳步也走了出去。

李神醫松開小蝶那只纏繞著厚厚白紗布的手腕,眼神憂郁,低頭嘆氣,

“小蝶……她……她本身心思郁結過深……長期又服用……”他瞥了眼走過來的胤禛,遂把話收住。胤禛忽然明白,臉龐酡紅。十四卻是實心眼,抓著李神醫逼問,問長期服用什麽。後者被迫就範,遂道出小蝶長期服用某種藥物,而導致目前身體過分虛弱,情況堪憂到他神醫也沒有把握的地步。

“唉,這個笨蛋,她明明知道自己身子弱,還亂吃什麽藥?咦,不對,李酒壇子,說到藥,你什麽時候這樣避諱過,究竟是什麽藥物,你必定是知道,快快說來,省得叫人著急!”

李神醫又看了眼胤禛,低下頭,借口說去抓些調理的方子給小蝶試一試,便匆匆帶上門離去。胤禛瞧了,吩咐了聲屋外的小山,送李神醫到禦醫那邊趕快去配藥,斜了眼十四,又讓守候著的常喜關緊門,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攪。常喜噤聲答應。深深地瞥了眼面前的十四,盯住伴隨李神醫身旁小山離開的背影。

門關閉。

場面又成了老模樣。一如八年前。

不同的是,這一回,小蝶躺著,人已昏迷。

允禎開始了狐疑。顯然,方才李神醫面對胤禛欲言又止的模樣被他惦記在心裏。他問胤禛小蝶究竟在吃什麽藥,弄壞了身體。

胤禛氣得咬住牙,坑著腦袋半天不說話。就在允禎等得不耐煩抓住他胳膊的時候,他猛地推向自己這位嫡親的弟弟。

“是你!你害了她!”

“老四,你這遷怒的壞毛病,八年來,還是一直沒變,真叫人遺憾……”允禎故意拿說風涼話的語調把話說得很慢,然而,沒等他說完,被撩撥的老虎發了威。在推搡之後,胤禛出手極快地卡住了他的咽喉。他不讓他呼吸。

“咳咳咳……你……你想幹什麽?”允禎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兀自把頭顱揚得老高,他十根手指緊抓著胤禛的手掌,使出全身力氣想把它扳開,然而,盛怒的力量驚人。允禎無能為力。

“幹什麽?我還想問你想幹什麽?”胤禛氣得手掌用力,掐的允禎臉孔一度發紫,允禎差點連咳嗽也咳不出。就在他呼吸越來越急促,感到絕望的時刻,忽然,一口新鮮的空氣沖入,他被松開。惡狠狠的男人斜睨過來,冷笑著說要不是看在同一個額娘的份上,今天絕不會讓他活著離開這裏。

霸道欺壓上率真。權力幻化為魔鬼。允禎被惹怒。扯開領口,他大口喘了兩口氣,便手指著胤禛的臉破口大罵,罵他的卑鄙。

“八年前,是你強迫著把小蝶從我身邊帶走,而不顧她逝去情人的遺願;如今,又是你,親手把她害成了這樣,嘿嘿,老四,無恥的不僅僅是卑劣的行徑,而是做了惡事卻不敢承認的勇氣!八年了,我沒有她的一點兒消息,現在,好不容易前些天得了機會進了宮,卻忽然得到這聲悶雷!老天爺,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麽,把她逼到了用死來尋求解脫的地步?”

“你不知道?”胤禛冷冷地反問。

“知道?知道什麽?我和燦英早上剛到老十那邊坐了一會兒,就聽說宮裏閑梳院這邊出了事,小蝶昏迷。數日不醒。禦醫也沒有法子。我便急匆匆地與燦英趕到李家莊,找到了李酒壇子,啊,就是李神醫,又讓老十尋了門路,匆匆趕了過來……”

“所以……你還並不知道——”胤禛把尾音拖得老長,像精明的漁夫甩出魚竿似的,他釣起魚。

果然,魚兒上鉤。十四問說不知道什麽。

“不知道她懷了孕。”說完,惡魔露出殘忍的微笑,一步步把臉孔向可憐的人靠近。

“這……這就是她自殺的原因?!”允禎聲音顫抖,在得意的兩道視線中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垂放在體側的兩只拳頭悄悄握緊。

“這兩者之間沒有必然聯系。”壞蛋把責任完全撇清。

“你還想狡辯……你……你簡直……下流!你……嘿嘿,老四,我怎麽也想不到堂堂一國之君,居然也會幹出這等趁人之危的流氓痞賴的勾當,呵呵……皇阿瑪地下有知……的確是可以瞑目了……”

“混蛋!” 被嘲諷者不再給他開口的機會。胤禛掄起拳頭揍向十四,十四冷不防他說打就打,嘴角被打得淤青,然而,口中辱罵的話仍然不肯停。他就是要罵他,好像生來,他就要與他作對。

“老四,我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會淪落到這般令人發指的地步……八年前……我錯看了你……八年後……我才後悔莫及……實在是想不到……你……你居然憑借一國之君的地位欺淩她至此……太過分了……簡直到了叫人不能再忍耐的地步……你……你明明知道她不願意……為什麽……為什麽還要逼迫她……她……”

懷孕兩個字十四說不出口,停下來,他長長嘆氣,

“我的確錯看了,把你高估。以為你對她的感情會和我一樣,一樣的只知道付出卻不求被給予。老四,你太可恨了,你明明知道,她心裏裝著的,念著的,刻著的是那個永遠忘不掉的名字,為什麽,為什麽還要這樣強迫她,欺淩她……天哪……我只恨……小蝶……我不能早來這裏一步……來看你……小蝶……啊……啊……我明白了——”

說道此處,允禎顛簸如飄浮在驚濤駭浪上的小船的聲音頓住,睜大了雙眼,他註意到小蝶脖子上沒有褪去的淤青,又打量了眼她緊閉著的沒有血色的雙唇,遂,一股了悟在他心頭升起。

“是你!老四,她吃那些藥,都是因為你!你的強迫!你的故意!你的險惡用心!”像發了瘋似的,允禎沖過來,彎曲上身,俯下腦袋,攔腰抱住胤禛。他雙手死死掐住他的腰,不斷用腦袋撞擊他的腹部。很明顯,十四恨得發了急。

胤禛毫不示弱,掄起兩拳,狠狠往允禎後背砸。兩人纏繞在一起,仿佛兩股扭曲得緊密的藤蔓枝條一般,彼此貼合得沒有縫隙。當所有陰謀、詭計、鬼蜮、伎倆統統顯得疲憊倦怠之後,歇斯底裏的仇人只能選擇最原始方式來解決彼此的問題。

“放開,朕是皇上!”

“去你的皇上!”

“你敢藐視朕?”

“朕你的頭!”

“快放開,不然我宰了你,老十四!”

“你以為我怕你?”

“你別逼我,逼我下口諭!”

“口諭?少他X的扯這些,老四,有本事現在你就動手……你我一對一。”

“還是那麽天真那麽傻!原來,老十四,你還停留在百味居的那一天,沒有長大!”

“你所謂的長大是什麽?耍手段?玩詭計?背地裏的暗算?還是冠冕堂皇的聖旨?”

“老十四,你太放肆!”

“想喊人嗎,歡迎,隨時歡迎,向來,你都是這般地沒勇氣!”

“你那套弱智的激將法只夠騙孩子,對於我,老十四,你還夠不上水平!快放開,哎喲,你居然敢咬我?!你瘋了?!”

“對,我是瘋了,就要被你逼得發瘋!”

“我好吃好喝地一切開銷從來沒有短少給你,什麽時候逼迫過你?”

“你逼迫小蝶,就是逼迫我!”

“你蠻不講理!”

“你何曾又對她講過道理?還不是一味地蠻橫,如野人一般的行徑?”

“我和她之間的事輪不到你管!”

“我是管不了,管不了堂堂活著的皇帝!可是,我更不能對不起埋在泥土裏的人的嘆息!”

“老十四,你竟敢在我面前提他?”

“怎麽不能?我偏要說!你能奈我何?我還要大聲叫,叫出他年羹堯的名字,響徹在這處被你視作禁臠的土地!年羹堯!年羹堯!”

門外突然響起一個極輕的呼吸,屋內如鬥雞般的紅了眼的兩個男人誰也沒有註意。

“別以為我真的不敢動你?”

“要殺就殺好了,只不過是成全你在弒殺兄弟的罪名之後多了一個名字,哈哈,生有何戀,死有何懼?哈哈哈……”

“老十四,你是個瘋子!放手!”

“你才是瘋子!你害了小蝶,連李神醫也說沒有把握了……你……你要害死她了,我要你償命!要你那鬼鬼祟祟的埋藏在她身體裏的種子償命!”

“你敢詛咒我的孩子?”

“那又怎樣?不是因為它,這個惡魔的種子,小蝶怎麽會輕生?她忍了這麽久……為了什麽……難道……她的這份隱瞞住別人卻為你獲悉的母愛也成為你利用的工具了麽?”

“母愛?你知道……知道了?不可能,方苞與巴爾烈都死了,這些年你又沒見過小蝶……你不可能知道……絕對不可能……啊……我想起來了……八年前……一定是八年前我在萬花樓那處地下室裏說的話……你——老十四——你仔細地、一字一句地給我說清楚,你究竟知道些什麽?!說——”

“說?說什麽?還不就是一句話,弘歷是他們的兒子,與你一點兒沒有關系?!”

這時,忽然,門外發出某個響聲。胤禛第一個察覺到。“誰?!”他躺在地上,迎著允禎泛紅的臉,警覺地扭動脖子對著門板那頭厲聲喝問。

兩人的動作停下,雙雙從地上爬起,各自分開,站直身軀。

“哎喲……弘晝……你敢欺負小山……別跑!餵!小山……算了……別追了……快回來!”一個甜甜的童音在屋內兩人的耳邊放大,門沒有開,又傳來“哎喲”幾聲慘叫與一連串的扭打,最後是急促遠去的腳步聲。

“啊……皇阿瑪,”吱呀一聲,門這才不急不慢地被推開。弘歷歪著腦袋,嘴角上翹,眼裏兀自帶著憤怒的表情,雙手叉腰地走了進來。十四瞧了眼弘歷,只覺得這個漂亮得賽過女孩的男孩的臉異常蒼白。

“皇阿瑪吉祥。”弘歷跪下來給胤禛請安。說著話,他微微擡起頭,側目偷偷瞥了十四一眼,沒有說話。

就在這功夫,氣喘籲籲的小山捂著一只烏青的眼睛跑到了門前。臉色蒼白地隨著弘歷下跪,把被揍得額頭破了一大塊皮的腦門重重磕在地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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