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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48逃難二重曲之小蝶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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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48 逃難二重曲之小蝶篇1

法華寺地處京郊的優越地理位置促使另一隊逃亡小組做出三十六計走為上的決定。被清風處理完傷口、靠在馬車車廂內的年羹堯對此進一步解釋:

“在朝廷方面尚且混亂之際,從法華寺所處的城門關卡直接離開京城,將是上蒼留給我們的最後生機!”

“朝廷方面?”小蝶默默咀嚼著他話裏故意說得隱晦的字眼,低著頭想了片刻,忽然領悟,接著臉漲得通紅,遂明白朝廷方面必指的是胤禛,挨了十三一記重擊的他終究會醒來,到時,局面就不是對他們網開一面的十三一個人可以說了算的。甚至可以準確地說,若是再在京城這個鐵籠子裏猶豫遲疑,那麽等待他們一行人的將是地獄般的境地。在那地獄中,好死不如賴活的道理被顛覆,生不如死將成為你身心被俘後的唯一體會!劉二虎,就拿這個剛剛閃現在她眼前的活死人為例——他雖被年羹堯割掉舌頭,弄斷手腳筋腱,搞成殘廢;可是,對於劉二虎本身而言,殘忍的不再是讓他去死,而是讓他在這樣生不如死的狀態中繼續存活。如同一塊腐肉般仰躺在那裏殘喘著呼吸。然而,如此不可思議的地步卻仍是被做到了,胤禛制造出劉二虎這個痛苦生命延續的奇跡。

點頭默許年羹堯的判斷,忽然她狠狠皺起眉,“萬一……我是說萬一……朝廷那邊已經有準備……京郊的關卡已經收到消息……要逮捕我們的消息……的話……那麽……我們該怎麽辦?”

沒有人說話。噔噔的馬蹄聲與清風皓月的吆喝聲更急。從車簾鉆過來的風呼呼地刮在小蝶臉上,送來農田收割後殘存的氣息。

京郊崎嶇的小路不好走,馬車一路顛簸。車廂內的小蝶被搖晃得身體東倒西歪。年羹堯卻是紋絲不動,斜躺在簾布下,任由午後溫暖的陽光照射上他的眼皮。他的一雙伸直的長腿把車廂有限的空間幾乎占滿,被他擠到一個角落的她只好蜷起雙腿,手抓住膝蓋,臉越來越蒼白。

突然,馬車一個急剎,她撞倒在年羹堯懷裏。他把她抱住,盯著她。眼睛裏流露出叫她心慌意亂的神情。幸虧清風、皓月大呼小叫的沖到後邊的車廂裏,才叫她砰砰直跳的心得以喘氣。松開她的男人面不改色,挪動著身體,背靠著車廂的墻壁,拿鎮定自若的眼神朝兩個興奮的侍從看去。

順著年羹堯的視線,小蝶才註意到蜿蜒在眼前的一條羊腸小道。他們已來到一個小鎮。古老的、殘缺的鵝卵石胡亂地鋪在路面,在清晨沒有散去的露珠的折射下,一個個鵝卵石或左或右或前或後的方向閃耀出七彩的光澤。稀稀疏疏的垂楊柳矗立在小道兩邊,無精打采的搖晃著被秋風吹得蜷縮泛黃的葉片,默默註視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街道上,布衣百姓,小販商賈,絡繹不絕。隱藏在垂楊柳背後的一家家店鋪的帆布招牌在微風中瑟瑟抖動。

“主人(為了掩人耳目,皓月清風對年羹堯改口稱呼主人。),你看到了嗎,街道臨了最後一家的店鋪?”站在小道入口處的皓月把年羹堯眼前的簾布小心掀開一道縫。

“棺材鋪?”瞥了店鋪一眼小蝶驚訝地皺起眉,朝沈默不語的三個男人露出不解的表情。

一刻鐘後,年羹堯躺進了底部被鑿了兩個透氣孔的棺材。剩下他們三個人也都是一身縞素。兩匹駿馬的頭上也被纏了白布。

離開街道,馬車穿過小鎮,在人煙稀少的一片小樹林的山坡上停下。為了確保透氣孔的功用,清風皓月停下車來檢查。移開厚重的、黑漆漆的鐵杉樹的棺材蓋,緊閉雙眼的“屍體”突然朝他倆睜開眼睛,兩人嚇了一跳,拍著胸脯倒退一步,又頓時喜笑顏開。

清風拍手叫好,“這下可好,主人你自是萬全了,想就算那些收到消息的京郊守門士兵,也不至於幹揭開死人棺材觸犯大忌的事情吧!”小蝶遂由此明白幾人的用意。

皓月點頭附和,然而,又一個難題出現。——傷重不能自由行動的年羹堯的問題解決了,如花似玉的小蝶卻又如何偽裝,才能逃過關卡的檢查呢?

就在清風皓月抓耳撓腮的時候,“屍體”扶著棺材兩邊壁板,半坐起身體,反手夠了一下後背,突然,胸口被牽引到的疼痛讓他停下動作。於是,一個叫小蝶臉紅的吩咐被吐出。他叫她解開他上身的衣衫。

“做什麽呀……”忸怩中,她遲遲不肯動手。惱怒中,年羹堯幹脆叫清風皓月幫忙。然而,粗手粗腳的兩人立即讓他胸膛的痛楚更加清晰,他齜牙咧嘴,誇張得哇哇直叫。頓足中,小蝶只好走過來幫忙,頂著發燙的頭皮,一件一件地小心地為他除下外邊的長袍,中衣,直到貼身的內衣——結痂的傷口已經與內衣的布料粘合在一處!小蝶輕盈的手停下!她不該如何是好。

“撕開後背的衣衫……”男人及時給她指示。

屏住呼吸,接過清風遞過來的匕首,小蝶伏在男人的後背上,臉紅得像豬肝。渾身發燒就是她此刻的感覺。但是,比窘迫更加劇烈的情緒把她占據。微微抖動手腕,她握著匕首,額頭上的汗珠落在了男人寬厚的後背。停留在他後背上的另一只纖手突然震動,被手下震動的軀體所帶動!她的心跳更快!快得就要跳出咽喉!她只好叫他別動,深呼吸之後,她才用匕首割開了他後背內衣,劃出四道裂口。

就在小蝶不敢直視的赤、裸的後背上,年羹堯讓清風取下貼在皮肉上的秘密——幾張人皮面具!

“或許,這是我們離開京郊最後能利用的工具了!”他接著說道。數了數,人皮恰好有四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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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和煦的陽光並沒有穿透閑梳院的屋頂。在紫禁城冷宮的這個角落,一切仍被陰影籠罩。支起窗戶,胤禛望著環繞在門口的幾株已枯黃了一半的桂花樹發呆。屋子前邊一株大樹上的喜鵲吱吱呀呀吵鬧個不停,更惹他心煩意亂。腿傷痊愈的小太監常喜陪在一邊,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胤禛站在這間人去樓空的屋子裏,低頭沈思。常喜雖然猜測不出他的心思,但只要瞥見他攥緊的眉尖便能把握到他此刻的情緒。徘徊在屋主人常常伏案看書的書桌前,胤禛終於坐下,隨手翻閱起屋主人案頭上的幾冊舊書。突然,在一本詩詞卷冊中,一張寫滿了人名的紙簽跳躍出來!盯著這張紙簽,胤禛的臉色瞬間蒼白!接著,常喜聽到了輕微的牙齒相叩的摩擦聲!男人垂放在體側的手指緊握,他突然站起身,把紙簽揉成一團,捏在掌心。剛做了一個想遠擲的動作,卻又停下,把紙展開,用指甲把它撕碎。最後,猛地拋灑向頭頂。紙屑片片飛落。迎著風,胡亂飛舞。一小片掉落在常喜的腳邊,殘缺的一個“堯”字印入眼簾。

常喜不由心中一動,暗想:“難道宮裏那些傳聞都是真的……不會吧……他們兩個人是兄妹呀……可是……可是如果僅僅是兄妹的話……就沒有私……雙雙一同……消失的理由啦……”

作為胤禛的貼身太監,常喜無疑距離實情最近。因此,他也把他的嘴巴、甚至他的想法管得很嚴。硬是用一同消失代替了“私奔”的說法。

憤怒中的胤禛回過頭,用吃人的眼神盯住常喜,發出如負傷野獸嘶吼般低沈的命令。

——“傳方苞。”

三個字清晰地落進小太監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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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懶洋洋的紫禁城別處的殿宇沒有睡著。皇後那拉氏正坐在屬於她的那把椅子上俯視著跪在腳下的耿妃。法華寺事件的風暴雖然過去,但她,母儀天下的女人仍然心有餘悸,神思不寧。精神剛剛恢覆正常的她在法華寺兇險的事件中顯然受驚過度。李甲,十三,多鐸,巴爾烈,心采。胤禛,一個個可怕的,鮮活的,令她感到迷茫又混亂的影子始終在她眼前來回出現。雖然李甲後來被十三的鳥銃打死,但是,這個反賊拽住她頭發,在眾人面前戲辱她的一幕仍然叫她刻骨銘心。回來後,她的耳邊總是出現反覆的刀劍聲,鳥銃聲,嘶叫聲。她私下偷偷找過太醫,以一個宮女出現類似境況的癥狀向太醫打聽病情,得到的回答卻是瘋癲發作的前兆。為此,她急忙叫太醫開藥,然而,卻在聽說吃藥後會大把大把地掉頭發之後,把藥碗狠狠砸碎。強打著精神,她決定苦撐下去。然而,為此,她整夜整夜地失眠。整個人逐漸陷入焦躁的陷阱。

“耿妃……皇上叫我問你些話……你可要好好回答……”集中精神,那拉氏費力地說出這句話。

耿妃蒼白著臉,跪在地上點頭。

“法華寺那日的事情……皇上早已交待過鈕鈷祿氏……叫她拖住年……年妃……怎麽……怎麽後來年妃又會與心采同時出現在法華寺呢?”那拉氏問。

瞥了眼那拉氏威嚴的面孔,耿妃心中冷笑,“好哇,出了事,你們不去問鈕鈷祿氏,反倒先來捉我的不是,嘿嘿,厚此薄彼也不必到這個地步吧!”想完,她按捺下性子,遂把心采那日進宮哭訴年羹堯花心的事情說了。

聽完,那拉氏凝視著耿妃賊溜溜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嘆出口長氣,“原來是這樣!這麽說,鈕鈷祿氏倒也算是盡萬歲爺交待的職責,倒也不須擔什麽責罰了……”

聽完這句,耿妃終於忍不住。尖細著嗓子,用忿忿不平的腔調反問,“皇後娘娘是在暗示我什麽嗎?”

皺眉沈思片刻,那拉氏給出譏誚的回應。

“你有這份伶俐的勁兒就行……年小蝶這事已成了皇上現在的一塊心病……後宮裏出了這樣的紕漏……總該有人承擔責任吧……”揉揉眉心,她的腦子開始發脹。

“為什麽偏偏是我?”耿妃見對方來勢不妙,不由索性撒潑。自動從地上站起,憤怒地一步步向那拉氏靠近。

“大膽!跪下!”東宮之主一聲大喝。

森嚴的命令呼喚出卑微的奴性。耿妃嚇得後背顫動,兩眼發直,膝蓋不由自主地一軟,撲通一下又跪倒在女人的腳邊。她開始痛哭流涕。

“皇後娘娘……求求你……請看在我多年服侍皇上的情分上……饒了我這次吧……法華寺的事真的不是我告訴年妃的……是心采……是心采公主說漏了消息……後來小蝶才攛掇著公主一起去的……”

“住口!”那拉氏喝止住她,“還敢把所有的罪責往公主頭上栽?哼,你幹的好事別以為我不知道……是誰……是誰把心采的怒氣導向年小蝶的?心采那邊我早已問過,她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是你,是你讓她沖到閑梳院裏去找年小蝶的!要不是你的提醒,心采那天絕對不會和小蝶有交集!年小蝶也絕不會出現在法華寺,更不會後來莫名其妙地不見了蹤影!你……你……可知道……皇上現在有多傷心?”

“傷心?”耿妃提高音調,擦幹眼角潮濕,道:“傷心他還一連幾天招回疆進貢的美女侍寢?哼,男人!這就是男人!喜新厭舊的東西!哈哈……年小蝶……枉費我恨你恨了這麽多年……卻原來錯了……錯得一塌糊塗……哈哈哈……”

註視著笑得不可遏制的耿妃,那拉氏的臉色逐漸難看。耿妃這樣的女人不懂胤禛她不怪她。她惱火的是耿妃此刻的態度。

“我從來不知道你輕狂到了這般的地步……”用力拍著桌子,她從椅內站起,朝笑得前仰後跌的耿妃扔出這句話。平展著五官的線條,用絕對的貌似不可侵犯的外強中幹的冷漠對抗她的大笑。

耿妃很快止住了笑聲。張開嘴巴,哇地一口,又淚流交加。她哭得聲音很大,半跪著身體,雙拳拼命捶打著自己的胸口,腦袋搖晃個不停。哭了半晌,又乞求那拉氏放自己這回,沒得到任何回音。於是,使出殺手鐧的時刻被迫提前。

收住哭聲的耿妃勾勾地望著那拉氏,做出最後的掙紮。她抱住那拉氏的腿,急匆匆地說道,

“如果我沒料錯,皇後之所以力保鈕鈷祿氏讓我替她定罪,絕不是因為她現在失寵的地位,而是看在她是萬歲爺寵愛的兒子、弘歷的母親的情面吧!”

那拉氏不說話。臉上卻閃過不耐煩的表情。擡起腿,剛想把腳從耿妃手中抽出,卻反被神色激動的女人抓得更緊。

“皇後娘娘……弘歷……這個會叫阿瑪會叫額娘的討人喜愛的小娃娃……現在才是萬歲爺寶貝的心頭肉……瞎子都看得出來皇上對他的喜愛……雖然還有弘x幾個……但……將來……的事……你我都看得清……可是,皇後娘娘……你想過沒有……一旦弘歷將來繼承皇位……他這個新皇帝會怎樣對待你這位額娘……鈕鈷祿氏的地位顯然會危及到你……到時候,你拿什麽制約這位人緣極好的妹妹?鈕鈷祿氏她雖然不爭名利,可是別忘了,她背後還有一個龐大的家族!屬於她的那支鑲藍旗可是皇後你們鑲白旗宗族的對頭——”

沈默片刻,那拉氏盯著耿妃,,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接著,吩咐她站起。喘著氣,耿妃喜形於色,知道自己的話把對方說動。於是,她更加表露出自己在那拉氏地位保衛戰中不可忽視的作用。

“皇後娘娘……制約鈕鈷祿氏……的法寶……普天之下……除了我耿心藍,沒有第二個人知曉!因此,您將來的富貴榮華,您將來的平安康泰的好日子可是與我緊緊聯系在一起……我和你是一條船上的人……有了我……您才能拿捏住鈕鈷祿氏的咽喉……叫她背後的宗族……不得擅自侵入你們鑲白旗的領地……”

那拉氏的腦袋疼痛欲裂,她覺得仿佛有一條蟲子藏在裏面扭動不歇。

“廢話少說,鈕鈷祿氏究竟有什麽把柄落在你手裏了?”

“嘿嘿,皇後娘娘,你當我是不安世情的年小蝶麽?”嗤笑一聲,耿妃重新跪下,再次乞求法華寺事件放離年小蝶罪則的寬恕,

“皇後娘娘,我知道,東宮責罰的大權在你的手裏,這事兒,只要你說一聲把我放了,就是萬歲爺再惱我,也要瞧您的面子。皇後娘娘,您不妨仔細掂量一下,是循規蹈矩地遵照章法讓我為鈕鈷祿氏頂罪,還是大人大量,留著我的一條小命,好確保您下半輩子不變的富貴……”

屋外響起婉轉的鳥啼,樹葉颯颯的抖動聲也似乎更大。刺目的陽光從窗縫間溜了進來,悄悄地爬上耿妃的眼皮。就在她眼花的一瞬間,胳膊被拉住!那拉氏笑容滿面地已把她扶起!雖然,她腦中的痛楚仍在繼續,耳畔嗡嗡的噪音響得更大。

“都是後宮裏可憐的女人,咱們何苦相互為難呢?”

就這樣,懸在耿妃心裏那塊攸關生死的大石塊才算被放下。她緊張的情緒終於被揮去。於是,作為交換,一個曾經只屬於她與鈕鈷祿氏的秘密被洩露。當那拉氏獲悉這個秘密之後,半天合不攏嘴。

“老天……弘歷……竟然不是——”

“噓!”耿妃朝吃驚者豎起手指,“天機不可洩露。皇後娘娘。”

“不,不行!這件事必須要……”那拉氏表情激動。

“啟稟皇上?”冷靜旁觀的身份輪到了耿妃,譏笑一聲,她表情更加得意,好似一個偷吃到蜜糖的老鼠,“皇後娘娘,你此刻也必定考慮到了,是不?把這件事告訴皇上的後果?滔天的波濤將被掀起!翻船的可並不只有我與鈕鈷祿氏!喜愛遷怒旁人的萬歲爺會輕饒過洞悉真相的人?皇上不會放過你!就像他不會放過我們一樣!翻天覆地!整個後宮將翻天覆地!我們這幫嬪妃將被巨浪吞噬!幸運的種子,勝利的漿果將只留給那個消失掉的女人!可能早已並不存在的女人!那時,萬歲爺只會把你、把我們都視作背叛者,和那個女人一樣的背叛者!萬歲爺會更傷心!朝廷上下,滿朝文武將把這件事作為笑柄,甚至在尋常百姓家,也把這件事當做茶餘飯後的笑料!皇上,這個叫你深深敬愛的男人,將受到世人的嘲諷與不屑!甚至他的地位,他的權力也將不保!整個朝廷都將受到沖擊!皇後,這種大風暴般的後果,你考慮過嗎?”

“可是,我不能,不能讓這樣一個身份不明的孩子繼承大統……”那拉氏的聲音微弱了許多,

“身份不明?還不是愛新覺羅的血脈?十四王爺的骨肉?”耿妃冷笑。

那拉氏不作聲,沈默了一會兒又道,“不,我絕對不能允許這件事持續下去,除了弘歷,皇上還有別的兒子,還有弘時,他是已故李妃的孩子……”

“可是太子的位置只有一個!”耿妃一針見血地說道,“你我很明白,皇上在幾位阿哥中最鐘愛誰!”

“不!不!不!”那拉氏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兩眼視線垂直,反覆不停地搖頭,呢喃道:“這件事必須阻止……必須阻止……我不會讓大清的列祖列宗蒙羞……我不會讓皇上成為世人詬笑的話柄……作為皇後……我必須阻止……”“啊,弘暉!”那拉氏捂著嘴發出尖叫,“我可憐的孩子……”

察言觀色地看了一會兒那拉氏迷茫的臉色,陰險的耿妃進一步刺激,“啊呀,是呀,要是皇後您的那位弘暉還活著就好了……就不存在現在這樣的問題了嘛……”

註意到皇後臉孔上閃現出的異樣,耿妃噙著微笑,又湊到那拉氏耳邊,繼續挑撥,

“我越想越覺得皇後娘娘您說得對……弘歷是絕對不能當太子的……他這個小毛孩兒有哪一點比得上弘暉,皇後娘娘……就像您剛才說的,為了大清的社稷,為了列祖列宗,為了皇上,你得趕快對弘歷那邊拿出了主意才行……”

楞了一會兒,那拉氏似乎回過神來,喃喃地問她那大風暴般的後果該怎麽辦。耿妃低頭想了片刻,說道:“事到如今,只有用一個更討皇上喜愛的孩子來代替弘歷。皇後娘娘,你還年輕……從你東宮走出的阿哥才算是未來大清真正的繼承人!”

恢覆了神智的那拉氏緩緩搖頭,“不,自打生完弘暉,我不能再生育了。”說完,拿認真期待的眼神對準耿妃,

“妹妹說得對,假阿哥尚且能被捧在掌心,真阿哥怎麽不能?既然弘時無法為我所用,那麽,誕生這個未來太子的重任就只能交給妹妹了!”

耿妃聽得臉上一紅,低下頭假裝害羞,細弱蚊蠅道,“皇上都多少日子不來我那兒了,如今又礙於年小蝶的事,怎麽會……我又怎麽會懷上龍種呢?”

激烈的鬥爭在那拉氏腦中產生。她一會兒聽見嘶喊,一會兒聽見李甲得意的大笑。然而,這種異樣被她隱瞞。她悄悄地叫耿妃放心,說自有辦法叫她如意。耿妃又問到那拉氏對弘歷、對鈕鈷祿氏的應對之策,一個簡潔卻嗜血的字被顫抖的雙唇吐出。

“弄死弘歷這小鬼就算了,你怎麽連帶著鈕鈷祿氏也要一並……”在那拉氏燃燒得癲狂的雙眼的怒視中,嚇得臉色蒼白的耿妃吞回話說到嘴邊的話。

在她走出那拉氏宮殿大門的時刻,身後女人要宮女召喚巴爾烈覲見的命令被她清楚地聽見。擡頭望了望已躲進雲朵裏的太陽,瞅著厚重灰白的天空,耿妃猛地打了個寒顫,轉過身,她大步趕回自己的殿宇,並吩咐左右宮女,說自今日起,除了皇後,誰都不見。

“那要是鈕鈷祿氏娘娘來呢?”一個宮女問。

在她頭頂,盤旋起耿妃淒厲的尖叫,“下賤的奴婢,連你也敢違背我的話麽?”

“啪”的一記響亮的耳光打過去,一縷血絲沿著這個好奇又好心出聲的宮女的嘴角緩緩泌出。

當夜,耿妃就生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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