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一章:90盼三年1

關燈
第一章:90 盼三年1

回到年府,已是深夜。走近客廳,年小蝶就瞧見了胤禛。他沈著臉,黑著眼,盯著她,卻不說話。但是,那吃人的眼神,小蝶卻能分明感受到。她明白,若這廳堂上沒有她哥哥存在的話,現在的她弄不好已經成為他的炮灰了。雖然,這不是她回來的本意,但出於純真的道義,看來,她也必須做出這方面的準備了。

瞅瞅冰冷低沈得氣氛,年羹堯幫著她開了腔,“小蝶,快,給四爺去認個錯。跪下!”

“錯?”她愕然,記憶自然聯想到方才在萬花樓撞見屋內的那一幕。命運當真愛捉弄人,沒想到,這個字眼這麽快就應驗到她身上了。她聽話地按著哥哥的吩咐朝客廳正中央座位上的男人跪倒,吐出口的話卻叫當場兩個男人氣絕。

“我跪你的原因不是因為我的錯。恰恰相反,是為了你,為了你愛新覺羅胤禛的錯!”

“你……”兩個男人同時拍案而起,年羹堯氣她的口無遮攔,胤禛倒是驚異於她這句話的勇氣。因此,接下來的態度也是截然不同的。

“小妹,別瞎說,昨夜你的失蹤讓我們都急壞了,這個時刻,眼下這關鍵的當口,你可別再給我們添亂了,快,快給四爺認錯,賠禮,道歉,磕頭,謝罪!”

小蝶狠狠地橫了他一眼,深惡痛絕地恨起“小妹”這個字眼。居然,在他這個大老板面前,他還可以這麽厚顏無恥地如此對她叫出這個稱謂?還居然叫得如此親切?難道那夜把她摟在懷裏,許諾對她永不相負的男人是他年羹堯的另一個□?抑或只是他年大人出竅於身體的魂魄?她和一個人的魂魄發生了感情,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則只是一副喪失掉所有靈魂沒有生命的軀殼,一個無賴又無恥的□?是這樣嗎?哦,她的頭好痛!她的身體也好痛!咽下喉嚨處的□,她強力忍住全身的顫抖,以拒絕地眼神挑釁地看向胤禛。

客廳裏的主人完全被驚艷到。要說他全身心地被吸引進某個世界,恐怕就是這個時刻起的。在她眼裏,沒有卑微,沒有挑逗,沒有討好,沒有獻媚。有的只是對視的平等,甚至是趾高氣昂的蔑視。而這,往往是他對待旁人才會露出的眼神。基於這點而言,她和他是相像的。有著同樣孤高獨絕的品質和性情。而這,也是導致了他深深迷戀她的原因。

出手阻止住手下第一門人的喝斥,他低著嗓子開口,“不要勉強她,亮工,你該知道爺我向來不喜歡勉強別人。”

對。但這條法則,只適用於你心愛之物的範疇。年羹堯心底默然。忽然發覺自己在場的尷尬。不管怎麽說,大老板愛慕上小蝶可一直都是不容爭辯的事實。想了想,找了個合適的理由,吞著嘆息聲退下。

喘著粗氣,憤恨地瞅著自己的男人離開,小蝶才把滿腔怒火轉移。她恨年羹堯的膽怯,更恨胤禛的自私!為了一己之欲,為了至高權力的獲取,他竟然不惜犧牲別人的利益,尤其是這份利益是來自一份難能可貴的真情。簡直太過分了!她無法容忍。

“說吧,就剩我們兩人,你隨便說吧,我有什麽樣的錯,值得你深夜離家出走,跑到了……最下賤的地方呆了一整天!”驕傲又高貴的男人簡直不屑說出那青樓的名字,像是壓根不想跟那骯臟的地方沾染半點關系似的。

“啊哈,是哇,偏偏就是在這最下賤的地方,有人還要求別人為了自己的私利去做更下賤的事情!”

“你說什麽?”胤禛跳了起來,他能容忍她的放肆,但並不意味著能容忍機密計劃的外洩。比起江山權力,帝王霸業,女人始終是排在他心裏次要位置的。於是,他自然表現出緊張的神態,喉結上下竄動,眼角瞇起,他撈起跪地的她,緊緊攥住她胳膊,語調變得危險,

“是誰洩露了秘密?說!”

“沒人。”她不看他的眼,似乎把這副兇狠的樣子徹底忽略,偏過臉,義憤填膺地繼續對他的指責。“是我,是我不小心聽到了田文鏡和小風的對話……”

男人“哦”了一聲,松開鐵鉗般的手,人舒展開,才又重新坐入椅內。

小蝶以懇切地目光對準了他,“或許,或許這是你完美無缺的計劃沒錯;或許,或許這也是小風思慕許久要為她姐姐了卻的一樁大事;更或許,或許這是決定勝者為王敗者寇的決定性機密。可是,胤禛,你該知道,該明白,道義與權力的區別。”

“道義?什麽意思?”

“我是說小風,她和田文鏡……難道,你一點兒也不知情麽?”小蝶情急之下又跪倒在他腳邊,抓住了他的手,情真意切地說道,“他們兩人早就兩情相悅了,你當真不知道麽?啊,你……”看著男人搖頭,她面容一呆,驚異地盯著他,“或許,你當真不知情,那這也不能怪你……可是……可是現在事情就是這樣,胤禛,哦,不,四爺,你聽我說,請你重新考慮這項秘密的計劃吧,畢竟要有兩個有情人為你這項決定而將抱憾終身!你該重新有個決斷,不管怎麽說,利用小風,利用一個一心只想為姐姐報仇的傻女人的決心,來達到自己個人目的的男人,是可恥的!是叫人瞧不起的!”

“可恥?瞧不起?這就是我在眼底的形象嗎?”他蹺起腿,探□,朝她靠了過去,手指鉗住她的下巴,定格住她的視線,不容對方躲藏。“看著我,回答!”他命令她直視,全身散發出王者的威嚴。

而這威嚴,恰恰是小蝶最討厭的蠻橫。沒有人能告訴她該怎麽做。或許,外表的她看來是遵照著這個朝代賦予女人的內容來循規蹈矩的,但骨子裏,她知道,她的思想,她的靈魂,她的心靈是自由的,沒有誰可以控制與主宰。在這點上,胤禛與她是完全對立的。在深入了解這樣一個表裏不一,心思奇特的女人之後,想要完全占領屬於她一切空間的心思註入了男人的理念。兩個人的沖突往往也是因此而引發的。

小蝶沒說話,但她的眼神卻暗示出一切。

“好,果然,你瞧不起我,覺得我這種做法可恥,是嗎?”胤禛的怒火點燃。如果手中的力量再加大一分的話,或許這張花一般的容顏就會在指間粉碎,他該這麽做嗎?手捂前額,他松開了她。“小蝶,你不明白,有些事你還不懂。”

“少拿哄孩子的腔調對我說話!我不小了,不是三歲幼兒,更不是白癡!”拍打著膝蓋的灰塵,她很快站起身,仰著脖子企圖與他平視,但海拔只夠到了男人的下巴。

她又把他給氣到了!他簡直想殺人!吸氣,吐氣好幾個來回,才勉強忍下不耐,眼前的火山再次爆發。

“四爺,我曾經敬重你。從哥哥的角度由衷地欽佩你,從方不染的言語之間了解你,從田文鏡的介紹中尊敬你。撇去我們兩人之間的一些不愉快記憶不談,你給人的感覺始終是一座巍峨的高山,莊重威嚴。你有自己的處世法則。搭救李燦英的仁義善良,面對八爺九爺恃強淩弱保護十三阿哥的摯情友愛,這些都是我親眼在你身上瞧見的東西,怎麽這些,一轉眼,到了眼前,你的善良你的友愛,在面對一對有情人的時候,就統統不見了呢?”

“你究竟想說什麽?直說好了。”他被她攪得心都亂了。

“難道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停止你這項所謂美人計的計劃吧。放掉小風,讓她自由,讓她能心甘情願的和所愛之人呆在一起,我不明白,為什麽堂堂兩方對決的事情非要弄得如此齷齪如此晦澀如此如此地不堪麽?如果,我是說,如果另一方若也像你們這邊的話,那麽事情的結果說不定未必能如你們所願。”

“小蝶,你是在拐著彎兒罵我們的無恥麽?”踱步中的男人頓時停下腳步,轉過身逼視住她,眼裏發光。

她被他陰森的視線逼退了半步,心跳暫停了一拍。按著胸口,勉強回應說是不敢。

“難道非要用這種法子才能打敗胤禩嗎?男子漢的決鬥不都應該是光面堂皇,堂堂正正的嗎?愛新覺羅胤禛,你的做法簡直顛覆了我對歷史中那些所謂英雄好漢的概念!”

“放肆!”他擡手給了她一個巴掌,終於忍無可忍了。打完,看著自己的手,他就後悔了。剛想出聲安慰,卻見她捂著半邊臉,神態卻是更加的堅決了。眼神中也閃現出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決然氣概。他瞅得心中一動,連這份高傲,他們都是相似的。心中的愛意不禁又加了一分。可她為什麽老是愛和他唱反調呢?但轉念一想,若是她當真溫婉地似一個小黃雀般依偎在他胸膛,那她就不是她,不過多了一個鈕鈷祿氏罷了。

他嘆氣走過去,向她解釋國事和私事不可混為一談。但她仍執拗地認為在萬花樓美人計的計劃上,兩者沒有明顯的區分。她甚至這樣說,

“你想過嗎,若是事情真像你們預期的那樣,小風對胤禩投懷送抱了,你們刺殺他的計劃得逞了,那麽後來呢,當上九五之尊的你穿上龍袍,坐上紫禁城頭把交椅後,你就當真心無愧疚嗎?小風的下場會是怎樣,忍辱偷生可不是她這般剛烈性子人的習性,她死了之後,田文鏡會怎樣?你想過嗎?他們陰陽相隔的結果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他們的痛苦離別是你一人歡樂的墊腳石!胤禛,你好自私,好可怕!好無恥!”

“你……”他再次擡起了手,卻在半空中控制住,他從來都不知道她是這樣牙尖嘴利,“這就是你所謂的道義之心嗎?假如我必須在意這對男女的情意的話?”

聽他話鋒調轉,小蝶以為事情有了轉機,歪著頭,往他身邊靠近,前傾身體,雙手揮舞,“當然,這恰恰是我想表達的意思。你能明白,就太好啦。本來嘛,君子處事,就該講究道義。任何事情都該講究道義法例,即使在不違背律法的前提下,也不該幹出損人利己的事情。”

男人幾乎被氣炸了肺,按捺著性子重覆起她的話,“我若是不能保全田文鏡和謝小風這對男女,按照你的邏輯,就是損人利己了?”

她點頭。

他咬牙。

“放屁!”生平第一次,他口出汙言。聲音之大,竟是驚動了蟄伏在附近的所有保鏢侍衛和年羹堯。一幹人等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地簇擁著走進來,卻只見一個臉色蒼白,脖子粗紅的男人被一個滿眼期待女人氣得跳腳的場景。

“年小蝶,我不是慈善家,更不是有求必應的菩薩!來,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我是誰?來,當著你哥哥的面,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告訴我,告訴我,我是誰!”

“你自己都不知道,還問我?”她小聲咕噥的一句更叫他抓狂。勃發的怒氣簡直突破了他胤禛有生以來最大的耐力防線,滾滾的巨浪伴著火燙的熔巖就要把這道岌岌可危的堤壩吞噬。

喝退走所有人,他如旋風般抓住了她。手指掐住她脖子一直逼退她貼到了墻壁上。

“你想說我無恥,可怕,還有什麽?自私?好,好,我就給你說說什麽叫做無恥,可怕,自私。一個人,教唆著自己的兄弟暗中克扣數萬西北大軍士兵的糧草軍餉,讓每個拼死奮力殺敵的將士忍著饑餓上陣對敵,讓他們在單薄的棉衣中抵禦著北風的侵襲,讓他們為每月不能向家裏寄去足夠的安置費用而擔憂,就憑一己之欲,此人影響了我大清數萬將士的士氣,在收覆西北邊塞的戰役中屢戰屢敗,即使在以多對少人數懸殊的戰役中也無法完勝,這難道不是無恥嗎,如若不是,戰場上的皚皚白骨就是證明!

一個人,常常羽扇綸巾,談笑自若,儼然在群臣面前擺出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卓然姿態,他不得罪任何人,左右逢源,結黨營私,凡能利用掌控的渠道途徑,無一不熟,門生故吏,遍布朝廷,如有需要,一呼百諾!這左右朝廷大局的能耐就是連當今聖上也感生畏。這難道不是可怕?如若不是,朝中梭流如織的黨羽就是證明!

一個人,看似虛懷若谷,心胸坦蕩。素以賢明著稱。內心裏,只要有誰得罪了他,回頭,必叫那人或榮歸故裏或從此消失。每每出手,卻又不經由自己之手。而常常使出借刀殺人的鬼蜮伎倆。這種人心難道不是自私?如果不是,那朝廷此時被他們剪除掉的三十二名官員名單又是什麽?

小蝶,我說了這麽多,並非在為自己開脫,也並非在向你表明自己的清白與無辜。只是想說,凡事應以大局為重。不錯,我是四爺,是胤禛,可是別忘了,我還有一個驕傲的姓氏。那可代表的是足以繼承皇權血統的尊貴!”

“我明白了,你是想說,比起胤禩給人,給朝廷,甚至給大清朝百姓帶來的危害,你胤禛的害處要小得多,是麽?”

他哭笑不得模糊點了點頭,“你明白意思就好,可是,”眼光露出前所未有的堅定,“可是,我胤禛絕不是個只會帶給百姓丁點兒自私無恥可怕弊端的繼承者,我要開創的是大清百年來難見的澄清局面,黎明萬眾期待的太平盛年!”

“這屬於你個人的報覆,你沒必要說給我聽,至於你關於胤禩那篇甚過你的可怕論,或許,你說得也有道理。恰如你所說,百姓期待的是你,該在歷史中出現的也是你。可是,你依然沒回答我方才的問題,為了你的大業,難道就必須放棄一對年輕人珍貴的愛情嗎?”

他沒有回答。

看著他的眼睛,她才發現自己問得多餘。對外在道德標準過於執拗一直屬於她骨子裏的某種個性,昔日與年羹堯在針對他出手下毒年府老管家年福的事情上,她就與曾經的情人發生過爭議,因此,碰到眼前的價值取向問題,她正義感再次發揮,唯心中信仰至上的精神又一次感召了她,並促使她為這原本看似與她沒有瓜葛的事情憂心忡忡,前後奔波努力。

“你的沈默,是否代表著默認呢?”氣死的人輪到她,原來,費了半天勁,他依然是鐵板一塊。小風曾那麽拼力地為她的安危奔走過,現在,她不能就這樣輕易放棄。舔著發幹的嘴唇,她試圖用手指掰開他依舊卡在她喉嚨上的手指,他松了松,又掐住。她咳嗽,開始喘息。他這才松開,但人仍貼著她,沒有絲毫放開她的意圖。

“胤禛,”她氣得直呼他的名字,卻不知道男人心裏聽得舒暢,“你欠我一個解釋,為什麽,為什麽,明知損害別人,你還要去做?無恥自私可怕的行為你難道不是都已經清楚了的嗎?”

“我說過,為了大局。小蝶,我是皇子,更有可能是將來的諸君,是坐擁天下的政治君王。政治,你知道是什麽嗎?”見她搖頭,他給出解釋,“政治,就是每逢大局,為了確保全面或將來的全面勝利,而不惜犧牲掉局部的或眼前局部的利益。”

“這個局部利益包括一對情侶的愛情嗎?”清亮的眼裏婆娑出淚花,她明白過來。

展開手,她的淚墜入他的掌心,理解的心意也隨之被包裹進去。閉上眼,他忽然不忍看她現在的模樣,深怕自己會為了眼前的人改變心意。他沒說話,摟住她,久久不語。

門外守候的年羹堯只覺得一陣頭暈眼花,再也看不下去,接過侍衛手中的一個燈籠提著,踉蹌著小跑走出幾步,扶著墻壁,來到無人靜僻的一個拐角處,背倚著緊刺著脊背的直角,靠在冰涼涼的磚角上,渾身沒有力氣。吸了口夜間的涼氣,喉嚨發甜,忽地張開口,“哇”地吐出一口鮮血,楞楞地擦拭著嘴角,一只正圍繞在手邊燈籠打轉的蛾蝶被他攥在手裏捏了粉碎,借由新一陣夜風,他把手裏的粉屑吹了個幹凈。就這樣,下了從此忘卻的狠心。

次日萬花樓上演的劇目是否如布局人期待的那樣譜寫呢?胤禩果真在這場事件中遇害了嗎?謝小風和田文鏡當真生離死別如年小蝶所描述那樣的結局嗎?胤禛又是如何利用康熙身邊那位年輕的妃子來回答老皇帝交待他的問題的呢?敏貞和年羹堯的糾纏會有善終嗎,她肚子裏的孩子會平安降生嗎?而我們的女主角年小蝶會最終走向她的宿命嗎?

很難一句話說清楚的這些問題先擺著——因為,光陰荏苒,再回首,已經到了三年以後。

事情發生的地點換到了邊陲重地西北大營的軍帳裏。此時,西北大將軍再易其人,已經由年輕率性的十四阿哥換成了年羹堯,此刻,他正襟巍然地坐在主帥座椅上,審視著帳內他自己兩名親信。又看了看手持秘密聖諭的方不染,叩頭行禮接過密紮,才看完,就氣憤地險些把這黃綢緞扔掉在地,他嘴裏叫罵的是——“她怎麽還是這麽不知道輕重!可惡!又叫人——”

“擔心。”方不染擡頭為他補充完整,同樣說出自己的心情,“或許,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小蝶,畢竟,這三年的喪期才過,皇上就對她提出了這樣的要求,我想,她必定還不能適應。”

“適應?她要什麽適應?難道你是在暗示小蝶對你的餘情未了,為了你,毅然拋棄皇上封妃的誥命,以至於逃到這西北蠻荒之地來了?”年羹堯兩眼噴火地註視方不染,對這位所謂的情敵自始至終沒有好心情。

方不染一陣惶恐,瞅瞅身邊兩人,見年羹堯給了個放心的眼色,才皺眉說出心中所想。

“這頂帽子我即使想提小蝶兜攬下來,恐怕皇上也不會這麽想。”

“什麽,你什麽意思?”年羹堯眼珠一轉,屏退兩名親信,軍中大帳只剩下他和方不染,於是又小心翼翼求證,探尋聖上意圖。“他……四爺……唉,咱們那位曾經的大老板可不會往別的地方想吧,出淤兄,你可知道,我這兩軍對峙的打仗的事如今可到了節骨眼上,任何的是非可都惹不起呀。我……我這妹子這塊燙手山芋,還是煩請你幫忙及早尋覓到,給提溜打包回去,免得惹我陣前心煩不安。”

“我也怕此事打攪將軍行軍大事,才萬事小心。但,說到底,將軍才是小蝶的親人,而對於目前還沒有註冊納為皇妃的年姑娘,怕是皇上也無法出手管制,更別說在下區區一個二品官吏了。不過,此事讓我深感憂慮的倒是皇上對此事的猜忌。畢竟,你也知道,此刻,位於你西北大營的可不單單是你年羹堯這一支軍隊。”

聞此一眼,如當頭棒喝般,年羹堯頭冒金星,顫抖著身體,他冰涼的指尖扣住方不染的手腕,

“什麽,難道那些傳聞都是真的,十四阿哥一直沒有真正回到京城,而是帶著原先的親信隨從,劫持了朝廷部分兵力在這漫漫沙漠中駐紮了下來麽?”

方不染不語,兩眼深深地久久註視著眼前被戰爭磨礪得更加成熟的男人,很久,才默默點了點頭。

頓時,年羹堯心裏像倒了一瓶五味調料,害怕,不安,擔憂,煩躁還混合著一絲嫉妒。他很快得出這樣的結論,被報告說是別離京城逃到這西北之地的年小蝶在當今天子眼裏,不是被看做跑到西北大營來找他這位哥哥,而是看做來找昔日的情人求援。手貼腦門,他覺得自己腦袋已變成兩個大了,忽然,他想看看他那位秘密情人如今的模樣。低吼一聲,他對親信下達了動用親兵在廣袤西北戈壁展開地毯式搜索的命令。

“將軍,西北大漠那麽大,我們該從哪兒入手?至於那個姑娘,又是誰,長得什麽模樣?”兩個親信中膽大的叫清風的問出了疑惑。

“廢話!我要是知道她在哪兒,還要你們幹什麽?”年羹堯不耐煩地握緊掌心,接過方不染遞來的那副肖像畫卷,拿在手裏,不由目光呆住。畫裏那人嬌俏著眉眼,似笑非笑,身形樣貌似乎長大了些,可眼裏的倔強和堅韌仍是一如從前。癡癡地凝望,直到被方不染拉住衣袖,他才有些不甘地把畫卷展現到兩個親信清風和皓月面前。

兩個孿生兄弟,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也如他們的主帥前一刻表現出來做出同樣的反應。好半天,連一向靦腆的皓月也不由不對畫中女子絕世的容顏發出由衷的讚嘆,同時,連同清風兩人對望一眼,同時心想,還好,大將軍的妹子眉眼間和他長得一點都不相像。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