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一章:75深牢大獄

關燈
第一章:75 深牢大獄

黑乎乎的甬道在眼前曲折蜿蜒,映襯在只能看見人影模糊的燈光下,更顯詭異。甬道兩邊青石磚構築的墻壁因為長久不見陽光的緣故,散漫分布著只適合在此種幽閉環境中生長的青苔。只要不小心挨到,就會感受到觸手的冰涼與濕漉,並自然而然對此產生出人類對環境出於本能的甄別,表達出心底由衷的厭惡。

被關押到這裏的人或許就像些見不到天日的苔蘚,但,他們被剝奪的顯然不僅僅是陽光和空氣。植物與動物最明顯的區別之一,恐怕就在於沒有移動的雙腿的權利。而等待在這片死囚牢房內的人來說,除了自由,他們即將失去的,還有父母和大自然賦予他們的生命。

從踩到甬道的第一塊磚石開始,敏貞就開始為自己這個舉動懊悔。一向精明伶俐的我怎麽偏偏這回成了死腦筋?假裝來過,隨便向爹扯個謊應承一下也就對付過去了,怎麽笨得自己朝這陰森恐怖的鬼地方來了?一想到某些肉眼看不見的說不定此刻正飄浮在周圍的神秘幽靈,即使明知是在白天,她仍不自覺地打了個機靈。交叉雙手一邊摩挲著臂膀,一邊顫抖起後脊,只感覺四周墻壁縫隙散發出來的莫名涼氣把她團團包裹住,叫她一個勁兒的難以呼吸。

從入口那扇黑黢黢的門檻邁入以來,已經走了好久。前邊的小路越走越黑,敏貞腿腳正覺得乏力,忽然,從後背刮來一陣穿堂風,涼颼颼地襲擊過來,叫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噴嚏。 旁邊打從進門就沒停止過討好巴結的領路牢吏見了,連忙湊過來一番虛驚,什麽叫提督小姐受驚,叫參軍太太受寒,叫敏貞夫人受累的廢話說個不停。換做平日早賞給此類下人一 頓巴掌的敏貞,此時卻沒有出聲。在這黑暗、幽靜連鬼也腿軟的陰森監牢裏,能聽到一點活人的聲音總比什麽都聽不見要強吧。看著那張口沫四濺的香腸嘴在眼前翻動,一直耐心地等著它合攏,敏貞才問離目的地還有多遠。

那牢頭才剛開口說是已經到了,敏貞就被耳邊突然竄出的一片鬼哭狼嚎給嚇壞了。

見識過接受父親隆科多操練訓斥刑罰的士兵反應的女人,在聽到死囚牢獄那片尖叫聲後,雙腿依然不聽使喚。擡不動。仿佛被妖魔施了定身法,化成了石雕。腳跟深深地趴著地,又像是紮了根。

身邊獄卒急忙輕拍了她一下手臂,“小姐莫怕,不過都是些將死之人的哀嚎,不值一提。”

女人被他這麽一拍,腦子似乎才跟著活動起來,呼吸急促地轉過眼,穿過那些被抓得鐵銹剝離的欄桿,她又一次被所見到的情景震驚了。這些牢籠裏邊關押的真的是一群人麽?可為什麽卻都個個長著一雙野獸的眼睛?黑乎乎的視線中,看不清那些死囚具體的面容,但想吃人的眼神卻是他們一致的共同點。

自小嬌生慣養的女人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大清朝這片最黑暗的地方,在平覆了初始的慌張情緒之後,她逐漸大了膽子。從獄卒手裏拎過照明油燈,一步步靠近前邊的牢籠。借著一片光亮,她才把裏邊一張張憔悴的臉看清了。

什麽鬼怪,真是自己嚇自己。這世上哪裏有這麽多幽靈喲?才嗔怪著自己多疑,忽然一只冰涼的爪子覆蓋上她細膩的手背。好像盛夏跌進井水裏一般,被抓住手的敏貞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下一刻,尖叫起來。刺耳的高音混合進那片猶未停止的哀嚎,立即表現出各方面的不和諧。如同不小心掉進待宰羊群圈欄中的一只旁觀的火雞。

然而,她更大的恐慌沒有持續多久,獄卒很快叫那只不識相的手付出了代價。當看著獄卒提起刀沿著那只手斬下的時侯,當聽到那因為手骨斷裂皮肉依舊相連而發出的□的時候,敏貞再也忍不住,捂著嘴,哇哇地吐了。獄卒見怪不怪地遞來幹凈的白布和清水服侍她擦拭清理,弄妥,接過女人打賞的銀子之後,更是巴結得表情誇張,比劃著手裏仍在滴血的長刀,忿忿不平地指著身後鐵柵欄,說:“那些雜碎可真是讓您受驚了!小姐,您天生的嬌貴,見不得這些汙穢垃圾。要像我,天天逛大街般的溜達在這鳥不拉屎的黑洞裏,早就他媽的習慣了。嘿,要說這些豬哪天不叫,我反倒要奇怪了。”

“他們不會說話麽?難不成都是些啞巴,只會亂叫?”

“小姐不知,他們並非啞巴。不過,現在也差不多了。”

“什麽意思?”敏貞不解。

獄卒一聲冷笑,“無論如何,一個人在喊了數十年冤枉沒人搭理之後都會選擇用另一種方式表達。喏,你看,”獄卒手指裏邊一個滿頭白發的男人,“叫了整整十一年的豬,他的實際年齡不過三十四歲,還有這個,灰頭發的長胡須的,年紀更小……”

“他們都犯了死罪?”

獄卒聳聳肩,覺得女人問得多餘。“哪個活人會往這裏邊鉆?”說完,忽而朝她露出狡黠的微笑,“就算進來是個幹凈的活人,走出去,也必定成了個緩刑到期即將被……”做了個手掌劈空的動作,接著補充完整,“即將被哢嚓掉的死囚。”事實上,這句話就可以涵蓋他所管理這座監牢犯人的集體特征。說來也算他倒黴,弄了個獄卒裏邊油水最少的差事,早灰心喪氣的家屬壓根絕了對這裏邊人的希望,別說小小的賄賂,即使年關春節也不來探望,害得他這個最親密接觸死囚犯掌控他們衣食住行大權的現管獄卒大人連油水的影子也見不到。此次,若不是老天開眼,給他落下英祿豪爾泰這麽個大肥羊,他恐怕到死都要被獄卒裏的同行被鄙視了。嘖嘖,真是,管理死囚的獄卒怎麽能同宗人府的監管頭頭相提並論呢?一想到這個,他就氣。

拍著胸口的女人聽了他的活人變死人的話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覺得仍然驚魂未定,倒退著想往後邊墻壁上靠立暫時休息,卻是忽然“嘎吱”一聲仿佛腳下踩到了什麽東西。她以為是老鼠,緊張得一把抓緊獄卒的袖子,額頭冒出了虛汗。

獄卒提著燈湊過去一看,大笑,“小姐真是受驚了,不過方才幾根手指,沒別的!”敏貞這才曉得踩上的是剛才那人被切斷的手指頭,一顆心跟著放緩,但說什麽也不敢往地上看了。直想早點結束這要人命的會面。著急地問:“我要見的人呢?也在眼前這牢籠裏邊嗎?我是一刻也不想呆在這又臟又臭的地方了,你,快給我把他帶到我面前來!”說完,又往那獄卒手裏塞了一塊銀兩。

四五十歲一輩子都差不多要耗在看管死囚監牢事務上得獄卒,見錢眼開,嘴巴樂得咧到了耳後根。朝打賞者彎下只有在面對上司時腰背才會弓曲的幅度,晃著腦袋,摸著嘴角幾撮牛皮癬一般的的青灰色胡須,笑嘻嘻地說英祿因為身份特殊,沒有與這些底層不入流的囚犯關押在一處。

敏貞才聽了他幾句不著邊的話,就曉得又是在敲竹杠。心裏暗氣,咒罵這該死的獄卒,竹杠竟敲到我的頭上,也不想想我父親大人是幹什麽的,他老人家背後的靠山是誰,真是個不開眼貪婪錢財的狗奴才。但眼角仍然表現出十二分的善意,端著皇親貴族最驕傲的模樣,從荷包裏捏出一粒金豆子丟在他掌心。

獄卒見了,眉開眼笑,忙不疊地小跑著一路在前邊引路。穿過幾處形同骷髏堆般的假山,一座灰油漆粉刷過得木板房出現在她眼前。接過獄卒的鑰匙,敏貞走了進去。不同於前邊牢籠的黑暗,也沒用刺鼻難聞的氣味,在一處點著油燈看起來還算清爽的木桌前,她發現了她來此的目標。

聽到腳步聲的男人轉過臉,敏貞叫喚了聲“英祿”就住了口,搜腸刮肚地糾結著所有的詞匯,絞盡腦汁地想使這次的會面不在表象上表現出本質的空白。

本想對他說句“你瘦了”的話突然消失在這瘦猴男人的眼淚裏,在他握緊她雙手的那個瞬間。敏貞忽然覺得心底有些不好受。但在嗅到男人渾身散發出接近這深牢大獄的灰暗氣息之後,她又立刻改變了剛才的想法。真是,莫名其妙,他的死和我有什麽關系?違背軍紀朝綱,觸犯大清法律禁忌的罪責理所當然應由他自己買單。幹我屁事?即使曾經一度親密的關系不容忽視,但不管怎麽說,他英祿是死在自己手上的。而我,此次前來,除了代表我父親隆科多來還人情外,就再沒有別的了。想完,她覺得一陣輕松。扭著脖子,斜眼看了看正貪婪註視她的男人,遂下了騙人騙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決定。

英祿開始只是哭,哭得眼淚鼻涕一把的往袖口擦,一邊擦一邊抓住女人的手。敏貞瞧著嫌汙穢,笑容也跟著一點點走樣。開始還撐著嘴角,接著這道弧線仿佛收斂起的檀香扇般迅速縮小角度,只在嘴邊化作兩個幾乎看不出來的點,最後竟是連細小點也消失了。此刻,停駐在女人心頭的念頭是:當初我怎麽會看上他?

不同於前邊那個羊圈般鐵柵欄內的那些底層人犯,手銬腳鐐沒有出現在英祿的身上。但看著他那張灰敗的臉,你又會立即產生一種他戴了無形鐐銬的幻覺。出於對死亡的畏懼神情在這張仍然看起來年輕的臉上表現得再突出不過了。

原本他可以揮斥方遒,統領千軍的啊!原本他可以高高在上,一夫當關的呀!原本他可以前途無量,縱情歡樂的啊!是什麽,是什麽改變了這條美妙光明的前景大道,讓它變得如夕陽偏西後般黯淡,讓它變得狹窄陰暗而又死氣沈沈呢?英祿看著敏貞的臉,一時間感到迷茫。收住了哭泣,抹幹眼淚,捉住情人的手湊到了鼻前,閉目長吸,仿佛在嗅聞著人世間最芬芳的花朵,最迷人的香氣。他已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了,自打一年前入獄以來,渴望相見的念頭就無時無刻不占領住他的腦海。亭亭玉立在眼前的身影成為他一年來的唯一支撐。他一直知道她會來看他的,只是不知道這天會來得這麽遲。

該說些什麽呢?明天畢竟就要陰陽相隔,還能再說些什麽呢?忽然,英祿腦海裏閃出一個糾纏他許久的問題: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可以重新選擇的話,他還會不會再這麽做?為了一個女人,背離軍紀,私逃回京,行兇傷人,罪至極刑?他不願意深想下去,只覺得脖子後背處陰風陣陣,已能感受到明日鍘刀的涼意。

“你看來過得很幸福……”他久久註視著她,終於開口說話。也終於肯定到此時自己也沒有抹開對昔日好友濃濃的嫉妒,即使他讓他變得只剩一只眼。縮回手指,他松開敏貞,垂下視線,尖長的指甲摳著木桌表面。

靜謐的空氣裏只聽到他沙沙摳挖桌面的動靜,敏貞沒有說話。她盯著他,好像小孩在觀察一件新鮮的玩具,閃爍著嫵媚的眼,不時打量著。視線隨著男人微微顫動的胳膊轉至指尖,才發覺他竟是刻劃的一個“X”圖案,好奇地湊過去,略低下頭,竟是才發現這張不大的桌面上竟是被密密麻麻的“X”型圖案蓋滿。

“這是第三百六十個,恰好一年。”英祿擡眼看了看她,又低下頭繼續刻完手中的動作。看得出,他很熟練,不一會兒,兩道深淺均勻的交叉短線被刻劃好,他食指泛黃的指甲上沾滿了木屑。

敏貞瞧著心頭一沈,臉上也跟著叫人看不出表情。想坐下來休息會兒,可又嫌這囚室裏的物件不幹凈,手抓著小木桌一角,斜靠住,才喘了幾口氣。她板著臉,細聲訴說,“你對我……對我的好,我……我是不會忘了的……”為了表現逼真,起到煽情催淚感動對方的效果,她是掐著自己的大腿說出這幾句的,故作哀憐地又嘆口氣,“我們的事,都過去了。”說完,轉過臉,好長時間不讓他看自己的臉。

在她背後的男人好半天沒出聲。但敏貞曉得他是被自己高超的演技騙過了。向來,她都是這樣嫻熟的贏家,駕馭一個男人對她來說,好像就和羊吃胡蘿蔔般簡單。當然,有個人是例外。例外到連敏貞自己都分不清她和那個人誰是羊,誰是食餌。

這時,男人一聲長嘆,“記當年,只有西窗月。”說完,半天不語,咳嗽兩聲,忽然沖動地從背後抱住她,埋首在她雲霧般蓬松的發絲間,重重地耷拉下腦袋。察覺到女人的掙紮,他抱得更緊。“最後一次了,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抱你,明日此時醒來,魂已歸西,即使相逢,怕也只能是在夢裏了……”

敏貞聽了渾身雞皮疙瘩,心想誰會作夢夢到你這掉了腦袋的瘦猴,此時還陶醉在自己的一廂情願中,可真是傻得可以了。說到傻,立即又想到她現在的獨眼相公,急忙又是掙紮,低叫著重覆道:“快放開,我……我可是嫁了人的了,別……別叫人瞧見!”

英祿再也忍不住,反轉過懷裏人,湊著腦袋往她臉上靠。剛硬的胡須密密合合貼在她細白的肌膚上,胡亂吻著。這是男人的夢,不管真假,善惡,美醜,他都已經沒有退路,只能繼續編織著做完這場夢,直到永久長眠的來臨。

女人被強摟著,被迫呼吸著對方身上強烈的體味,再加上原本身體的不適,幾種緣由混合,就再也忍不住,竟是又吐了。被推開一邊的男人盯著她看了許久,臉上陰晴不定。“啊,你……你這是……你有了……你肚子裏有了……是……是我的……不對,時間絕然不對……是……是那個獨眼龍的?是不是?”最後一句說完,竟似發了狂,鋼圈般死死匝住女人手腕,眼神變得異常兇狠。

好痛!敏貞這回倒是真的掉下了眼淚。一邊心底罵她老爹害她,一邊詛咒眼前的男人,恨不得行刑的劊子手馬上出現在眼前。

“你喜歡上那獨眼龍了,是不是?”原本瘦小的身影一下子在女人眼前暴漲,英祿適時表現出沙場臨敵的驍勇,但這份氣勢除了增添他死前的愚蠢外,就真的什麽也沒有了。他見她不答話,以為她默認,不由更氣,晃動她手腕肘部的動作更猛烈了,不管怎麽說,人在偏離掉理想的事實面前是很難接受的。私下裏,他一直對她保存著相當高的情感寄托,以為她必定也是和自己一樣心存無尚的情意,因此,就算委身另嫁,也一定是人在曹營心在漢,不會付出真情的。但此刻,他發覺似乎被騙了。一再獨立倔強編織的夢幻泡沫被殘忍的尖刺戳穿,碎裂,爆炸,至無形。長久的壓抑再也支撐不住,他的意志瞬間崩潰!

推倒了小木桌,他接著手掌劈空,拳頭用力,對著木屋內一件件木制擺設進行摧毀!木刺一根根紮在他掌心,紮在他胳膊手臂處,可他已然不覺得疼了。

再次手握女人的雙肩,搖晃起她,“敏貞,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歡上岳暮秋了,你說話啊?”

女人被搖得頭暈眼花,但腦子還清楚,曉得眼前這頭猛獅的禁忌,趕緊避重就輕地裝柔弱,“我……我有什麽法子,他……是我父親命令我下嫁的對象……更是八阿哥點名的人選……英祿,好英祿……我……我也沒有法子啊……他……他畢竟是我的夫婿……”

“夫婿?”男人用力吐了口濃痰,憤恨道:“就憑他?這份幸福本該屬於我,屬於我!”他歇斯底裏地大喊著,惹得木屋門板發出一陣輕微的敲響,兩人都以為是先前的獄卒,都沒太註意,仍然沈陷在彼此的焦灼對峙中。

女人收納起心下所有的害怕,大著膽子主動按上男人的手背,抓住,以一向妖媚的腔調灌起了迷魂湯。“英祿,別說了,再說,我就又要掉淚了,你不知道我的痛苦……我……每每面對他,面對那個我不愛的男人,我的一言一行,我的低眉順眼,我的絕對服從都變成了回憶你的強顏歡笑!你……你好可恨!為什麽,為什麽一定要逼迫我說出來呢?我……我……自打進門起,我就保定了絕對不說出此話的決心的……沒什麽比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更可悲的了……你……你就不要在逼迫我了……啊……”說到後來詞窮,她尖叫一聲,幹脆捂住了整張臉。

男人跟著顫抖,在一片木頭廢墟中緊緊摟住她,一個勁兒地道歉,賠罪。說他誤會了她,說他曲解了她,說他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說他是出於對她長久壓抑的思念,然後又絮絮叨叨描述起入獄一年來日覆一日單調沈悶的生活,訴說著他平生壯志未酬,功名未盡的遺憾,訴說著對女人刻骨銘心的愛慕,直把敏貞聽得好生不耐,極度厭煩。雙眼盯著木屋門板,恨不得那獄卒突然闖進來,好借機離開。但被男人緊拽住的胳膊又透露出她的不安。畢竟,九門提督獨生女的性命可要比一個死牢囚犯的要金貴。

“你還記得嗎?那一夜……”英祿摟著她坐到側翻的小木桌上,說得正是動情,似乎已經沈浸到往日甜蜜的回憶中去了。“就在我臨去西北軍營的前一天……那天,我還在香軒閣和……和幾個好友喝著酒,後來,就接到你的信函,再後來,我們就在如來客棧碰頭了……那夜,好美……你依偎在我身邊,沈沈睡去……而我,卻一直守候在床前,看著你的容顏直到天明……我發誓要娶你的決心或許就是在那夜之後下定的……敏貞……”說著,眼波變得溫柔,顫抖著嘴唇,湊過來摩挲在她的發髻邊,漸漸滑著,親吻住她。

由於害怕,她沒有推開他。只是虛張聲勢的掙紮,眼神不時瞟向門板,直後悔方才給那獄卒太多打賞。

英祿的吻更深,綿綿情意借由著由此得到申訴。手掌不安份地輕撫著她後背,簡直有些激動。敏貞這才著急,熟悉彼此身體的她第一時間感受到對方透露出的危險氣息,想要反抗,卻來不及。

“敏貞……哦,你不知道,你那天的樣子有多麽誘人……我至今還記得……”喃喃低吟的他的痛苦得到了暫時的忘卻,沈醉在眼前溫柔的幻景中,完全迷失。

就在女人忍無可忍準備給他一巴掌的時候,門開了,不是獄卒。拿著鑰匙的,是敏貞怎麽也想不到的人。年羹堯冷著一張臉站到了兩人面前。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